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追凶 同人 苦行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如果案子移交出去,那物证也都保不住。”
关宏峰的电话打过来那会儿,音素酒吧那临时指挥中心里正一片愁云惨雾。对于谁去跟关宏宇说,以及怎么说关宏峰被抓这个事情,崔虎和刘音都很踌躇。后来仔细想了一下,很可能这事儿根本轮不到他俩,周巡肯定自己就顺手给办了——这长丰现任支队长做了一年多把关宏宇缉拿归案的梦,真到了这一天儿那还不得蹦着跳着的就去了?
在这种氛围影响下,崔虎的手机铃声响起时,他连屏幕没看就顺便接起了电话。
“谁?”他问,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暴自弃的语调。
“我。”对方迟疑了一下,像是花了几秒钟时间分析和判断后,才回答道。
“峰、峰哥!”崔虎的声音一下激动了起来,就像是小时候喊“过年啦”的那种喜悦。“你、你怎么没、没被抓住啊?”
这话听着好像不对劲?崔虎正想补充说明一下,解释自己绝对没有失望的意思时,刘音已经一个箭步就迈了过来:“是大关?”她问,眼睛亮晶晶的。
崔虎再次确认,她的腿确实比别人长。
因为今晚的特别情况,刘音根本没心思应付酒客,索性早点关了酒吧,回到后面踏踏实实的等消息。当崔虎口中的“峰哥”吐出来时,她心跳得仿佛就要突破了胸腔。
“崔虎,听着,立刻把你入侵三房巷集团化工厂监控的所有痕迹都抹平,从这秒起,再也不要登录上去。”关宏峰对解释显然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的声音很急,而且一点也没给这边回旋余地,“市局的计算机技术专家随时会去取证。”
“我、我……”崔虎的思路情不自禁地跟着关宏峰,忘记了先前一肚子的话,挣扎着想抗辩说,那批废柴都是他手下败将,不足为虑——这是他身为一名黑客的尊严,不容践踏。
但关宏峰理所当然没体察到他的心情,立刻就狠狠地在他尊严上踩了一脚:“专家里也有像你这样曾经失足的黑客,被逮住后特招进技术部门的。他们熟悉你的套路。”他的声音里,当然没带着什么情绪——他很有可能不知道自己正在杀人于无形。
就在崔虎觉得心口好痛,讷讷地想要突破愈加严重的口吃的限制,再为自己挽回一点什么时,关宏峰又说:“另外,如果有可能的话,查一下在化工厂方圆两公里的范围内,除了化工厂本身还有哪一处聚集了警察。”
“能!”崔虎觉得自己必须抓住这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为了避免口吃耽误事儿,他干脆地吐出了一个字,把多余没用的话统统都省略:怎么还叫“如果有可能”呢?那必须是“能”啊!
“好。记住先把痕迹处理一下。”
然后,关宏峰就挂断了电话。
崔虎看着挂断的电话,眨着眼。他怎么依稀觉得这个电话少了点什么呢?
少的难道是自己发言的机会?
“大关在哪儿呢?”刘音看着一面迷茫的肥宅,问。
崔虎忽然间明白少了的是什么,“不、不知道。”他说,摊开手,把手机递到刘音面前,表明自己是清白的,绝对没私扣下任何一点关宏峰的消息。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刘音又再追问道。
“我、我真、真不知道。”崔虎挠了挠云山雾罩的头,“我还、还没想起要问、问啥他就、就挂了。”
归根结底,这得怨关宏峰的杀伤力太大,崔虎想,到现在自己还在怀疑人生中,完全不能自拔。
不过最大的疑问是,关宏宇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呢?
“……那他都说什么了?”刘音最后问,叹了口气,表情显示她对这次谈话很绝望。
“他、他说……哦!”崔虎这才又想起关宏峰那令自己深受打击的安排,忙把转椅转回到面对电脑方向,开始十指翻飞地敲打着键盘。“宏、宏宇真、真不容易。”最后,他只说出了这么一句。
“大关说小关怎么了?”刘音没精打采地问,也并不是不关心关宏宇,只是依稀就觉得没必要像担心关宏峰一样的担心他。这种微妙的心理,她自己也解释不了。
大概这就是女性的直觉……或者是女性的偏心。
“我的意思是,他得抗、抗打击能、能力特、特别特别强,这从、从小到大好、好几十年,得糟多、多少罪。”崔虎解释道,此时化工厂的那两个监控屏已经从桌上那一溜电脑屏幕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几幅道路的图像。“这、这津港市公、公安系统怎么这么热闹?要、要干嘛啊?这是。”他看着屏幕上闪烁得如同过年彩灯般的警灯喃喃自语。
周巡叉着腰靠站在化工厂那个锅炉的矮墙旁,叼着烟但是没点着。这一天加上半宿可把他练得够呛,不只是连轴转,还得穿插好几场超强身体对抗这种重体力活儿。如果不是因为还要脸得话,他现在早已经站不住了。
说真的,假如不是那地下迷宫里人都跑了,周巡还真不确定自己能竖着出来。
没错,闯进地道时他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个已经撤了一半的现场。
关宏峰估计的很正确,地下确实有个了不得的秘密,而且,也像是他估计的那样,在化工厂解封的第一天,他们就打算撤离,同时彻底毁灭证据。
应该就是在警方在地面上正忙活着开启地道门的时候,这个地下王国也在一片兵荒马乱地倒腾。
幸运的是,他们只来得及带走部分物资。
如果双方真的遭遇上,那就只能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因为涉毒的案犯在这种情况下遭遇到警察,根本就没想过留条命。死那是死定了,他们考虑的是杀出一片天地,或者弄死几个才算够本。
而周巡今晚没来得及请求附近武警及其他火力强大部门的支援。
用顾局的话来讲,周巡你小子也算是捡条命,你就偷着乐去吧。
周巡就这一天都捡了好几条了,现在累得只想瘫倒在地,有个屁的力气偷着乐啊?
