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磨人”的培训，淡淡的情愫

     毕业典礼过后，尹天华很快就感受到自己是一个社会人了。入职学校之后，所有新教师都要通过新教师培训之后才可以正式上岗。本以为这样的培训只持续一两个月，但收到学校的通知是，这样的培训要持续一整年。“妈呀，什么培训要整个一年。”尹天华内心这样吐槽道。很快，尹天华就收到了学校的短消息通知，要求在假期接受培训，次数是八次。

     第一次培训是七月的一个雨天，尹天华打上了一把透明的大伞出门来到桥石区的培训中心。他很喜欢透明的伞，简约中透着大气。进入偌大的礼堂式的教室之后，他找了靠窗的一个座位坐下，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发现衬衫有点湿了，鞋也有点湿了。还记得以前大学里自己披上雨衣和姜天一起骑车去上课的时候，姜天会在那里嘟嘟囔囔：“你看你看，我们上个课骑个车还能洗个澡，多好啊！”想到这里，尹天华不由得嘴角偷偷抽搐着笑了一下，感觉到生活的烟火气和趣味性，一切是那么地美好。

     “你好，请问你是梅川二中的尹天华吗？”尹天华正在整理衣服，突然，旁边有个一阵轻快悦耳的声音传来，如同一串清脆的珠子洒落于地。尹天华抬起头，只见一个穿着一身蓝色格子条纹连衣裙的女孩子站在眼前。“手如柔荑，肤若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尹天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这样的诗句，因为眼前的女孩皮肤真的很白，而且眼睛水汪汪的，清澈而灵动。对比自己黑黑的其貌不扬的外表，尹天华莫名觉得自己有一点自卑，“如果我可以长高一点多好啊”，他居然自己心里泛起了嘀咕。“嗯，可以。”尹天华假装镇定，不能让自己显示出自己是一个好色的男孩子呀。“嗯，我叫李梦轩，也是梅川二中的英语老师。这次的新教师只有我们两个，之后就我们两个一起参加培训吧。”李梦轩这样说道，此时，尹天华内心一阵激动，上天竟赐给我这等好事，可以和这样一个大美女一起参加培训。“你也是刚毕业的吧？你是什么学校的啊？”尹天华开始打听身边女孩的一些情况。“我毕业于华南师范学校，还是文学社的社长。”眼前的女孩落落大方，笑起来还有两个甜美的酒窝。尹天华笑道：“哦，你喜欢文学啊，我是话剧社的社长，看来我们还是有一些共同语言的。”

     “嗯啊，我相信我们会有很多共同语言的。”李梦轩说道，他很喜欢尹天华的声音，他的声音中带着男人特有的磁性，让李梦轩觉得特别有男人味。虽然尹天华其貌不扬，脸黑黑的，站起来让座的时候她感觉到身边男人的个子也就一米七左右，整个人又清瘦清瘦的，梦轩对于对方的声音很是陶醉。

     第一天的培训是由一个姓楚的老师做的。她用PPT展示了自己工作八年“天天备课到深夜，无双休日”的这样一种工作精神，让人非常佩服。课前，她会精心备课，制作大量课件。上课的时候，她也会全心投入，调动课堂气氛，让孩子们愉快地学习。课后，她会给孩子们设计个性化作业，并且和家长做到双向的联系，真心地帮助每个孩子。“上好每节课，抓好每个教学环节，让每个孩子开心，让每个家长满意”。这样的格言背后，是老师本人在时间和精力上的巨大投入和牺牲。“我好羡慕她呀！”梦轩这样呢喃道。“这不是傻子吗？”尹天华内心默默说道，但是口上也就应着梦轩。“确实挺厉害的，所以以后应该能做校长吧。”“是呀，虽然很累，但是也很有价值感。我也很想做校长！”梦轩满脸笑意地对着尹天华，她的笑灿烂无比，但对于这种宣之于口的“野心”，尹天华感到巨大的不适。哪有什么人想做校长，又真的说出自己的这种想法的呢？可梦轩就是这样的人，数年后的她也有职场人的些许圆滑，但更多的是认真和真诚。中午，负责培训的李老师对着这一届新教师这样说：“各位老师，旁边有一个大型的高档商场，大家可以去那里转转，顺便买点东西。”尹天华心里非常开心，因为可以和梦轩一起吃饭和逛商场。

