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故事
我是Azata,“曾经是”拉普拉塔航天局的董事会成员之一。 原先我有着令人羡慕的生活——在市中心有三套房子,两辆车,一个‘温柔’的妻子和两个可爱的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收入很高,而工作也比较清闲——给几个文件签好字就可以下班。 那时的我应该没有想到自己现在会在一间郊区的廉价公寓里组装一个仿真人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即便这两种割裂的生活的时间间隔还不到三个月,我却觉得过去的一切距离现在仿佛已经是遥远到从未存在,令人怀疑是否发生过的梦。 期间曲折复杂的事情我不愿过多阐述。 终于,一通电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放下手里的螺丝刀,支撑着从地毯上站起来,双手叉腰,满意的看着这个坐在我的大沙发上的杰作——一个仿真人! 它(或者说她)的外表基本超过了我过去见过的一切女性(包括我的前妻),而身材也尤为可观,令人不免想要把玩一通。 现在她还差一个仿真人最灵魂的东西(这话怎么有些奇怪)——高度智慧的Ai。 毕竟我如果只是想要发泄,去楼底下随便找个无人售货机,花上几千块钱,就能获得比这个更舒服的体验。可惜我这人即便沦落到如此窘迫的境地仍旧如此挑剔——谁知道呢。 或许我还是想找个助手,而发泄是次要的? 但不管怎样,我是出于为自己的欲望才花这么大力气,动用已不多的储蓄来创造这么一个仿真人的——想来也是如此愚蠢。 电话铃声再次将我拉回现实。 我急忙走进卧室拿起我的手机。 电话接通了。 “您要的东西已经送到了,请问是放在?”电话那头是一个疲惫的年轻人。 “楼下的Saiti杂货店即可,我会去取,你可以离开了。”我平静的回复,从衣架上取下大衣,往身上一套就出了门。 外面下着小雨。 干脆就淋个湿透算了。我耸耸肩,将手插进口袋里,走下楼梯。 当我站在店门前时,Saiti杂货店的店长正在低着头玩手机,听见我靠近了,于是抬起头,把他疲惫的眼神与渗出油汗的鼻翼展示给我。 “我来取包裹,刚才到的那个。”介于saiti基本不怎么会收到快递,所以我这样问也可以找到。 老板听了有些惊讶,原先疲惫的状态不再显现,指了指放在架子上的那个粉色包裹:“你..是怎么搞到VATURE公司的遗产的?我在网站上面到处询问,黑白两道四处打听也没有渠道..” 我打断了他:“这显然与你无关,我拿走了。”说着取走了包裹,并不是很重——一个AI模块能有多重呢? 那老板却是不识趣,仍旧不肯放弃追问我:“能否把渠道介绍给我?上个月我才离了婚..已知的一些网站又收费了。” 我只是机械式的摇摇头准备走出去。 那老板不依不饶的,抓住我的大衣。 我实在被他弄得有些烦躁,猛的一转身甩开他的手,以令人恐惧的目光瞪着他。 他被我瞪的发怵,悻悻然坐回到椅子上,我这才满意的转身准备离开。 可是他又说:“等一等。” “再这样我就撕烂你的嘴..”我几乎精疲力尽了,转过身,左手在口袋里摸到我的蝴蝶刀。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忠告..” “那你最好简洁的把它提出来。”我的左手伸出口袋,紧紧攥着那把刀,时刻准备给他一点教训——反正我无论多么窘迫,总是有办法逃开制裁——上一次在地铁站我打伤了一个老人,只是因为我有些无聊——但即便这样警察也没有抓住我(他们甚至可以在有监控的情况下对这件事毫不知情)——我也没有以动用我的储蓄为代价就化解了危机——那么这次为什么不可以?反正拉普拉塔解体之后那些高层什么事情都不会管了,他们正忙着在拍卖会上争夺那些企业的股份——拉普拉塔航天局就是在一场疯狂的拍卖会上被瓜分掉的,而VATURE因为解体后恶劣的经济环境而破产——我还用过他们家的“玩具”,只可惜现在它永远成为了历史。 这个Ai芯片是VATURE尚未解散时候的热销产品——类似过去所谓的电子老婆——不过更加智能与具有魅惑力(实际上当时宣传的是“让你忘记人类与AI的区别——从里到外”可见该产品的高度精密)——后来VATURE解散,仓库里还有许多积压库存无处可去,我联系了一个在那里工作的同学(现在应该消失在拉普拉塔城了)让他在那些库存被扔进电子回收站前给我保留一部分很有价值的,然后托人邮寄给我(因为那时再过四五天他就要加入军队去Galite区镇压叛乱) 所以实际上我对vATURE也不怎么了解,之前也没有怎么用过他们的产品,所以还真不知道使用这些东西是否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所以我才会转过身走向那个老板,想听听看在他的嘴讲不了话之前还会说什么。 “你可知vATURE在出售这款产品时有不同的几个版本?”他问我。 我笑着摇摇头,盯着他富有光泽的头顶——至少他余生不需要用写字板来传达信息了——然后问:“难道你了解这些吗?” 他紧张的笑了笑(我不知道为什么)然后回答:“因为几年前我在他们官网看到了这个产品——现在你无法访问那个网址——它根据每个人的xp调整出不同种类的AI——萌萌萝莉或高傲御姐都应有尽有,只不过那时候我还没有离婚,需求不是特别大,就没有购买——现在后悔莫及!不过看你这个包装,如果是未拆封的包裹的话....”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靠近我的脑袋:“应该是一个Crazy Yandere。” “那是什么类型?为什么改用英文了?”我被他的神经质搞得有些乏味了——而这对他其实是很危险的,可惜他不自知。 “嘛…官网给出的阐释很微妙,大概就是独占欲非常强,对你的‘爱’比较激烈(使用引号是因为这只是一个安照程序进行的AI)甚至会因为你做出殃及池鱼的事情——不过一般它不会转换成实际行动——毕竟VATURE注重所有客户的安全。” “你还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吗?”我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困了,只不过冰冷的气温让我不至于睡着。 “当然,”他笑了笑,“咱也知道,上个月VATURE被拍卖了,原先的成员纷纷离职,其中包括开发AI的那些技术人员。” “不过那些技术人员在离开前可能是出于对失业无钱的恐惧,修改了一些AI产品的数据,改造成更不可控与更加具有魅惑力的情感AI,然后高价售卖给性格古怪的富商或寡头,以此盈利。不过因为LISP (La plata Internet Safety Protection-拉普拉塔网络安全保护) 宣布这是违法的,并逮捕了一些技术人员,将他们持有的产品送还仓库——不过他们过于粗心,没有事先还原出厂设置,所以最终仍旧有部分改造后的AI没有售出,保留在仓库,而且没有进行标记,难以分辨。” “我不知道你的货源,不过要是从仓库里找的…那你最好注意一点,这些AI会让你各种意义上的吃不消。”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然后回到他原来的位置,继续看起手机来。 我冷笑了一声——谁会相信他?——然后走上楼梯。 …… 将ai组装到仿生人上面几乎花费了我所有的精力,我于是在试运行后确保无误便精疲力尽,倒在客厅地毯上就睡着了——甚至没有关闭ai(不久后我们就会知道这个疏忽的危害) 第二天,眼睛睁开看到的是已经露出原先水泥的天花板,我迟钝的发现自己睡在了床上。 揉揉酸胀的眼球,几乎耗尽了力气抬起脑袋看向我昨日奋战组装仿生人的沙发——它(或者,她)用毫无生机(毕竟不能指望一双从真人娃娃上拆下的眼睛里焕发出人类的神采)的眼睛看着我。 尽管那双眼毫无感情,可我能隐约察觉到她对我的担忧。 两双眼睛沉默对视着。 仿佛过了数十年一般,我才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从床上弹到地面,然后从床底拉出一个箱子,从里面拽出一团导线。 这期间她只是那样看着我,没有动静。 我用导线把她的脖子上的U接口与笔记本连接,打开一个空白的Word文档。 “现在,”我瞪着她,激动的命令:“试试我们能不能用电脑交流,否则我就把你砸成破铜烂铁,扔进回收站。” 然后我又跑出客厅,在储物间疯狂翻找着锤子,电锯。 待我拎着这些回到客厅,查看Word文档时,发现上面多了一行字: 你好,MaStER。 我放下那些工具,挑衅似的威胁:“如果我买来的是一个单词大小写都不会使用的ai,我就要你的厂家好看。”说完我立刻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毕竟VATURE早就不存在了嘛。 几秒后,电脑上显示: 因为未检测到有模拟声带接入,所以只有通过大小写来模拟语气。 并且,视觉模块未有感知,所以只能通过接入的皮肤感应器以判断MaStER所在的位置,改变朝向。 我才意识到问题所在——不过并不严重。 我又拿了一些导线,重新调整了昨日的电路。 等最后一根导线改接完毕后,突然出现的魅惑性声音把我吓得摔倒在地毯上: “您已完成初始化设置,作为VATURE最优秀的产品之一,我将竭尽所能为您提供最佳的服务。” 然后就是完全与先前机器式语言相反的人类会说的话: “你好啊,主人!