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的提瓦特·特殊】第八·九章·应许人间第一流,江山代有才人出

清晨,马尔克斯的小屋。
男人甩了甩头,将一颗蓝色的核心装进了一个小风扇里面,看着小风扇亮起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幸好在这里还算好做……冰盾好换。”
小风扇吹出了清凉宜人的凉风,对经常在闷热的舱室里面生活的人绝对是好东西,而且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这种风都可以吹出来,就是可能在比较炎热的地方耗能比较高罢了。
昨天骆歆说他明天就要跟着他的北斗姨去纳塔了,纳塔那鬼地方不说别的热就快要热死人了,他觉得给骆歆做这么个小风扇不错,于是昨晚上熬了个夜,用炼金术做了这么一个吹凉风的小风扇——也算是感谢这个一直在热心帮助他的小男孩儿。
将桌子上的五六颗核心和风扇装进一个布袋里,马尔克斯直奔骆歆家门口。
到门口之后门竟然是开着的,骆歆正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一个穿着干练的女人聊天,看得出来骆歆对这次的旅行很期待,东西收拾的都有些急躁。
他敲了敲门框:“骆歆?”
男孩儿听到有人叫他,抬头一看是昨晚请他吃饭的马尔克斯:“大叔啊!快进来快进来!”
“你这小鬼头,怎么又认识这么多人。”女人轻拍了下骆歆的头,示意自己去接待他。
“大叔人很好的啦……昨天还给我做红菜汤喝。”
女人走到马尔克斯面前伸出手:“你好,我是这孩子的大姨,叫我北斗就可以了。”
“哦,北斗女士你好……我是至冬的一名炼金术士,马尔克斯。”马尔克斯也伸出手来与她握手,接着看向一边收拾东西的骆歆。“骆歆,这是,要出海了?”
“嗯,是的,这孩子和我去一趟纳塔。”北斗说这句话是用至冬语说的。“我们今天就要出海了,是找他有什么事儿嘛?”
这女人说话太干练了,马尔克斯心里腹诽了一句。
“哦,前几天我刚坐船来到这里,在码头上骆歆这孩子帮了我很多,我少跑了很多手续。听你们璃月这边有送给别人礼物的习俗,我就做了个小东西送给他。”马尔克斯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小风扇,按了一下清凉的小风就从里面吹了出来。“这东西能吹凉风和热风,吹凉风就用我给的核心充能就可以了,吹热风的话……把摩拉放在背面的这个槽里面,一个摩拉能吹二十分钟吧。”
“哦?还真是个好用的小东西。”北斗拿过来把玩了下,开关了几次之后将风扇装进布兜里面。“东西我到时候给小歆吧,谢谢你给他送的小礼物。”
“嗯,那就麻烦北斗女士了,我想和小歆说两句话,可以吗?”
“去吧。”北斗倒是没啥感觉。“小歆能认识你这样的人,我也很想谢谢你。”
“嗯?”
“……没什么。”看着马尔克斯疑惑的神色,她不禁哑然失笑。
这个至冬人真不像个至冬人,看上去倒是有点璃月人的味儿。北斗心里突然蹦出这个感觉……真的,这个至冬人像是个璃月人,都和他说了不用加什么敬称,还是改不了这个口。
而这时骆歆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和马尔克斯聊着天。
“大叔想要纳塔的什么材料,要不要我帮你带一点儿回来?”骆歆说起这些两眼都在放光,就像是马尔克斯想要的他都能拐来。“零食,糖果,还是一些纳塔特有的炼金术材料我都没问题!”
“你这小鬼头,真当自己是百事通啊……”马尔克斯也笑骂着给了他脑袋一下。
“别打!长不高了!”骆歆捂着自己的脑袋,一副“别打了”的样子。
“长不高多吃肉多吃蔬菜锻炼身体,打脑袋又不影响。”马尔克斯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摸了摸骆歆的头。“出去注意安全。”
“嗯嗯,肯定的。”
马尔克斯看着这个小鬼头,鼻头不知为何酸了一下。
“骆歆。”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哪天,你被欺负了,或者吃不上饭了……总之你小子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来大叔这里,大叔养你养到成年。”看着骆歆那张少年稚气的脸,马尔克斯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大叔也有一个孩子,刚出生没多长时间……我也希望,他有一个这样善良热心的哥哥。”
骆歆突然愣了下,下一秒眼泪就流了出来。
“大叔,那我们说好了。”他伸出手,做出拉钩的姿势。
“如果以后我成年了,大叔没饭吃了没人管他,我管,我管到大叔蹬腿儿……哈哈哈……”骆歆从没有笑的这么放肆和开心,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两人拥抱在一起,北斗看着这俩人,低低的笑了起来。
“骆歆这孩子……随他去吧。”

月海亭。
“天玑星那边要的财务报表,韶光你帮我拿一下。”甘雨正在伏案写作,招呼着一边的韶光做起了事情,而没过两秒她要的东西就到了桌子上。
“这是天玑星这几次财务和税务的报表,请您过目。”韶光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不过他的工位就是和甘雨毗邻,倒也是不浪费时间。
甘雨一笔笔的对着财务和税务,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孩子确实会看眼色,她今天早上到岗的时候就是要查阅天玑星这个月的税务和财务,正好要一笔笔的对轴,而韶光根本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纯粹是靠着今天的时间节点和甘雨的工作习惯来推出来。否则等会儿甘雨还得喊韶光拿一下税务报表,那就要付出双倍的劳动。
察言观色,工作细致程度,学习能力都算是顶尖的,和当年的乐天相比只好不差……甘雨也很看重这个小家伙,虽然他是空塞给自己培养的人,但是韶光的培养是按照璃月七星的培养水准进行培养的,过个四五年顶上去没任何问题。
三天前。
“韶光那孩子你打算怎么办,他在我这里实习已经有一个月了。”甘雨和空并肩坐在廊下,正是璃月小雨霏霏的时节,微冷的小风里,两人依偎在一起,竟然有种意外的温暖感。
“让他继续历练吧,这孩子需要多加打磨。”空将自己身上的风衣披在甘雨肩上,看着她的脸色慢慢因为温暖而缓和的样子。“都下雨天了,为什么出来还不多穿些衣服。”
责怪的语气温柔,让人忍不住想要依恋他。
“没想过会这样冷。”她微微摇头。
“初春不冷什么时候冷?”空将甘雨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温暖着冰凉的小手。
“还嘴硬,手这么冰。”
手慢慢的暖了起来,心也是。
女孩儿微微侧倾,不着痕迹的靠在了他的怀里:“别动。”
“嗯?”
“这里,好暖。”她咂了咂嘴,往空的怀抱里多蹭了一下。
“撒上娇了还。”空伸出胳膊,把她往怀里抱得更紧了些。“那孩子算是我留给你的念想,多培养下吧。”
“……也好。”甘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她又刹住了。
就这样吧,貌似。
有些事情,本不该奢望过多的。
这样依偎着,已经很暖了,很暖了……
“我想问。”甘雨的声音很轻,在风中仿佛要被吹走。“你是想让韶光做什么?”
“他的水准,璃月七星不是极限。”空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过客,声音温润像是暖玉。“璃月七星,有才,有德者,任何人都可。”
“彼可取而代之。”
“难道七星里面有人不让你满意了?”甘雨摇了摇头。
“不,只是这样说罢了。”感受着少女的温软,空轻笑了一声。“更多是想让你轻松一下。”
“对不起。”他低低的道歉,一瞬间甘雨竟然想哭。
但是又无因无缘,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准备好东西伙计们,我们要去璃月远征了!”至冬的酒会上,拉夫罗和他的团队们把酒言欢,在他们眼中这次远征几乎没法输,而璃月的所有东西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囊中之物。无神的国度怎么赢?用头赢吗?
冰之女皇的庇佑下,冰盾的信用约等于无限。只要能够正式让璃月人理屈降服,冰盾就可以无限的从摩拉身上抽血,最后将摩拉抽成一具干尸。而摩拉都会被女皇陛下所转化,最后摩拉将成为历史,而冰盾才是世界的主流。
在他的远交近攻下有不少璃月商人其实投向了至冬阵营,而他们的摩拉已经可以按照冰盾来计算了——冰盾吸着摩拉的血会长的更加茂盛。他在愚人众和至冬政府内的威信已经非常高了,现在很多人都在阿谀奉承他。
“干杯!为了我们这次的远征!”十几个人一起举杯,连带着一边穿着旗袍的璃月贵妇。
“也要感谢我们的挚友天枢星阁下,也正因为她的慷慨解囊和无私的情报支持,我们才得以得知这一届天权星的底细……”拉夫罗单独朝着女人举杯,然后一饮而下。
“无妨,本来岩王帝君就已经龙御归天,良禽自然择木而栖。”夜兰笑的很洒脱,看上去妥妥一副奇货可居的嘴脸。“还劳驾富人先生多关心下我的至冬国籍,毕竟璃月这边还是不允许双重国籍这种东西的,我自己搞一个秘而不宣就是了。”
“天枢星阁下果然慧眼如炬,璃月这种行将就木的老龙终究比不过富有活力的至冬龙皇。”拉夫罗也春风得意,毕竟很早之前这位天枢阁下就已经开始和他们交流财资产置换的问题了,当时他还有些讶异。
璃月七星之一居然找人牵线搭桥做这事儿,是不是璃月真的出问题了啊?
结果正在他们准备出征参加峰会前夕,天枢星竟然亲自来了一趟至冬,当场敲定了资产转换和冰盾置换的事宜。这意味着天枢星为了押宝冰盾把自己接近四分之一的资产投进了至冬阵营,简直是一张最好的投名状。
在璃月的十五家产业耶,日进斗金都是小瞧了夜兰。
“那我们提前庆祝一句,合作愉快?”夜兰又一次倒满了一杯伏特加,眨了眨眼示意拉夫罗。“为我们以后的精诚合作,干杯?”
“那就干杯!”
酒杯“当啷”一声被碰响,听起来莫名的悦耳。

