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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动战士高达外传 宇宙,在闪光的尽头…》第五章 两颗星辰

2023-08-29 18:00 作者:CraftV  | 我要投稿

第五章 两颗星辰

1

 

    弗特飞向虚空。

    他沉浸在驾驶座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掌心里的操纵杆、踩着的踏板、喷口的震动、仪器类的微弱声音。

    机体的一切都通过各个感官传达过来。

    感觉真奇妙。一直以来,他都认为5号机只是一个工具,但不知不觉中,他突然感觉这就像自己的另一具身躯一样。

    在高达5号机这个躯体里,有弗特·罗姆菲洛这个灵魂寄宿着,甚至有一种感觉,就像自己变成了一个生命体。

    (上吧。)

    毫无理由的,弗特向5号机这样呼唤。

    他回头看了看纯血马。

    像坐下的野兽一样,独特外观的青灰色船体渐渐远离了星海。

    (然后,再一起回来。)

    弗特·罗姆菲洛重新紧握了操纵杆,踩下油门。

    为了面对长时间的战斗,5号机的装备非常齐全。

    右手上拿着加特林枪,左手上握着光束步枪,带着盾牌。在腰部后方的挂架上,固定着在金平岛接收到的超级火箭筒。

    在5号机的左右两侧,有多架吉翁军的机动战士──扎古ⅡF2型和力克·大魔的身影。

    有一架扎古在向他敬礼。

    弗特举起加特林枪回应。

    他知道这只会保持短暂的一瞬,对此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是空虚的。

    但至少在现在,横亘在联邦和吉翁之间的边界线确实消失了。

    “这里是G05。进入敌舰队有效射程距离。继续直行。”

    “明白。现在,我们的舰队正在向D线三点钟方向前进。请保护航线。”

    “好啊,就交给我吧。”

    弗特回答美悠的同时,光在他面前诞生了。

    一瞬后,大量的光线将宇宙染上颜色。

    诺德舰队开始了他们的攻击。

    米加粒子炮迸发出的能量,在宇宙中描绘出数十道光芒。那是要将所有生命的流动裹挟进去的光之雨。

    弗特继续飞行,从光线的空袭之间穿过。

    扎古和力克·大魔等友军机不落其后地跟随着他。无论哪一架都展现出让人感觉到是其驾驶员是一骑当千的强者的敏捷动作。

    由二十艘船组成的诺德舰队,在不断射击主炮的同时,吐出了更多的光点。那些闪着青白色的光的东西像鬼火一样画着圆圈,急速靠近。

    “G05。确认敌人机动战士出击。”

    “能否确定敌人的数量?”

    “看来不行。米诺夫斯基粒子已经扩散到了这里,现在无法获得准确的数量。嗯,一艘船应该上有三台机动战士,也就是六十台。不,可能有更多──”

    尽管可以说是绝望的绝望,但没有时间让他去犹豫。

    弗特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计算机将主摄像头捕捉到的机体与从达西亚舰队获得的数据库进行比对,并逐一进行机种的鉴别。

    其中有几个让人不熟悉的身影。

    头部的装饰如鸡冠般锐利,肩膀的曲线十分突出,给人一种捕食的猛禽一般的感觉。

    型号为MS-14“勇士”,这是吉翁最新锐的机体。需要注意的是,它拥有光束武器。

    敌军毫不吝啬地投入了新型兵器。

    (我方不仅在数量上,而且在机体的性能上也处于劣势。)

    但弗特知道战斗并不仅仅取决于这些因素。

    几秒钟后,双方进入了相互的射程距离内。

    弗特左右扫视。

    僚机在毫不犹豫地以直线突进。

    是的,机动战士的灵魂就是其驾驶员。机动战士根据驾驶员的不同,既可以成为勇猛的战士,也可以不过是普通的人偶。

    (上吧!)

    福特让5号机架起加特林枪。

    四周闪过几道光。对着弗特奔涌而来的猛烈杀意,化身为光束和火箭弹杀到他身边。

    攻击的轨道已经看穿了,反复进行着加速和减速闪避。

    他避开了所有攻击,在刹那间进行反击。

    加特林枪的超长炮身不停旋转着,白色的光爆裂开来。

    他没有瞄准目标。只是在乱枪打鸟地挥洒子弹。

    在宇宙中,加速运动的物体的速度永远不会下降。无数发射出去的子弹以高速的铁壁一般展开,如一张巨大的网般扩散开来。

    没有必要摧毁他们,只要能阻止对手就行了。

    果然有几台机动战士在弹幕中降低了速度。

    (就是现在!)

    弗特让5号机冲进敌军中间。

    右臂的加特林枪和左手光束步枪各自对准了不同的目标。

    “吃我一发!”

    像是燃烧着战意的象征一般,他按下了扳机开关。

    加特林枪的子弹穿过力克·大魔全身,看起来像光之长枪的光束能量穿透了扎古。

    留下两个爆炸后,福特继续向前飞去。

    果然被加特林枪的弹幕阻碍的其他敌机被友军击落了。

    在米诺夫斯基粒子散布的战场上,停止移动是最愚蠢的行为之一。在雷达和制导武器失效的空间中,战斗全靠人的肉眼。也就是说单纯地不断移动就是最强的防御手段。

    制造空隙的人与错过了机会的人。

    每一瞬间都在不停地交换着角色,上天将生与死这截然不同,抑或是一纸相隔的命运强加在每个人的身上。谁也不能例外,战场是残酷而平等的世界。

    虽然在开局对敌方机动战士队造成了单方面的损伤,但对方很快就组织起猛烈的反击。

    光束能量和火箭弹如倾盆大雨般袭来。

    宇宙在一瞬间被光所吞没。

    双方的攻击画出无数道光线,机动战士的喷口摇曳着青白色的轨迹。不断诞生又不断消散的爆炸连成一片。

    每当有光从自己身边掠过,弗特都能感觉到自己在越过生与死的界限。

    为了继续战斗,必须让光击中敌人,必须让自己不被光所吞噬。

    踏入死亡的不仅仅只有敌人而已。

    一台力克·大魔用巨人火箭筒击毁了敌人的扎古,但马上被后面的光束穿透,爆炸开来。

    那个在出击时向他敬礼的扎古也与两台力克·大魔对峙着,但被勇士斩下的光束军刀一刀两断,散落成无数碎片。

    击坠数是一回事,但数量上的压倒性劣势并没有改变。

    (这样下去不行的。)

    焦躁感聚集在胸口。

    舰队之间的距离即将拉近到射程距离内。如果不打破敌方机动战士队建立的前线,就无法为后续的纯血马开辟道路。

    不,如果就这样在缺乏打开局面的策略的情况下继续战斗下去,最终得到的结果将只有全灭两个字。

    (怎么办?)

    弗特自问,但得不出答案。

    战局如不断蠕动的怪兽一般成长,呈现出新的形势。

    敌方机动战士队以三台组成一小队,并进一步以每三小队组成一个三角形队列。

    弗特啧了一声。

    敌方部队在集中战力,准备突击。也就是说他们的攻击目标是舰队。他们一定想要一口气靠近达尔西亚所乘的战舰。

    (该死。这种时候,鲁斯会怎么想?)

