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 第四十六章 被掩藏的恩怨
“他醒了吗？”
“看起来是，所有的测试都已经完成，生命体征平稳，质能能量为目前所见的最为纯粹的状态……甚至还超越了光明族系的强度……”
“实在是，太惊人了……他可以做到吗？他能够将伟大的神明容纳其中，让宇宙的未来从毁灭中解放吗？所有的希望，都在他的身上了。”
容纳着白霜的容器被缓缓打开，用于维持低温以稳定生物体打印的冷凝剂汽化所产生的大量烟雾，立即从缝隙中涌出，流淌到了地面上，直到所有剩余的液体都彻底被清除后，封冻的身躯，很快就具备了自己的神志，开始清醒过来，虽然十分虚弱，但他还是缓慢地从打开的容器中起身，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并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纯白带有双翼的身躯，如同地球的最高山峰上的冰雪一般，纯净而闪耀，即使是昏暗的室内，都在散发出难以直视的光辉。
“打开天窗，进行光子相变测试。”
白霜头上的天花板在一阵沉闷的机械噪音中缓缓打开，原本昏暗的房间，此刻立即被刚好处于正午的阳光所照亮，这里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的云层进行阻碍，因为白霜即使是只凭借深蓝色的天空，就可以察觉到宇宙是如此地接近自己，他缓慢地升至空中，从天窗中倾泻而下的太阳光，是如此的温暖和舒适，甚至让之前还贫弱的身体，很快就充满了力量，他能够感受到自己吸收的能量跟随着血液流动，进入了他的五脏六腑，渗入了最为细小的毛细血管和肌肉组织中，与此同时，在他的身体表面上，淡蓝色的纹理也逐渐开始伸展开，并且最终维持了稳定，他环顾四周，并没有任何的活动事物。
“光相变已经确认，吸收强度为目前为止的最高等级，接下来，进行思维和逻辑确认。”
自己是一个实验产物？即使是刚刚出生，白霜的思维就立即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紧张地看向前方打开的门，他看到了一个和自己相仿的兽人型机械从里面走出，并且刻意保持着和他的距离。
机械人停在了他的面前，无论是动作还是反应，就和一个完全正常的生物一般灵活，随后，朝他发出了声音。
“你的名字，是什么？”
“白霜。”白霜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虽然他甚至都不知道这是怎么来的，仿佛是某种深深印在了他内心深处的印记一般明显。
“很好，那么，如果你能够理解我的意思，请回答以下一系列的问……”
“什么问题？你们要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该问问题的是我，不是你们。”还没等对方说完，白霜就抢先一步主导了话语权。
“实在是惊人，对象居然具有着极大超出预期的思维能力……或许能力也……”
看起来他们还真把自己当做了创造出来的工具，或许自己应该向他们展现一些让他们更加意想不到的事物，他将能量集中在了自己的后方，使其具备形体，最终产生了数根悬浮在他后方的发光长剑，并调转方向直指对方所在的位置。
“不，这根本就是超出预期的能量强度……完全不在预期的设计范围之内……”
机械人看起来还在为自己的造物而惊叹不已，然而，白霜并没有这个耐心和他继续浪费时间，紧绷在空中的能量剑，在他松手的同时，立即朝他一齐发射了出去。
“剑阵-闭锁绞杀！”
