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三个女人和五个男人(三)
“几点了。”
她们的作息还算规律,得益于一只电子表和一只机械表,相互校准。
“才七点半,今天收获比以前都要丰满。”
“我也这么觉得,太阳还挂在天上,就已经把背包装满了。”
花梨轻抚晓莉的面庞。
“你有没有觉得,自从人类消失以后,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清新不了多少年,没有智人的人类,还会有其他物种的人类,没有地球的人类,还会有其他外星球的人类,这样一个中心化的视角一定会敞开,这是本体性的力量本体性的机制在决定,是历史的必然性。”
陈晓莉闭上眼睛。
“只要没有走向社会主义,没有走向共产主义,宇宙始终会重复这样一个循环,直到真正的人类的历史随着共产主义社会的建成而展开,世界才会走向新的历程,所有的一切才会摆脱这样一个无意义的循环。”
陈晓莉看见了一本书,她在县城的图书馆第一次借书,十七岁的她一眼看中了那本《历史唯物主义与辩证唯物主义》,那是她的启蒙。
十八到十九她学习汉语言文学,接触《毛概》《思修》《特色》,二十接触哲学,正式确立了人生的道路,二十一她在废土流浪。
生活如此多艰。
“睡吧。”
小心把陈晓莉挪到枕头上,花梨在她额间挨一挨,自己也躺下,给两人盖好被子。
她们仅有的电子设备就是那一只电子表,手机早就没电了,太阳能又或发电机等可发电的设施都在她们的能力之外,书籍是沉重的负荷,是要命的怨鬼,衣服,铺盖,饮食,水,餐具,打火机,锅碗瓢盆,电池,就是她们漂泊的全部家当。
日复一日,日复一日,坚定信仰的社会主义战士或许可以矢志不渝,但陈晓莉仅是一个半吊子观念论选手,活下来,接受现实的磨难,坦然承受,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量。
花梨有个愿望,一个能相互表明第一生活方式,坦白未来必然的历史使命的伴侣,一个生长在新时代的孩子。
伴侣她已找到,孩子她已放下。
却有另一人固执地帮她捡起,陈晓莉十七到二十思想快速变化,快速成熟,从不婚到丁克,从丁克到对爱情,家庭,性,生育这一切观念的思想的全面解放。
和花梨相遇,相知,相爱,向他者敞开自我,让她爱欲结构出现颠覆性地翻转,饱受创伤,过程中她倾听了花梨的愿望,捡起了这个愿望。
不是为了智人人类地位的延续,不是为了她与她生命的延续,不是对生殖性的力量抱有神秘主义的幻想,是一种不得不的力量,是主体性内核的死亡驱力,是一种不可能性在驱使她,非要言说,那它就是人的自由,绝对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