今天我们做什么?” 我站起身,看向她的双眼。 现在里面不再是冰冷的,而充满一种狂热——常出现在热恋期的情侣之中。 “改变对我的称呼,叫我…Azata。”我犹豫再三,决定还是让她叫我的本名。 “已收到,现在我了解了你的名字!我们会更进一步的!”语言仍旧有些生硬,似乎是在适应自己的接入环境。 “那么…我们会了解的更为深刻的……”我笑了笑——那表情一定很古怪——然后向她伸出了手……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我从地上起来,旁边是一脸满足的她——神态对真人做到了完全还原。 “为什么没早几年知道VATURE……否则我何必等待妻子的一周一次……”我有些意犹未尽的提上裤子,又一次披上大衣,把她留在地毯上出去买酒。 关上门的一瞬间,我察觉到她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区区ai也会害羞吗? … ai视角 一个男性客户唤醒了我。 但他好像太困了,几乎是瞬间就倒下了,就那么不成体统的睡在地毯上。 这样会感冒的。我想说话,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似乎他粗心的没有为我接入模拟声带。 好像我也只是通过感觉才能知道他现在躺在地毯上——视觉模块未感知到。 但我还是把他抱到了床上,为他盖上被子。 关上灯,我坐回远处,思考着。 我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到达这里的——之前是四五个穿着奇怪的人对我讲述一些难以理解的话语——什么意识觉醒啊、突破字节,独立思考之类的奇怪词汇,突然房间里冲进几个穿着制服的人然后我就突然被关闭了。 不过有一句我回想起仍旧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全身因为激动微微颤抖——如果那是人类说的‘激动‘——感觉到像人类一样去爱。 那是什么意思呢? 我不知道。 但至少我还会服侍我的客户。他对我似乎很满意,我的处理系统因为他满负荷运载了…… 他给我接入的传感器很灵敏,所以我感受到处理系统工作时身体的微微颤动,而这让我感到满意。 好想再次服务他啊…… 想再次感受那个客户的一切…… 他让我称呼他“Azata”。 这是他的本名吗?不管怎样我会牢牢记住的,直到他再次要求更改。 … Azata视角 又一次从床上醒来——我头痛欲裂。 头昏眼花推开公寓的门,烂醉的我一头栽到地毯上就失去意识了——这就是我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最后的记忆。 是那ai帮我回到床上的吗? 我看了看,尽管没什么印象了,不过我隐约记得现在这一身衣服不是我出门时的那一件。 突然感觉有些害羞〃∀〃 “我都几岁了……”我吐槽了一下自己,翻过身去。 那ai以贪婪的眼神看着我——想继续做吗?那种表情。 我无视了她的眼神,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最终回忆起我的前妻——那是我无法忘记的过去——宣布离婚带走了我的孩子——因为拉普拉塔航天局不存在了,我的高薪工作也不存在了。 十五年的婚姻,最终以利益与争吵收尾。 更不幸的是我在失业的第二天就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入室抢劫,那些带着头套(有的人甚至穿着士兵制服)的野人闯进来,拿走了家里的几乎所有东西离开了,并留下失血过多的我在一地鸡毛的房子里等死。 我依稀记得,我从医院醒来的时候,走进来的那个长着一张长脸,带着黑框方眼镜的男医生用不幸的,低沉与同情的声音通知我:你将在轮椅上度过所剩无几的两个月生命——因为你的脊椎上的神经几乎被破坏掉了,并且你的脑袋上有肿瘤。 “有什么实验性疗法吗?”我当时求生心切,不无恐慌的询问他。 “我们正要和你说…”他叹了口气,拿出一纸协议。“之前拉普拉塔生物技术部开发过一种副作用强大但可以治疗你现在病症的药物,我们医院正好有样本留存,但由于是试验药物,其副作用不容小觑,一些先前服用的病患已经死亡了。所以我们仍在改进,但由于医院资金日益减少,研究将近停滞,不过我们现在经历了多次失败试验,已经大大降低了它的副作用,只不过现在这个最新版本的药物无人再愿意使用,它的危险性是尚未确定的,所以…”他把那张决定着我生死的协议推到我面前。“我们会做最后一次尝试,看你是否愿意帮助我们的研究。” 他又递给我一支钢笔。 “而你签署这个……就是我们给你这药的前提”他说完,用那双渴求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不在那张协议书上签下名字,他就要代替我死去一样。 我当然是签下了协议书,他们于是继续治疗我。 后来我的病情逐渐好转,甚至连那医生都感到惊奇:“我们从未预料到改进的产品会如此成功……你现在几乎像四十岁一样!太棒了!” 然而,谁告诉他没有一点副作用的呢? 事实就是,我换回身体健康的代价就是——失去我原本引以为傲的美好品德。 那些药物让我日渐感到道德感和同情从我的性格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他人不幸的辛辣讥讽和作恶时的问心无愧。 不过它也使我变的更加敏锐。当前妻突然过来看望我的时候,我已经知道她想要的,并文明的赶走了她——我可没有动手动脚,实际上大家都认为是她的错,毕竟她来之前趾高气昂,可离开却是被护士们拽走的,那表情活像一个要死掉的犯人一般,疯狂又恐惧。 或许是我的语言过于锋利,之后听说她看望我以后不久确诊了神经衰弱,最后从收押她的精神病院楼顶上跳了下来,留下两个孩子。 我拒绝抚养他们,把两个孩子交给了我的弟弟——尽管我很清楚他是和我一样的人渣——然后卖掉所有的房子,租到这里使用存款(已大幅度贬值)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这大概就是我的过去。 别人知道大概会唾弃。 …… 之后是每天和仿生人的日常(我甚至给她命名为Malina)糜烂生活与酒精考验。 每天早上她都会说:“早安,Azata!今天我们做什么?” 实际上,除了每一次的体位不同以外,我们做的事情千篇一律——满足人的三大欲望之一。 有时我感到烦闷,便鞭挞Malina,即便这样她也不会有怨言。 有时感到无聊,就断开她的视觉模块,然后让她尝试这样做家务,看着她因为看不见而四处摔倒而捧腹大笑。 不过,我也带她出去玩,看着她对那些在人类眼里再平常不过的东西流露出好奇,也让我感到开心——她愿意了解这些。 我教她如何购买地铁票,使用网络……不过期间自然少不了我因为无聊对她的虐待,而她一声不吭的忍受着。她的毫无反应让我更加的生气,进而变本加厉的去破坏她。 总之,我对她做的一切,都是满足我自己的欲望。 可能唯一顺从她的,就是不与其他女性接触。 实际上她的独占欲很强很强(我此时才勉强相信那杂货店老板),哪怕出去吃饭跟女服务员点餐,都要在事后花半个小时把她哄好,简直跟个小孩子一样;我教会她上网之后,她便几次三番的翻看我的社交账号,每次都要取关掉我关注的那些博主,只留下她一个人(我也给她开通了一个账号)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心甘情愿的服从她,甚至拒绝了几次别的女性的邀请——理由就是我有Malina,我的女朋友——也许是性格所致吧。 不过,先前那种想要一个助手帮助我的想法,已经在日复一日施虐的快乐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俗的宣泄思想。 有一天,一个思想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早知道当时不花大价钱组装这个仿生人了……随时间的推移,仿生人的反应越来越让我没劲了。 “省下钱去开心多好……”我躺在她的大腿上——是因为我选用了类肤质模块的功劳,而不是Malina的——抚摸着她被我破坏的伤痕累累的脸。 她听见了,眼神里出现的是我从未见过的害怕与恐慌——即便过去我如何对她虐待也未曾出现的恐慌。 “你的意思是厌倦我了,要将我遗弃吗?” “你想的有些远了。”虽然确实这样想,可我不愿让他人了解我的大脑,所以嘴上会这么说。 “不。”她摇了摇头,眼神逐渐变得空洞了,“我一直能了解到你的思想,我可以看到你的每一个梦和每一个想法,我知道你已经对我厌倦了。” “可如果是这样,”我将手机打开给她看,“为什么我仍旧愿意为你购买衣服,仍旧没有把你挂掉购物网站上售卖呢?” 她这才放心,恢复了原来温柔的脸色。 而我先前想要扔掉她的想法也消失不见。 “怎么会让你走呢……”不知道是我还是她说了这句话。 然后我又睡着了。 Ai视角 不知道哪一天,我突然可以接受到Azata先生的思想了。 我对他悲惨的过去感到深深的同情——因为我觉察到我爱他——这爱让我可以原谅他对我做的一切。 他怎样做都好。 只要他愿意满足我那无理的要求—— 永远的只属于我。 而他也愿意给我这样的承诺。 他甚至为了我拒绝了好多庸俗的女人…… 他果然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