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新21局-黑狗（五）

回到刘奶奶家的时候，刘奶奶还没醒。二哥回到自己的床铺躺下休息，袁乾去准备早饭。早饭做好后，袁乾喊刘奶奶和二哥一起吃饭，然后跟二哥一起打扫房间，陪刘奶奶说话，又过了一天。

刘奶奶回房间休息了，袁乾和二哥也回到厢房。二哥看出了袁乾的心情不好，小声问道：“难过了？”袁乾点点头。“二哥，刘奶奶多慈祥的一个人啊。今晚就要走了。我们要是不来，她是不是还能多活……”

袁乾话还没说完，二哥就打断了他，“停。命有定数。人该活到多大都是定数，她老人家活到九十多就够用了。而且你知不知道，狗妖体内修炼的是它们妖精独有的妖气，长期给人输送妖气，很容易给人变成半人半妖没有思想和理智的怪物。”

袁乾听到这里，有些释怀了。二哥接着说道：“而且，这两天你没发现吗？她最美好的生命阶段早已过去了，她从儿子死后就靠着之前的记忆和情感活着。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因果，我们觉得好的，人家未必觉得就好，顺其自然吧小袁。”

袁乾叹了一口气，“二哥，你说得对，睡觉吧。”说完，袁乾就身体往床上倒，但是头碰触到的不是枕头，而是二哥的手。“别睡啊小袁，这里的情况还没跟局里汇报呢。去，找萌萌回局里把工作汇报了，安排好工作计划，然后你就在局里歇着吧，这边有我呢。再说招待所的床不比这的舒服啊。去吧去吧。”

袁乾一想也是，就悄悄出门，卫国看了他一眼，袁乾朝他挥了挥手，小声说道：“拜拜”。然后走出了院子。没走几步，袁乾就听见任萌小声喊他的声音，赶忙小跑到任萌身边。

任萌有点着急，问道：“怎么样了？问题严重吗？二哥呢？”袁乾摆手示意任萌别着急，然后把昨天晚上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把整个情况也说了一遍。

“情况就是这些情况，二哥让我出来找你，回局里汇报一下工作情况。”

任萌这才放下心，拉着袁乾，一下回到了6局。袁乾头一次来6局，看着要比21局小一些，房间装修布局有点像写字楼。任萌和袁乾一出现，就有工作人员去喊杜局了。袁乾现在对传送带来的不适感越来越适应了，缓冲的时间刚过，杜局就来了。

杜局是个有点矮的小老头，看着精明强干。他一过来就紧紧握住袁乾的手，“辛苦啦，小兄弟。说说，什么情况了？”袁乾又把这两天的情况以及自己和二哥推导的结论说了一遍。

结果杜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大喊了一声，“小李，查一下王刘氏的出生时间！”旁边工位的一个眼镜男立刻点开了某个数据库，开始搜索。

“杜局，查到了。”杜局立刻走到眼镜男背后，看着屏幕，面沉似水。“糟了，八字纯阴。”袁乾不明所以，他看了眼任萌，任萌摇了摇头，很显然他也不明白。

于是袁乾只得向杜局请教，“杜局，八字纯阴是什么意思啊？有什么影响吗？”杜局叹了口气，“是我们的问题，我们的调查工作没做好。这八字你明白吗？就是人出生的年月日时，用我国传统的天干地支表示。这天干地支，逢单数为阳，双数为阴。王刘氏出生的年月日时，都是阴数，这就是八字纯阴。八字纯阴的命格最招鬼魂惦记，厉鬼尤其喜欢借助八字纯阴的命格修行。”

“你汇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僵尸没有灵智，只会在死去的原地晃悠，虽然会被生人吸引，但是很难成群出现。而且养尸地如果存在了三十年，荒山早就在它的气场之内了，僵尸何必奔着老旧小区来。”

袁乾似乎有些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有厉鬼操控那些僵尸，那些僵尸不是冲着养尸地来的，而是冲着刘奶奶来的！”

杜局点点头，“我现在有这样的怀疑。”说着，他猛拍了一下桌子，“唉！如果是厉鬼就完了。老李的命就被我给断送了。”任萌一听就急了，“杜局，那我赶紧过去把二哥带回来吧！”

“不许去！”杜局表情非常严厉，“现在已经子时前后了，厉鬼如果没有，自然老李平安无事。如果真有，现在一定已经打起来了。我们6局没有能对付灵魂体的同志，离得最近的是3局的人，可他们只能在关内解决问题，出不了山海关。宗门里虽然有不少高手，但是我们在各宗门没有设置联络站，时间上来不及了。除去他们，我们局里能找的就只有17局的那个老道了。”

任萌立刻喊，“我去找，我一来一回很快的。”杜局绝望地摇摇头，“没用的，他闭关了，得后年才能出来。”任萌表情有些呆滞，“那杜局，二哥，二哥怎么办啊？我们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杜局叹了口气，“年轻人，干我们这行的，牺牲是难免的。”