剑刃在命中时产生了剧烈的火光，甚至让周围的一切都消失在白色之内，直到这白色开始逐渐变暗，能够再次看到周围的环境时，世界却早已斗转星移，变为了一座人类的城市，只不过，是刚刚受到轨道轰炸的城市中心，在尚未消失的火光中，不计其数的高楼大厦在冲击波中轰然倒塌，掀起的烟尘，直达天空中视野所及的最高处，原本应该是惨烈的灭世景象，却出奇的死寂，因为所有来不及逃跑的无辜平民，都在弹丸撞击的瞬间被高温所汽化，而剩下侥幸找到了掩体躲避了最初的冲击波和热量的，也因为急剧升高的环境温度而最终化为了焦炭，凌霜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站立在了这个城市废墟的中心，目睹这所有这一切惨剧的发生。
他向前方的爆心走去，却发现自己所踩的地面上，竟然都已经覆盖了一层在高温下结晶化的玻璃，而在这些玻璃组织上，他能够依稀分辨出一些倒下的人影，或许它们也是这些来不及逃跑的人类，在这个世界上所留下的最后的痕迹吧。
凌霜并没有被眼前的景象感到恐惧和震撼，或许是因为本身就可以制造这样的悲剧的实力，他只是不理解，为什么看起来能够携手向未来前景的人类会制造出可以在一瞬间使数百万生命消逝的武器，他跪在了地上，观察着这些残影，然而，并不能从中看到任何值得注意的细节，所有能够证明身份的物品，全都已经损坏到了根本无法分辨的程度，甚至金属也早已在高热中融化，并再次重新凝结，成为了一团毫无形体的残物。
“真是可惜……”他不禁说道，随即起身，前方有一个黑色的形体，不知何时出现，正和他一样，面朝着前方爆心的位置，沉默地看着。
凌霜并没有见过它，无论是哪一个兽人，都没有这么暗的外表，不过，与此同时，他也察觉到了，无论是来自任何方向的反射光，都无法在它的身上照出任何的纹理，这难道就是觉醒者所说的古神……
凌霜接近了他，本能的伸出手想要接触到那纯黑的形体，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被彻底禁锢，无法动弹，于此同时，周围的世界开始飞速崩溃瓦解，地面崩塌破碎为大量的碎石，楼宇粉碎于细小的粉末，最终，甚至连维度本身都开始崩塌……
凌霜拼命地挣扎，不过这最终让他回到了自己之前躺下休息的运输机舱中，果不其然，刚才所见的，只是自己在梦中看到的一些画面罢了，他起身来到了驾驶座位旁，早晨的阳光，刚刚从远方的地平线中升起，将下方丘陵上郁郁葱葱的大片森林映照在朦胧的晨雾中。
“我们这是到哪了？”凌霜问道。
“大概是苏必利尔湖南方，联邦提供的运输机的航程看起来并不够，我们得在密歇根湖边上的芝加哥新城稍作停留，补充燃料，随后才能继续前往华盛顿了，说起来，似乎是因为地质活动和气候变化的关系，五大湖的面积不仅没有缩小，反而还进一步扩大了……”
“五大湖？那是什么？”凌霜并不了解人类口中的各种地理名称，就算是经过补习，也并不全面。
“苏必利尔湖，安大略湖，密歇根湖，伊利湖，休伦湖的总称，他们共有的淡水储量和面积总计加起来，是目前地球上最大的淡水湖系统，不过算上亚太联盟的轨道炮击的影响，可能还要大得多。”
王霜将卫星地图的数据发送到了凌霜手里的终端，交错相连的五个广阔湖面，占据了相当大的面积，凌霜能够在这些湖面的边缘看到一些圆形的弹坑，很显然，这里也受到了严重的轰炸影响。
“亚太联盟到底受到了什么打击，才会做出这种近乎狂热到丧失理智的行为，这根本就不是打击敌人的战略目标，而是单纯的单方面虐杀，难道对方就没有任何的反抗手段吗？”
“亚太联盟的对手，大西洋联合，和亚太联盟相似，成立于22世纪初，起初是日渐衰落的北大西洋公约进一步扩展和重组形成的军事同盟，不过到最后，也和后者一样逐渐走向了政治，经济，科技等方面的高度协作状态，虽然他们无论是人口，资源还是领域面积都不如亚太联盟，但是科技是处于毫无置疑的领先状态，我们如今使用的稳定聚变技术，正是来自于他们之手。”王霜回答。
“那这不应该使得他们能和亚太联盟平起平坐？为什么会遭到如此的……”
