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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咒(41)【花怜】

2022-02-05 21:04 作者:初夏叶落  | 我要投稿

两人一蝶在石壁之间穿行,童星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于谢怜:“这里地势复杂,若是直接去寻那位三郎公子,除去危险,怕是要迷路。不如我们直接去找许愿天池许愿,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谢怜点点头:“原来如此,这是个好办法。”

童星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其实,公子,我还是觉得,若真找到了许愿天池,不如直接许愿让这件事了结,也比花费如此大力气找寻真相得好。”

谢怜看向他,眸中一片平静柔和,温声道:“不然。有些事情,单靠许愿是解决不了的。没有揪出根底,图做表面功夫,过不了多久,问题又会卷土重来。”

童星怔了怔,微蹙的眉舒展开,点头道:“如此,我明白了。多谢公子提点。”

好在过了那阵迷雾后,一路上再没有其他东西出来阻挡。谢怜在石壁间最后拐了个弯,便见眼前几尺处,一口幽潭散着盈盈光泽。

与这冰冷僵硬的地底环境不同,潭水周边植被茂盛,蝴蝶翩翩,颇有仙境入凡的即视感。谢怜放了童星,两人跪在潭水边,一齐望着这深不见底的幽幽青潭。谢怜道:“该怎么许愿?”

童星道:“以血滴入潭水,默念心中所想便行了。”

谢怜点点头,一指凝力,在另一手的手心上划下一道血痕。鲜血滴滴涌出,浸入一池潭水,那潭水霎时间鲜红一片,发出耀眼的红光。谢怜双手合十,原是心中默念所想便行,他却不知不觉间将愿望念了出来。

“三郎,我想见你。”

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遭遇不测。此地危机重重,他怕是担心得要疯了。

银蝶抖了抖翅膀,声音那端轻声道:“殿下……”

话一落地,红光散尽,那池潭水骤然间成了一个深渊巨口,一股引力撕扯着两人,将其卷入了洞口中。

一阵天旋地转,谢怜发觉自己正处于急速下坠的状态,率先反应过来,调整好姿势,一手抱住害怕地尖叫的童星,一手若邪绫击出,先去下方打探地势。

下方黑暗无光,深不见底,若直接摔下去,两人怕是要摔成一滩肉泥。谢怜拔出腰间芳心,一剑刺入身边的石壁,剑身与岩石碰撞出激烈的火花,来势汹涌。谢怜只暗暗希望自己在落地前不要摔得太惨,心中反复默念:“停下来,停下来……”

然而,在他陷入黑暗的前一刻,耳边,却是响起了熟悉的清脆银铃声。

下一刻,他就被揽了腰,整个人陷入了温暖的怀抱,若邪绫本是缠了来人的手腕,此时顺势而上,将两人拦腰紧紧缠在了一起。芳心剑从石缝中抽出,安稳地放置在身侧。

那个声音打破空间,切切实实在他耳畔响起。

“哥哥,你的愿望实现了。”

谢怜眨了眨眼,抬了头,直直看向抱着自己的人:“三郎,有没有受伤?”

两人稳稳落了地,花城却仍是揽着谢怜的腰,笑眯眯地道:“没有。让哥哥担心了。”

谢怜微蹙眉:“你可不要骗我。”

花城歪了歪头:“怎么会。”

谢怜上下看了看,确定他真的没事后,微松了口气,却听两人胸口处传来弱弱的声音:“那个……两位公子,你们腻在一起无所谓,能先放开我吗?”

谢怜低头,就见被两人夹在中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的童星,脸上一红。花城松了手,若邪绫慢慢松开,缠回谢怜腕间。他顺势后退几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道:“……总算是会合了。童星,你对这条路有印象吗?”