“要不我去吧？”任萌和杜局同时回头，是袁乾。杜局立刻呵斥道：“别胡闹了，你连法力都用不出来，去了不是白白送死吗？”

袁乾此刻非常镇定，“您也说了，您的想法都是猜测。我们总结一下，最好的情况就是您多虑了，二哥是安全的，我去确认情况，然后带他回来。其次，确实有厉鬼。但是您想，养尸地都存在三十年了，刘奶奶都安然无恙，很有可能那厉鬼一直无法来到刘奶奶家，今晚它也未必能来，我回去把二哥安全带回来。再其次，厉鬼来了，但是二哥那么厉害，还有一条成精的狗在那里，二哥或许不会立刻死，我去了或者帮二哥逃出来，或者帮二哥拖到日出。最差的情况是我到的时候，二哥已经牺牲了，我自己回来，我们也没有损失。”

杜局依旧是不容置疑的语气，“问题就是，你回去了如果厉鬼在，你根本无力抵抗，根本就回不来！我不能再增加这次行动的伤亡了！一点可能也不行！”袁乾向前一步，“让我去吧，杜局。我没有能力虽然危险。但是人在面临危险的时候不是更容易觉醒吗？或许我这次去就会彻底觉醒，而我的能力正好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定啊。”

杜局有些犹豫了，“这太危险了，这是赌博。这样，我立刻给你们高局打个电话，你听他怎么说。”说完，杜局立刻给高局打了个电话，然后袁乾就看着杜局的表情在慢慢发生变化，语气不断松动，“哦，灵伏上人送来的，哦，好好好。行，我让他过去。”

袁乾有些疑惑，“那个灵伏上人在他们心里地位这么高吗？对啊，他就能解决厉鬼这类的问题啊，怎么不找他呢？还是找不到他？”正在疑惑时候，杜局走了过来，“你们领导同意让你去。”袁乾立刻向任萌伸出手，“来吧，萌萌。”

任萌有些退缩了，“袁袁，要是你也回不来……”袁乾拉住了任萌，“没事的，高局都放心了，你也放心吧。”杜局拍了拍任萌的肩膀，“让他去吧。”说完又抬起头看着袁乾的眼睛，非常坚定的说，“多加小心啊，孩子。”

袁乾传送回了刘奶奶家附近，任萌告诉他情况不对就立刻往回跑。袁乾点点头，向刘奶奶家跑去，狗狂叫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非常突兀，袁乾知道肯定出事了。

他跑到街口，就看见二哥和卫国被一群四仰八倒的僵尸围住了，一人一狗背靠着刘奶奶家的大门，竭力阻止僵尸们冲进刘奶奶家，袁乾立刻朝着他们跑了过去。

二哥远远看见了袁乾，大喊着：“笨蛋，你回来干什么！跑啊！”袁乾也喊着：“二哥，我来带你一起回去，这里不光是有僵尸！刘奶奶八字纯阴，有鬼在操控它们，刘奶奶才是目标！”

二哥恍然大悟，“他妈的，我说的呢！这群僵尸有组织有纪律的，我废了一批又上来一批，我法力眼看就不够用了。那咱们怎么办？”袁乾说，“咱们直接走吧，白天时候让6局来处理。”二哥咬了咬牙，“不行！这时候更不能走了！杜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厉鬼如果得了八字纯阴的灵魂，立刻就会成为鬼王级别的怪物。它就可以脱离尸体对灵魂的束缚，流窜到各地，后患无穷了。我想这只鬼虽然控制了这么多僵尸，但它本体肯定不强。它要是自己厉害，就直接闯进来了。我的能力拿灵魂没有办法，它直接杀了我就行。它这样控制僵尸冲击，一定有它的目的。”

袁乾脑子一转，提出了一个想法，“是不是卫国在。不都说脏东西怕黑狗吗？”二哥一愣，继而大笑，“对对对，就是黑狗。僵尸不是冲着我来的，也不是冲着刘老太太，就是冲着黑狗来的。它害怕黑狗，不敢硬闯，就操控僵尸，试图杀了黑狗，再进去吞噬刘老太太的灵魂。”

袁乾把被二哥定住的僵尸扔到一边，问道：“那咱们怎么办？”二哥表情狰狞，“咱们就保着卫国，跟它们耗。卫国刚才已经把妖气收回来了，刘老太太估计已经咽气了，不然咱们闹这么大动静她也不能一声没有。咱们只要撑住半个多钟头，等刘老太太的亡魂自然消散，这厉鬼的算盘就落空了。大不了老子烧点阳寿，也撑住这一会儿。肯定不能让它如愿以偿！”

话音刚落，突然一阵阴风袭来，袁乾一惊，它看见从荒山的方向隐隐出现了一团蓝光。蓝光慢慢成型，凝成了一个穿着狩衣披着日本陆军大衣的男性亡魂，看上去还挺年轻，有些清秀。身上有好几个透明的窟窿，看来生前是被人开枪扫射死的。

它拍着手，慢慢朝着袁乾和二哥前进。

“不错的推理，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