    鲁斯的脸在他眼前浮现。他平常总是嘴角微笑着,总是告诉我们最好的策略。

    但现在能回想起来的却只有被他责备的事情。

    ──你也要用点脑子啊。

    是啊。一直以来自己所依靠的伙伴已经不在了。

    (肯定有办法的。)

    他在战场中寻找答案。

    当看到监视器角落里装饰着的白花时,弗特的脑中闪过一道电光。

    弗特向纯血马呼唤道:

    “这里是G05。有话要说给舰队。立刻马上!”

    “怎么了,弗特中尉?”

    “时间紧迫。好好听着。敌方机动战士队在整理阵形,抓变为突击姿态。他们的目标是舰队。我们的数量已经大大减少了,在他们眼中已经形同虚设了吧。虽然我很遗憾但敌人没有误判。这样下去大家都会被干掉的。”

    弗特一边盯着密集形态逼近的敌部队,一边继续说道。

    “突击中的大部队有一个弱点。”

    “弱点?”

    “是的。以大军正面碰撞的话很强,但进行小角度回旋的话很不利。也就是说,它们很慢。”

    长处和短处总是一体两面的。

    用数量压倒对手的最基本的战术,就是正面强攻。简单而强大,缺点也很少。

    但是,随着数量的增加,机动性会变低,反应的灵敏度也会降低,这也是必然的。

    “我申请让舰队进行一次扫射。我方人数较少,可以在短时间内脱离射线,但对方不可能这样做。诺德舰队仍未发动攻击,也无疑是为了避免击中他们的机动战士。”

    “知道了。接受弗特中尉的建议。”

    基尔斯汀回答道。

    “在舰队相遇之前,需要减少一些敌方机动战士的数量。立即让全舰船进行的最大出力攻击。中尉,请告诉我目标坐标。”

    “目标是我。”

    “什么?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舰长。”

    弗特的策略正是这个。

    “敌人不会一直静止不动,所以我会担任被瞄准的角色。我会计算好时机,冲到敌人面前,舰队只需瞄准我,尽情地射击就好了。”

    “那太乱来了!”

    美悠的声音很慌张,但弗特却轻松地说道。

    “我还没打算去见鲁斯呢。请相信我和G05吧。”

    “弗特……”

    稍微停顿一下后,美悠说道。

    “坚持住。”

    “嗯,我明白的。”

    通信结束后,弗特驾驶着5号机向敌方部队进发。

    很快,纯血马发出了面向全军的传令。

    “这里是舰队长基尔斯汀,向所有机动战士驾驶员告知。我们的舰队将在三十秒后对敌方机动战士队进行齐射。立即脱离射线。”

    调整计时器开始倒数,等待那个时刻的来临。在计算舰队和敌方部队的位置的同时,还必须要将5号机的位置保持在一定的宙域空间内。

    (好好瞄准吧。)

    在集中火力的同时,弗特开始了单机应战。为了不让对方察觉到我方的意图,必须陪他们玩到最后一刻。

    但是敌人的攻击异常得激烈。

    (该死!我能承受得住吗?)

    这时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们来陪你,弗特·罗姆菲洛中尉。”

    “不会让你一个人出风头的。”

    那是来自扎古和力克·大魔的通信。

    赶来的两架机体分别位于5号机左右,并加入了对敌方部队的攻击。

    “我这里没事。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快点撤离!”

    弗特这样呼喊着,但回应而来的口气虽然轻松,却坚决表示拒绝。

    “不用担心。我们也是为了结束这场战争才来到这里。”

    “而且,就你一个人来拼命也太不正常了吧。”

    “不是这样的。我的G05可以等倒计时数到0再撤离。但你们的机体……”

    他的怒吼被中途打断了。

    “这些我们都知道。”

    “我们可不仅仅是为了活下去才战斗的。弗特中尉也是这样的,对吧?”

    弗特微微喘息,一个人低下了头。

    “……感谢二位的支援。”

    回答他的是爽朗的笑声。

    每分每秒,敌人都在增大攻势。

    突然,加特林枪哑火了。数千发子弹都用完了。

    丢掉了加特林枪,让右手拿起光束步枪。

    已经没有用双臂操作武器的余裕了。盾牌已经无数次承受住了避无可避的攻击。

    “开始倒计时。离舰队齐射还有十秒。”

    当听到美悠的声音时,几道光束从力克·大魔的旁边撩过,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但是没有沉浸在悲伤中的时间。

    弗特驾驶着5号机飞向敌部队中央。当美悠数到“零“时,自己必须处于最佳位置。

    实现这一点才是对两位甚至不知名字和长相的战友提供的帮助最好的报答。弗特对自己说道。

    “五、四、三……”

    逼近自己的数十架机动战士的身影清晰可见。

    被火箭弹直接击中了,盾牌从中间被炸开。

    弗特不管不顾地继续直行。

    “剩下的就拜托你了,中尉!”

    来自扎古的声音最终化为了噪音。

    弗特在不知不觉中发出了怒吼。

    “零!”

    一瞬间,他拉起操纵杆,将加速踏板踩到极限。

    高达5号机冲向天空。

    紧接着,一道压倒性的光波横扫了这片虚空。

 

2

 

    当倒计时归零时,七艘船用尽全力,将全部力量轰入宇宙的一角。

    能量光将世界烧成了红色,刹那之后,在遥远的宇宙彼端,爆炸的火焰绽开了。在爆炸的光芒消散之前,舰队又进行了第二次、第三次攻击。

    主屏幕上显示的爆炸之光照亮了舰桥。

    在白光的照耀下,基尔斯汀转向美悠。他最先发出的问题不是关于战果或战况。

    “泷泽中士,高达5号机怎么样?”

    美悠首先进行了确认。

    “安全。机体信号没有中断。”

    “是吗。”

    基尔斯汀保持着平静的态度。但是,美悠没有看漏他微微翘起了嘴角。

    突然,她想到在目前的局面下,最担心弗特的人竟然是基尔斯汀。

    上位者有时必须违背自己的本心来履行自身的责任。

    基尔斯汀在命令弗特走向死地时,也许从他身上看到了之前失去儿子和鲁斯时的身影。

    当然,美悠也不可能不担心。

    ──我来扮演被瞄准的角色。

    听到那句话的那一刻,她甚至感到一丝恐惧。

    但是美悠选择了相信。

    ──我还没有打算去见鲁斯呢。请相信我和G05。

    她能做到的只有相信。所以她就全心全意地相信了。

    “敌人的机动战士队阵型崩溃了。”

    听到美悠的报告后,基尔斯汀点点头,并迅速下达了命令。

    “突破在舰队射击后守备变薄弱的宙域。维持目前的队列,长距离炮击要等到与诺德舰队接触后才能发射。从这里开始才是正戏,绝对不能松懈!”

    以激励的话语结束后,基尔斯汀再次将目光转向美悠。

    “与后方舰队的距离如何?”

    “基本可以保持距离不变。”

    “那么就这样吧,如果能突破诺德舰队的防御网,那么就可以不被夹击的到达格拉纳达。”

    “是的。但是与诺德舰队交战时,维持这种速度会非常困难……”

    听到美悠声音在慢慢变小时,基尔斯汀露出淡淡的笑容。

    “我十分清楚这一点,泷泽中士。”

    “你是指什么?”

