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贰(碧蓝/威欧)第二章 让她开口是个问题(上)

提篮拎在手里有段时间了。
港口唯一的俘虏欧根亲王的房间门前,威尔士殿下正在给自己的突然到访编织一个说的过去的借口。
……
从没遇到过这样一个有些奇怪的女孩子。
一个星期了,整整一个星期了,她瞧着欧根在每天固定的放风时间走着固定的散步路线,吃着固定的三餐,被问着固定的机密问题又固定的一言不发。活着却更像是一个摆件,一台机械……像是已经死了。
威尔士殿下并不知道战俘应有的待遇该是什么样的,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有点强人所难。于是放风的时间悄悄地变长了一点,每天问话却变短了,餐桌上的东西稍微丰盛了些。
她相信欧根都看在眼里。只是女孩依然如故,她在固定的时间总会起床,描眉,然后任由前来的人带走。
非常的固执。
就连最老道的审讯官都有些挫败。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所有暴力手段都被太子殿下一口否决了。
可能是还不够怀柔。
威尔士思索了一下,得出了这个叫手下人直翻白眼的结论。
于是带上刚刚出炉的皇家甜点,我们在对待俘虏方面纯白如纸的拥有伟大人道主义精神的皇家太子决定食诱。
……
狠下心来,手举起来,敲了上去。
来人叫欧根愣住了。
两张同样绷的紧紧的脸,一个有迷惑,一个强打着严肃只是耳朵根子微红。
“刚出炉的。”这可能是威尔士此生和女孩子说话最生硬的一次,天知道她堂堂情圣为什么碰上这个摸不清的姑娘一下子就得装石头呢?
欧根的眼睛总算是落在了太子都快攥出汗来的提篮上,有点惊讶。
不管这许多了,威尔士不容分说的把它交给困惑的姑娘,临了不忘交代一句:“希望你明天不要继续沉默了,没有什么意义。”
赶紧关门。
门前,某人长舒一口气,理一理衣装,带着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自信大步离去;门后,某人沉沉的面色,打开了篮盖,里面是漂亮的蛋糕,砂糖和奶油的好闻味道一下飘满了房间。
草莓慕斯慢慢融化在舌尖,甜味和果香就连亡国的悲伤都有暂时忘却抚平的能力,有鸥鸟欢叫着从窗前掠过,海浪缓缓。不知道时间过去长还是短,女孩忽然想起那个同样喜欢草莓的不坦诚的人说过:“喜欢草莓的都不是坏人哦,欧根。”
不是,坏人吗。
浅的不像笑的微笑一闪而过。
……
当然啊,我们太子铁憨憨一样的想法并没有什么卵用,欧根油盐不进的态度不会为了区区甜点所软化。

“贝法小姐!”
听到呼唤,廊下女仆长端着厚厚的账单和计划书一滞。回过头来,元气满满的某个白色影子正在围栏外面跳脚,努力把身子越过都快淹没她的玫瑰花墙,吸引着她的注意。
“有事吗?克利夫兰大人。”靠近围栏,贝尔法斯特瞧见骑士的手上抓着一个盒子。
克利夫兰一如既往笑得像个刚刚放学的初中男孩:“嘛,企业她太忙了,我就帮她跑跑腿咯。”
蓝白的缎带结着漂亮的花样,盒子入手还有点沉。
“东西送到了那就是你们的事了,我先走了,海伦娜还在等我回去。”
她带着一脸狡黠拉下风镜:“贝法小姐有空可以多去我的宿舍参观参观,你不知道,每次你来企业都要拼命把能量棒往我房间里藏。”
星条旗的小摩托没等到回复就欢叫着引擎跑掉了,带起了一地的花瓣。
“还没戒掉吗?真是的……”在纷扬扬的花与叶里女仆长无奈,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打开盖子,一小瓶黄澄澄的液体,附带一张字迹在她看来只能算及格的留言卡:
托大青花鱼带的,最近筹备威尔士的婚礼,别太累了。
看看这熟悉的造句,连主语宾语都不好意思加,就是白鹰第一钢铁直女独特的关心。
算起来也是,自从胡德搬去了铁血宿舍和俾斯麦住到了一块,她身为女仆团长操持整个皇家里里外外的任务也是更繁重了些。厌战罗德尼这些大人都是叫人伺候惯了的,爱丁堡和谢菲尔德她们都没能独当一面,皇家住的人又越来越多,也就只有光辉大人和她一起为每天的杂务一起发愁掉头发做头秃姐妹。
企业能学会关心人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贝尔法斯特觉得自己可以找别人炫耀一番,都是她调教有方的成果啊……
只是,深海鱼油不是预防老年痴呆的吗?她并不觉得自己……