一间酒吧里。
谢尔盖在酒吧喝着酒,看着周围的人喝酒赌骰子不亦乐乎。
他作为愚人众执行官“富人”的出纳已经有五年了,这五年里面他兢兢业业,虽说做事有些小心翼翼但是没什么大问题,自己的工作也是稳稳当当。顶多被拉夫罗先生骂一下做事太过于迟疑,不过他照样给自己发奖金。
大大小小的账单和财政要务过了他的手,甚至拉夫罗信任他到直接把文档库钥匙都给了他——毕竟拉夫罗这段时间要处理大量的公务,无论是速度还是信任度上谢尔盖都是最值得给予这把钥匙的人。
他环顾四周,四个人正在喝酒,应该是很明显的至冬工人;三个人正在玩骰子,看上去是十八九的大学生,这种学生属于是上完课就来酒吧厮混,没什么好说的;有两个是愚人众的债务处理人,看得出来刚下班,衣服都来不及换。
最近北国银行的冰盾债务蛮多的,很多人换了冰盾拿不出对应数量的摩拉,然后还想带着冰盾去国外逍遥快活——当然更多的是炼金术士,在有些冰属性的炼金术里面冰盾的效果是明显优于摩拉的,但是拉夫罗阁下为了鼓励大家消耗摩拉甚至提出了“花自己兜里的摩拉就是消耗璃月国力”这种逆天言论……搞得很多炼金术士换个冰盾不仅要一堆手续,还得在舆论上被至冬国国民们指指点点。
什么“这些用冰盾的炼金术士就是卖国贼”这种言论都出的来,确实很让人无语。
“先生,还要来一杯吗?”酒保看着谢尔盖,他的杯子已经空了。
反正自己回去也是睡觉,不如多喝两杯……谢尔盖有点累,喝两杯酒解压是一件好事儿,回去仰头一睡,那简直是人间至福:“那就再来一杯伏特加吧。”
他推出了两枚摩拉,表示再来一杯。
出人意料的是,老酒保摇了摇头,指了指他胸口的十字架:“我要那个。”
“付账吗?”
“不,是你的信仰。”老酒保的眼神骤然锋利了起来,这种眼神本不该出现在一个酒保的眼中。“该醒了,陈枫。”
谢尔盖苦笑了一声,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扮演至冬人太长时间了,久的他都差点儿忘记了自己是谁。
如果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他可能真的会作为谢尔盖在至冬活一辈子,就算至冬与璃月开战都无条件支持至冬——前提是他来到这间酒吧的时候没人要他的十字架。
“一杯伏特加加冰,我们去包间聊吧。”

翌日,璃月港天朗气清。
“北斗姨出海顺风啊!”玉凝华像飞过去一样飞进了北斗怀里,后面是一脸宠溺的空。
“你个小鬼头,接了七星位子之后就没来过我海务司玩,要不是夜兰给我消息我还以为你这丫头薄情寡义的……”穿着旗袍的北斗笑得很豪爽,整个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你奶奶那家伙在这里,估计又要吃醋咯。”
“北斗姨胡说,奶奶才不会生气。”玉凝华的脸在北斗胸口蹭来蹭去。
空看着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妮子,心里是极其无语的……你还真会说,真是别的不行但是和你奶奶学的这手真是有用,毕竟交际也是人和人很重要的一环:“好啦,明着占你姨的便宜当我看不出来?”
“是师傅嫉妒了吧!”玉凝华一刀戳进空的心,气得他翻白眼。
“你闭嘴!”
“略略略,就不闭嘴,气死你,嘻嘻!”
北斗挥了挥手示意玉凝华去找小孩子玩,而后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笑了出来。
“你还舍得回来。”
“肯定啊,该回来回来,该看看就看看。”他的眼角微眯,像是阳光照进了他的眼睛。
“还有多长时间准备峰会?”
“也就一个月,一个月后静候佳音,没有保底,没有任何制衡手段,一切靠她自己。”
北斗突然嗤笑了一声,看着一边和骆歆玩着的玉凝华:“你真狠。”
“有句话说得好,在巢里的小鸟终究飞不高。处在舒适圈的玉凝华永远都没法担任璃月七星的位置,而且在这次事情解决之后她还是会面对更大的麻烦,而那时才是她真正考验自己的时候……我只是给她做预演。”空点燃了一根香烟,看着璃月港上繁华的景象。
“多好的璃月,谁舍得啊。”
“谁都不舍得。”北斗也喟叹了一句。“毕竟你这种人再不舍得都会往前走,悲哀。”
“对不起。”他突然低低的说了一句。
“和我道什么歉,有什么事情是怪你的?”北斗一把把他搂住。“你能回来带着这妮子我已经很高兴了,毕竟这妮子做的事儿是在拯救璃月。”
“大姐头……”空狠狠地咳嗽了几下,声音听上去像是呼吸困难。“喘不过气了……”
听这句话之后北斗连忙放开了空,一副看小鸡崽儿的样子:“我还能给使君阁下勒死,真不愧我海上龙王的名头,哈哈哈哈……”
“很憋得慌啊……”空从魔爪里面挣脱,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而另一边玉凝华把玩着手里的小电风扇,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什么。
“……你那个大叔说,核心省着点儿用,是吗?”
“嗯嗯,他说冰盾在国内可难搞了,但是在璃月很好换,他在璃月的北国银行换了几千的冰盾都没问题,在至冬国内早就被戳脊梁骨了……”骆歆随口说着,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对于她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消息。
在璃月,冰盾反而容易比在至冬好得到?
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如果冰盾真的财大气粗,他们至于这样抠抠搜搜,你要说在国外不好得到都好理解,但是国内反而得不到?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这是什么?
除非……
她眨了眨眼,就连站起来的时候腰都挺得更直了。
破局的那根箭,已经在她的手里成型了。