涉毒案件一般都是通过渗透和蹲点破获的,所以抓捕时能得到一个人赃并获的结果。而这一次很显然是个特例,警察没经过预先布控,只是紧跟着线人的线报——用周巡的话讲——抢着时间堵截,获取了现场绝大部分的半成品甲基安非他命,可惜的是只有少量成品,而且人已经跑了。不过仅就半成品的数量,这次已经算是收获丰厚。但问题是由于没有当场把人按住,这个案子今后恐怕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按照此案的性质,成立专案组是必然,周巡只是担心,到时候自己会不会被踢出去。
他得考虑到这一点,这是完全可能发生的事。且不论系统里是不是有高层被渗透,单只想想,他现在是把手伸进了其他部门的工作领域里,那就是相当不合适的事儿。甚至有可能他搅和了其他专案组盯了很久的案子,不收到投诉就不错了。
周巡并不是想争个功什么的。当然,他也想要简历漂漂亮亮的,但是如果他只想要简历的话,就干不出申请降职调任的事儿。现在他琢磨的是,虽然这是个制毒窝点不假,而对他来讲,最大的收获是,这个连接了地下排污系统的制毒、藏毒、运毒通道,很有可能也正是枪杀叶方舟那孙子藏身之所、来去自如的通路。
只要这孙子在这个空间里存在过,那么这里就应该能够留下他的痕迹。
但问题是,如果物证中真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周巡皱着眉,眯着眼,看着那些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技术队勘验人员,心里暗暗琢磨着:我怎么才能把这批东西合理合法的扣下呢?
如果案子移交出去,那物证也都保不住。
汪苗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周巡面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也累得不轻——别忘了今天,啊,现在话说应该是昨天下午他干的那四五个小时工地扛大包的大牲口活儿。
“周队,不是我说,您真是神了嘿。”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行了,你给我打住吧。”周巡现在真想抽支烟,他本来就强撑着站在这儿,汪苗在他跟前儿这么一坐下,他的腿立刻也感觉酸软得都快要跪下去了。周巡觉得自己急需支烟来提提神儿——如果这他妈不是现场,而且取证工作还没完成的话。“你他妈有什么话赶紧说。”他没好气地说。
“诶,我说,周队您看,咱们这勘验做完恐怕天都亮了,虽然剩下的工作差不多是技术队的,但是吧……”汪苗吭吭唧唧的,偷瞄周巡的脸色,一狠心一咬牙:“师父啊,我就是想问问,那个林铮的高坠轨迹路线实验,能不能明天再做啊?您看我这腿,我这腰,”他一边说,一边比划,“都成面条儿了,一点也不夸张……”
周巡斜睨着汪苗,似笑非笑。
——今儿已经很累了,没有费力气的欲望,但如果汪苗实在有需要,那他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汪苗看到周巡的表情,忽地像打了鸡血一般地从地上爬起来。“哎呦,您看我这脑子。我想起来了!虽然技术队要处理物证,但是赵儿不参加这个案子,她还有时间。我们下午就去把昨天没做完的实验补全!”然后他蹦着跳着的就钻进了锅炉里,帮忙采样去了。
嘿,这小子,跟我这才没多长时间,学会偷懒了你,周巡扬起下巴,做梦哪?还想歇一天?滚回去干活算你小子有眼力价儿。
他觉得汪苗才该找地儿偷着乐去。这也就是他周巡,能这么心慈手软的。若是换成当年他师父,汪苗恐怕连哭都没工夫哭。
而想到他师父,周巡又情不自禁地把手伸向揣着打火机的衣兜,他师父给人出难题可真他妈是一把好手。他现在可不就哭都没工夫哭吗?
周巡发现原来是自己想错了,他还天真地以为老关只是在破案上天赋异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