太阳有点大,晒得人心里焦躁。
“好吗,余亲爱的姐姐。”频道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十分臭屁的声音。更叫人焦躁。
“你不来的话我好的简直可以活到200岁。”未见其人,码头上威尔士恶狠狠的按着耳麦,诅咒某个回回装神弄鬼的神经病从世界上消失。
“余也是无法,陛下所命,臣子所向而已,身负王命巡视各港,又不是只来此地,况且汝若是有了些许进展,余又何苦前来此地自找不快呢?较之军务,汝才是更为无趣的那个。”
海天相接处,某个影子正全速驶来,有着尖尖的耳朵,皇家独一无二的大概率自己染的紫色长发,狂狷的笑意。自然除了绝世中二少女——约克公爵再无第二人了。
“对了,汝和那位流浪的阿基里斯相处如何啊?不知道可怜的少女有没有被吃干抹净啊?”
“如果不会说人话你可以闭嘴了。”
“哦?难道汝这个从来不放过任何机会的人还没有下手吗?”
“堂堂旧铁血的亲王没有你想的那么柔弱不堪,我承认她坚硬的外壳还没有被敲碎。”威尔士话里有点挫败,“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要下手了?”
一切了然于心的少女微笑着,没有说破。不远处的岸上身影红的耀眼。
汝的军需官可是不止一次抱怨给俘虏的伙食过于优待了……
约克又挺了挺胸膛,海浪在她的脚下如临平地,初夏的阳光让她觉着像是上帝赐予的聚光灯,只有大海才是绝美的舞台,才能和绝世的艺术家相衬,她如此飒然的身姿就在这无垠的大海上闪耀,仿若诸神所庇佑的内普敦之子,七海之主!(是如此的斯巴拉西!!!)推进器猛然加速,居然直直的朝着越来越近的码头撞过来了!
“喂!你脑子又坏掉了?!”已经不需要通讯器了,威尔士岸上的大吼能清被她神经病的妹妹听的清楚。
“不用多谢余,汝就享受夏日这独有的清凉吧!”
不顾推进器过载的危险呻吟,约克公爵凶猛的减速,激起了一大片浪花。
“约克!!!”成为落汤鸡之前,亲王殿下只来得及吼出这一句来。
……
鞋跟敲打水泥地面铿锵有力,看来靴子的主人不是兴致高扬便是怒气昂然,不然这行军进行曲一样4/4的拍子也不会叫太子殿下身后的军官听出一种正要前去斗殴的气势。
风风火火的,她连门都忘了敲。
“战俘欧……”
下午金色的阳光打在墙上,朴素或者说简陋的房间也能蓬荜生辉,实木的窗棂把地面规整的划开,海风悠悠的吹动洁白的纱帘,驱散临近仲夏的热意。安静的蜷缩在军绿色的床单上,小小的一只正皱着眉,背对着窗。挥散不掉的忧虑愁绪即使在梦里看来也困扰着她。绯色的眼尾醒着的时候自带魅惑,可睡着了就和放松老实下来的表情不太协调,你忽然就意识到这个姑娘本来长着十分清纯的脸,却总是化着过于艳丽的妆容。
是很好看,却像个被迫长大的孩子。
她的手一只牢牢的攥着贴在胸口,另一只微张着,虎口有一道明显的薄茧,应该是常年持枪的结果。虽然威尔士从来不觉得她是一个军人。
快要跨出去的步子一下子收住了。她不准备打扰这样一个安睡的女孩,可惜这世上总有一两个以你的困扰为乐的混账玩意儿。
“怎么,王子殿下不吻醒睡美人吗?”背后冒出来的讨厌鬼的声音把宁静炸的粉碎。说真的,如果这家伙不是第二继承人的话威尔士一定会把她的嘴撕烂。
你!闭!嘴!(口型……)皇家绅士的礼貌都丢到海里了?我们皇家人的排面嘞?不要了?
可她永远不知道尊长的老妹直接越过了自己,把人姑娘推了推……推醒了……
靠。
可以一炮扬了她吗,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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