回到群玉阁,玉凝华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冲进了顶层,空都有点追不上她的脚步。
她兴奋地把一张大屏风拉开,像是一张大大的黑板。
接着玉凝华端着砚台拿起一支毛笔,蘸了蘸墨水就在上面写了四个大字:“货币储量。”
然后她又拉了一根箭头,上面又写了两个字,“摩拉”。
紧接着又拉出了“正义币”和“冰盾”,然后“正义币”她打了一个圈,写上了“去摩拉化”四个字——然后玉凝华就根本不考虑了,只是对着“冰盾”和“摩拉”发呆。
“假设冰盾的储量足以打一场货币战争,靠着神明所有的信用而冲垮璃月的货币体系是最简单的方法……但是这种方式无疑意味着至冬握有大量的冰盾,至少不能少于摩拉的五分之一才能这么玩。”
“如果不足以打一场货币战争,最简单的方式无异于继续憋着,女皇阁下只需要不停地炼制冰盾就可以了……等到这个数量再动手都不晚,五十年一百年还是两百年都可以。”
玉凝华越想越兴奋,她甚至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一柄失控的飞剑上,思绪根本停不下来的那种兴奋感……实在是太爽快了。问题就像是用烧热的刀去切黄油,又像是贴着骨缝将牛骨上的肉分解下来,根本不费力。
空看着她像是个疯子一样在屏风上写写画画,看着她的眼神也欣慰了起来。
真好,凝光,她长大了。
她不是那个靠着你的羽翼才能得到别人尊重的玉家家主了,她现在就是玉家的顶梁柱,璃月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而现在既然至冬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打这场货币战争,就意味着他们绝对有什么手段保证冰盾会越来越多,只要吃掉璃月他们就能让摩拉逐渐消失。而很明显枫丹的去摩拉化更像是在保护自己,等着两虎相斗一死一伤出来捡便宜。”
“摩拉换冰盾……换冰盾……”她突然明白了,在摩拉和冰盾上画了一个互相转化的符号。“摩拉能被转成冰盾!”
“反之亦然!”
飞溅出来的墨水打在了她的衣服上,但是从这里来说所有的逻辑都是通畅的!
就是因为不断地换摩拉,再将摩拉转化成冰盾,最后冰盾就会越来越多,摩拉则会越来越少,最后市面上人们都会更加不习惯使用摩拉……冰盾就会潜移默化的替代摩拉,而摩拉都会流向至冬,变成崭新的冰盾往外!
“好一招偷梁换柱啊拉夫罗先生……”玉凝华笑的很冷,手上的毛笔还兀自滴着墨。
“不过从现在开始,攻守之势,开始转换了。”
马尔克斯可能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无心对骆歆说的几句话,竟然一脚把至冬踹进了坑里。
“传我手谕。”
“准备月底的七国货币经济峰会,准备的越大越好,同时向七国首脑发出邀请函,璃月大开四门,欢迎他们来璃月做客。”玉凝华笑的很残忍,但是这个笑里又带着运筹帷幄的自信。
“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就得拿归终机指着他的脑袋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月底,璃月港张灯结彩,看上去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毕竟今天是七国货币经济峰会开幕的日子,七国的管理层都会来到璃月共商大陆事宜,璃月人民也是喜气洋洋,毕竟七国第一次的货币经济峰会选址就在璃月,足以证明璃月在七国中有着多强大的经济实力。而很多商铺在这几天也迎来了一些外国商人和外国游客,很多人都是冲着这次峰会来这里旅游或是寻找商机。
一派欣欣向荣,看上去货币战争根本没有打响。

清晨,群玉阁顶层。
玉凝华在寝房中打理着自己的仪表,一边是正拿着本子记录东西的乐天。
看起来乐天的工作接近尾声,身为群玉阁命令的传达人她做的工作都是尽善尽美,毫无破绽,每个人都挑不出毛病来的那种——也就是这样的人,才能踏入群玉阁,做那位天权先生的幕僚吧?
“玉先生,今天的会议需要我跟随吗?”乐天将本子放在桌面上,看着咬着簪子给自己梳头的玉凝华。
“不用,你自己准备下材料,到时候笔录的活儿我自己会做的。”玉凝华看着面前的镜子丝毫不搭理她,就像是身边的这个女人只是一个挂件儿罢了。“你现在准备下《璃月晚报》的评论员文章就好了,写什么你应该知道。”
“可是这种高强度的会议……您真的……”乐天就差把“您行吗”这三个字说出来了,但是玉凝华仍然不为所动,即使身边的秘书就是干这个活儿的,但是她就是不用。
“要我说的很明确吗?”玉凝华终于梳好了自己的发髻,回头看向乐天的眼神中充满了讽刺。“我和你推脱了这么长时间,你还不明白我想的是什么?”
“属下不知。”乐天微微低头。
“非逼我单刀直入。”玉凝华起身将手搭在乐天肩上,手指上萦绕着淡淡的雷光。
“我亲爱的间谍乐天小姐,两面三刀,择木而栖……你是真的当自己玩弄了所有人,然后就能全身而退享受荣华富贵?”看着乐天一脸迷茫的神情,玉凝华摇了摇头。“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不会调查你之前所做的事情吗?”
“属下……不知。”乐天咬了咬牙。“请天权先生讲。”
“人是孤儿院生的,上学养育的钱是玉衡出的,天权给了份工作就屁颠颠的来了,天权死了就又上门找玉衡想做间谍抱大腿……”玉凝华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但是每一条在乐天的耳朵里都被无限的放大。“哎呀,你是当我喜欢在酒楼里听三教九流的事儿记不住这些吧?”
“毕竟我上次行侠仗义都算是暴露自己了,你竟然还能忽略……该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呢,还是说你有点迟钝呢?”
“属下……真的不知。”乐天满脑门都是冷汗,肩膀上酥酥麻麻的雷霆下一秒就能将她整个人化作灰烬。很明显玉凝华想要秋后算账了,现在只不过是开始。
“让我想想,泄露商业机密在璃月犯罪,也就二十年刑期,最多你忍上二十年去投奔玉衡,他还是得念个干女儿的旧情养着你,而且这段时间,你确实从我这里偷了不少东西出来。”玉凝华竟然还露出了思考的神情,像是在思考该怎么给她扣帽子比较好。“可是我这里不会允许叛徒活着啊……那通敌罪够不够啊,在很早的时候你就将奶奶的财务账本偷给了北国银行,这可是妥妥的通敌罪啊。”
“玉先生,属下虽然人微言轻,但是扣帽子还是免了。”乐天的声音变得很刚硬。
“两年前,群玉阁,暖屋,五百万摩拉。”四个关键词,玉凝华说的漫不经心,但是乐天听得步步惊心——那正是她曾经所做的事情。
“你要知道,天权星有个暗部,认印不认人。”玉凝华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印,在她面前比划了下。“你做的破事儿奶奶和我早就一五一十的查出来了,街坊邻居里说的东西就能还原出你的人生画像,总之。”
“我可怜而又可悲的乐天小姐,我想让你体面,你非要让我不体面。”
听到这句话之后,乐天的表情彻底扭曲了起来。
“好啊,果然和你那奶奶一个德行。”乐天满脸不在乎,刚才姣好的面容瞬间扭曲的像是麻花。“真觉得把自己群玉阁那点东西撕了扔出来就能收买人心啊?有本事把自己家东西全卖了送给璃月人啊?”
“脸上装的冠冕堂皇,实际上自己多少烂账多少东西自己心里有点儿数儿……”乐天仍然在嘴上骂骂咧咧,甚至敢回过头来想要打玉凝华一巴掌,却被凝华两根手指死死地夹住了整个手掌,动都动不了。“表面上一心为璃月谋发展的玉凝光先生不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商人?”
玉凝华沉默了一下。
“哟,说中了?”
“那我再说一句咯,你师傅当年和你奶奶那笔烂账谁他妈不知道啊,留下你俩搁这里孤苦伶仃的诶唷好可怜啊,赶上他回来给你收拾收拾烂摊子……你真不会以为这些东西都是你做得到吧?”
“没了那个家伙,你还算是玉家家主?做梦吧你?”
乐天的手掌被松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剑比在她的脖颈上。
乐天斜睥着玉凝华顶在自己喉头上的剑锋,又很没风度的笑了出来:“急了?”
“我就算是再怎么商业间谍,再怎么通敌,您生气啊?杀我啊?”乐天甚至抓住了玉凝华的剑锋,丝毫不顾手被划破。“杀了我您就是杀人罪,我这一条贱命,值,太值啦!”
“来啊,我亲爱的玉小姐,玉家主,来·啊?”
玉凝华咬了咬牙,终究是放下了剑。
“千岩军!”她转头震喝一声,门外冲进来两名人高马大的千岩军士兵。
“现有凶徒间谍乐天,偷窃璃月机密售与至冬,人证物证俱在,带走!”

