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短篇】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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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族长大人要讲故事了。”狐族领地内一群还没能完全化形的小孩，竖着自己收不起来的大耳朵招呼着小伙伴向一处僻静的宅院跑去。
宅院是狐族现任族长的家，族长是一只活了百年的九尾狐狸，她无子无女却喜欢备上点心等着族里的孩子围到自己身边眼巴巴地听她讲故事。
不同于之前的族长一辈子守着领地，她年轻时几乎走遍了中原，在一个人类的陪伴下。
百年前，洛天依在中秋那一天成功藏起了自己的耳朵和尾巴，完完全全地化成了人形，本就贪玩的小狐狸看着山脚下灯火通明的城镇耐不住性子溜出了领地，在没有得到族长允许的情况下落进了人间的尘嚣中。
洛天依是变回狐狸躲在运柴草的马车上进的城，后来跟着人类走南闯北才知道那年是运气好，正值佳节守卫都有些放松自己才那么简单地混进了城。
只在画本里见过的人间突然真实地摆在眼前几乎让洛天依挪不动步子，跟着人群向前抬头看着被灯笼和繁星点缀得如同白昼的天空，耳边是小贩的吆喝声，闻到的是各种小吃的香味，洛天依立刻爱上了人间。
“小狐狸，”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近得仿佛那人就在身后，洛天依浑身一激灵，本能地摸上头顶同时看向身后，只是自己并没有露出耳朵，跟在后面的也只是普通百姓。
“想活命的话就抬头看客栈，然后过来找我。”那声音又出现在耳边，带着些慵懒和醉意，洛天依听得耳根发热，从人群里挤到路边抬头看向对面的客栈。
一袭红衣的人坐在窗沿，左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空了的酒盏在修长的指节间转动，妖族的五感强于普通人，所以洛天依看清了她含笑的红眸，嘴角的美人痣和开合的薄唇，“过来。”
都说狐狸魅人心魄，洛天依却被这女子勾走了魂，这初见的一幕在她心里留存了百年，女子就像让人上瘾的鸦片，洛天依追着她吸食了百年。
洛天依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推开了房间的木门，倚靠在窗边的正是勾她上来的人，此时女子正用含笑的红色眸子戏谑地看着自己。
“我……我认识你吗？”洛天依刚开口就哽了一下，眼前的女子实在是生得好看，连嘴角那略带玩味的坏笑都让人心甘情愿地掉进她设的陷阱。
“不认识，第一次见。”女子将手中的酒盏放下，双手抱在胸前打量着洛天依，小狐狸耳朵都染了红却努力让自己不处于被动。
“那我为什么相信你。”洛天依知道自己这话听起来很蠢，因为她现在正站在女子的房间里，甚至带上了门，美色确实可以玩弄理智。
果不其然，女子笑出了声，她对着洛天依招了招手，见她犹豫便开口轻唤，“小狐狸过来。”
洛天依被这一声喊得丢盔卸甲，翠色的眸子微颤终是迈开步子靠近窗边的人。
“看对面屋顶，”直到秋天的冷风灌进领口洛天依才一个激灵找回些理性，只是环绕在周身的酒香瞬间让她红了脸，贴着自己后背的身体柔软又温暖，慵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温热的吐息让洛天依麻了半边身子。
“嗯？还敢盯着？滚。”洛天依顺着女子抬起的手看去，对面屋顶上真的蹲着一个黑衣人，自己还没问出声，女子就像生气了一般，冰冷的语调和面对洛天依的轻柔截然不同。
洛天依看见那黑衣人猛地一抖，显然是被女子的传音吓得不轻，可能是知道自己惹不起她，黑衣人闪身消失在原地。