“因为胜负早在两者产生之前就已经注定了，”王霜没等凌霜说完，先一步打断了他，“21世纪50年代的太平洋冷战，让位于大洋两边的两个大国陷入了白热化的航天竞赛，在东方的中国先一步实现了永久性的月球殖民地，以及金星载人探测任务，接下来的火星，火卫一和火卫二也不例外，到21世纪80年代，几乎所有进行行星际航行所必要的技术，都牢牢掌握在了它的手里，以此带来的商业化航天任务，更是进一步扩大了这种优势，而这种优势也最终奠定了后来的亚太联盟的宇宙霸权，可以这么说，可控聚变技术，就是大西洋联合为了弯道超车而祭出的杀招，只可惜，正是这项划时代的技术，最终成为了接下来的20年战争的导火索。”
正当王霜讲述着过去的历史，前方的地面就赫然出现了另一个巨大的弹坑，只不过经过数十年的沧海桑田，里面早已经被水填满，变成了一个规整的圆形人工湖，在湖面的周围，依然是欣欣向荣的茂盛森林。
“不过，这又和毫无理性的轨道炮击，导致数十亿人死亡有什么联系呢？”凌霜依然十分迷惑。
王霜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在一开始，所有人都维持着理性，他们知道，纵使紧绷着的压力还是爆发，但是终究不该让战场从地球扩大到宇宙，然而，当大西洋联合率先动用了核弹的时候，一切都变了，纵使启用了卫星激光进行拦截，孟买，新德里，海参崴，马尼拉等地依然因为饱和式的打击，来不及防御而毁于一旦，这些城市的毁灭，让亚太联盟彻底失去了平等对抗的意图，他们并没有以同样的方式还击敌人，反而选择了对环境无害，却又因此没有顾虑可以随意使用的天基轨道动能武器，把所有的仇恨和怒火，全都发泄在了对方的任何事物上，无论是军方还是平民。”
凌霜的终端上，出现了一个特殊形状的人造卫星，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在锥形主体上安装的一根根尖锐钨芯动能弹药，经过电磁加速发射，可以以每秒接近10公里的速度，以根本无法防御的力量打击地面上任何一个单位，因为只有单纯的动能释放，而没有任何的辐射产生，所以绝不会产生任何的污染，正是因为这一点，使用起来反而更加不需要经过理性的思考，只需要按下按钮，就可以在顷刻之间决定上百万人的生死。
“316次，在所有人的怒火终于达到了最高点之后，亚太联盟向大西洋联合的领土发射了整整316发这种东西，绝大部分都打在了北美大陆上，剩下的一些，则是命中了西欧，不列颠群岛等地，直到对方最终选择投降之前，几乎所有的主要城市都已经彻底被炮击所抹去，自然也根本不可能剩下任何的实力去进行对抗了，不过，我们要去的新芝加哥是一个例外，它奇迹般地从轨道打击中幸免于难，只是如今，留在这片大陆上的人类，仅仅只有不超过500万人，并且绝大部分都只能在东西海岸上居住，位于内陆的定居点，只有这一个，看，我们快到了。”
王霜指向逐渐出现在远方的高层建筑，它们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确实极其显眼，尤其是独特的棱线外形，这确实是联邦的建筑风格，不过当距离进一步拉近时，凌霜才发现，新芝加哥的建筑群，并非只有看到的这些现代建筑，在它们周边的地面上，还有更多的低矮楼房密布在周围，但是它们全都被一条新开凿的运河以及高墙所阻隔，只能依靠一座桥梁连接，高墙之内，是繁华的现代都市，但是在墙外，则是一片萧条颓废的破败景象，甚至有相当大的部分，都已经开裂倒塌，被新生的植物所覆盖，凌霜并不能在这些外围建筑区内看到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他们看起来，更像是已经死去的过去的残骸，而不是供人居住和生活的场所，而被称为新芝加哥的城区，经由开凿的运河，完全和陆地隔离，实际上是一个位于密歇根湖中的孤岛。
“所以说，这就是为什么你们会在名字的前方加上一个‘新’字的原因吗？因为旧世界的一切，都经由你们之手消逝于世界上，就算没有主动抹除，也被彻底遗弃，等待时间风化？”凌霜看向王霜。