天枢大宅,夜兰手里拿着一个十字架,上面还沾着斑斑血迹。
那是陈枫托她带回来的东西,放在她手里的时候沾满了他自己的鲜血。
他作为谢尔盖的人生戛然而止,而身为陈枫的人生仅仅开始了一天,便已经陨落在异国他乡,那个沾着血的牛皮纸信封,是他作为陈枫,唯一能回馈给祖国的东西。
他们这种人,从被安排了任务的那一刻开始,作为他们自己的人生已经结束了,但是作为另一个国家的另一个人,他们的生活却已经开始。有时连他们自己都会疑惑,甚至淡忘自己的任务,只知道自己的化名,就这样在异国他乡过完属于“外国人”的一生。
夜兰看了看桌上的信封,眼神突然有些悲伤。
“愿你的灵被寒冷的风雪所接纳,愿你的身在风雪中不朽,愿你的魂得以长眠于女王的殿中……”夜兰喃喃的为他祷告,手上握着那个沾着血的十字架。
“阿门,谢尔盖。”
有人推开门:“天枢先生,我受天权先生委托,前来取回她要的货物。”
“养气功夫不错,在我门外站了半小时。”夜兰喝了口放在桌子上的茶,看着面前带着面纱的人,将桌子上的信封给了他。
“回去带句话给那个兔崽子,她没有输的理由了。”

廊下对坐,围炉煮茶。
庭前佳人,绝代风华。
这次为了货币峰会,玉凝华准备了大量的异国风情房间,保证每一位国外来客都可以做到宾至如归的感觉——其中包括蒙德的北陆式壁炉房,稻妻的榻榻米和室,须弥的小炉和熏香,纳塔的高脚楼,甚至包括至冬的粗犷装修风格,森严中透着大气。
“你喜欢看至冬的书吗?”男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接着合掌闭眼。“我开动咯。”
“我更喜欢稻妻的轻小说,但是至冬的小说作品确实很大气,就像是之前外出游历,来到至冬国时我才知道为何他们会那样描写场景,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气魄……”少女模样的人穿着一身洋裙,旁边放着一顶小小的礼帽。“就像是你坐在船上,躺在甲板上,看着天上如裙带般的极光。”
“真的是美极了。”她眼中闪过一束光,像是流淌的星河。
“我也很想去看,也许,以后也会有时间吧。”男人端起茶水,细细的品了一口。
“我也很期待。”少女微微颔首,冲着他俏皮的眨了眨眼。
两人同时饮下茶水,同时品味着茶水香甜的口感。
房间中暗香涌动,沁人心脾而又不冲不令人作呕,就像是细细的蜂蜜流进心田,滋润着每一寸每一厘——他爱这种感觉,她依恋这种感觉,像是彼此有所依靠,而依靠者又是彼此。
听起来是那样的自然。
“这次的会议,真的不打算再去试一下嘛?”
“没有必要,本来就是既成之事,没有必要去强求逆天之举……”少女摇了摇头。“我国偏隅一方,摩拉本为我国所常用之货币,而船运海运本就是璃月与我国的重要贸易,我国无需和摩拉作对,至冬和我们鞭长莫及。”
少女的话说的很明白,她们和璃月基本上属于统一战线。
“戏台已经铺好,伟大的默剧准备上演,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
男人的声音华美,像是向女孩儿介绍自己导演的戏剧,那场戏剧倾注了他无数的心血,而现在演员即将登场,他的剧本正要向全世界声明谁才是最强大的艺术家……
“那个时代是我们的,也是他们的。”女孩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是到了现在,归根结底也应该是他们的。”男人耸了耸肩。“毕竟咱们都已经是下午四五点的太阳了,这些年轻人还是早上五六点呢,希望是在他们身上的。”
他戴上了兜帽,站起身来:“好吧,我们该出发了。”

群玉阁前广场。
“《璃月晚报》在此报道……”
“《真理报》在此报道……”
“《蒸汽鸟报》在此报道……”
“《朝阳新闻》在此报道……”
广场前全是记者,甚至有不少记者已经在开始拍摄照片与录制广播稿了,广播稿的录制途中吵得不能再吵,而这时七国的领导人还都没有到位,这些记者纯去占位子的。
“日前关于本次七国经济协商会议的讨论仍然众说纷纭,至冬的‘冰盾’货币体系与枫丹的‘正义币’货币体系能否在这次经济协商会议中被七国所承认也是一大热点。身为传统货币的摩拉同时也要接受两大新兴势力的挑战与示威……如果摩拉货币体系在这次会议中被否认,无疑会对璃月,对整个大陆都是一次重大的冲击。”不愧是《蒸汽鸟报》的记者,出稿子的速度简直快的要死,此刻已经将这张发言稿念完了。
而当现场播报人正准备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一个信封被架着留声机的后期递了过来。
“啊?”播报人有些不解,但是也只能拆开信封。
看到那封信之后他正色了下,接着示意后期打开留声机继续播报。
“下面插播一篇评论员文章,题目是《看似七星争雄,实际三星争霸》。”
“我们什么时候会有一种七国确实是在和平争霸的感觉呢?”
“这种感觉更多的是很多人对自己的国家没有一种自信力而导致的,或者说某些国家对于自己的竞争力没有明显的认知……更像是喜欢依赖,喜欢依靠,而导致自己没有发展的空间……”播报人一脸苦笑,但是还是得一个字一个字的精神饱满念出来,毕竟即使她知道整篇评论文确实夹枪带棒,但是他还是得去念。
“……综上所述,其实这次的货币峰会不言而喻,只是诸位都不想说明罢了,我就做一回诸位的嘴替。”
“时局之下,不知道七国的领导人们会做何抉择,是选择无条件的跟随,还是等待转机,随机而变?”播报人结束了自己的播报,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
“这里是特约评论人,上官碧,一位喜欢聊天的乡野俗人。”
后期听完了这个播报,脸上的表情和吃了一管子芥末一样:“你这也真敢念啊……”
“没办法,我们一百多年里面不成文的规定,这个叫上官的评论员写的文章我们必须念,无条件的,即使他说的有多么离经叛道或者大逆不道都要念……”播报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瓶水润润嗓子。“我也知道这稿子不对劲,但是还是得去念。”
“毕竟没人和正义币过不去。”
就在这俩人还在聊天打屁的时候,群玉阁突然轰响了起来,一道由纯粹岩元素所构成的廊桥从群玉阁搭下,通天彻地壮观得吓人。
“是织金桥!”有人指着廊桥喊了起来。
“这是大开四门欢迎各方来客的规格啊……”一位老者捻着胡子给别人讲解。“群玉阁欢迎来宾的最高礼节就是织金桥,只有在接待执政陛下们的时候才会使用,距离现在最早的是三十年前恭迎大御所阁下才用到的……”
穿着骑士礼服的女孩儿和穿着主教袍子的女孩儿首先走上了群玉阁,凛然的骑士威仪让人们不由得拜服——毕竟西风骑士团那位玫瑰骑士不是吃素的,曾经在和愚人众执行官们举行友谊切磋时正面击败了五位执行官,甚至和只动用三成力量,不用神力的女皇打了个平手……可以说她是人类的最强者之一毫无悬念。
而接下来走上的是穿着洋装的少女,腰间那把散逸着冰蓝色的太刀更加显眼。
“白鹭公主?”
“好优雅啊……”很多女记者已经原地捂嘴了,毕竟这种美斩女更斩男。
身边的侍者是一位看不清面容的影武者,更像是这位的保镖……但是她需要保镖?稻妻最强的剑术家,堪称稻妻剑圣一般的人物。除了七执政级别的人,没有几个人能堂而皇之的刺杀她——影武者更像是一个随从。
而随后拿着书的学者更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最主要是这一身腱子肉和文质彬彬的学者风竟然被这个家伙奇妙的融合在了一起……让人突然觉得很早之前使君口中的一句话是对的。
“知识就是力量。”
不过虽然这位没有得到比前两位更多的欢呼或者是敬仰,但是在明眼人心中这位才是真的不好惹的家伙——现教令院大贤者阁下,须弥对这件事情重视到直接派了大贤者亲自处理这件事情,小吉祥草王用虚空终端现场观会。
枫丹的团队踏着织金桥前来,所有人全部身穿水蓝色劲装,看上去像是一支刚从枫丹法庭上下来的审判官团队,实际上也确实是枫丹的现任首席审判官和他的幕僚们。酷炫的风格也惹得留影机噼里啪啦的拍了起来……看起来就很帅,拍出来更帅。
就是很多枫丹记者习惯是趴着拍相片,也不知道为啥。
直到至冬使团的出场,这场大戏的重头才被打开——大家都知道,这才是今天真正来挑事儿的重点,至冬国人来了就是踢璃月馆的……而他们这一身愚人众大袍确实也自带压迫感,就连后面的纳塔使团都被压了一头。
毕竟冰盾风头无两,加之冰之女皇的信用保证,确实是大陆新货币的有力竞争者。
七支队伍都走进了群玉阁,而与此同时群玉阁大门关闭,闭门磋商的会议正式开始。

