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 森林之子 第二十九节
XXIX
贝勒在塞布尔上那座名字可笑的荣耀宫的大厅里踱来踱去，不满和不安同样在他心中滋长。他几乎没有回应经过的万眼战士们对他的各种敬。在某种程度上，这源于他自己的不满:塞拉法克斯决定在自己周围驻扎一支断角军团，这是一支由可恶的迈赫鲁德国王领导的野兽人战团，他是一个比大多数星际战士都要高大的巨型亚人类。尽管贝勒对扎布瑞尔说过不要以塞拉法克斯的盟友来判断他的好坏，但他发现野兽人是一个令人厌恶的提醒，提醒他人类的基因是多么容易发生突变。到处都是哼哼的野兽，用咩咩的叫声崇拜着他们的神，散发着难闻的体味。
他拐了个弯，走到一个中庭，这里曾经被统治者们装饰过，以展示这个星球引以为傲的历史。现在，挂毯和油画都被拆了下来，在地板中央燃起熊熊的大火，把它所在的瓷砖都烧黑了。墙上满是野兽人的潦草字迹，棱角分明的血迹和污物表明了他们原始的兽性。这个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畜群坑，一个野兽兵团吃饭睡觉的地方。
他们中的许多人确实在睡觉，挤成一团，长着犄角的脑袋，皮毛不协调，蹄子分开。其他人则在照看他们的武器。即使是现在，贝勒还是觉得很奇怪，当像人一样的手把弹药装进自动步枪，或者拆卸和清理射击装置时，他们的动物特征集中在一起。然而，一大群人围成一个松散的圈，围着两个人，从他们的吼叫声和喊叫声判断，一场打斗正在进行。贝勒听到指关节撞击肉体的声音，然后人群散开，一名战士踉跄着走了出来，身上有几处小伤口在流血。
那个野兽人显然是被他的对手最近一拳打晕了——一个白色皮毛的家伙，仍然在圈子里，喘着粗气，好像在努力集中精力去追他的敌人——跌跌撞撞地撞上了贝勒。
贝勒毫不费力地抓住了野兽的手腕，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掐住了野兽的喉咙。它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想掐死它，但发现这一事情并没有给他带来乐趣。他握紧拳头，那只变种人脖子的关节被他那包裹着在盔甲的手指下轻轻一击。
贝勒又张开手，让野兽倒在地上。人们一注意到他的存在，喊叫和咆哮就刻停止了。人群从他身边悄悄退去，小心翼翼地低着头，眼睛盯着他，要么提防着攻击，要么准备好服从他的命令。
他想说点什么，但他会说什么呢?他不需要也不想为自己的脾气道歉，但他也不想发出警告或惩罚。他们是野兽，按照他们的本性行事。这种天性惹恼了他，所以那个冒犯者死了。这就是“万眼”里日常发生的事情。
贝勒弯了弯手指，然后大步走开了。
塞布尔的总督们既不精明，也不谦虚。宫廷的中央实际上是一个王座室，总督的座位高高地立在一个讲台上，从那里他们可以俯瞰被他们统治的次要人物。房间边缘的地板是一个宽阔的露台，朝臣和官员聚集在上面，根据不同颜色的瓷砖，他们按等级或职能分组聚集在一起。中间是一个六角形的坑，据贝勒所知，请愿者和罪犯都站在那里接受各自的判决。贝勒突然想起来，总督的尸骨现在和他臣民的尸骨混在一起，就像塞拉法克斯所说的那样，在他们上方的轨道上。
当然，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不一样了，但这并不是断角所做的随意的、故意破坏的改变。为他的仪式做了充分的准备，从放置在坑中的八正道标志角落的仪式火堆，到擦拭在选定的地砖上的三重蒸馏血液符文，再到悬挂在王座上方一个恶魔引擎碎片制成的抛光银色巨镜。贝勒还记得那次夺取这件特殊战利品的战役:一些万眼人害怕以这种方式夺走邪神的一件仪器，会导致激怒奸奇，但塞拉法克斯辩称，奸奇会得到安抚，因为这件金属仪器注定要用于银河系有史以来最宏大的计划之一。事实证明，由于第一军团之主的重新出现，这个计划将比塞拉法克斯当时设想的更加宏伟。