“我们从来不会刻意消除过去的一切，我们所做的，只是让他们被动被遗忘，因为这就是世界的规律，如果不向前，则会永远只在原地踏步，而你也应该知道，你这样拥有强大力量的存在，并非只有兽人，我们并非是想要逃离过去，而是我们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资本，没有人知道，宇宙中究竟还有其他我们尚未知晓的事物，更别说比你们还要强大的存在了。”
王霜所言让凌霜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复，也只好就此住口，或许人类的哲学思维，就是不断向前，在自己被淘汰之前不断追赶，变得更强，足够主导自己的命运？既然如此，那也确实没有任何值得说的了。
“新芝加哥，这里是联邦特工王霜，请求许可降落进行燃油补给。”
“收到，允许降落，请跟随指示，前往垂直起降区降落。”
王霜驾驶着运输机在新芝加哥上空盘旋了数圈后，最终缓缓降落在了延伸至密歇根湖面中的机场上，清晨的湖面，平静如镜，天空中的薄云染上了朝霞的金黄后，更加像是流淌于天空中的星辰，这般美好的早上，若是再来一杯调配到恰到好处的热摩卡，那就是完美无缺了。
凌霜离开运输机后，走到了停机坪的边缘，面朝向浩瀚的湖面，这才意识到了五大湖的广阔，即使极尽所能，也不能看到对岸的陆地，如果不是从卫星地图上能够得到全局的地图信息，还真的会很容易将其误认为一片辽阔的海洋。
“凌霜，”王霜朝着他所在的位置走来，“这是专门在地球大气层内的载具，所以加注燃料大概需要一段时间，同时系统自检和修复等，也需要一番功夫，在此之前，可以随意在市区附近逛逛，不过小型，在围墙之外，仍然活跃着一些尚未被完全剿灭的反动势力，躲藏在旧城市的废墟里。”
“反动势力？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有完全消失吗？”凌霜看向她。
“他们的存在可以说十分之久，甚至于自从20年战争开始以来，就一直存在，虽然一直都构成不了什么威胁，但是一直在不遗余力地阻挠我们的开发和建设，务必小心。”
王霜说完，便独自向着机场大楼走去，留下凌霜一人站在平静的湖面前。
芝加哥新城，难道不就是和上海一样的地方，充满了现代化的商业设施的存在吗？不过，既然如此，也算是一个给自己放松下来游览这座城市的机会，也没必要想那么多了。
沿着一直向市中心延伸的马路，他到达了城市最为繁华的商业中心，不过相比于拥有太空港的上海，这里还是显得略微冷清，不过，依然是一副车水马龙，欣欣向荣的景象，无论是提供着来自地球和宇宙的全面商场，还是游戏厅，电影院之类的娱乐场所都一应俱全，很难想象，就在十几公里的围墙之外，竟然是一副完全不同的破败景象。
他缓缓降落在了一座横跨大街的人行天桥上，曾经的柏油路面，由于新式交通工具的需要，被替换成了金属制的导电材料，若是不慎踏上，就会遭受电击，不过如今，出现这种安全事故，已经是极其罕见的新闻。
虽说在注重功能性的同时，丧失了一些设计的美学，但是人类城市的这种每个系统之间的紧密结合和精巧设计，不也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审美吗？看来，人类还有很多事物，还需要自己去重新认识，就在他在为此而深思的时候，从旁边走来的两名正在执勤巡逻的联邦士兵叫住了他。
“嘿，这不是联邦新成立的哨兵的领袖吗，想不到居然亲自大驾光临，难道是有什么要事要办？”
“嗯？哦，没什么，只是刚好路过，想在这歇会脚。”他回答。
“这样吗？不过说起来，貌似北美洲中央政府似乎正打算重新启动内陆再开发计划，而你们兽人中有个叫做卡洛斯的，似乎是城市的顶尖工程师，有了他这样的人才，加上你们那神奇的建造技术，恐怕重新回复旧世界时的繁荣，只会需要不到十年时间吧！这样东半球的人口压力总算是可以减弱不少，与此同时，漂泊在宇宙中的居民，至少有一部分也可以回到地球上了呢。”