    “现状啊,他做得太好了。真的,弗特中尉做得很好。”

    基尔斯汀这混杂着感叹的说辞,美悠也表示没有任何异议。

    仅仅以确认到的数据来看,弗特刚刚击落的机动战士数量就达到了七架。据美悠所知,能取得更高战绩的只有阿姆罗·雷少尉一人而已。

    在SIDE 6宙域,阿姆罗·雷少尉在不到三分钟内就击坠了九架力克·大魔。

    但是作为弗特的对手的机动战士在性能上超过了力克·大魔。

    这不是谁更优秀的问题。

    只是弗特达到了只有超凡的人才能抵达的特殊领域,美悠也能感觉到这点。

    机动战士之间的战斗仍在继续。

    尽管炮击给予了敌方沉重的打击,但击坠的数量不足三成,仍然保有数倍的战力差距。

    在主屏幕上仍然可以看到二十艘船在静静地漂浮着,组成立体阵型。

    “诺德舰队有什么动静吗?”

    “还没有。在最初的布阵后,一直停留在同一宙域。”

    “果然是这样啊。”

    基尔斯汀用力戴上军帽,咕哝道。

    “在等着我们,是吧?”

    “是啊。他们知道我们除了冲进去之外别无选择。这样可以为后方舰队的抵达争取到时间。”

    “但是在机动战士队被单方面攻击时,他仍然决定静观其变,是为什么呢?我觉得这只会消耗战力。”

    “那就是他──诺德·兰格尔少将的强项。”

    “啊?”

    基尔斯汀凝视着屏幕上显示的诺德舰队。

    “他没有忘记作战的目标是沉没达西亚首相所乘的船。他在用冷静的目光俯瞰战场,选择能确实获胜的方法。”

    “怎么说呢?”

    “一开始他就没想用机动战士来决定胜负。只要能势均力敌就好了。只要他们的舰队安全,就能轻易地击落目标的那一艘船。他是这么判断的。只要我们不采取行动,他们的机动战士队也会一直待命。我们看起来像是先发制人,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诺德舰队只需看着我们的动向再伺机而动就可以了。”

    “但牺牲太大了吧。”

    “确实如此。但是把避免士兵牺牲放在最先位置的上级,最终只会把部队本身带向毁灭。我也认为是因为我并没有这样做才能一直战斗到今天。”

    基尔斯汀似乎在确认自己走过的道路没有错,也似乎在责备自己。

    短暂沉默后,基尔斯汀仿佛忘记了之前的谈话一样,改变语调问道。

    “与诺德舰队接触还有多久?”

    “如果就这样下去,在100秒后,我们将进入相互的射程距离范围内。”

    “好吧,让前面的机动战士队后退。所有机体,为舰队护航。”

    “明白。”

    美悠立刻传达命令驾驶员们返回。

    通过识别信号显示的我方机动战士的剩余数量已经大大减少。但是,美悠在努力试图将这个事实单单作为数字来理解。

    对于离去的人们的哀惜和感伤,要等活下来再说。自己究竟是悼念他人的一方还是被悼念的一方,在战斗结束之前,谁也不知道。

    然后,宇宙图出现了变化。

    “基尔斯汀舰长,诺德舰队开始急速前进。马上将要进入射程距离范围内!”

    “来了。”

    小声说完后,基尔斯汀从舰长座位上站起来,发出命令。

    “打开所有炮门。目标是诺德舰队。各防空炮注意应对敌机动战士的袭击。在被包围之前,从中央突破!”

    在宇宙图上,两团光点在缓缓地相互靠近。

    如果以星辰的视角俯瞰这片宙域,也许会看到两只巨兽在无垠的草原上一决雌雄的样子。

    “距离射程距离范围内还有十秒!”

    美悠开始倒数。

    舰桥被沉寂笼罩。面对即将到来的死斗,这是一片充满了斗志、战意、恐惧、不安、甚至是杀意和破坏欲望的沉寂。

    美悠数到了零,基尔斯汀的号令盖住了她的声音。

    “开火!”

    不加修饰的一句话宣告了决战第二幕的开演。

 

3

 

    马列特在问自己。

    (现在的我还剩下什么──)

    代替耳钉,他触摸着满目疮痍的伤口。

    冷冰冰的,如同被犁过的地一般可怕的感触告诉了他现实。

    这是他被全面否定的证据。

    优良人种的思想被打碎成幻想,自己是被选中的存在这一念头被否定了。

    世界抛弃了马列特。

    那么自己所剩的东西只有一个了。

    (我是──战士。)

    战斗是自己的本能,战场是自己所生活的世界。自己没有其他存在的意义。

    因此,马列特非常焦急。

    主屏幕上显示着战场的景象。可以清楚地看到联邦舰队在与诺德舰队交战。

    (必须快点过去。)

    如果自己被战斗也抛弃的话,马列特就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还没有进入战斗宙域吗!”

    他把焦躁化作了问题。

    立刻,一个船员站起来转过身来。

    “本舰正在全速追击。但是距离有效射程距离还需要400秒。”

    “即使米加粒子炮射程不够,也还有导弹吧。”

    “但是,如果没有舰队长的命令,我们就不能开始攻击。”

    马列特咬牙切齿。

    (战场就在那里,为什么我不能战斗?连你也背叛我了──)

    马列特的眼睛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主屏幕显示的战场上,有一架机动战士在纵横驰骋。

    马列特的憎恶之心在刹那间膨胀至极限。

    (红色高达!是他!)

    高达就如同鬼神一般。

    不断在身后留下几个爆炸,于战场间肆意穿梭翱翔。区区一架机体,却像在支配着整个战场一样。

    分明是遍布伤痕的机体,可不知为何,看起来非常美丽。

    “这样的话!”

    马列特站起来,离开了舰长座。

    他打开了座位旁边的储物箱。里面有一排手掌大小的细小胶囊容器。

    胶囊里装满了棕色的液体。这是被命名为“MT-01”的机动战士驾驶员用的强化药。

    这是格拉纳达机关开发出的东西,在吉翁军中也几乎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但是马列特从基希莉亚那里秘密得到了它。

    马列特取出胶囊,将其装入枪型注射器中,扣动扳机。

    MT-01立刻注入他的身体,冰冷的感觉从针头传遍全身。

    刹那间,脑海中有一道电光闪过。

    意识变得清晰了,可以感觉到所有神经都变得敏锐。全身所有感官都前所未有的活跃起来,但内心却反而心如止水一般。

    马列特慢慢地呼出一口气,离开了舰桥。

    不可能再这样作壁上观了。自己必须尽快进入战场,否则就会产生一种自己即将消失的恐惧感。

    “请等一下,马列特大人!”

    追过来的是莉莉亚。马列特没有为她停下脚步。

    “留在这艘船上。你已经没用了!”

    莉莉亚痛苦地摇着头。

    “不要!我也要去!”

    马列特的心中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莉莉亚的存在已经对马列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

    “随便你。”

    说完后,他甚至没有看莉莉亚一眼。

    修复完毕的ACT扎古静静地在机库里等待着马列特。

    他登上驾驶舱,深吸一口气,吐出了命令。

    “出发!打开格纳库舱门!”

    “但是,舰队长没有下命令。这样做是违反军法──!”