“啊，贝勒。”塞拉法克斯向他打招呼，环顾四周。除了胸前那串纵横交错的黑铁链之外，他看上去和往常没什么两样。马克格像一个巨大的绿色影子一样躲在巫师身后，他的表情明显不那么高兴了。贝勒没有理他;在与莱恩不那么愉快的相遇之后，马克格的头现在已经重新牢牢地贴在了他的身体上，但当你像贝勒一样知道他的身体秘密时，他的恢复力就不那么令人印象深刻了。
塞拉法克斯闻了闻。“你身上有死亡的气味，我的朋友。”
“比平时更厉害?”贝勒问。当他还是第一军团的一名预备队员时，他的头盔显示器上就有一个活跃的杀戮计数器，甚至当计数不断上升时，他也为自己感到自豪。但在他第一次看到原体之前他就已经觉得数字变得毫无意义，更不用说自从他们逃离亚空间风暴以来，听从骑士队长命令的漫长岁月了。他不确定塞拉法克斯怎么能感觉到任何一个人的死亡，在他几个世纪以来夺走的生命堆积如山的背景下。
“新鲜的死亡。”塞拉法克斯说。他又闻了闻。“而且是由……烦恼引起的?你不常为这样的理由杀人，兄弟。是什么让你烦恼?”
贝勒叹了口气。
“狮王使我烦恼。这种情况让我很恼火。”
马克格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的手紧握着饮心者的一半，想到有人可能侮辱了他的主人，因此需要受到惩罚，尤其是那个人是贝勒。然而，塞拉法克斯只是点了点头。
“当然，这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我们要打倒那个遗传基因造就了今天我们的人，并通过他打击我们曾经服务的核心。这种事很容易使人不知所措，或者陷入自我怀疑。”
“不是那样的，”贝勒摇着头说。或者至少，不是那么直接。他只带了一艘船，还是眼镜蛇级驱逐舰?他的舰队在哪里?你总不会认为他会相信你的话吧?”
“没关系，”塞拉法克斯说，露出安慰的微笑。“也许他真的希望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就像他看到的那样，他会和平地接近我们的。也许他已经确定我需要他活着，并试图利用这一点来接近我，然后处决我。这是无关紧要的。他一降落，护送他的人就会被杀，运输工具也会被毁。塞拉法克斯把一只手放在挂在胸甲上的锁链上。“即使是原体物，只要使用正确的工具，也能被束缚。”
贝勒皱了下眉头。“我有点怀疑，骑士队长。这是狮王。狮王!你和我一样清楚，他不妥协，冷酷无情，也许是帝皇最伟大的将军。如果他率领一支舰队，我会更高兴。现在这感觉就像他太温顺地走进了你的陷阱，我不相信。断角虽然人很多，但他们不是阿斯塔特人。如果我们有猛禽首领和他的战士，或者贾‘塔纳的附魔战士，那么-”
“首席猛禽要指挥舰队，”塞拉法克斯打断了他的话，“尤伦内兹有自己的指示要去别处执行。断角军团比狮子可能带来的任何人类盟友都强，而且我们还有悲怆卫队。”
贝勒瞥了马克格一眼。“尽管如此……”
“好了，事实已经如此。”塞拉法克斯耸耸肩说，而马克格的眼睛在塞拉法克斯背后闪着凶光因为贝勒刚才对他的战士能力产生了怀疑。“任何伟大的冒险都不可能没有风险，而与原体对抗，我们当然是在冒险。我们今天都有可能死去，因为我们的基因原体可能会用一些不可预见的策略击败了我们，或者从黑暗时代的科技中挖掘出了一个惊喜。”他又笑了，看得见的那半边嘴微微上扬。“就这样吧。我已经为此工作了太长时间，不能在梦想的钥匙触手可及的时候放弃它。”他走到贝勒跟前，伸手托住他的脸颊。