“北美内陆再开发？联邦不是一直在执行严格的生态保护政策吗？怎么这时候开始有所改变了？”凌霜有些好奇，虽然头盔上的反光膜让他并不能直接看到这些士兵的面貌，但是从声音上听来，应该十分年轻，只有二十岁出头，不过，这并没有丝毫影响他们的军人素质。
“对呢，也不知道是高层打算有什么新的想法，总之，对于20年战争的生态修复，或许很快就要逐渐转型为有计划的平衡性的开发，不会再重蹈以前破坏环境的恶果了吧，听说旧世界的人类，根本就不管经济发展对环境造成的影响，才会造成地球海平面升高，淹没了好多城市和地区呢。”
“如果真的可以和计划里面一样好，那或许算是再好不过吧。”凌霜回答，虽然他并不清楚在联邦之前的时代，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光景。
“确实如此，”联邦士兵说，“听说现在的地球海平面和淡水水域，要比旧世界高不少，两极的冰盖在以前几乎覆盖了整个南极大陆，格陵兰岛，北冰洋的海冰甚至可以一直延伸到欧亚大陆的最北端，不过现在……南极洲第一次出现树木都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而格陵兰岛也拥有了茂盛的植被，只有在这些地区的最中心，还剩余了大片的冰盖尚未融化，不过它们最终的消失，想必也只是时间问题吧……”
“那么，伟大的联邦政府有没有想到什么对策？总不能坐看上涨的海水吞没越来越多的陆地吧？”凌霜看向东方的太阳，此刻，它已经升到了高空中，原本凉爽的空气，也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啊……好像还真有，”联邦士兵思考了一番，回答道，“听说中央政府准备重新启用部署在地球高轨道上的反射镜阵列，调整入射地球的太阳光，对地区气候进行干预，如果这样的话，应该就可以扭转当前的大气变暖趋势，重新恢复以前的陆地，一旦这一计划完成，紧随其后的北美洲再开发，也就可以全面启动了，有生之年能够参与这一事业，光是想想都十分期待……”
“或许吧……”
“对了，凌霜，要不要和我们去一趟第五大街的早点店？今天早上出了点突发情况，把在营里吃早饭的时间都挤掉了。”
“拿出巡逻的时间来吃早饭？难道不会被认为是玩忽职守？”凌霜还在犹豫，却被联邦士兵先一步拉住向前走去。
“正好顺路的，况且，人是铁饭是钢，原本打算要总部用无人机送过来的，但是不需要麻烦他们啦。”
虽说曾经是20年战争中落败的大西洋联合被占领的地方，但是居住于此的居民却显得格外友好，无论是对于联邦士兵，还是身为兽人的自己，在见到的时候都会主动打招呼以示友好，同样，身旁的士兵也会习惯性的回礼，看起来在新城建设好之后，这种传统就一直存在，同时，虽然来往的人流中，凌霜可以看到起源自不同地区的不同人种确实存在着一些天生上的肤色以及五官的区别，但是这都丝毫没有产生任何的矛盾和冲突，所有人都对此毫无介意，如同这些生理上的区别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凌霜视野所见的每个人，脸上就算并不全都带着微笑，但也能感受到发自内心的自信和热情，他们都无一例外的是从东半球的各地自愿参与建设，并且到此定居的联邦公民，原本应该是艰难的工作，却让凌霜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阻碍，如此强大的精神凝聚力和团结度，让他不得不肯定联邦做出的努力，确实已经产生了有益的结果。
沿着大街向北方走了十几分钟后，就来到了士兵们所说的早点店，早上的高峰时段已经快要结束，但是这里仍然是人满为患，哪怕是一个空余的位置都难以提供，虽然单纯从外表上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一个以简约风格装修，以黑白搭配为主要基调的店面罢了。