“小心！”洛天依耳朵一动捕捉到了细微的破空声，眸子一缩本能的调动妖力挡下了飞来的暗器。
“废物一个，就敢玩玩这些了。”乐正绫却没有丝毫的惊慌，瞥了眼明显淬过毒的银针嗤笑一声，周身灵力涌动直接把暗器捏得粉碎，红眸转向一处阴暗的小巷，嘴角扬起一抹笑。
“你……你杀了他？”洛天依的声音有些颤抖，从身后人放开气势的瞬间她就快维持不住人形，瑟缩起身子根本不敢去看她血色的眸子。
“怎么，对想要自己命的人都能心软？”女子没有回答洛天依的问题，感觉到小狐狸的颤抖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收回灵力又变回了之前的慵懒的模样。
“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哦小九尾。”女子把洛天依转了半圈拥在怀里，喝多了似的挂在她身上，左手绕了一段洛天依的长发把玩着。
“他们……是人类？”洛天依刚才确实没有察觉到妖族的气息，只是一想到面前的人能眼睛都不眨地对同类下杀手，背后就有些冒冷汗。
“是人类，但比畜生都不如，”女子的语气冷了几度，低头埋在洛天依颈侧用力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清香，“他们自称除妖师，认为人类至高无上对妖族大开杀戒，无论年幼老少。”
耳边女子的声音是温润如玉的，内容却让洛天依后背发凉，想到可能有同族被杀害，洛天依把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生气了？这还不算什么，他们发现妖身上有宝贝，内丹，肝肺，爪子尾巴，就像对待野外的动物一样，剥皮抽筋。”女子一边说一边用指尖描绘洛天依的脊背，怀里人的呼吸在加快，周围的妖力明显躁动了起来。
“别对我发脾气哦小九尾。”女子的手下滑在洛天依臀上拍了一下，小狐狸浑身一抖，回过神来面前的人类比自己强大多少，乖乖收了妖力任她抱着。
“现在还觉得我杀了他们很残忍吗？”女子松开手和洛天依拉开些距离，低头看着她因为气愤和羞耻而红透的脸颊。
“不够，”洛天依突然冒出了两个字，似乎是看到了面前人眼中的疑惑，她深吸口气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杀一次不够。”
女子一愣，似乎是没料到洛天依会有这样的回答，看着眼前满是稚嫩气息的小狐狸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九尾，你连气息都藏不好还想去招惹除妖师？你知道刚才我看你多像个肉包子在狗面前晃悠吗？”女子笑够了，伸手点在洛天依眉心，下一瞬两个毛茸茸的耳朵就出现在小狐狸头顶。
“九尾的内丹可不少人眼馋，我救了你，是不是该给点报酬？”不等洛天依伸手去捂耳朵，女子的指尖点到了她的下腹，温热的手掌隔着衣服来回抚摸。
洛天依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能化形的都是成年大妖，繁衍的常识没经历过但也都知道，即使理智在告诉她对方是女子，她们这才第一次见面，她们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刚才的动作已经过于亲密，再继续下去无论怎么看都不合礼法。
但是谁能阻止一见钟情的感性呢？洛天依咽下了拒绝的话，任由女子的手解开腰封，也任由理智被欲望斩断，哪怕一次也好，就这样在双方都不清醒的情况下做些最亲密的事情。
“小家伙，尾巴给我摸摸。”女子的手像是碳火一样，所到之处都升腾起燥热感，洛天依在意识迷离间感觉到尾椎被她拍了两下，就像耳朵一样，尾巴的伪装也被轻易破除，蓬松的九条雪白长尾在身后散开，却又乖顺地落在女子的掌心。