    在听完通讯员的话之前,马列特就连续按下扳机开关。

    光束步枪放出闪光。被击穿的格纳库舱门立刻被吹飞,只留下一个大洞。

    可以在这扭曲的疮口背后看到黑暗的宇宙,这似乎是通向无法活着回来的黑暗世界的入口。

    “如果有什么想毁灭我,那就尽管来试试吧。”

    马列特这样低声说着,毫不犹豫地扑向了黑暗。

     

4

 

    弗特环视了一下战场。

    两支舰队即将进入近距离战斗。

    我方的七艘船都仍然健在。但是,没有一艘能毫发无损。纯血马的第一甲板已经损坏。有一艘姆塞似乎受到了严重的损害,已经开始掉队。

    5号机也同样受了不轻的伤。

    盾牌已经损坏了。被擦过的光束的热线灼伤的伤处,掰着指头数都数不过来。

    机体的动作目前还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能说自己非常走运。

    (但是,从现在开始会变得更加严峻啊,G05。)

    弗特在心里对爱机说了句话,同时打开了与舰桥通信的回路。

    可能是因为距离很近,虽然画面有些混乱,但还是连上了。

    像是二人在意料之外的地方相遇一样,美悠睁大了眼睛,露出了笑脸。

    “这里是G05。超级火箭筒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请在第二甲板的弹射射线上等待。”

    “明白了。顺便说一下,在接收火箭筒后,我打算再次朝着舰队的前进方向出发。”

    面对神色僵硬的美悠,弗特说道。

    “我知道这很乱来。但是,现在如果不乱来的话,就无法渡过难关。”

    5号机的高机动性运用在防御的层面上比运用在攻击性的战斗方式上更能发挥出全力。

    既然舰队之间的接近战已经开始了,5号机继续在纯血马附近作战就没有什么意义了。能够敢于对敌方舰队进行强袭,并使对方的攻击彻底无效,才是5号机的真正实力所在。

    如果要准备得万无一失的话,其实应该重新装备上加特林枪。但如果想这么做就需要先返回纯血马一趟。战场没有给弗特留下这么做的余裕。

    “我和G05都更适合突击,而不是护卫。”

    “我明白了。祝武运昌隆。”

    美悠竖起拇指,勉强自己微笑着说出祝福。

    弗特把手指整齐地并拢起来,回敬了一个在他身上前所未有的完美敬礼。

    画面很快又断开了。

    在半空中抓住了用弹射器发射出来的超级火箭筒。

    于是,弗特不禁露出笑容。

    (安妮那家伙。)

    火箭筒的炮身上,用喷漆大大地写着一个“Fight!”

    比起这件武装,弗特觉得他从那两个人那里得到了更有意义的东西。

    将背部安装挂钩保持住的东西与其他东西结合起来,在5号机的双手上架起火箭筒。

    “我们赶紧上吧,G05。”

    弗特和5号机一起横穿了两支舰队之间的宙域。

    仅仅以机动战士数量来看,敌我的战力差异仍然存在是非常显而易见的。敌方机动战士队的喷口发出的星星烈火,像饿狼撕咬一样紧紧咬住了纯血马的身躯。

    但是弗特并没有回头去看。

    后方舰队正在逼近。绝对要避免在与诺德舰队的战斗中被拖延,遭到夹击。

    无论纯血马陷入多么危险的境况,弗特的职责都是撕开诺德舰队防线的一角。

    诺德舰队在这个局面下,第一次开始改变了阵型。

    二十只船组成的集团从中央分开,向左右扩散。整支舰队的流畅运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人张开了手掌。

    当然,要被巨人捏成碎片的是纯血马他们。

    (想靠数量包围消灭我们吗?)

    看到这一点后,弗特将展开的舰队的一侧选为攻击的目标。

    作为攻入其中的路径,他将自身的Y轴坐标大幅升高。

    这是为了尽可能集中敌舰队的火线在5号机身上,以此削弱对纯血马的攻击。

    因此,他的目标不是击沉舰船,而是剥夺它们的攻击力。也就是说,只需要破坏舰桥和主炮就行。只考虑这一点而战的话,就能更快下手。

    从舰队那边开始发出了炮击,护卫的机动战士也出来迎击。

    (老老实实地永眠吧!)

    在避开米加粒子炮和用光束枪摧毁导弹的同时,以极快的速度接近敌方。机动战士则尽可能地无视了它们。

    第一个目标是姆塞级轻巡洋舰。

    绝不能做无用的攻击,火箭筒的弹药数量很少。即使足够接近舰艇,也要将瞄准点对准作为目标的主炮,才按下扳机。

    姆塞级在从舰桥延伸出来的船体部位配备了三门二联装米加粒子炮,呈阶梯状排列。

    弗特用火箭筒一发接着一发地扫射了所有的主炮。

    姆塞爆发出三根火柱。

    (第一艘!)

    在做出最后一击之后立刻离开,前往下一艘船。

    从舰队中间穿过,没有一丝偏离。敌方战舰害怕交火会误击友军,无法进行像样的炮击。

    战舰对机动战士几乎无力反击,其原因就在这里。机动战士对于作为目标的船来说体积太小了,而且速度非常快。

    穿过了对空机枪和导弹组成的迎击网,赏了追来的机动战士几发火箭筒。

    目标仅限于舰桥和主炮。弗特像机器一样冷静、迅速、准确地进行瞄准。

    在沉默了另外两艘战舰,摧毁了几架机动战士后,火箭筒的弹药用完了。

    “还没完!”

    他把火箭筒扔掉,换上了光束步枪。

    就在这时他骤然回过头来一看,是偶然吗,还是他感觉到了什么?

    他注意到从那边飞来了一道光束。

    “新的敌人吗!”

    弗特让5号机一扭,闪过了攻击。

    将摄像机对准接近而来的喷口闪光,可以看到涂成藏青色和黑铁色的机动战士。

    “那个机动战士难道是──!”

    识别结果显示它是“ACT扎古”。

    弗特咂了咂嘴。

    即使无法确认显示出来的机体的性能,也知道这不是可以通过自身的机动力单独拉开距离的对手。

    “也就是说必须将它击落!”

    面对突袭而来的ACT扎古,弗特让5号机迎面飞去。

    以闪电般的速度缩短距离,互相用光束步枪对着对方发射,然后以螺旋的轨道闪避。简直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样,弗特陷入了一种错觉。

    在双方最接近的时刻,弗特拔出了5号机的光束军刀。

    火花四溅。

    ACT扎古也拔出了热能斧。

    在光束能量形成的刀身与其碰撞的同时,5号机与ACT扎古进入了对峙。

    这种力量的抗衡产生的微小震动,传到了驾驶舱里。

    他听到了笑声。这是一种染上了黑暗的笑声。

    弗特的声调不由高了起来。

    “你还活着,马列特·桑格林!”

    “是啊,但是我比死了还痛苦。”

    “什么?”

    “告诉我你的名字,高达的驾驶员。”

    “我是弗特。弗特·罗姆菲洛。”

    “我记住了。连同这张脸上的伤一起!”

    仿佛被无形力量操纵了一样,他们同时保持距离往后一闪。

    “然后成为崭新的吉翁的祭品吧!”

    “新的吉翁?”