“看起来没什么位置了……不过也罢，我们也不能停下来和他们一样悠闲地坐在这，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凌霜？”联邦士兵问道。
“没有……毕竟我也不太清楚你们人类认为最好的是什么，随便给我一个你们推荐的吧。”凌霜回答。
两位士兵点头后，就从正门进入前去下单，留下凌霜一人站在门外，由于今天天空晴朗，温度也十分适宜，在室外也额外增设了不少座位，不过这些也早已被前来消费的顾客所坐满，人类的城市按理来说都应该是和上海一样，具有很快的生活节奏，然而这里却是完全相反的样貌，他们不仅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急躁，甚至还有的在用餐完后，还要先通过个人终端了解发生在太阳系各处的实时新闻，可以说是十分悠闲了。
与此同时，他在空气中也闻到了一股植物的清香，这并非是来自于某种正在开放的花卉，而是悬挂在铁质栏杆上的一些盆栽植物，粗略一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当凌霜凑近观察，却发现这种类似于小型灌木的低矮植物枝条上，连接着看起来十分突兀的未成熟圆球状果实。
“是，是凌霜吗！”
从前方传来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凌霜循声看去，确实，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刚刚十岁的孩子，虽然无论是从面貌还是衣着上都没有什么十分特别的地方，但是很显然，是个精通甚至于已经极其熟练各种信息技术的家伙，因为在他的后方，凌霜看到了一台模仿兽人的身体形态打造的人形机器人，与此同时，头部采用了一整块大型LED屏幕，可以显示出各种各样的模拟人脸表情的图案，这种设计看上去，还有些莫名的熟悉……
“机动战士？”他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没错！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要我爸爸在战场上找到火联机体，重新修复以及编码之后的呢，虽然说起来，修复和重编程的工作，都是我一个人完成的！”男孩回答。
“别开玩笑了，你又不是某个叫做基拉的新人类，随手就可以现场改写系统，而且这种行为，哪怕是稍微仔细想想都不可能。”凌霜对他的话并不以为然。
“喂！我林文一说话从来都是认真的！”
凌霜的态度看起来激怒了他，而他身后的机体，与此同时也立即活动起来，做好了格斗姿势，他并没有说谎，这样的修复成果，他还从未在联邦军内听说过，即使是在地球的重力环境，还能达到和宇宙里一样的灵活性。
“喂喂！别这么较劲嘛，说起来，这个名字，我好像从雷牙那里听说过，不对，你不是在上海吗？怎么跑到这来了？你爸爸就不管你这些？”他来到了对方面前。
“是学校的课程要求才来这里的，初中二年级有一门考核，就是自行选取自然，历史，思品，人文其中之一进行一次实地考察，然后将这次经历中的感悟进行总结上交，期限的话，大概是十天之后吧！我选的自然，就跟随带队的团体到了这里了，等会就要坐飞船去黄石地区正式开始行动咯！”
“然后就你一个在这？就不怕这里有什么坏人……”凌霜环顾四周，确实附近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事物，但是作为一个这样年纪的孩子，实在是难免让人担心。
“至少芝加哥新城内是不需要担心治安的啦，虽然我听说，在城市围墙之外的荒野里，一直活跃着一股源自20年战争，不肯放下武器的大西洋联合残党，至今仍在为非作歹……”
“小孩子这么执着于过去，可是不太好的哦。”从店里出来的两名士兵，打断了凌霜和林文一的对话，“看起来这桌没有别人嘛，能不能将就一下，毕竟内容有点多……”
