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原创/病娇]清冷大师姐入魔后把狐妖小师妹藏起来了(五)
师妹……是狐妖?
池茗油然而生一种窒息的无力感,她疑心自己是否看错了,慌乱地眨眨眼,却只能再一次被眼前残酷的现实所冲击。
她踉跄几步,无措地向后退去。
“师姐?”缘雪头顶的耳朵又收了回去,仿佛刚才的是幻觉,亦或是刻意展示给池茗看似的。
“无,无妨……”
池茗堪堪稳住身形,神色却倏忽之间惨白了几分。
指甲深深掐入手心,直至流出鲜血的痛感自其中传来,池茗才勉强平息了埋葬在心中最深处的恐惧,抑制住自己拔剑的冲动。
妖。
妖……
她把自己的心寄托给了一只妖,一只灭她满门的妖?
烟花还在一朵朵瑰丽地绽开在夜空中,却如同水溶入水中,再也掀不起一丝心动的涟漪。
昏沉的夜,烟火温吞地灭。
摇曳着的影,婆娑着的影,亡殁着的影,像是无数只沾着血污的利爪,缠扯着池茗,直欲把她拉开撕碎。
……
“刺啦——”
暗红的血液如裂帛之声撕开了寂静的夜幕。
骇人的恐惧渗透进柜子的缝隙里,“滴答滴答”地从蜷缩着的,捂着嘴瑟瑟发抖的女孩的头顶滑落。
浑浊的暗红蒙在女孩眼前,凝成一层颤抖的、冰冷的阴翳。
池茗无比希望这是一场梦,而不是清醒着目睹惨剧的发生,像是一条冬日里冻死的野狗,蜷缩在柜子里,清醒地目睹着慢性死亡。
不,不要——!
池茗崩溃地撞击着柜子,却连呕哑的哀鸣都发不出来,只能“嘶嘶”地吞吐着令人作呕的空气。
她甚至希望那该死的狐妖将她也一并杀死,而不是让她像是一只蝼蚁一般苟活着。
惨叫声渐渐平息了下去,池茗脸上的惊骇裹着血污,在微弱的光芒下,映就了死去的表情和心。
血腥味在她的鼻尖逐渐凝固,久久难以散去。
狐妖……
池茗颤颤地探出溢着血的拳头,一拳又一拳地捶打着柜门,即使木屑深深扎入皮肉,脸上的神色也没有一丝改变。
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麻木地执行她死去前唯一的执念。
“砰砰砰——”
她仿佛在敲击着自己的棺椁,无力感在夜幕下化为了阴影,永远地覆在女孩的心里。
柜门最终不堪重负地“吱呀”一声轰然倒塌,女孩从中滚了出来。
铆钉般的手指钉在地上,池茗一点点向着深红的泊爬去。
她像是退化成了一只低劣的困兽,只能掬着血色的月光哀嘶。
残月朱殷,孤鹃幽咽。
不知怎的,池茗忽然猛得回头,扭头看向一旁。
——那狐妖正凑在她的脸旁,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
而那只狐妖,长了一对和缘雪一样的眸子。
……缘雪?!
不对!
池茗失声轻呼一声,从梦中惊醒,亵衣已被冷汗打湿。
她慌乱地环顾四周,一切仿佛都回到了那一天,她又变成了那个草芥般的小女孩,变成了那个日后风餐露宿的乞儿。
池茗起身,喘着粗气,无言地望着窗外的月光,心下乱作一团。
“狐妖——”
杀了她。
池茗的葱白的手指搭上剑柄,旋即又再度收了回去。
冰冷的吐息在静谧中更加清晰,敲打着她不宁的心绪。
她究是爱上了缘雪?还是爱上了自己所编织的那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她本欲这么说,抬眼却又看见了那个扎眼的,被清冷的风剥蚀得看不清的“情”。
真的仅仅只是沉溺于安逸吗……
池茗咬唇,捂着脸坐了下来。
盖囃音之纷扰、啼鹃之啁哳,共蟪蛄之不歇,皆作暖风携暑,破夜之清梦。
心音乱曲,嘈嘈兮若琶音之幽涩;悠悠兮似箫籁之翛然。
音籁和鸣,暖塌有如坚冰;辗转难眠,梦寐难留躁思。恍惊起,心遽烂柯意;复清明,肠断黄粱情。
爱兮,哀兮。
道法万千,安能解“情”?
