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卡】鲸落
赶时间所以结尾挺草率
有时间会改和细化
⑤
我有些不自然地转移了话题，“雷狮，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他没再继续纠正我对他的称呼，支着身体坐下。“当然记得。浑身是伤，缩在角落，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猫。”
他这是什么比喻啊…小猫什么的，用来形容男生也太奇怪了。
“那是第三次从医院跑出去，但，”雷狮捡起一边的贝壳用力丢进海里，打碎平静海面，縠汶荡漾。“不过，倒是唯一一次主动回来。”
“一次逃到了镇上，被警官认了出来送回了医院。也正常，毕竟，雷家三少病重的事情在社会上可是人尽皆知。反倒给这医院打了招牌。那位警官也因此得到了一大笔酬金。”
我看向他紫眸里流动的蓝色荧光，听着他的声音在我耳边窸窸窣窣的响。
“第二次还在跑路途中，就被那家伙派出的保镖抓回去了。”
那家伙…？大概，是指他哥哥吧。那位继承了雷家家业的大少爷。
雷狮躺倒在沙滩上，凝视着郊区格外明亮的星星。我也抬了头仰望，两颗挨着星闪着光，我从未想过星星眨眼会有那么生动。
随着一声鲸鸣，其中一颗星星坠落，被海浪吞噬，被献到了深海的心脏。
他说：“横尸荒郊野岭，也比困在牢笼里到死要好。在那之前，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我看着沙滩上睡意渐起的他，小声问：“那现在呢，你还打算逃出去吗？”
“不了。”肯定句。
我刚想追问，他打了个哈欠，侧了身朝向我。
“我有点困了，你也睡吧。”
这次出来的太匆忙，早想到夜晚的海这么冷的话，应该带件外套或者拿条毯子的。
海风模糊了浪潮，人迹，以及更深处的生生不息。我望了眼渐渐睡着的他，小心地脱下了外套盖在他身上。顺带把围巾再扯了扯。
确实挺冷的啊…
海风带着他身上的味道钻进我的鼻腔，仍旧那么好闻，让我安心。
挨着他躺下，侧身贴近，直到他的鼻息轻轻扫在我的脸上。
「晚安。」我在心里默念着。
⑥
“卡米尔，醒醒。”
一只温热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挑开遮盖住眼睛的碎发别到耳后。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瞳孔的是他的脸，还有已经泛着鱼肚白的天空。
“你醒的好早。”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拍去后脑头发上的沙子，并把睡散的围巾扯下来抖干净。
“那可不。”他笑得很好看，“难得出来一趟，不看看日出怎么行。”
其实一开始，我总诧异于他不符合性格的浪漫。不过已经想明白了。毕竟一直被关在那样的牢笼里，对自由该是有多向往。
我吸了一口气，问他：“如果出去后能有医疗资源的话，你想出去吗？”
“不想了。”他浅浅笑了，转头盯着我，“因为一些原因，我必须留在这里。”
我被他看的心跳加速，不得已移开视线。
虽然妥协不是他的风格，但我没有继续追问了。
一朵云的笑不知不觉就染红了漫天云彩。
细碎的光散落在金红色的天幕上，那轮象征着生命的滚烫朝阳在鲸鸣中升起。
那条温和的鲸跃出水面，随之头顶的水柱舔舐着阳光展开一道霓虹。
“好美。”嘴角不自觉露出的笑让我放松下来。
耳边传来咳嗽声。
我看向雷狮。瞳孔迅速缩小聚停，眼前的场景让我放空了脑袋不知所措。
他捂着嘴和肚子皱紧了眉头。
最终眼底只剩下一片红色。除了初旭和天际燃烧的余烬，还有他咳出呕出的血。
自从海边回来，他就一直昏睡不醒。
躺在病床上，手脚相比我的要冰凉很多。除了还有呼吸和心跳，似乎和尸体没什么两样了吧。
「不行…」
我掐了自己一下，不准想那些不好的。
他一定会平平安安醒过来，然后像往常一样吵嚷着把那些难受的金属仪器拆下来的。
但我想着想着就哭了。不是因为被自己掐疼了，是因为什么呢。总感觉好像要失去什么东西了…
是什么呢…假的吧，这样的想法…
压抑痛苦的哭声就像从我的灵魂中抽出丝来，散布在病房里，织成一张悲哀的薄膜，笼罩着昏睡的他和我。
直到哭到喉咙发干，身体剧烈的颤抖，眼泪抑制不住的往外流，脸颊完完全全被泪水浸湿。
他也没有醒来。带着氧气罩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像一张安静的壁画。
⑦
又是一个深夜。我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了。
护士小姐悄悄和我说过，他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等死只是时间问题。他的心脏已经没办法承受这个身体了。
我放不下，舍不得，所以每夜看着他熟睡的脸，想让他的面孔在我眼中更深刻点。无助顿时包裹住了我，我想看他坐起来笑，想让他玩弄我的发丝，想和他再一起出去看海。
那些快乐，都已经要消逝不见了。
那夜，他救了我，给我了新的生命。我发誓要为他而活。
而现在，我的整个世界又要碎裂了吗？
他不在了，我活着也是没有意义的。
反正我早在那个夜晚死去了。
我看着他的睡脸，叹了一口气，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把日记本摊在腿上，借着月光看见那一行字。
「得不到回应的爱毫无意义。」
是啊，我爱着他，深爱着他，爱到深入骨髓。
但我不能说，尤其是在当下的节骨眼上。我不能确定他的心意。说出来了，也只会徒增他的烦恼吧。我不希望在最后的时间里，连现在的关系都保持不了。
他的睫毛微微颤抖，胸膛平静地起伏着。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虽然我知道这是犯规的。
我抓起他的手细细吻着，从指尖吻到掌心。再往上，从肩颈吻到锁骨。
我想亲吻他的脸，但他带着维持生命的氧气罩。
好累，眼睛已经控制不住地阖着了。我竭力睁开，却也无济于事。
不知不觉，我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
我醒了，是被24小时心电图仪器异常发出的声音吵醒的。刺耳的“滴——…”充斥了整个病房，响地我耳膜疼痛。
护士小姐快步走进病房，看了一眼心电图。
「心率不齐」这几个字像利刃扎在我的胸口。
我蹲在他床边，紧紧抓着他的右手。
他的手突然动弹一下，接着眼睛慢慢的睁开了。紫眸里的光闪烁着，目光移向了我。
忍耐好久的眼泪终于再次决堤，他的左手却坚决地伸向脸上，扯掉了氧气罩。
在我的惊愕中，他猛地起身，托起我的脸深深吻下去。用尽呼吸后，他温柔地舔舐过我的嘴唇。
“对不起，日记本被我看到了。”他虚弱的声音颤抖着，“为了吻你而死，倒也比无所事事等死要强不知多少倍。我爱你…为了我活下去。”
这句话在耳边轻声响起，他摇晃了一下，然后重重倒在病床上再次昏厥过去。护士愣了半晌，才慌张地跑去叫医生。
⑧
「他就那么死了。」
海风吹得我眼睛有点干涩，我捧了一束桔梗花，来墓前看他。
我在墓旁坐下，倚着那座纯白色的大理石墓碑闭上了眼睛。
我听见了他的声音。
「卡米尔，跟着我出去吧。」
我笑了，轻声回应。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