【嘉晚饭】【短篇番外】大雨：她们俩
镇子里办高中一直筹措得有条有理的：因为是特批的项目，设施建起来不算慢；第一届学生人数不多，为了尽快解决就读问题，校舍的修缮和扩建没有特别着急，重点放在了对临时教室和办公室的搭建上。
师资力量不足的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虽然嘉然极力反对通过招募志愿教师来缓燃眉之急，可眼下的状况、看着晚晚家里大眼睛滴溜乱转的几个姑娘，她也只好作罢。
“然然，有志愿教师来不是好事吗？你怎么不愿意呢？”
入夜，嘉然回了家，向晚把几个菜回了回锅，这才端上桌。然然心满意足地吃了两口，虽然已经二十大几了，可吃着晚晚做的菜还是喜欢跺跺脚丫。
“事儿是好事儿，可是晚晚，你觉得临时招来的志愿教师，愿意在咱们这里长待吗？授课不是问题，有底子的老师都可以，但不是每个老师都愿意陪伴着这里的孩子走过高中生活的。”
晚晚给然然递过一杯水，看着她有些急了，
“嘴里还有东西呢，别急着说话。”
嘉然顺了顺气，喝了一口水，伸出三根手指头，
“我最后跟领导说的是，志愿教师要来也可以，但至少待三年，至少完整带完一届学生。”
然然说着，轻轻攥住了晚晚的手；晚晚好像心有灵犀一样，乖乖地受着然然渐渐加大的力道。
“咱们都过来了，你说以前的日子苦，真是因为物质条件跟不上吗？不是的，是因为咱们的父母、家人都不在身边…”
然然说着，看了晚晚一样，晚晚笑着对上然然的目光。
“嗯，还好有你和奶奶陪着我。”
然然也笑了，她接着说，
“学校是孩子们第二个家，老师就是家长。孩子们本来就见不到父母，来了个老师，要是三天两头闹着要走，孩子们能安心学习吗？”
晚晚拉着然然的手，头低着没抬起来；她摸了摸然然手上最近因为帮忙布置教室弄的伤口，轻轻地说，
“还是要你，我才放心把孩子们交出去…也别苦了自己…”
然然贴心地把晚晚的手牵过来，放在自己面颊上，
“最苦的是你。对不起，晚晚，这么多年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她微微离开座椅，向前倾了倾身子；晚晚也迎着她，把轮椅往前推了推。两个人吻在一处，轻轻地碰了碰对方的唇，都没太深入。餐桌上一盏昏黄的昼灯映着饭菜，浓郁的香气在两个人身边蔓延。然然突然坏笑，
“晚晚~你中午是不是吃蒜了呀~”
“…什么嘛！好不容易气氛好一点！”
…
有过刻骨铭心的沉默，此时的热闹才显得格外来之不易。
…
“哎，晚晚怎么来了？来找嘉然老师啊？”
晚晚赶快用食指抵住自己的嘴唇，示意来人安静。
“贝拉！别出声啊！我就来看看她。”
“好好好，你们聊。要不要帮忙？”
向晚摆了摆手，冲远处指了指，
“孩子们都等着呢。”
贝拉一笑，笑得很干净。向晚见了，也是会心一笑。
“女孩子们都很喜欢跟你学跳舞。”
“我也很喜欢和她们相处的。孩子们心灵都很干净，我很受鼓舞。”
贝拉快步走开了，出了门直奔土坯操场。
晚晚自己摇着电动轮椅的操纵杆，悄没声地就到了办公室外头。她往里头探了探脑袋，发现然然趴在桌上，有规律地呼吸着。
“怎么又睡着了？”
虽然嘴上有些不满，晚晚还是上去从包里取出一张薄毯，披在然然背上。她帮着然然掖了掖毯子，看着然然的小脸儿，突然想恶作剧一下。
晚晚轻轻地用指头抵住然然的鼻尖，动作柔和地向上提了提，不禁笑出声来。
“小猪然然~”
然然忽然睁开眼睛，吓得晚晚手一松；然然看准了，一口含住晚晚没来得及收回去的食指，亦是玩性大发地吸吮起来。