    听到这句话后,弗特感到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出现了一次失误。

    他可以看到马列特的枪口正对着他。

     

5

 

    受损报告送到了舰桥上来。

    纯血马的第一甲板受到敌方机动战士的第一波攻击,遭受了巨大损失,已经无法使用。萨拉米斯的发动机部分也受到弹击,已经无法达到最大航速。一艘姆塞级已经中破,掉队了。

    人员的伤亡──也就是战死者也很多。

    在这种情况下,美悠发现的微不足道的变化是一个机会。

    诺德舰队留下十艘船在正面,将剩余的部队分成五艘一组在左右两侧分别展开。

    正面的舰队阻止我方的脚步,在此期间从左右两侧发动攻击。以三个方向的同时攻击,来形成包围之阵。压倒性的兵力差距如同构成了铜墙铁壁一般。

    但是,它的左翼开始变得迟缓。

    在显示面板上,诺德舰队的动作的混乱,清晰地显示了出来。就像水流被什么东西阻挡而开始淤积。

    美悠感到呼吸变得困难。

    是弗特。只靠着高达5号机一台,他正在阻止敌方舰队。

    美悠大声宣布了这一发现。

    “基尔斯汀舰长,诺德舰队的左翼正在降低展开速度!”

    “是5号机吗?”

    基尔斯汀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了不小的惊讶。

    “除此之外,别无他想了。可以确认有两艘姆塞级和一艘契贝级从敌方阵型中掉队。”

    基尔斯汀点点头,像是在吞下内心的惊讶似的,迅速地问道。

    “不把我方的侧面暴露给敌军的前提下,能否绕到敌人左翼的外侧去呢?当然,要一直保持最大航速。”

    “可以。可以通过微调舰队航线来应对。”

    “好!”

    基尔斯汀下令道。

    “各舰,与纯血马合并航线。穿过诺德舰队的包围网!”

    以纯血马为首,舰队以斜切敌方包围阵正面的航线开始了前进。

    随着彼此距离的缩小,攻击的频率也剧烈增加。主屏幕上爆炸产生的画面没有一刻中断,舰桥每时每刻都在被冲击摇晃。

    (但是──)

    希望并未消失。我们的战意也未丧失。

    谁也没有选择认输。

    (──还能战斗。我们还能战斗!)

    美悠在胸中回响着一句话。

    ──我相信只有自己挺身而出战斗,奋战到底才是通向真正幸福的捷径。

    纯血马向着充满闪光的虚空突入。

    “不要理会停下来的敌舰。只瞄准冲过来的家伙!”

    发出一声怒号后,基尔斯汀转过身来。

    “泷泽中士,目前弗特中尉怎么样了”

    “在敌舰队的左翼处,与敌方机动战士,ACT扎古交战中。”

    “是早些时候,从后方舰队出击过来的家伙吧。”

    “是的。ACT扎古似乎只把G05作为攻击目标。”

    “完全忽略了我们啊。是觉得只要击落高达5号机,之后就好办了吧。”

    数秒的沉默后,基尔斯汀向各舰放话。

    “只有纯血马将进行航线变更。朝十一点钟方向。其他船在护卫达尔西亚首相的契贝时采取相同航线。本舰将向敌方舰队左翼方面进出,阻挡敌人的来路!”

    这个命令让美悠有些困惑。

    “只靠纯血马进行更多的接近战,不危险吗?”

    “什么危险?弗特中尉不是已经告诉我们了吗?靠区区一台机动战士能做到的事情,这艘船不可能做不到。”

    基尔斯汀露出了充满野性的笑容。但是美悠不能接受这个解释。

    “机动战士和战舰是不同的啊。如果进入敌阵,纯血马将成为完美的靶子。”

    “但是我们也不能只靠高达5号机。”

    美悠把话咽了回去。

    (舰长是想要拯救弗特──)

    但基尔斯汀像是读懂了美悠的心思一样摇摇头。

    “我说过了,我并不是被感性所俘虏,想让大家参与无谋的战斗的。作为舰队长,我正在采取我所想的最佳行动。”

    基尔斯汀眯起眼睛,像是要看穿什么一样注视着主屏幕。

    “我总是疑心很重的。当事情顺利时,我就会变得多疑。”

    “您的意思是这也是敌军的策略吗?”

    “不,不可能。如果最初的机动战士战斗没能解决问题,那么他们肯定会认为这是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而且他们肯定也没想到他们的包围网会被我们打破。”

    “所以?”

    “我也不清楚。只是……”

    纯血马朝着敌人左翼的方向转动舰首,在不断进行炮击的同时继续前进。

    它的后面是友军舰队,在围着达尔西亚所乘的契贝通过。

    “……我不认为会就这样结束。”

    就在这时,宙域图上出现了无数的光点,仿佛在证明基尔斯汀的话。

    美悠一瞬间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不可能……)

    她拼命寻找着否定的证据,但无功而返。她只能告诉他们这残酷的事实。

    “舰长,敌方舰队派出了新的机动战士队!”

    基尔斯汀回过头来,眼神中夹杂着冷静。

    “原来如此,还有剩余的部队啊。敌人数量有多少?”

    “大约二十架。”

    “情况很严峻啊。”

    狠狠嘟囔了一声后,基尔斯汀补充道。

    “但是,这样一来,对方也没有底牌了。”

    “该怎么办?”

    “留给我们的路只有一条,只能继续战斗。能否渡过这里将决定胜负。”

    诺德舰队的各艘船在前进时整理了阵型,展开巧妙的舰队运动,在追击达尔西亚的契贝时完全进入战备状态。

    纯血马就如同一颗钉进这阵型之中的钉子一般向前突进。

    保护达尔西亚的萨拉米斯和姆塞也转向面对诺德舰队。

    只有一艘契贝载着达尔西亚朝着格拉纳达前进。一拼到底,这种赌上一切的做法不论是谁都能一眼看穿──但他们别无选择。

    纯血马真正地用自己的身躯阻挡了诺德舰队的行动。用船体挡住敌船的航线,向机动战士喷射炮火。

    肩负追击逃过防空网的敌方机动战士的任务的,是三架钢加农。敌人的数量相比之下太多了,敌众我寡,但他们对此也无能为力。只剩两架机体在保护蒂贝,其他全部机体都永远沉眠在这片宙域里了。

    首先沉没的是一艘姆塞。发动机被米加粒子炮穿透,如同临死之前的哀嚎一样,在放出所有的导弹后消失在大爆炸中。

    紧接着,萨拉米斯的舰桥被击中,被敌机动战士从正面强袭。它立刻改变航线,离开了战线。

    “目标是红色契贝──诺德少将乘坐的旗舰。只要将它击坠,就能阻止敌方舰队!”

    纯血马没有停止无谋的突进。只有在沉没时才会停下脚步,似乎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耀眼的光就在他们面前出现。以舰桥上看到的景象来说,简直就像是在火焰中前进一般。

    美悠眼睛都不眨一下,接受了眼前的一切。

    一直与破坏和死亡相伴,神经好像都被麻痹了,她不再感到恐惧,甚至连憎恨和悲伤消失了。

    每个人都在拼命。他们在拼命地活着。

    有先离去的伙伴在。只要自己还活着,就能感受到未来。

    有值得守护的东西在。自己已经下定决心,做好了觉悟。

    接下来要做的只有战斗。

    在闪光的尽头究竟有什么──

    相信时间的流逝和人的心灵会引导我们,找到答案。

    这时,有信号传来。是来自诺德舰队的。

    美悠感到一阵愕然后,慌忙地喊道。

    “诺德舰队发来信号──传来了停战信号!”