主要人员落座,盛装出场的玉凝华站起身,用最华丽的声音致意:“欢迎各位远道而来的贵客,从现在开始提瓦特大陆第一次七国经济货币会议闭门磋商正式开幕,同时也欢迎诸位建言献策,为提瓦特大陆的经济流通和商业贸易添砖加瓦。”
“天权先生过奖了。”诺艾尔微微点头,暗向玉凝华示好。“从往年来看,蒙德的商品贸易有很大一部分的占额是与璃月的贸易,我们愿意加强与璃月方的商品贸易和经济交流。”
“嗯,谢谢骑士长阁下。”玉凝华点了点头坐下,接着摊手示意大家畅所欲言。
“用璃月人的话来说,我要忠言逆耳了。”清朗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竟然是来自纳塔的使团代表。“现在摩拉虽然还是七国主要的货币,但在贵国帝君陛下龙御归天已百年有余,我们很难保证以后璃月的商业贸易还是那样的坚实可靠。”
“对吧,天权先生?”纳塔的使团长还强调了一句。
气氛突然就冷了下来,如果说要进入主题这也太快了,快的有点让人难以置信——在常人看来,这件事情都是大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的时候才会提出来的重头戏,结果纳塔人第一个跳了出来,让北陆三国的领导人都有些意外。
你们南陆人都这么直白的?还是说这么早就提出这件事情,另有所图?
“纳塔的朋友说的在理,不过我国的‘正义币’不在乎这些,该和大家做生意还是做生意,和气生财。”枫丹的首席审判官笑容可掬,似乎对璃月还是至冬甚至别的国家都不在意。“我们这次来只在乎和璃月的香料贸易,茶叶贸易,以及与各位商讨其它的合作事宜。”
你要是来买茶叶买香料我欢迎啊……干嘛来一句“说的在理”……玉凝华脸上虽然还是一脸假笑,但是心里已经快把枫丹这位新的首席审判官给扒皮了。你这明着就是给这局面拱火,你说你现在心里笑裂了我是绝对信的。
“那我谨代表璃月的茶商和香料商人感谢诸位的赏识了。”玉凝华微微欠身向枫丹审判官。“还有,大祭司先生,说这句话的前提是请先告诉我,大陆上除了摩拉,冰盾,正义币之外,纳塔有没有印制自己货币的资格?”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把“资格”两个字咬的特别重,但是脸上的笑仍然很优雅。
一边的稻妻宰相都笑了出声,清脆的笑声真的让人很难不侧目:“不愧是玉姐姐的孙女儿,江山多娇,英豪辈出……我说诸位,来这里的时候,你们真的想过会是现在这种结果?”
一席话给各位都说沉默了,而站在她背后的影武者微微颔首。
“谢谢绫华先生赏识,在下感激不尽。”玉凝华冲着稻妻的位置点了点头。
大贤者甚至还在看书,他手上的那本书是使君写的《资本简谈》……就像是这本书已经被他翻了无数遍一样,书边都带着微微的淡黄色。
大祭司只好恨恨坐下,还同时剜了一眼至冬的席位——那里坐着的是拉夫罗。
这里坐着的除了已经饮恨败北的纳塔大祭司之外,蒙德,稻妻,须弥三国来的都不是年青一代,甚至他们对货币战争的本身都不感兴趣……更像是看客一般坐在八角笼之外,看着年青一代互相厮杀和征服,最终的胜者踩着血登上王座。
“璃月的朋友,说话不能这样说,璃月自古号称礼仪之邦,而玉小姐这般牙尖嘴利,怕是失了璃月古礼,不像是个璃月人……倒像是个童言无忌的孩子。”拉夫罗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用长辈的语气语重心长。
“璃月话也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玉凝华的声音清越。
斩草除根四个字一出,八个人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们都是人精,知道后面那四个字根本不是“斩草除根”,玉凝华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确——你若惹我,便是决战到底的结局。
“自古摩拉克斯陛下便是仁德治国,而今人治的璃月打算无视那位陛下的权威吗?”
“看上去您对我璃月研究极深而又如此向往,我倒想当场招贤纳士,不知拉夫罗阁下有无俯就之意?”
这句话说出口,在场八人就连大贤者阁下都有点儿难以维持形象……一句话把自己带进坑里,拉夫罗阁下还真是暴虎冯河。
其中就属稻妻那位宰相笑的最欢,本来就是提瓦特大陆上当年的十大美女之一,而今百年陈酿过后更是眼角含媚一笑嫣然,更如同你在樱花树下宿醉醒来,手上有一朵粉樱飘落,美的让人心醉。
“使君曾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如此的了解璃月,而玉小姐甚至都有些需要向我请教,是不是有些不妥?”拉夫罗似乎并不在意玉凝华会说什么,就像是刚才大家伙儿的嘲笑都被他选择性忽视了。
“而且玉小姐这样东打一枪西来一炮,是不是有些不敢承认的事情?”
“比如,摩拉确实已经没有竞争货币主流的实力了?”
这句话正式拉开了战斗的帷幕,之前的话都可以当做一阵清风,直到现在才是真正厮杀的阶段——摩拉和冰盾的正式交锋。
拉夫罗拿出了一份报告,并将他们分给在场的所有人:“从如今来看,摩拉仍然占据着各国主要的货币存储和金融储备。而各位也知道,提瓦特大陆的货币有两个不可缺少的要素——神明保证与炼金术媒介。”
“那我们就要用长远思考,如果真的有摩拉消耗殆尽的那一天,我们是不是真的要考虑置换货币的问题?因为岩神的信用已经消耗殆尽——我这里没有嘲讽摩拉克斯陛下的意思,玉小姐不必生气。”拉夫罗笑的很残忍,看得出来他准备好了怎样在这次会议上羞辱玉凝华了。“而与此同时,我冰之女皇发行的冰盾却可以在任何方面都媲美甚至可能优于摩拉,而且我们有着女皇阁下的信用长存,无论如何,冰盾都有着比现在的摩拉更加优秀的基础。”
“各位,请替我们的子孙后代着想,如果有一天真的将摩拉消耗殆尽了,那我们是不是会看着子孙无钱可用?他们到底要拿着什么东西交易呢?以物易物吗?”拉夫罗的语气敦敦善诱,像是在引导着诸位思考问题。“而现在,冰盾却有着冰之女皇阁下的信用保证,有着至冬国强大的炼金术底蕴作为支撑,我们作为强大的国家,自然要担当起提瓦特大陆更多的责任。”
“你说是吧,玉小姐?”最后一句话点名了玉凝华,甚至有种迫不及待的样子。
而这时玉凝华掏了掏耳朵,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你说得对。”
“然后呢?消耗摩拉的是什么行业呢?炼金术?”
“平常人家或者说商业的基础都不会将摩拉凭空消失,就像是金条和金首饰一样。金条可以兑换等值的摩拉,但是等重的金首饰不可以,能让摩拉凭空消失的行为只有炼金术,而贵国正是以炼金术起家……”玉凝华不紧不慢的分析起了拉夫罗前面的话。
“啊对,你们说你们是强大的国家,自然要担当更大的责任,那你们的冰之女皇怎么不去印制摩拉呢?史书上记载了岩神陛下的神之心是在女皇大人手里的啊?对她来说用自己的神力印制摩拉不更快?”
“我再用使君的话和你说吧,你这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得不说玉凝华牙尖嘴利,三两句话几乎是开团都开到了拉夫罗脸上,甚至直接点出了真正有所问题的人是谁——你们至冬国自己才是摩拉消耗大户,然后现在说如果摩拉没了怎么办,那你们能不能停止使用摩拉作为炼金术材料啊?
“……正因为我们是炼金术大国,才会更注意到这种变化,古人云见微知著,我们更会对这种事情敏感。”拉夫罗正色,似乎是意识到之前自己说话出的纰漏了。“而且,不仅我们,枫丹也是炼金术的大国,他们也有所反应,璃月作为强盛的商业国家不可能意识不到吧?”
“我们现在的炼金术已经开始转向正义币,请拉夫罗阁下慎言。”首席审判官懒洋洋的开口,他现在简直是坐山观虎斗。“枫丹人用正义币,很正常的行为。”
“我倒是觉得在时代大潮下,任何人都没法独善其身,脱身于事外更容易被吞并。”拉夫罗阴恻恻的威胁着审判官,左手捻着自己胸前的十字架。
“那也行啊。”出人意料的,玉凝华竟然耸了耸肩。“我倒是也不在意冰盾能不能替代。”
拉夫罗还没高兴过来,这就投降了?
“但是我现在可有一笔钱想转成冰盾,我预计需要六百亿冰盾呢……按照北国银行的汇率来算,九百亿摩拉。”
“必须冰盾先到,你们可以拿着我的手谕去黄金屋提出九百亿摩拉。”她闭上眼睛像是假寐,丝毫不在意自己输没输。“你们只要能将六百亿冰盾先运来,我九百亿摩拉随便拿,九百亿只是玉家半年的流动资产,我作为玉家家主出得起。”
拉夫罗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怎么知道最多有五百亿冰盾的储备的?
“璃月身为礼仪之邦,这样财大气粗的话不妨先让我们提款,后面我们六百亿冰盾绝对如数兑换……”他的语气放缓了些,毕竟这时候不能脑子一热了。
“我不管,你们不是说你们的冰盾有着女皇大人的信誉保证嘛?现在你作为至冬国北国银行行长和至冬国财政部长,都没有谈成一单大单子的胆子?”玉凝华直接敲了敲桌子。“我允许你现在联系冰之女皇阁下,如果你觉得没有权力自己做主,我可以现在给你机会。”
拉夫罗突然害怕了,他心中的一根弦开始被逐渐撕裂。
如果玉凝华真的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本质,那么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拿下,拉夫罗本来想打的就是信息差,结果信息差貌似不存在……至冬一个工业国家,论钱来说怎么比得过璃月这种财大气粗的商业国家?
把港口租赁权给出去?那冰之女皇第一个剁了他。
“……容我联系,最快会在下一次会议之前解决这个问题。”
“不用,你现在就联系,大生意做起来不会在乎是在哪里。”玉凝华乘胜追击,声音听起来不咸不淡,就像是在说“今天请大家吃国宴”的感觉。“我要你现在给我承诺。”
“我们绝对有这个实力,我可以拿至冬国的整体国力来保证。”
“富人阁下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问题,难道说,贵国连六百亿冰盾都拿不出来?”玉凝华玩着自己的手指头,漫不经心云淡风轻。
这句话只说了一半,后半句是什么大家伙儿心里都门儿清。
“敢问天权先生是在怀疑我冰之女皇陛下的信用?”
“我怀疑怎么了?我又不是至冬人,我现在只要六百亿冰盾,你拿的出来我就认输。”
在座的人都看得出来,玉凝华很明显就是在耍无赖,但是这个耍无赖又很有道理。你能正面打败我就行,问题是我貌似给你机会了你又把握不住,九百亿摩拉是我天权的流动资产,我出得起甚至很无所谓……可是你们是至冬“国”诶,一国之力比不过一个商人,是不是有点贻笑大方啊?
气氛突然变得滑稽了起来,在场的所有人看着拉夫罗使劲儿搓着手里的十字架,但是什么反应都没有,手指头都要被磨破了……看的就让人有种“你是不是有点什么大病”的感觉,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替拉夫罗胸前那个十字架默哀了。
“十字架又没有错,等会儿别把十字架搓断了就贻笑大方了我的富人阁下。”
这一刀是须弥的大贤者补的,甚至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低下头看书,完全不把在座的所有人当一回事儿。形式已经不按照拉夫罗设想中的场面所运动了,而他的神明阁下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应过一句是或者否,就像是抛弃了他一般。
拉夫罗越来越急,冰之女皇完全没有回应他,就像是他已经被抛弃,神明已经没有回应他的期待……他缓缓地停手,整个人慢慢的瘫倒在座位上。
没有人可怜他,三言两语,却已经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压上了。
一个甚至拿不出六百亿的新兴货币,那人们还怎么可能会选择相信它呢?
“所以说啊,富人阁下,有些时候一些事情,不要操之过急。”玉凝华走下座位,在背后拍了拍富人的肩膀。“我师傅就经常和我这么说,说你小丫头每天急急忙忙的,急急忙忙到了最后却没有什么东西真正的被你做完了,回头看看啊,那些事儿做的有一件没一件,全都四仰八叉。”
“毕竟四仰八叉,就算四脚朝天,也没人会看得起一个投降的人啊。”