晚晚脸上一红，赶紧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然然的背，让她松口。过了一会儿，然然才恋恋不舍地松了嘴，砸吧了两下。
“晚晚，你味道真好~”
“干什么呀，这里是学校！”
“干什么？亲亲老婆啊~”
“哪有亲手指的呀？你还…你还吸住就不放了…”
嘉然好像恶作剧得逞一样看着晚晚，
“啊~你承认是我老婆了？”
晚晚脸上一阵红，装作要走；然然顺着她演戏，轻轻拉住晚晚，手捂了肚子，又伏到桌子上。
“然然？！怎么了？！胃又疼了？！”
“没有呀~骗你的~”
“…呼，那就好。”
“晚晚不生气吗？”
晚晚装作发怒，敲了敲然然的头，
“你要是出了事我才生气呢。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晚晚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两个饭盒放在桌上，又从餐具盒里头取出来一双筷子和一只勺子。
“两个菜，和米饭放在一起了，还有一碗汤，吃之前喝一点儿，吃完了再喝一点儿。饭盒别忘了带，明天还得接着用呢。一会儿孩子们练完舞就回去了，我先给她们准备吃的去了，你下班就回来啊。”
看着晚晚熟练操作轮椅走出去的身影，然然自言自语道，
“知道啦~老婆~”
…
周六这天下了雨，晚晚和然然没打算出去，就在自家的后屋待着。然然帮晚晚梳着头发，忽然发了奇想。
“晚晚~要不今天给你绑个双马尾吧~”
“别了吧，都快三十了，绑小女孩儿的头发，多丢脸啊…”
“有什么关系，今天又不出去，就给我一个人看嘛~”
“…那好吧…”
两个人手都不如从前巧了，费了番功夫才绑好。晚晚对着镜子转了转头，有些害羞地问然然，
“好看吗？”
然然轻轻在晚晚头顶吻了一下，怜爱的抚摸着晚晚的头发，
“嗯，特别好看。”
两人半天没有出声，还是然然先打破了沉默。
“前几年晚晚也是梳着双马尾吗？”
晚晚摇了摇头，
“回来之后忙了一阵子，很快就遇到了这帮孩子，再也没绑过了。”
嘉然突然从身后抱住她，撒娇一样地贪婪呼吸着向晚脖颈间的气味；她挑逗地在晚晚耳边轻轻说话，
“那这个就是我的啦~不许晚晚梳给别人看~”
出人意料地，晚晚没有害羞也没有躲闪，只是很平静地回答，
“嗯，都是你的。”
…
镇子上雨下个不停，有花花草草的地方雨后格外芬芳。晚晚很喜欢到这些地方转转，这件事情然然也不知道。她会采一朵花，别在自己的包上，趁然然回家之前放到床头，把它藏在床帮后面。
然然有时候会忙到很晚才回家，因为要给孩子们做早饭，晚晚不能等然然回家才睡。所以她想了这个办法。
“然然也能闻到吧？”
晚晚这么想着，把被子拉上来，轻柔地入睡了。
然然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她对晚晚的气味很敏感，轻易就发现了床头后面的花。她回来之后会把花拿出来看看，她想知道晚晚都去了什么地方。有时候她会轻笑一下，这个傻瓜怎么自己跑出去那么远；有时候她会皱皱眉头，这花长得离家里很近，摘得很匆忙，是不是晚晚太忙了。
不管怎样，她都会轻轻地吻在晚晚的额头上，
“晚安啦~我的晚晚~”
等然然睡着，晚晚会红着脸睁开眼睛，
“干嘛啦。”
她们都很幸福，她们爱着对方、亦被对方深爱。
生活里的确不止柴米油盐酱醋茶，却好像也没有什么诗和远方。她们的生活里，有着两个充实的灵魂、两具幸福的肉体；换言之，她们的生活里，有真实的彼此。这是什么都比不上的。
晚安，向晚小姐、嘉然小姐。
晚安，嘉晚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