“我们有能力重塑整个银河系”塞拉法克斯温柔地说，“我们就快成功了。莱恩还有一个伟大的目标要完成，不管他是否愿意去做，如果我们能帮助他实现这个目标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值得的。但没有你我做不到，贝勒。我需要你的帮助。”
贝勒不由自主地笑了。“看看你。你掌握着我无法理解的力量，你和我叫不出名字的人进行交易。我和当初在卡利班时仍热一样。现在的你比我强得多，我简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计算这些差别。”
“胡说八道!”塞拉法克斯放下手说。“我也许变了，但这就是我需要你的原因。你让我脚踏实地，贝勒，不然我早就迷失在混沌众神面前，沦为他们的傀儡了!相反，我还是我自己，有我自己的想法。”他摇了摇头，火焰闪烁着，然后倾身在贝勒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你是我唯一可以完全依靠的人。”
有那么一会儿，贝勒看到了马克格脸上愤怒的表情，然后又被巨人惯常的感官饥渴的表情所取代。令人奇怪的是，悲怆卫队的指挥官似乎并没有把怒火指向贝勒，而是指向塞拉法克斯本人。贝勒的内心不安地颤动着，他从队长身边退了一步，准备在马克格发火时伸手去拿枪。
远处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贝勒朝着噪音和震动的方向旋转着，猛地拉起爆弹枪，同时打开了一个频道。“那是什么情况?”
除了低沉的噪音，什么也没有回答他，即使是他最好的听力也无法解析出多少有意义的声音，他默默地诅咒着断角军团。野兽人可能比大多数凡人部队更强壮、更快、更有弹性、更凶残，但至少你的普通邪教徒或民兵逃兵知道如何对着一个该死的声音接收器说话……
然而，有一种声音他能辨认出来。
“是爆弹的声音”他紧张地报告道。“有爆弹射击，在宫殿的某个地方。”他改变了通讯设置，向上方的飞船广播。“贾‘塔纳，从眼镜蛇号有没有任何穿梭机启动？”
几秒钟内，除了静电的嘶嘶声，什么也没有，直到贾‘塔纳的声音回答，一如既往地刺耳。“不，驱逐舰离轨道还有一段距离。”
“有传送信标吗?”
“你知道宫殿被传送干扰器覆盖着——”
“我当然知道!”贝勒喊道。“我监督了它的部署!但有敌人在宫殿周边发射螺栓枪，是不是有个混蛋部署了传送信标?”
“不，没有。”贾‘塔纳回答，甚至他听起来也很不安。“等等……眼镜蛇已经开火了。”鱼雷齐射。它已经停止靠近轨道，开始逃跑了。”
“鱼雷的目标是什么?”塞拉法克斯插嘴说。
“初步三角测量显示是骨堆，巫术大人”
“把鱼雷打下来。”塞拉法克斯命令道。“派几艘船在他们的航道上，以防万一你做不到。眼镜蛇是次要考虑的——即使你不得不自己动手，也要保护好骨堆，明白了吗?”
“明白，塞拉法克斯大人。”
“好了。”塞拉法克斯咆哮着，用手指从经纱中抽出他那根头骨尖的手杖。“有人闯进来了。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但这无关紧要。让我们去看看我的父亲带来送死的到底是谁。”
身穿绿色盔甲的忧怆卫队开始聚集，在他们离开正殿时围成一团，但他们的出现并没有减轻贝勒的疑虑。
不知怎么的，原体包抄了他们。贝勒非常清楚，当雄狮从侧翼包抄敌人时，敌人必败无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