     久光百货是一个座落在繁华都市的高档商场，一楼全是非常昂贵的香水和名牌包包，这多少有点刺激尹天华的神经，因为尹天华没有什么钱。尹天华的爸爸是普通工人，妈妈是商店营业员，父母的工资接近于最低工资。“不是孙悟空也不是至尊宝，我只是城墙下那群人中的一个，观望着别人的爱情，咀嚼着自己的青春，活的，像条狗。”尹天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李梦轩和尹天华来到负一楼的各类餐饮店前。“你想吃啥？”梦轩问道。“随意随意。”尹天华其实对吃一直并不怎么在意，所以想女孩爱吃啥就吃啥吧。“那我们去吃章鱼小丸子吧。”梦轩说着，然后来到这样一个摊位前。尹天华抓了抓脑门，觉得特别好笑，哪有人午饭吃这种东西，但是想想毕竟和女孩子出来，随了对方口味也是应当。吃完让尹天华觉得味道稍重且显黏腻的章鱼小丸子，他和李梦轩一起来到一家超市，想买点水喝。一对青年男女走在超市里，路过一个卖安全套的柜台，居然有卖某个知名安全套品牌的促销阿姨盯上了他们。“哎，小伙子，要不要买安全套啊？两盒还有优惠哦！”尹天华感到耳根一阵燥热，一时无以适从。阿姨一看尹天华的反应，感觉来劲儿了，说起了这样的话“这又没什么的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尹天华也知道现在是“2102”了，但是他还是不想暴露自己对于梦轩那方面的想法。“不了，不了，我们刚认识，不是那种关系。”尹天华很断然地拒绝，而梦轩则飞快地往前移动了自己的步子，尹天华着急慌忙地跟上。阿姨也真是不正常，开始穷追猛打：“要不要买两盒，我们的产品很不错的。”尹天华不由得拉上了梦轩的手，略微小跑了起来，梦轩也跟上了这样的步伐，阿姨居然也跟着跑了起来。这年头奇葩的事情真不少，哪有这种阿姨！“你们可以试一试，这个产品体验很不错的。”“靠！怎么越说越离谱！”尹天华不停地说“不用了，不用了，阿姨你自己慢慢体验吧”，梦轩都笑出了声。“阿姨我也用的呀”，这阿姨还真的是非常地“爽朗”，啥事儿都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只是普通同事。”梦轩也开反击，更加快了步伐。在追出店几步之后，阿姨终于放弃了穷追猛打，不再尾随。此时，尹天华放下了拉着梦轩的手，猛地觉得心尖抽了一下，脑中略过《对你有一点动心》的歌词，“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过爱情。谁愿意，有勇气，不顾一切付出真心…我对你有一点动心，却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甚至一瞬间，呼吸对于尹天华而言都显得有些许困难。但是他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去看梦轩，梦轩此时低着头，在整理自己的衣服，脸颊微红。李梦轩的表情让尹天华觉得内心窃喜，觉得说不定对方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只是没有宣之于口表现出来。“嗯，我请你喝奶茶吧。”尹天华对梦轩说道。“好呀！”一直说话很大方的梦轩此时不知怎么地说话有点轻了，轻得像蚊子叫。尹天华顿时感到在两个人相处的空气间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暧昧情感，他清晰地感觉得到李梦轩对自己的好感从梦轩的言语中、眉梢里、有点拘谨的身体表情间传递出来。

     之后几天的培训有座谈会的形式展开。大家畅所欲言，对于“怎样和不同性格的学生打交道”、“怎样树立班主任的威信”、“怎样管理寄宿制学校”、“怎样应对家长”、“怎样处理违纪学生”等各种问题进行了一一交流。尹天华在同龄人中是相对有才华的人，他对于“怎样树立班主任的威信”这样一个问题阐释了自己的观点。在圆桌会谈中，他站起身，开始说了起来：“我觉得树立威信，班主任首先要做到的一点是：公平。通过制度，让学生感觉公平，尤其是在班干部的选任上。第二，就是要了解学生，当你对自己的学生有所了解，学生自然会喜欢这样的领导，因此更可以做到言听计从。第三，就是要帮助学生，真心为学生着想。从专业能力上让学生折服，让学生的成绩提高。从生活上关心学生，让他们觉得你是他们的知心大哥哥大姐姐。”对于组织过参加过模联且是学院辩论队辩手的尹天华而言，当众发言从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他感受到了来自于李梦轩对于自己才华的折服。李梦轩因为之前也在另外一所学校中实习过，而且一直品学兼优，能力出众，因此也非常自信地回答了一个问题：“怎样应对家长。”李梦轩说道：“我们校长说过，在和学生家长打交道的过程中，要注意不要打听学生的家庭情况，不要打听父母的收入。然后在相处的过程中要做到不卑不亢，不要因为自己是新老师就觉得自己在能力和资历上就是不如别人的…”梦轩也能侃侃而谈，她感受到尹天华也开始欣赏起了自己的能力。