桃花酿的醇香在舌尖交换，九条尾巴在女子骨节分明的手掌间把玩了个遍，白皙的身体上星星点点地分布着她的印记，本来收敛不住的妖族气息渐渐被她的味道覆盖，实力上的差距让洛天依发自本能地恐惧却又因为她怀抱的温暖化作满满的安全感，忍不住更加靠近她，完全把自己送给她。
“我叫乐正绫，是个流浪的人类。”唇舌留恋在洛天依的脖颈间，女子拥着身下人又一次推她到了欲望的巅峰，温热的气息带着呢喃洒在洛天依耳边。
“唔~洛……啊嗯~洛天依，是…是妖族……啊~”完整的一句话被呻吟搅得粉碎，软糯和嗓音和乖顺地轻蹭又一次挑起了乐正绫的欲望，退了一半的指节重新顶入惹来了挠人的喘息。
“族长族长，那个人类是不是特别厉害啊，坏人都被吓跑了？”小孩纯真的声音拽住了族长跑远的思绪，不比脑子里面回忆的少儿不宜，她嘴上的话才讲到人类吓走了除妖师保护了小狐狸。
“对啊，那个人类可厉害了，小狐狸被她护了一辈子。”族长抿了口清茶压下脸上的燥热。
隔天早晨，面对着既成事实的一夜放纵，乐正绫再生性潇洒也难以一走了之，于是就出现了这相顾无言，惟有尴尬漫延的场景。
“额，我送你回家？”乐正绫记得狐妖都是一个大家族生活在一起，九尾其实就是普通狐妖觉醒了祖先的血脉，本质上和他们其实没什么区别。
“我的家族在城外的沧山上，有结界保护，我现在浑身都是你的味道不被诛杀都是运气好。”洛天依靠在床头，蓬松的尾巴盖住了自己满身的印记，自己抱了条在怀里用最正经的语气说出让乐正绫尴尬至极的话。
“那，你在这里多住几日，住店的钱我来付？”乐正绫挠了挠脸，不管洛天依昨晚有没有反抗她夺了人家身子是事实，但她一无家可归的旅人现下也只能做这样不负责任的事了。
“可能你放开我的尾巴我就信了。”洛天依垂眸看了眼乐正绫陷在自己尾巴里的左手，仅仅一个晚上的接触她就清晰地认识到这人有多喜欢揉它。
“要不我帮你把结界拆了？”乐正绫装作没听到甚至收了收五指揉捏了两把。
“你是真不怕我被族长杀了，百年的护族阵法你敢拆，全族就敢跟你拼命。”洛天依是相信乐正绫真的能拆了结界，但后果一定是自己这辈子都别想回家了。
乐正绫这下犯了难，提议全被否定，自己难不成真要带着这小九尾走？正思索着，乐正绫突然觉出了一丝不对劲，装作低头想办法，红眸悄悄瞥向洛天依。
“！”偷偷看乐正绫的洛天依把半张脸都埋在自己蓬松的大尾巴里，只是面前人突然单手撑着被子俯身几乎贴到了自己面前，薄唇扬起弧度像是抓住了做坏事的小孩。
“找这么多借口不回家，是想赖着我？”乐正绫看着洛天依渐渐红了耳朵，缩着身子藏在了尾巴后面，但心底里又不希望乐正绫抛下自己，轻轻点了点头，果不其然听到了她自嘲的笑。
“我是流浪，不是旅行，我无家可归怎么能带着你，早些回家去吧。”乐正绫收回了按在洛天依尾巴上的手掌，起身拢了拢外衫，她不敢动用灵力去消除洛天依身上的人类气息，但她自己却可以用妖力掩盖，就算族长感知再灵敏也可以找借口说是在人群里沾染上的。
眼看乐正绫转身就要走洛天依也不管自己现在不着寸缕，跪在床上向前探身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埋首在她颈侧闻到了清淡的酒香，忍不住收紧了双臂整个人靠了上去。
“族长是我的母亲，狐族的规矩，历代族长及族长继承人是不允许离开领地的，我这次偷跑出来再回去，就……一辈子都出不来了。”洛天依感觉到乐正绫握住了自己的手腕，用力扯开的力道是她根本无法反抗的，抓着乐正绫衣服的手指有些泛白，额头抵在她的肩上说话间的声音带着些鼻音。
“而且，我在书上看到说流浪是因为心没有归属，不一定是家，也可以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只要你觉得它是心之所归，那走得再远都不是流浪。”洛天依可能是觉得自己这样要求乐正绫带自己走太过自私，立刻改口把早年间看到过的话说给她听。
“如果你还没找到，那……那我就陪你找。”洛天依感觉到手上的力道一松，立刻逃开乐正绫的束缚又抱回了她腰上。