凌霜看向两人手中的餐盘，却发现里面满满当当地装满了排列整齐的各式糕点，熔岩巧克力蛋糕，提拉米苏，烟熏火腿三明治……甚至还有用大杯装好的黑加仑果汁。
“诶哟，不说好简单就完事了吗？怎么现在整了这么丰盛的一盘？”凌霜接过了盘子，将其放在林文一面前的桌上。
“啊，我们是要走了啊，剩下的都是留给你的，毕竟还有任务在身，不能耽搁。”联邦士兵伸手拿走了餐盘中用纸包好的两个三明治，就快步朝着街道的远处走去。而与此同时，林文一伸出了手，朝他们招手告别。
“一切顺利啊！哥哥！”
“哥哥？”凌霜不解地看向他，随手从旁边拿了一个空余的椅子坐下。
“啊，他们两个是我哥哥，只不过并不是亲兄弟，他们是我父亲在入伍之后，在一个发生火灾的小行星空间站上救出并且收养的孩子，在我出生之后的几年，他们一直都对我很好，现在到了适合的年纪，也和父亲一样，选择了成为联邦军的一员，为太阳系的治安效力。”林文一回答。
“这还真是难得的觉悟……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想进入军方？”凌霜直接隔空将一块烟熏肉三明治拉到了自己手中，送进嘴里。
“军队是一个执行暴力的机构，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不停的破坏和杀人罢了，我想做的和他们相反，我想去创造，建设，给这个世界带来从未出现过的事物。”
“嗯……那确实更加像是这个时代的人类该做的事情……”
凌霜将口中的三明治咽下之后，拿出了自己的终端开始翻找一些过去的资料，在进入联邦军之前，很多的条目都无法访问，不过如今在具备了足够的权限之后就可以毫无障碍地浏览了，不过当他准备打开一篇关于地球在22世纪的20年战争中受到的环境损害的文章时，却发现坐在对面的林文一正看着自己。
“说起来，听说你们兽人的科技可以直接将光转化为实体的物质，是吗？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再也不会有任何的贫富差距，所有人都可以无需再担心温饱？”他问道。
一个小孩子能够提出这样具有深远意义的问题，看起来确实已经拥有了远超这个年龄段应该拥有的阅历和见识，不过，这个问题，凌霜自己也没有答案，毕竟即使是拥有时空力量的自己，也并不能就此让所有人都能轻易跨越行星间漫长的宇宙。
“我不知道……或许会有根本性的变化，但，也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毕竟科技本身并不是造成改变的根本原因……”
“而是掌握着科技的人！我父亲一直和我这么说，如果是励志改变世界之人，那一定会做出一番伟业，而如果是那些把金钱看成比生命还重要的资本家，他们只会将其用来进一步剥削人民，不过说起来，似乎在旧世界的某个超级大国，就一直以消除社会上的贫富差距和资源不平等为理想，实现一个叫做共产主义的伟大事业什么的。”
“但愿这一天能够到来吧，虽然我也不清楚那种社会到底是什么样的，如果是和兽人差不多的话，那还真的是件好事，不过，你说的那个超级大国，就是你的家乡上海曾经所属的政权，不过它和亚太联盟一样，在联邦成立的时候就彻底消亡了。”
“诶？真的吗？”林文一并不相信凌霜所说的话，看起来这触碰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了解历史从来都没有错……至少我这么认为。”
凌霜一边说，一边将一块提拉米苏送进了嘴里，身边的客人看起来都因为到了上班的点，逐渐离去，热闹的街道，在这时也逐渐变得安静。