会议足足磋商了六个小时才落幕,从出来的时候记者们就开始对每个使团的人进行采访,也有很多人对领头的玉凝华递来话筒——毕竟这位新的天权先生可以说是风头一时无两,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很多人都想做一次特别专访。
“这次的会议七国高层共商大陆未来,为了我们提瓦特未来的经济贸易和七国友好交流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和深厚的感情,也为我们在未来的多边合作道路上有了更多的战略伙伴……”玉凝华站在聚光灯前的回答可以说公式化到了极致,但是这种公式化却又让人从话语里抓的出来这次磋商的结果——至冬国,没有赢。
而对于至冬国来说,妥协,那只是失败的粉饰词罢了。
拉夫罗尽力昂首挺胸的离开,可记者们却能嗅出里面的味道。
有一位摄影师为他拍了一组照片,相册名《昂首挺胸的战败国》。在未来的十年里这套影集一直都是畅销货,而拉夫罗先生的名字已经不被众人所知晓……摄影艺术的艺术价值就在这一刻得以体现,将事物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瞬间保存下来,后人看到的时候就能体味到那时的感觉。
夜晚,玉凝华邀请了所有的国家领导和外来宾客在群玉阁的会客大厅聚餐,席间大家觥筹交错,似乎之前的剑拔弩张根本不存在。
大贤者阁下吃了几口就坐在座位上看起了书,似乎周围的东西没有一样东西比他的书更加重要……这还是玉凝华拉着他再三邀请才来赴宴的,否则这位能在客房里看书看到天明再去磋商第二次会议。
诺艾尔和芭芭拉倒是很高兴,吃吃玩玩还和很多人拍照留念,席间她还穿上了玫瑰骑士的骑士服,与很多记者合影留念。大主教则在另一边唱着即兴诗,随队来的音师将她唱的歌谣刻成光碟,作为这次会议送给诸位的礼物。
神里绫华则恬静淡雅,正在和周围的一些女记者们交流礼仪姿态之类的问题——毕竟这位可以说是稻妻笔头,甚至可以说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国度,她的礼仪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东西。没人能指出她的过失而后大放厥词说自己才是对的。
枫丹的那几位审判官显而易见是玩嗨了,反正闲着没事儿来了就是旅游和拉项目的,干嘛不嗨一下?胜负已分,他们更没理由动手惹到什么不愉快……更何况璃月的美食这么多,不多吃点儿简直是愧对自己的胃。
至于纳塔的几位祭祀?他们也在和枫丹审判官们组队吃东西呢。