乐正绫确实被洛天依纯真的想法逗笑了，她并不觉得自己能找到所谓的心之归属，更多的是因为洛天依前半句话而产生怜悯所以才送了口带着她。
只是现在笑得开心的人并不知道短短的几年后，她就找到了那近在咫尺的心的归属。
族长被耳边孩子的惊呼声唤回了神，现在是嘴上说的速度快于回忆了，这也没办法，回忆里的事当然不能全说，抛开那些谈情说爱，夜夜笙歌，族长能讲的也就一些好玩的事情还有好看的风景。
“最后一个故事了，听完就要乖乖回家喽。”族长抬头看了看天色，杯中的茶已经见底，点心盘也只剩下了碎屑，伸出手比了个“1”不顾孩子们的哀嚎继续讲道。
在洛天依的死缠烂打下乐正绫带着这只小狐狸踏上了流浪之旅，其实也就是在各个地方辗转，接委托也都带了看缘分的成分，腰间的荷包常年处于干瘪状态，幸好修炼过的两人对食物需求降低了很多，不然早饿死在街头了。
相比乐正绫的冷脸，洛天依到底是只狐狸，挂上甜甜的笑容几句好听的话一说，愣是坑得东家多付了一倍的酬金，不过几个委托乐正绫就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荷包重量。
生活富足之后就可以考虑感情问题了，洛天依自然不用说，初见就把一颗心交出去的痴情人儿也幸好遇见的是乐正绫。
而初见就把人给睡了的乐正绫其实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毕竟还惦记着自己无家可归而小狐狸还有个大家族要接管，只想着赶紧带小狐狸玩够了然后送她回家。
但是乐正绫嗜酒，有钱了之后买的酒酿品质更好，贪嘴的人喝醉的次数也就多了，半梦半醒之间也就释放了天性，再加上洛天依的主动，亲密行为的次数水涨船高，最后逼得乐正绫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对洛天依的感情。
这么一回忆，乐正绫才发现自己好像确实离不开洛天依了，不管是圆滚滚的荷包还是秋冬季暖手的蓬松尾巴，又或是跟在身后好奇宝宝一样问这问那的小九尾，还是纵情时乖顺诱人的狐狸，乐正绫越来越习惯洛天依填补进自己孤独的生活，也越发想要带她去看更多风景，会下意识地护她在身后，会因为她对着委托人笑而心里不爽。
我是喜欢上她了吧。乐正绫认清了自己的心，在京城的小客栈内，没有酒精的干扰，她清醒地抚上洛天依的脸颊，低头轻吻那柔软的唇，然后告诉呆愣的小九尾，“我心悦你。”
随着喜悦的泪水落下，紧紧拥抱的两人成为了一对比翼鸟，一双连理枝。
两人携手走天涯的和谐生活毁在乐正绫早年结下的仇家身上，其实说是有仇，也是他们单方面的认为而已。
乐正绫看不起除妖师也对那些作恶的妖没有好脸色，她更像是处在中立地带，偏偏生活潇洒快意，惹得一些人和妖嫉妒不已。
“绫，除妖师已经不要脸到和妖站在同一战线了？”洛天依面色不善地看着包围了两人的除妖师和妖族。
“都看不惯我，单挑会死得很惨，只能拉帮结派了。”乐正绫看这架势就知道走为上策了，她很厉害没错，但是蚁多咬死象，更何况打完还没有任何好处，她犯不着拼这命。
“心怀鬼胎，如果我俩真被干掉了他们一定会直接打起来。”洛天依读人心的本领比乐正绫强，四周里三层外三层的埋伏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引线，拉开后他们内部一定会炸。
“马上边打边退去江边，这里有只欠我人情的蛟龙，让你跳就别犹豫。”乐正绫左手一翻，灵力涌动在她手上凝成一杆长枪，右手拍了拍洛天依的头顶不放心地嘱咐道。
“那绫你也要赶紧走。”洛天依知道自己拖泥带水反而会让乐正绫分心，只是忍不住拽了拽她的衣角。
“好。”乐正绫勾了勾嘴角，收回手脸上表情瞬间冷成冰块，足尖点地狼入羊群一般大开杀戒。
洛天依顾忌着灵力妖力水火不容，专门找妖族下手，生怕乐正绫被妖力入了筋脉，而后者胆子却大得很，不管人或妖，只要挡在她去往崖边的路上，那下场往往是被长枪捅了个对穿或者体验了高空坠落的绝望感。