童星向四周望了望,正欲开口,怀里却是突然一动,一只信鸽从他胸前衣领探出,欢叫一声飞了出去。

童星赶忙伸手:“青鸾!”却是迟了,那信鸽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藏般,翅羽舒展,急急飞去,在地穴内一拐弯,没了踪影。

童星从谢怜怀里跳出,急急追了上去。花城道:“那只鸽子应该发现了什么,先跟上去。”

青鸾在前面疾飞,三人在其后紧紧跟随。须臾,一阵悠扬的管弦乐箫在不远处悠悠响起,谢怜上前,只见前方一片开阔地带,歌女纵情歌唱,舞者舒展身姿,琴瑟琵琶,交相呼应。人若至此,若不知此处仍是地底,恐怕以为自己到了什么世外桃源。

虽说打断人家演奏这种行为并不礼貌,谢怜还是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名琵琶女,恭敬道:“请问……”

童星拦了他:“公子,大人从前和我说过,千万不要打扰她们演奏。”

谢怜不解,轻声道:“这是为何……”目光一转,就见青鸾扇着翅膀,飞入演奏的人群中,瞬间消失不见了!

谢怜一惊,芳心剑出,一剑向地面刺去:“不对,又是幻阵!”

芳心剑一入地,周边景象即刻碎裂开来。在那些碎裂的缝隙中,六只通红的眼睛,直直向谢怜望了过来。

下一刻,只听一声雷鸣般的犬吠自空中乍起,那眼睛的主人现了形,伸爪向谢怜扑来。一人一犬相隔半尺之时,一颗石子突的横入其间,径直穿过了那犬的脑袋。

准确来说,是那只犬其中一个脑袋。这犬类体型硕大,长有三个头,眼睛似岩浆般通红烁亮,棕黑的毛发微微湿润,浓重的硫磺味扑鼻而来。此刻挨了那石子一击,淌了不少血,正倒在地上呜咽不止。

谢怜身后,花城抛了抛手里随手捡来的石子,状似漫不经心地道:“地狱三头犬?有意思。”

却见那三头犬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这次换了攻击目标,径直向花城扑去!

谢怜急道:“三郎!”

花城却不慌张,反而微微一笑,待那三头犬近至眼前,忽的没了踪影,闪了身,下一刻,突然出现在那三头犬正上方,在空中轻轻翻了个身,一脚将那犬类的脑袋重重踩进地里。

一身黑衣丝毫不凌乱,腰间银铃随动作脆响,他仍是维持着抱臂的姿势,脸上笑容不减半分,一派洒脱自在。须臾,就听那陷入地里的脑袋发出可怜的嘤咛声——这是打不过,在求饶了。

花城看向谢怜,笑意更盛:“哥哥,要不要抓回去当宠物?”

谢怜汗颜:“算了,没那个需求。”

花城点点头:“也是。这样就认输了,看门的本领还得再练练。”

谢怜:“……”

周边幻境已是彻底碎裂开,黑暗处响起了一丝哭声。起先只听到一个人的哭声,随即那哭声势力渐长,哭丧队似的,震得地底响起回声,连绵不绝。

谢怜打了个响指,手中托起一抹掌心焰,向周边看去。只见两边原是歌女、舞女、乐女演奏的地方,此刻却出现了监牢。每个监牢内关押着三到五个不等的年轻女子,衣衫破烂,头发披散,哭得花容失色,已是不成人样。见有人来,她们纷纷缩到了牢房的角落,尖叫道:

“又、又来了——!!”

“别吃我,别吃我……呜呜呜……”

“我要回家,我要娘……”

谢怜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各位,先冷静!我们是来救你们出去的!”却没人听他的,四周哀嚎嘶鸣一片,想是被关在这牢房里太久,精神也不免有些衰竭了。

花城散了银蝶,将整个地底彻底照亮。谢怜收了掌心焰,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监牢,少说也关押了百余人。看她们的衣着,贵族到平民不等——应该都是在参加舞会时被趁机抓来的。

对于吸血鬼来说,人类女子是作为血仆的最好人选,因为她们阴气重,肌肤也更为细腻,且力气小,不易反抗。像这样的私贩交易,一名女子血仆甚至可以卖出一千两黄金的高价。若人类一族始终像从前那般处处被吸血鬼压在脚下,这种交易怕是已经猖獗。

童星向四周望了望,看到青鸾停留在不远处的一座监牢前,翅膀一抖,从监牢缝隙里钻了进去,他赶忙跟了上去:“青鸾!”