群玉阁楼顶,拉夫罗和玉凝华对坐,另一边一人一虚影正在对弈。
后者眼中灵动,而前者眼中则蒙上了尘埃。
“我至今都想不到我会输。”拉夫罗缓缓地开口。“唯一的弱点就是冰盾的储量,而你却能把整个冰盾兑换的体系理清和破译,我便已经没有任何的办法。”
“有点不服气,真的不服气。”他拿起手边的茶水一饮而尽,看了看坐在另一边的男人。
“不服气又能怎样,我看出来的时候师傅没有插手……态势的流动就像是水,水在流动,可能会流动的方向我们不知道,如果逆着水去行走,便会让水成为你的阻碍。”玉凝华为他倒了一杯新的茶水。“其实你们的计划一环扣一环,甚至到我说出那句话之前,你们都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但是你急什么呢?”玉凝华耸了耸肩,对这件事情表示惋惜。“你猜我怎么知道你只有五百亿?”
“怎么知道……”
“我猜的。”玉凝华眨了眨眼,给了拉夫罗一个很模糊的答案。“我赌你们没这么多。”
玉凝华看着他的手,那双手上面有一层老茧,那层老茧只有长期从事出纳或者会计工作的人才会有——点摩拉券或者是盖章磨出来的茧子。
他为了这个位置,到底谋划了多久呢?
“拉夫罗,其实你的计划没有任何问题,问题是你的急功近利。”
拉夫罗回头,坐在椅子上虚幻的女人抬起头,手中拿着一枚王后。
“女皇陛下。”他连忙低头。
“不必多礼,你回头思考一下,你自己到底在之前的造势中犯了多少错误?”
“首先,为了避免冰盾被过度的消耗,你采用了舆论攻势来让至冬的炼金术士们知难而退,鼓励号召炼金术士使用摩拉。结果实际执行效果一般不说,让不少来到璃月工作的至冬炼金术师们颇有怨言——既然都收紧使用冰盾,那么就要统一口径。”
“结果你外松内紧的政策反而是告诉了璃月人,所谓的冰盾充盈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罢了,而不是真正有着充盈货币资源的国度。这会让别人对冰盾的社会地位和总储量产生怀疑,甚至冰盾未来信用在被你透支。”
“实际上的流动冰盾只有三百亿,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投放在了国内市场上。”拉夫罗苦笑,自己和面前两位执政还是云泥之别。“使君阁下您应该也知道,这一套体系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信息差异和有无神明住世的压迫,尝试逼迫璃月人就范之后将摩拉转换为冰盾,逐步的抽血璃月……抽个一两百年之后你们就有真正颠覆摩拉体系的实力了。”空悠悠的开口,指了指拉夫罗胸前的十字架。“那是最好用的方法,但是现在这样做如果有一天女皇陛下也去世了呢?我可不可以认为冰盾也失去了神明的信用?”
“女皇陛下恕罪!”拉夫罗听完二话不说跪倒在她的面前,而玉凝华也起身拱手,表示对这位尘世七执政之一的尊重和敬畏。
“起来吧。”女皇一抬手,拉夫罗便站了起来。“我的第六席阁下,这样你可满意?”
“不是满意,而是理所应当。”空微微点头,看着面前的女人坐下。“年轻一代的交锋我们这些老人们就不要参加了,他们才是世界未来的活力血液。”
“你说得对,我终究不能永远扶持他们。”女皇喟叹。
“我曾宣誓永远不会再爱人,但是身为神明,不可能不会保护自己的人民。我不会去溺爱他们,要给予他们足以成长的力量,让他们在风雪中摔打。”
“现在看来,我倒是温柔了起来。”
“所以我才会喊你住手,让年轻人的交锋停留在年轻人……他们的事情是他们的事情。经过这一番摔打,拉夫罗也会明白很多道理,他还没有满盘皆输,希望仍然在他的手上燃烧。”空起身,朝着冰之女皇的虚影行骑士礼。“我的女皇陛下,再见。”
“再见。”女皇的虚影破碎,化作点点星光。

峰会最终在和和气气的气氛下结束了,最终的结果是建立了摩拉——正义币——冰盾的三方互换体系,三种货币都在一个体系中轮转互换,同时定下了新的兑换价码。
最终还是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势,而这也是玉凝华所希望看见的。没人想整天因为一场战争打的不可开交,也没人想因为货币搞得头破血流。就和空曾经和别人说的,多好的璃月啊,谁希望这里民不聊生的。
临离开的时候,空邀请了几位故人,以个人名义包下了仙亭。
“恭喜,天权阁下。”钟离朝着玉凝华拱手致意,吓得姑娘连忙回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自此之后,没有人会怀疑天权先生的威名。”
“钟离先生言重了……”姑娘快被吓不会了,七执政之一朝她拱手,她何德何能啊?
“怎么能这样说,原先我还说凝光桃羞杏让百了千当呢,问题是人家也当得起啊。”胡桃一蹦一跳的来到玉凝华背后拍了下她的背,吓得她机灵了下。“你现在,不仅仅配的上被这样称呼,甚至可以走的比你的奶奶更高。”
“堂主阁下您就别捧杀我了……”
“大家可没有捧杀过你哦,只是你自己在这样想罢了。”绫华微微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眼波流转百媚丛生,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是吧,空君?”
“……是。”空少见的怂了,因为一边有人的眼神已经千刀万剐要杀了他了。
行秋喝着酒看酒桌上几人在闹腾,眼神那叫一个挑逗和促狭:“没事儿,使君阁下反而拉近了我们与执政之间的距离。”
“啊?”
“执政也会在海上蹲马步啊?”
“我……!”空瞬间就明白了行秋这家伙揶揄什么了,想要发作却又没胆子说话。
你才蹲马步!
“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就不要去揶揄空了,毕竟这几天他也蛮累的。”最后还是北斗解了围,大姐头在酒桌上的位子还是有决定性的。“赢了多好啊,这么好的璃月港可不能被毁了……合则两利斗则两伤的事情,可能至冬人不明白。”
所有人点了点头,毕竟北陆的他们更明白这一点。
“本来还想叫他来的……结果他说事情处理完了就回去了。”想起某个肌肉儒雅男空就恨得牙根痒痒,自己亲自去请他都不来。“他艾尔海森阁下至于这样不给我面子吗?”
“人家愿不愿意给是人家的事儿。”刻晴的声音幽幽响起,看上去像是那种醋坛子翻了的样子。“和你这猪蹄子有什么关系。”
“阿晴……”空哭笑不得,但只能低头挨骂。
席间人们酒过三巡,聊天聊得倒是很欢畅……空喝了三杯就装不胜酒力溜了,临走时拍了拍玉凝华的肩膀示意她跟出来。没过几秒姑娘就一路小跑了出来,和他站在万民堂的屋顶上,看着天上的星光发呆。
“知道为什么我要叫你来吗?”空站在房顶上,风吹动他的头发。
“知道。”玉凝华深吸了口气。“师傅要走了。”
“对,我要走了,可能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也许以后还会有其他的机会……但是过上几天,你就见不到我了,有些话想和你说。”
“师傅这辈子挺怪的,这里跑跑那里窜窜,一辈子就没有停下脚步。”空自言自语,眼中倒映着夜空中的星辰。“累啊,但是停不下脚步,停不下来一切,就像是一个球,在一个看不见尽头的斜坡上往下滚,不停地走啊,走啊……”
“然后偶尔能被一块儿石头卡住一小下,那就算是休息了。”
玉凝华也笑了:“看来提瓦特这块儿石头不小。”
“确实不小,挡了我好长时间。”空摇了摇头。“我当时其实心里是没有底的,因为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破局,甚至可以说这次的破局是你自己思考出来的结果……”
“当时师傅是怎么知道的?”
“我和你说吧。”