 

6

 

    光束光从近处袭来。

    弗特用力拉了一下操纵杆。

    从背后传来惯性的力量,他让5号机后仰倒下。

    刹那间,光线从下往上从他的眼前撩过。

    “不要做没用的动作,但可以乱来!”

    他巧妙地操作加速踏板,使各部分的喷口协同工作。

    弗特让5号机在原地翻了个筋斗。

    当旋转一周结束时,正面可以看到仍然举着光束步枪的ACT扎古。

    “得手了!”

    5号机的光束步枪发出光芒,产生爆炸。

    在爆炸的火焰消失之前,可以看到青白色的喷口光芒朝远方飞去。

    “我失误了吗?”

    弗特咬着嘴唇。

    他本来打算一击就决定胜负的。即使看到ACT扎古的左手被摧毁,也感受不到一丝慰藉。

    纯血马以区区一艘的战力,正在向诺德舰队发起突击。他必须立刻赶去掩护。

    对于弗特来说,与马列特的一对一已经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与伙伴们一起,将这场战斗引向胜利,活下去。弗特是为此而战斗的。

    “决胜负吧,马列特!”

    弗特将5号机对准ACT扎古。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输给你这样的人!”

    马列特再次发动攻击,像是在不断咒骂一样大喊大叫。

    光芒四溅,是光束步枪在乱枪打鸟一般扫射。

    弗特把精力集中在枪口上,操纵5号机追赶它的动作。

    马列特的攻击非常精确。但是,他避开了所有攻击。

    “你问我为什么,马列特?”

    在避开所有攻击后,弗特一口气靠近ACT扎古。

    “告诉你。我──我们一直在极限处战斗。”

    “那又怎么样?”

    “超越极限的我现在还能这样战斗。你不知道背后的原因。”

    “什么?”

    “因为我有伙伴。每当我心灵快要崩溃时,都有伙伴们支撑着我。所以我才能走到这里。”

    “这种弱者的思想!”

    ACT扎古枪口瞄准了弗特。

    弗特毫不犹豫地让5号机冲进ACT扎古的怀里。

    “不对!所以我才变得更强了。即使死了,伙伴们也会支持我!”

    “死亡就是失败。失败就是劣等。这样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即使他的肉体消逝了,灵魂也会引导我们!”

    弗特拔出光束军刀,闪了一下。

    将ACT扎古的光束步枪从中间劈开。

    由此引发的小型爆炸将两台机动战士分开。

    “这样就结束了!”

    他用光束步枪进行瞄准,让准星与ACT扎古重合。

    这时,突然有信号声高亢响起。

    (紧急通信──是来自纯血马的救援请求?不,这是──!)

    弗特突然从扳机开关上移开手指,让5号机脱离这片宙域。

    通信传达的是“立即停止战斗行为”。

    有一种游离于现实世界之中的感觉。

    呆呆地望向远方,美悠的心中充满了空虚。

    宇宙中所有的光都消失了。舰船和机动战士都像忘记了战斗一样,停止了动作,漂浮在宇宙中。

    美悠已经多次确认过显示面板。

    不是自己的幻觉,也不是看错了。诺德舰队确实发来了停战信号。

    一个船员用颤抖的声音打破了舰桥的沉默。

    “格拉纳达的大门开始打开了。看得见港口了!”

    主屏幕上显示的格拉纳达的亮度逐渐增加。是因为随着紧闭的大门逐渐打开,内部的光线漏到了外面。人造的光辉,从宇宙港里浮现出来。

    突然,画面切换,显示出一个吉翁军官的形象。

    当看到诺德·兰格尔的脸时,美悠终于承认眼前的事情是现实。

    诺德一字一句地用清晰的口吻说道。

    “我是格拉纳达舰队司令官诺德·兰格尔,致电贵舰队。我们将立即停止战斗行为。在此基础上,我们提出停战。如果您接受停战,我们准备承认贵方进入格拉纳达港口。”

    诺德等待着话语中的含义渗透进所有人的身体里,再次重复起同样的话。

    基尔斯汀像是咽下什么似的点了点头,张开了嘴。

    “在我们回答之前,请告诉我,阁下转而选择踏上停战之路的原因。”

    诺德闭上眼睛,眉间深深地紧绷着,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阿·巴瓦·空……根据传来的消息,已经陷落了。”

    美悠身体僵硬,微微仰起头。诺德的话语似乎具有物理性的力量。

    “格拉纳达直接得到了联络。阿·巴瓦·空已经被联邦军所占领。基连阁下已经战死,基希莉娅大人所乘的船也沉没了。扎比家族灭亡了,保卫祖国SIDE 3的力量也,吉翁已经没有可战之力了。因此,我判断进一步战斗毫无意义,决定提出停战。希望得到贵舰队的回答。”

    基尔斯汀坚定地说道。

    “我接受停战提议。”

    “……感谢。”

    两人互相敬礼。

    诺德微笑着,那根本称不上是微笑的表情最后一次出现在通信画面中。

    美悠把身体的重量交给通讯员座位。她全身的力量似乎都消失了。

    (结束了……?)

    她自问,但并不容易就这样得出答案。

    宇宙中充满了神奇的寂静。

    即使一个人没有超能力,现在也能稍微理解人心。在这个宇宙区域,许多人都在问自己。

    这就结束了吗──。

    弗特也不知道。只是,光束和爆炸的光已经不再出现。

    他慢慢地从操纵杆上移开手。他试图握拳,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

    阿·巴瓦·空的陷落。扎比家族的灭亡。格拉纳达的解放。

    都没有一点实感。甚至,这只是吉翁的计谋似乎更可信。

    突然之间的变化,让心灵和身体都无法跟上。

    弗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呼了出来。

    终于,茫然的心情稍微晴朗了一些。

    “回去……吗?”

    他喃喃自语,再次把手放在操纵杆上。

    “嗯?”

    看到了一道机动战士的喷口光。在所有东西都处于静止的空间中,那道光芒格外引人注目。

    它像巨大的子弹一样切开宇宙的黑暗飞行着。

    看起来不像是要回到母舰上的样子。不,与其说──

    “是马列特吗──?”

    弗特急忙让5号机追了上去。

    主摄像头捕捉到了失去一只手的ACT扎古。他所选的路线既不是联邦舰队也不是达尔西亚首相的契贝。他似乎是在朝着位于诺德舰队最末尾的红色契贝前进。

    (马列特想做什么!)

    不安的念头在脑海中激荡。

    以无比迅猛的速度飞奔的ACT扎古,看起来像个迷路的孩子。一个失去了去处,做不到任何事情,彷徨不已的孩子。

    5号机也加速了。在所有东西都禁止的空间中,似乎只有两架机动战士被赋予了行动的自由。

    突然又出现了一个光点。

    是曾经战斗过的“仿制机”——力克·大魔II。

    力克·大魔II大幅旋转,停在了ACT扎古的前路。它张开双手,挡住了ACT扎古的去路。

    在它的后面,红色的契贝漂浮着。

    (怎么回事?)

    当弗特想到这一点时,力克·大魔II将巨人火箭筒指向了ACT扎古。

    “什么──!”

    本来不再需要的光芒闪耀着,本来不再需要看到的爆炸蔓延开来。

    世界已经崩裂了。

    (都是假的。)

    心灵在嘎吱作响,发出哭泣的声音。

    (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

    手脚发颤,身体如冻僵了一般无法做出动作,感觉到背后有阵阵寒意袭来。

    (竟然敢说基西莉亚大人死了——)

    头晕目眩,无法聚焦视线了。

    “这种事情不可能!”