“小蛟到了，天依走！”乐正绫的耳边响起了蛟龙的传声，回身将崖边的两个除妖师踹下，反手扔出长枪把纠缠洛天依的蛇妖钉死在地上。
洛天依闻言扭头就往悬崖跑，身后破空声传来，翠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杀意，洛天依踩在崖边跃出的同时回身将飞来的链刃打偏了方向，只是异变陡生，那本该落下的刀刃突然被紫色的妖力包裹，在半空中诡异地折过一个角度朝乐正绫飞去。
“绫！”洛天依被重力拉下了悬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乐正绫被刀刃贯穿了肩膀又因为倒钩挂住了皮肉狼狈地被铁链扯了回去。
“你们，最好祈祷我活不下来。”乐正绫感觉到了经脉里横冲直撞与灵力对抗的妖力，一咬牙抬手扯断了铁链，抓住后肩上的倒钩一把扯出了链刃，回身跑向悬崖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等候的蛟龙接住了下坠的乐正绫，已经昏迷的人再被汹涌的浪拍一下那就真的回天无力了。
“送我们去沧山吧。”洛天依没办法处理乐正绫经脉里的一团乱麻，只能止住她伤口涌出的鲜血，用身体温暖发冷的乐正绫。
蛟龙只花了一日就跨越了半条长江，沧山后方的河流正是江水的支脉，洛天依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族长就到了目的地。
满心只有救乐正绫的小狐狸道别蛟龙也不顾伪装了，变回最舒适的半妖形态抱着人就直奔家族，让洛天依心里抽疼的就是结界根本没有阻拦她，本该沾满了人类的气息，却因为怀里人虚弱得让护族阵法觉得她构不成威胁而连阻挡都懒得消耗能量。
“还知道回来？”族长第一时间感知到了洛天依的归来，瞥了眼她怀里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人心里火气更盛。
“族长，求求你，你救救她。”洛天依忍着眼中滚烫的泪，毫不犹豫地跪下低头祈求，面前的人无论是族长还是母亲的身份都可以让她立刻滚出这里。
“妖力入体和灵力相撞，经脉承受不住撞击，毁了七七八八，没救了。”族长嗅到了两人身上纠缠已深的来自双方的气息，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转身回屋，嘴上继续说道，“你若愿意跪着就跪着，就当是你十年了无音序的惩罚了。”
“嘭”一声关上的门让洛天依咽回了请求，她固执地跪着，因为知道族长有办法救乐正绫，她不过是在等女儿道歉，但洛天依也知道如果服了软，自己一定会被逼迫着离开人类然后一辈子都别想离开领地，小狐狸跟着乐正绫行走十载，身上也有了她的傲气。
洛天依在门外跪了三天，第一个夜里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族长面上无情实则满心都是女儿，躲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洛天依。
这一看，族长却是睁大了眼睛，从小被宠着长大的洛天依仍然跪着，九条雪白的长尾散开盖在了乐正绫的身上，双臂紧紧环着人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所有的风雨，几个呼吸的时间洛天依就浑身湿透，漂亮的长尾淋了雨显得有些狼狈。
族长捏紧了拳头，心疼之余也不知道乐正绫怎么就有这么大魅力能让洛天依百般护她。
这雨下了一天一夜，阻挡了全部风雨的洛天依自己都快撑不住了，她怀里的乐正绫却没沾染一点雨水，只是仍未苏醒，气息变得越来越弱。
族长这几天也没睡着觉，她亲眼看到过疲惫至极的洛天依短暂的昏睡，却因为乐正绫的气息太过微弱一时难以捕捉而猛然惊醒，翠色的眸子里闪着泪光，俯身在她耳边求她别丢下自己。