三人追至那监牢前,一看,只见长宽两丈大小的牢房里,只坐着一名女子。那女子衣衫还算整洁,信鸽正栖息在她肩头。周边墙壁上,绘着鸢鸟、石崖、峭壁,栩栩如生,尽是红色——那是血,用鲜血绘成的图画,看起来年代稍久,被窗口外的夜色一照,颜色已是发黑。

女子仿佛忽视了身后的三人,径自抚摸着信鸽,柔声道:“小鸟儿,又带了什么东西?”说着开了它胸前的信匣,展开那张蝴蝶图,须臾道:“进步,不小啊……”

谢怜一掌劈开那道锁,开了门,向女子走去。他伸了手,温声道:“姑娘,你……”

谁知,那女子陡然回了头,眼神癫狂凶恶,伸出一手向谢怜挠来:“吸血鬼,不要碰我!”

谢怜躲了她的手,赶忙解释:“姑娘冷静,我不是吸血鬼,这只是伪装!”

女子咬了咬唇,抬眼瞪着他,骂道:“呸,什么伪装?真当我看不出来?你身上的鬼气那么浓厚,根本就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说是伪装,骗谁呢?!”

谢怜脸一红,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赶忙摇头:“不不不,事出有因。要不,你摸摸我的手就知道了。”

吸血鬼和人类最大的不同,就是身体微凉,没有温度。寻常吸血鬼就算刻意假扮人类,身体的温度也是掩饰不了的。谢怜摘了手套,向她伸了手:“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女子抬眼看着面前这个笑意温润的少年,抿了抿唇,思虑半晌,终于伸手轻拍了一下那只手,察觉有温度,面上神色和缓下来,起身微微欠身:“抱歉,一时冲动。”

谢怜摆了摆手,温声道:“理解,理解。敢问姑娘,你们……都是被那神祇抓来的吗?”

女子咬着唇,终于热泪盈眶而出,默默点了点头,随即伸出右手:“你看。”

那右手挂满血丝,垂软着,动弹不得,显然是被人恶意折断的。女子哭道:“是他干的。”

童星怔然道:“怎么会……”

花城看着那女子,须臾,道:“阁下,便是五年前享誉京城的画师,东篱?”

女子抬眼:“没想到这么久了,还有人认识我。”

谢怜看向他:“三郎,莫非其间发生了什么事?”

花城缓缓道:“人间京城中每年都会招画师进京,被选中者,不仅自身能迎来荣华富贵,一氏亲族也能沾得荣光。但相对的,考核也是极其复杂,所以虽然是一年一届选拔,但能选中者却寥寥无几。”

“五年前,京城中传出一阵消息,说是一名女子画技了得,绝对能在考核中拔得头筹。有画师争相去看她的作品,纷纷大为惊叹,声誉过高,连国主也亲临观赏。可以说,她被选拔入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谁知,就在邻里百姓扛着轿子把她送入宫中选拔的那天,轿子却在半途突然失踪了。后来派人去寻,也只在崖底发现了几个摔死的轿夫,轿子里的人却是不见了。”

花城目光转向东篱,道:“想来,她是被绑到了这里。”

眼泪已是决堤,东篱抬袖拭泪,颤声道:“是我父亲。”她看向谢怜:“他嗜酒成性,五年前醉酒杀了人,正好被我撞见。若是我一举入宫,家底身世肯定要被人查个遍,他为了保全自己,就……劫了轿子。”到最后,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谢怜没想到,常人便罢了,血脉相连的父女也能萌生杀意。他拍了拍东篱的肩,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东篱止了哭声,抬起那只被折断的右手,苦笑道:“从前谁人不知我爱画如命,将我困在这样的牢房, 碰不了水彩笔墨,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我用自己的血在墙上作画,那混账生了气,就折了我的手。”

青鸾飞回了童星怀里,童星抱着鸟儿,颤声道:“我替大人,向你道歉……”虽然他知道,薄薄的一句道歉,比上五年的折磨,根本偿还不了什么。

东篱垂头看向童星:“这只信鸽,是你养的?”

童星讷讷道:“对,它叫……青鸾。”

东篱盯着他:“你是吸血鬼吧。”

童星缩了缩脖子:“对……对不起。”

头顶的声音沉默一瞬,又道:“它胸前匣子里那些画,都是你画的吧。”

童星抬头看她,东篱继续道:“隔三差五的,它就会从窗子里飞进来给我送画。”她看了眼墙上那扇小窗,叹息道,“这大概,是上天给我的告慰吧……”

8号就要开学的我😭这是寒假最后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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