数月前,仙亭二楼茶馆。
空闭上了眼睛,没过一会儿又悄然睁开:“钟离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你竟然还有问题需要问我。”钟离倒是有点儿惊讶。“什么问题?”
“……对你来说,如果制造摩拉这样的东西,难道一点儿都不费力吗?”空的手里蹦出了一枚七彩色的硬币,在桌子上弹跳了一下。“温迪和我说过这个事情,对于他来说貌似产出类似于摩拉的东西其实很简单,但是他并没有这种想法,这是为什么?”
“‘契约’,是‘契约’的力量。”钟离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七彩硬币,缓缓开口。
“为什么说是‘契约’呢?”空耸了耸肩。
“在最初的时候,七位执政其实都考虑过利用自身神力来制造一定量的货币,这些货币用执政的力量和权威作为担保,加之对于炼金术的触媒作用,就是最合适的一般等价物。”
“但是除了岩系之外,其他属性的元素终究有一定的活泼性,为了达到炼金术能够使用的范畴上,执政们还需要在自己制造的货币上添加一部分力量来保证它的惰性。而岩系是七元素中最具有惰性的元素,于是我制造摩拉便可以少花一份惰性的力量,这是其一。”场上的戏曲突然在空的耳朵里变得索然无味。“其二,我是契约之神,对我而言,契约更像是一种对于力量的‘精确把控’,就像是我去买早餐,我就是能用最合理的价格将早餐买到,而其他执政制造的货币便需要浪费掉很多力量。”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们假定风神制造一枚摩拉的力量等于一,而他为了稳定摩拉的稳定性还需要额外花费零点四的力量维稳,也就是一枚由风神制定的摩拉花费了风神一点四的神力。”
“而我因为掌握了契约的力量,我就不会将神力浪费,可能制造一枚摩拉的力量只需要零点二,而我又不花费需要维持惰性的力量。那么结果就是,我制造一枚摩拉的神力只需要零点二,风神要用七倍的力量来制造一枚与我一样的摩拉。”
“加之我与他们签订了契约,你说,他们还会花费力气去制造摩拉吗?”钟离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吐属优雅,宛如歌唱。
“吃力不讨好。”
“……我懂了。”空又一次躺了回去。
桌子上那枚七彩色的硬币逐渐消失,像是它从来都不存在。

听完了整段故事,玉凝华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等于说至冬人在和我们打一场他们耗不起的消耗战,在靠着空城计吓唬我们……”
“对。”空笑了笑,像是在嘲讽自己当时的急躁。“都是空城计。”
“其实我也很高兴,我有了一个经天纬地的孙女儿,璃月多了一位智谋无双的天权星……这多好,凝光也可以安心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腕,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那是一根略有些发黑的红绳,看上去像是在他的手腕上戴了很长很长时间,长的都不会记起这里竟然有一根红绳,已经和他的身体融合在了一起。
“伸出手来。”
女孩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照做了。
他将自己手腕上的红绳一点点解下,又系在了玉凝华的手腕上。整个动作细致轻盈,像是生怕红绳断掉一般小心……姑娘能感受到师傅看到它时的温柔,曾几何时她还在心里吐槽这根红绳都已经快要坏掉了,师傅还戴在手腕上浑然不觉。
现在看来,给师傅这根红绳的人,一定是爷爷很重要的人吧。
“嗯,这样就好了。”
玉凝华细细的看着这根红绳,只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自此也缠绕在了她的心中。
“她要是看到你,也许也会很喜欢吧。”空似是自嘲,又似是思念。
“像你这样的女孩儿,本来就是很讨喜欢的女孩儿。”
玉凝华微微低头:“师傅。”
“谢谢你。”她伸出双臂,拥抱面前的男人。
足足抱了两分钟她才松开,和身边的男人坐看满天的星斗。
“以后师傅走了,璃月的事情就是你一人担当了,害怕吗?”
“我不能害怕,即使害怕,也要往前走。”玉凝华倒是光棍,直接说出口也不怕人笑话。“毕竟我总有一天要长大,不能指望师傅站在我背后一辈子。”
“我们是历史的见证者,你们是历史的执笔人,等到你们老的时候,回望你们自己执笔而过的岁月,不会因为自己曾经碌碌无为和虚度年华而悔恨,而是为自己参与过波澜壮阔的历史而欣喜自豪。”空点了点头。
“这才对。”
下一秒,空站在她的身后,抱着她飞上天空……速度冲破云霄穿云裂石,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璃月港的上空,脚下是星星点点的灯火。
“好看吗?!”
“好看!”俯瞰着整个璃月,玉凝华也兴奋起来了,在空的怀中手舞足蹈。
“这世界很大,很大很大!”空也喊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潮红。“有很多东西需要你去看,有蒙德的田园风光,有稻妻的小家碧玉,有须弥的葱郁风情和沙海漫漫,甚至有至冬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但是你要做的,就是守护好你脚下的这片土地!和你刻晴师娘一样!”
“可能以后会有更多的拉夫罗来觊觎这里,你要做的就是在自己还能动的时候,把这些家伙们一个个请出璃月,守护好你脚下的这片土地!”
“你要知道,你不能后悔,你选择了璃月七星,就要将自己的青春奉献给这片土地!”
“你会做到吗?”
“我会的!”
“永远会的!”
少女的声音高亢,眼中竟然流下了两行泪水。
“这才对。”空点了点头,两人又如同火流星般坠下。“我的……”
“我的孙女儿……”这句话他在心里说,没敢说出来。

三日后。
清晨,刻晴在群玉阁中醒来,枕边是一封还带着他体温的信。
信上只有两个很简单的字。
“等我。”
翻过背面,上面写了一个“怂”字,又写了一个“您”字。
刻晴轻笑一声,在“怂”上又加了一个“人”。
海上波涛壮阔,而船艏上是风华绝代的少女与少年。
“雷神小动,刺云雨零耶,君将留?”少女开口,声音柔软如绸缎。
“雷神小动,虽不零,吾将留妹留者。”少年应和,眼神温软如和风。
(稻妻篇接这一篇往下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