    马列特又取出了MT-01。他把收纳箱里的MT-01全都拿了出来。

    把其中一支注射进身体里。

    又感觉到觉醒的感觉了。被刻蚀的脸和心灵,就像是马列特的核心一样,被停止了。

    他又拿出了几支MT-01。

    MT-01严格限制为每十八小时只能使用一支。持续清醒的大脑和感官无法承受其负荷,可能会留下严重的损伤。

    这无关紧要。

    只要能走上战场,抓住胜利就好了。

    马列特毫不犹豫地连续注射了几支MT-01。

    闪光在全身迸发。有一种全身的感官膨胀的感觉,甚至能感觉到每一根神经和血液的流动。从无尽的光中涌出的力量,充满了指尖。

    “啊啊啊啊啊啊────!!“

    马列特发出了尖叫,一口气将ACT扎古的速度值加速到危险区域。

    沉重的力量贯彻在全身上下,血管也好内脏也好,都濒临崩溃了。

    操纵杆没有松动。无论他的手有多颤抖,也不会松动。

    他没有感到痛苦和恶心。所有的感觉和情感似乎都消失了。

    然而,为什么呢。

    只有心很痛。

    非常痛。

    突然,他意识到了。

    “啊,这就是所谓绝望的感觉吗?“

    明天也好,未来也好,已经都看不见了。已经无法思考了。身边只有真正的黑暗。

    没有力气伸出手。发不出求救的声音。没有力气挪动双脚。

    自己的存在已经无所谓了。

    什么都不可怕了。

    不,只有直面现实才可怕。

    所以他尖叫了。

    “我必须建立新的吉翁!”

    憎恶、杀意、破坏的冲动,从体内喷涌而出的感觉。

    他有必须杀死的对手。

    那就是诺德·兰格尔。

    朝着红色的契贝,让ACT扎古突击。他拿起来安装在腰部挂架上备用的光束步枪。

    “竟然敢擅自停战──!”

    ──如果杀了他,就还能战斗。之后击沉联邦的船,再摧毁达尔西亚舰队。接下来就是阿·巴瓦·空。必须率领格拉纳达军队,摧毁联邦军的主力舰队。还要夺回所罗门,再次返回地球。获得所有大地和海洋,将贾布罗烧成废墟,必须根除地球居民。然后终于,新的吉翁就──

    谁也不能阻止我。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这里。

    马列特已经没有别的前路了。

    前方有一台机动战士挡住了去路。是力克·大魔Ⅱ。莉莉亚终于追上来了。

    “马列特大人!请停下来!”

    “让开!法尔贝特!”

    “为什么!已经不用再战斗了!”

    “这是我决定的事情!”

    “基希莉亚大人也好,休曼大人也好,都已经不在了──。那么,为什么呢!”

    马列特激烈地摇着头。

    “你不懂!”

    “谁也不用死,也不用受伤了。所以──”

    “你已经没有资格阻止我了!”

    他像是在乞求一样喊道。

    “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就让我看看你能不能打中我!”

    “马列特大人!”

    “如果打不中,就从那里让开!法尔贝特!”

    他让ACT扎古继续前进。

    像是害怕了一样,他看到力克·大魔Ⅱ架起巨人火箭筒。

    刹那间,他感到自己被拯救了。

    但是力克·大魔Ⅱ──莉莉亚却放下了枪口。

    马列特的绝望之上又增加了一层绝望。

    “无法成为我的母亲的女人,别耍小聪明了!”

    马列特按下了扳机开关。

    光束步枪的白色之光露出了名为破坏的獠牙。

    力克·大魔II的头部被炸飞了,手臂千疮百孔,腿部也消散了——

    “快住手!马列特!“

    虽然爆炸非常刺眼,但是这怒号如雷贯耳。

    “这就对了,来吧!弗特!“

    马列特露出了深深的笑容。

    在确定自己瞄准好之前,弗特就扣动了扳机。

    一瞬间,监视器中的ACT扎古转过头来。

    光束步枪在虚空中绘出几道光线,米加粒子组成的集团即使没有精确瞄准,仍然捕捉到了ACT扎古的位置。

    只有喷口的青白色残影被光束擦过。ACT扎古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

    “弗特,果然是你!在没有母亲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你——!”

    力克·大魔Ⅱ上燃起了火焰。

    爆炸遮挡了他的视线,在那一瞬间,弗特的反应变迟缓了。

    从上面绕过来的ACT扎古挥舞着热能斧,冲了过来。他的姿态毫无防备,但也因此锐不可当。

    “啊——!”

    弗特在仓促之间,只能让5号机原地一扭。

    他感到一股剧烈的冲击。

    光束步枪断成了两截,斧刃距离切开5号机的胸口只差了一点。

    “马列特!”

    弗特用光束枪进行牵制,同时也拔出了光束军刀。

    但是,马列特抓出这空隙突然冲上前,让ACT扎古飞进了5号机体的怀里。

    “太慢了,弗特!”

    “什么!”

    弗特能做的就只有让5号机体后退。监视器上显示的ACT扎古正在急剧变大。

    剧烈的冲击将弗特按倒在座位上,钢铁之间相互碰撞的声音在驾驶舱内回响。

    结结实实地吃下了ACT扎古的身体撞击,5号机被撞飞了。

    (这是怎么回事!)

    ACT扎古的动作发生了变化。感觉就像驾驶员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

    “别让我失望吧!你的力量就这种程度吗!”

    追赶过来的ACT扎古在将热能斧迅速切换回光束步枪,这是显而易见的。

    “该死!”

    他同时扭过机体,躲开了几道袭来的光束。

    不仅仅是瞄准的非常精准而已,这是一种如同看穿了对方的动作而做出的射击。

    随着剧烈的震动,弗特的视野里染上火焰的颜色。

    确认受损了,5号机的左腿从正中间被光束破坏了。

    “到此为止了,弗特!”

    他看到ACT扎古冲了过来。

    (从正面来了!)

    既然说到此为止,那么他就应该是想击穿5号机的驾驶舱——读出了对方如此单纯的意图,弗特用双手的光束枪对准虚空进行射击。

    “什么——!”

    马列特·桑格林提高了声音。

    从光束枪中迸发出的无数光弹捕捉到了ACT扎古。就如同ACT扎古自己冲进了无数光弹构成的世界一样。

    爆炸发生了。

    弗特让5号机体也冲了上去。

    只是将对方的光束步枪摧毁了,这一目了然。

    ACT扎古从火焰的另一边飞了出来。如同一直等待着时机的猎人一般,挥下了热能斧。

    弗特也用光束军刀回击。

    光剑和斧刃相撞,碰撞而四散的粒子剧烈飞舞起来。

    马列特·桑格林以无比愉悦的语气说道。

    “好啊,弗特。这究竟是结束还是开始,就用你的力量来证明吧!”

    “马列特,为什么你还要继续战斗!”

    “愚蠢的问题!”

    5号机和ACT扎古相互画出螺旋的轨迹上升,互相朝对方斩下。碰撞产生的光粒描绘出两架机动战士的轨迹。

    马列特·桑格林发出一声大笑。

    “我是被选中的人类。我要超越地球居民和宇宙居民,用这只手掌握新的世界!”