……
子夜。彗星袭月,荧惑飘摇。死寂的夜里,只有酒华峰大殿不时传来杯盏落子声。
老者罕见地执了黑子,痴痴地独自毫无章法地弈着,连饮酒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小缘雪?”
老者头也不抬地问着来者,可惜并没有人作答。
他落子的速度一滞,从入神的状态里走了出来。
“小池茗?”他猛灌了一口酒,偏头瞧了殿下躬身带剑的池茗一眼。
他咳嗽几声,看出了少女的离意,笑了笑:“想要走了?”
池茗仍未做出言语上的应答,只是攥紧了手,轻轻点了点头,盯着地面的眸中透着一股伤感。
师尊并没有阻止她,也没有问她原因,就像是收徒那天一样,不需要任何解释,仅仅只用一句“兴致”便将她带回了酒华峰。
黑子落中,天地大同,劣棋。
“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说的?
池茗脑内闪过许多问题,但最终出口的,却只有一句小心翼翼的话:
“缘雪……是狐妖?”
师尊瞥了她一眼,微微颔首,举起酒壶一饮而尽:“执黑子亦或是白子,重要吗?”
“你当初……是一个个台阶磕上来的,对吧?”
“是。”
老者抚须:“多少级?”
池茗摇头,说道:“徒儿不知。”
“我也不知道。”老者轻笑道,“只知道远方有个乞儿从青云梯底一路叩首,到很高很高。”
他话锋一转,说道:“去意已决?”
池茗敛眼,迟疑地点了点头:“去想一些事情。”
师尊伸了个懒腰,将酒壶丢给了她,道:“既修无情,便莫要回来了,以后若是逢到你师妹,稍稍留意便是。”
“莫要入境。”
老者淳厚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彻,印象中,这是他难得的正型。
池茗心里一片荒芜,焦土似的闷得心慌,她深吸一口气,匆匆诺应一声,接过酒壶,便转身消弭于漆黑的夜魅之中。
黑子困,气散。
老者望着夜色出神,他也曾在这样一个的夜里仗剑离去,一去,便是不知多少个寒冬。
怀揣着少年胆气的他死在了夜里。世人皆知酒徒剑,谁人仍晓楚狂徒?
“无情道……”
他凝固的视线里,充斥着那份属于少年时的憧憬和属于暮年的沧桑。
他脸色浮上一层酡红,笑了笑,看着手中那枚刻着他姓氏的同心锁,探手想要再灌一口酒,却忽忆起酒壶已送了出去。
今夕,乞巧时节,怎奈,倩影斯逝去。
“小池茗。”他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得道飞升。”
可得道后,真的能改变时间和过去,打破一切悲惨的故事吗?
……
缘雪揉着惺忪的睡眼,天还未亮便一蹦一跳地去了师姐的住处。
只是今天,师姐并未在外练剑,她讨要的点心,也没有摆在外面。
没醒吗?
“师姐!起床啦!”缘雪兴冲冲地推开门呼喊道。
所有的物件都摆放得整齐,唯独不见人生活过的痕迹。
缘雪愣愣地眨了眨眼,从房子这头找到那头,并没有她的师姐。
师……姐?
心里迷迷蒙蒙地浮现一丝不好的预感。
“师尊师尊!”缘雪慌慌忙忙地跑到大殿里,不顾礼节道,“你见到师姐了吗?”
师尊对着棋盘在发呆,见缘雪来了,说道:“走了,去干她自己的事去了。”
“自,自己的事?!”缘雪急得在原地手足无措,“还会回来吗?”
“也许吧,或许她飞升了,你就能见到了。”
缘雪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陌生的字眼,连忙问道:“飞升是什么?”
老者捻起一抹棋子,寻找着能让女孩接受的解释,可最终他还是如实地说了出来:“绝情,得道。”
“那不是会忘了我们吗!”
“或许吧,对她来说,若是有情,还是斩断为好。”
师尊喋喋不休地大道理说个没完,然而缘雪已经无心去聆听了。
她只知道,她的师姐,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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