     后面几天的培训主要是围绕礼仪展开的。在短暂的时光中，几位老师向我们就“人文素养”、“礼仪形象”、“语言艺术”、“心理健康”、“校园礼仪”等主题进入了深入的阐释。在培训中，祝老师由“礼”字谈及中国由西周开始的“礼治”文明、“礼乐”制度。他告诉我们，礼仪的核心是“克己”和“敬人”，它是华夏灿烂文明的一块璀璨珍品。李老师身体力行地向我们展示了怎么站、怎么坐、怎么笑、怎么握手、打手势等等内容。“嗯，我觉得对我帮助最大的还是应该怎样去修眉以及做自我介绍。”李梦轩说着，尹天华听着，感觉自己坐到一个女生身边，就好像坐在一个神奇的物种旁边一样，反正尹天华是从来不用考虑什么修眉不修眉的问题的。朱老师也是一位礼仪课老师，他穿着长袍拿着扇子来给新老师讲课。对于课本上的人物，老师并没有机械地用统一的标准去规定与限制，而是允许学生去多角度地看待事物，表达自己内心想要表达的东西。朱老师说你们喜欢《项链》里面的玛蒂尔德吗？她是一个被资产阶级虚荣心所腐蚀而导致青春丧失的悲剧形象，但与此同时，在面对不幸的命运的时候，她显示出了惊人的顽强和毅力。老师说，现在的孩子非常早熟，而且不仅仅是“熟”，而且是“熟透了”。比如，什么是“爱”呢？“爱”就是“虐”。就是一个男孩省下了一个月的伙食费为女孩买了一张电影票，女孩拿着电影票进了电影院，然后通过玻璃门回望男孩。她没有真的去看电影，而是浪费了那张电影票，两个人隔着玻璃门在那里泪眼婆娑。“哈哈哈哈哈”，全场一阵哄笑，这种笑当中带着一点儿嗤之以鼻。从经济学的角度很难解释这种奇怪的行为，可是从人类情感的角度，不知怎么地，尹天华似乎有点儿理解男孩女孩那种既喜欢对方，又喜欢自己喜欢对方的感觉的心理。就像此时此刻，他喜欢身边的梦轩，也喜欢喜欢对方心理的感受。

     那天的午饭尹天华和梦轩一起去一家pizza店，尹天华这个人买东西有个习惯，就是喜欢用优惠券。毕竟家庭并不那么优渥，因此他的习惯是，每次吃饭都会先用一个app搜遍各种商家的优惠，然后找到有优惠的商家，接着买优惠券。这次，他决定请梦轩吃饭。梦轩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吃东西还有这样的习惯的，“这家店的pizza今天是有优惠的。”然后，尹天华又带着梦轩在pizza店外的一家奶茶店买了两杯饮料，带进pizza店。梦轩有一点反感，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答应了尹天华的要求。两个人在pizza店坐下，开始等候pizza送餐。在这个过程中，尹天华便开始滔滔不绝：“你知道这家店的受众是什么吗？你觉得这家店的商业模式是怎样的？”梦轩从来并不关心一家店的受众或者是所谓的商业模式，但是尹天华说起了，因此也就得听着。“这家店有几个优惠套餐，这几个套餐的价格其实接近于成本价，就是我们常常提起的爆款。用成本价来做一些套餐，然后让用户体验这家店的这些套餐，这样用户就会喜欢上这家店，从而无形中记住了这家店，然后这家店就可以再推一些更贵的套餐了，会有一些用户上钩的，继而商家就可以盈利。”“是吗？”梦轩瞪大了眼睛问道。“那要是用户只买成本价的东西怎么办？商店不会亏了的吗？”梦轩满是好奇地问道，她对于商业基本没什么兴趣。“不会的。市场的占比占成本支出的10%-15%，其实对于商家而言是非常大的一笔投入，而现在很多app其实可以通过客户的点评帮助商家进行推广，因此看似是销售，实则为推广，这就是所谓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梦轩开始有点崇拜自己眼前的尹天华了，她感觉自己很喜欢眼前的这个少年，开始在想他有没有女朋友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