第三天时乐正绫毫无征兆地醒了过来，看见洛天依狼狈的跪着大概猜到了一些。
族长也察觉到了乐正绫的苏醒，细细感受一下她的气息，便明白了这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忍不住抬头看去，却发现这个承受着经脉寸断的痛苦，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的人类依旧傲得很，她挣扎着要起身，微弱的声音却坚定不移，“你起来，我护了一辈子的小狐狸不许跪！”
乐正绫终究是虚弱的，往日蒙着眼睛都能在三招内制住洛天依的人现在被她牢牢按在怀里，挣扎被一个吻堵了回去，耳边响起了洛天依温柔似水的声音，“没关系没关系，绫再撑一会，这次我来护你，往后的所有日子我来护你。”
族长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也是狠不下来了，天大地大狐族其实有不少人都在外见过洛天依，通过他们传回来的信件族长也知道了她跟一个人类有了关系，而那人类显然不是除妖师，明知洛天依的身份却仍时时刻刻护着她，族长看着门外的两人，听见了洛天依细微的呜咽声，乐正绫再次昏睡只怕是醒不过来了。
“九尾的内丹被除妖师争夺是因为它能助人类变成半妖，灵力妖力便可共存。”族长终是没忍心让洛天依失去乐正绫，推开门对上洛天依渐渐亮起来的眸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半的内丹足以让她成为半妖，但是经脉受损严重，活命可以但再想修炼恐怕是不行了。”族长知道乐正绫以前有多强大，这样可以活下来却和废人无异，对于修炼之人这比死都痛苦。
“我说了后半生我来护她。”洛天依颤抖着身子站了起来，跪了三天的双腿有些不听使唤但她仍稳稳地抱着乐正绫。
“族长拗不过小狐狸，答应取她一半的内丹救人类，只是这过程里的痛苦啊，”族长翠色的眸子扫过孩子们充满期待的脸突然起了坏心思。
“小狐狸就感觉自己被劈成了两半，半边身子安然无恙，另外半边就像有狼妖和虎妖争夺她的血肉，撕扯的疼痛感清晰无比。”族长做出很可怕的表情，吓得几个年纪小的小狐狸变回了原型躲在了年长孩子的臂弯里。
“小狐狸又不敢晕过去，她怕眼睛一睁听到的是人类没能活下来的噩耗，可是再怎么忍受这万蚁噬心的痛苦她还是坠入了深渊失去了意识。”族长低头看着杯底的残渣，故意停顿许久吊起了小孩的胃口。
“后来呢后来呢？”孩子的性情本就没耐心，晃着族长的手让她赶紧往下讲。
“后来……唔！”“后来小狐狸醒来，看到的是守在她床边的人类，她成功活了下来。”一只温暖的手按在了族长的大耳朵上，温润如玉的嗓音接过了族长的话。
“绫姐姐！”有小孩喊了出来，惹来了她的轻笑。
“不过呢，人类可不甘心自己失去了所有修为，摸索了十几年竟找到了独属于她的修炼方式，最后当然是带着小狐狸找到了那些坏人为民除害了。”来人三言两语讲完了剩下的故事，手掌揉捏着族长敏感的耳朵，唇角微勾。
“好了，乖孩子要回家吃饭喽，想听故事就明天再来吧。”她对着孩子笑了笑，知道他们肯定会缠着她再讲一个，周身灵力妖力涌动把这群孩子送到了门外，顺带插上了门闩。
“那，这位乖孩子能告诉我当年说的‘一点都不痛’是怎么回事吗？”没了孩子在场，乐正绫直接俯身咬住了洛天依的耳朵，嘤咛声从唇边溢出，小狐狸的身子颤抖起来。
“那……嗯~那是骗小孩的。”温热的手掌抚上了洛天依的下腹，那里有残留的半个内丹。
“是吗？那我晚上再问一遍。”乐正绫收了手却也没放过洛天依，“走吧，回去吃饭了。”
洛天依当然知道后半句话的意思，吃饭时那讨好的意味不要太明显，雪白的长尾主动往乐正绫手心里钻，而后者也理所当然地揉捏着，只是啊，接受讨好不代表她就可以翻篇。
当天晚上的小狐狸被逼着说出真相，然后以说谎为由被人类惩罚了一个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