    “你疯了吗!那种傲慢自私的想法!”

    “我就是因为相信自己,才能一直战斗到这里!这就是我的正义!”

    “马列特,你也明白的吧!正是那种想法使你自己——把人贬为愚蠢劣等的存在!”

    弗特的嘴一刻不停地说道。

    只有一个无处可归的人发出的叫喊作为回应。

    “你说这个谁懂啊!无法获得救赎,这样的世界就该灭亡!”

    “即使如此,世界也是——!!”

    弗特大吼出来。

    ACT扎古的热能斧被5号机的左臂接住。

    左手纵向断开。

    同一瞬间,5号机右手的光束军刀也在闪烁着。

    光束之刃像被吸了进去一样穿透了ACT扎古的胸部。红色的光芒从他的背后突出。

   

    一秒之后,机体迸发出火花,火柱升腾而起。火焰顺着裂痕在机体上奔走,将ACT扎古包裹起来。

    ──啊,妈妈。

    弗特感觉他听到了马列特·桑格林说了这样的话。

    光开始膨胀,最终演变成巨大的爆炎。

    那就是结束的闪光。

 

7

 

    弗特打开驾驶舱舱门,跃了出去。

    操纵着标准服上的推进火箭,穿过宇宙空间。

    他着陆在被严重破坏的力克·大魔Ⅱ上。头部和四肢都被炸飞,所剩下的只有躯干部分相对完整。躯干上破损的伤口被光束溶解,烧焦的部分一片黑色。

    他走近位于腹部的驾驶舱舱门,很快就找到了从外部开关用的拉杆。

    拉动拉杆后,随着一阵空气泄漏的声音,舱门打开了。

    机体的所有功能已经停止了,打开的驾驶舱像洞穴一样黑暗。

    他打开灯光照明后,发现驾驶员无力地靠在座位上。

    “你没事吧?”

    将对方抱起来后,他才发现对方是女兵,年龄还可以说的上是少女。

    她似乎没有任何伤口,可能只是因爆炸冲击而失去了知觉吧。

    在他呼唤了几次后,少女睁开了眼睛。

    在眨了几下眼睛后,少女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你是……”

    “我是弗特。我会把你送到船上的,再忍耐一会儿,先呆在这里。”

    “那个……马列特大人呢”

    少女的话语里没有一丝动摇。她只是为了确认隐藏在心中的答案。

    弗特只摇了一下头。

    少女悔恨地闭上了眼睛,流下了泪水。

    “我……无法阻止他……”

    “不,那家伙……”

    弗特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没有人能阻止马列特。最清楚这一点的人,肯定是马列特自己。

    为了寻求信仰而失控的人,再也无法回头了。

    所以他选择了自我毁灭。

    (在面前打倒友军,以此来告诉自己无法获得救赎吗……)

    这不过是他随意的想象。他并没有深入了解过那个人,只是随便想想而已。

    不过,在看到本应被破坏的力克·大魔Ⅱ时,他忽然想到。

    如果马列特是真的想打倒它,就应该攻击躯干的。

    弗特对马列特·桑格林也这样做了——。

    站起来的弗特被少女叫住了。

    “这样就结束了吧?”

    弗特点点头。

    “是啊,这就结束了。”

    他回到5号机体,连接通信。

    “这里是G05。”

    “好的,听得见。请说。”

    美悠的声音传了过来,话语中充满了无法抑制的喜悦。

    弗特感到胸中有一股暖意在蔓延。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最终他只说出一句平平无奇的话。

    “从现在开始返回。”

    微笑之后,美悠也发出声音。

    “明白。”

    弗特把身体沉入座位中,品味着舒适的脱力的感觉。

    在关闭舱门之前,他取下了插在监视器旁边的白花。

    “鲁斯,终于结束了。真的,是和你一起……”

    他突然被无法抑制的冲动袭击,弗特的脸扭曲了。不能露出羞涩的脸的。虽然他有这样想过,但感情似乎无法控制地溢出来了。

    “再见了。”

    挥舞着手中的花朵,弗特轻轻松开了手。

    花朵缓缓旋转着,往虚空中流淌而去。

    在那边,有两颗星辰闪耀。

——这一天,宇宙世纪0080。

在这场战斗之后,这场战争以地球联邦政府和吉翁共和国之间签订下终战协议告终。

 




后记

    人的一生谁也不能预料。

    第一次写“后记”时,我感到了这一点。

    在“高达小说大赏”中,我在电话中收到了自己拔得头筹的消息。*注1

    有时候,我会听别人说“在直到公布之前都忘记了有这个奖。接到联系后我感到很惊讶”之类的话,但我说老实话,“这不可能的吧”。

    无论是小说、电影、漫画、动画、音乐还是其他别的东西,完成一个作品都需要相当多的精力。无论作品在完成后会具有何种价值,创作者都会投入相当多的心血。

    在应征之后,有可能会忘记吗?想要获奖,想要得到认可,这就是送出作品时的想法。无论获奖的结果如何,即使落选,也想知道哪里不好,这是作者的心情。

    ──我是这样想的。

    然而,终究还是有过。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作品。

    收到获奖通知是今年一月底的事情,但那时我已经完全忘记了那部作品。

    坦白说,我只把“高达小说大赏”看作是读者专栏的延伸。“GUNDAM ACE”这杂志也一直不过是在书店站着随手翻翻(非常抱歉),告诉我有这征文比赛的也是朋友。

    所以当我接到获奖通知时,比起高兴,“啊,我还投过这个啊”的感觉更强。只是我当时失业而且非常贫困,所以能获得奖金也非常感激。

    因此,就算参加了颁奖典礼,参加了新春感谢会,我也就这么认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只是觉得自己多了一些不同的经历,并没有考虑过会有什么后续。

    但现实中,我参与创作了《宇宙,在闪光的尽头……》这部高达作品,而且现在还写着“后记”。

    人的一生真的不知道,谁也不能预料。

    昨天、今天,就算无聊也好,在明天、后天,有趣的事情也许就会发生。

    不过现实说起来会比较残酷,人生也并不一定就会变好。就像我一样,也许写完这本书就结束了。再就业的话,如果我再老几岁,找工作就很难了。

    嗯,在我的人生目标中,成为小说家是第二位的,第一位是一个人环游世界。那时再出发旅行就可以了。

    那么,“后记”通常会长篇累牍地写对相关人员的感谢。

    每次看到它时,“感激之情是理所当然的吧”虽然我有这样想过,结果实际上等书写出来后,想要指名道姓地感谢的人也确实存在。

    那么──

    千叶先生、冈崎先生、责任编辑,真的非常感谢各位。一切经历都让我受益匪浅,所获颇多。我第一次有了“工作”的感觉,这将成为我的宝贵财产。

    然后是告诉我“高达小说大赏”的朋友和一直忍受我的随心所欲还不离不弃的小露,非常感谢你们。如果我的人生中失去了你们两个人,写出这部作品的我就不存在了。

    最后对其他参与生产印刷这本书的人,以及阅读这本书的人,表示同样的感谢。

2003.8 宫本一毅 敬上

*注1:当时的获奖小说为下面这部《月光之梦 宇宙之魂》

《月光之梦 宇宙之魂》

《机动战士高达外传 宇宙,在闪光的尽头…》第五章 两颗星辰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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