大概再过个半小时，自己就得再度启程前往美洲东海岸的华盛顿了，片刻的平静，永远是这般难得，他打开了那篇文章，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在20年战争中，整个北美洲上留下的密密麻麻的大量弹坑，在316次轨道轰炸中，美洲大陆所受到的攻击接近八成，凌霜原以为他在旧金山看到的就已经十分令人胆寒，然而如今在地图上显示出的所有记录，更加令人触目惊心，每一发天基武器的轰炸地点，要么是大西洋联合重要的军事或者科研设施，要么就是人员密集，根本无法来得及疏散的主要城市，几乎所有的基础设施以及工业生产，都在这为期两个月的纯粹为了倾泻仇恨的报复中化为乌有，如今剩下的，也就只是一堆正在风化的废墟而已。
不过，当凌霜顺着文字进一步向下阅读，他发现不仅是芝加哥，一些大西洋联合的太空港同样也从轨道打击中幸免于难，原本应该是敌人进行反制的重要建筑，为何并没有受到破坏？
正当他打算从其他资料中找到更多的信息，突然从附近传来的一声爆炸，立刻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立即起身观察四周，并不是自己所在的街道发生的，但是应该不远。
“怎么了？”察觉到异常的林文一，也开始紧张起来。
“各单位注意，一级安全警报，第三大道出现多名持枪武装分子正在攻击平民，并且已经确认拥有W.M.D（大规模杀伤武器），反恐特战支队立即前往处理。”
凌霜的通讯器中传来了坏消息，看起来以自己的体质，还真不能从接二连三的危险中远离了，虽然还有一块熔岩巧克力蛋糕没吃，但是也只能就此放弃，必须以最快速度赶往事发现场。
“喂，情况好像不太好，你赶紧到安全的地方躲着，看起来你说的坏人还真的上门来找我们麻烦了，”他看向林文一，举手指向了店面内部，随后立即做出了回复，“总部，这里是哨兵凌霜，状态已经就绪，随时可以进行干涉。”
“凌霜？如果有你的话，或许我们的局面可以得到极大改善，如果可以的话，请尽快赶到标示出的事发地点，准许进行干涉程序。”
在得到确认的答复之后，他准备向街上走去，不过刚要迈出第一步，却被林文一拉住了手。
“干什么！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间！”他大声向对方说道。
“我知道……科技终究只是工具，而掌握着他的人才是改变时局的存在，如果我也可以……”
“就你那还没经过验证的东西能够参与实战？别开玩笑了，我不是说经受不住打击，以那样的火力，很容易伤及无辜的。”
凌霜看向林文一身后的机体，虽说是从战场上回收的，但是竟然看不见任何残损或者被破坏的痕迹，只是在无法替换的重要关节部位可以看到子弹撞击所产生的轻微凹痕。
“我知道……只是……”林文一心中自发地想要帮助的愿望，丝毫没有任何的掩饰，虽然小孩子的情感表达永远都不会有任何的虚假，但是让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人类去控制一台能够以一敌百的杀人机器，这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更别说让他如此轻易的夺去他人的性命了。
“没有只是，给我好好呆着！”凌霜没有给他再回复的余地，向上轻轻一跃，就朝着事发地点飞去。
第三大道离先前所在的位置只隔了两个街区，凌霜很快就找到了事发地点，他看向下方已经因为燃烧而发出浓烟的地面，果不其然，下方的十字路口，已经被十名武装分子占据，他们在普通公民处于慌乱时，将一部分挡在已经完全包围他们的联邦士兵面前，以此作为人质，实在是令人作呕的无赖行径。
“视界。”
在下降到地面之前，凌霜就将自己隐藏在视界中，确保在出手时占据绝对的先发优势，虽然这会导致电磁波通信无法使用，但是量子通信依然可行，他拿出了手中的信号器，按下了上方的红色按钮，这是在捕获了火联的船只之后，参考他们的设备小型化设计的装置，果不其然，在凌霜发出指示之后，围堵暴徒的联邦士兵，立即从之前的强硬逼迫态度，专为了拖延和缓和对方情绪的口吻。
“咳咳，听着，我们没有必要非要到你死我活的程度，如果你可以考虑让这些无辜的人走，我们或许可以达成一些共识……”
“你们这群无耻之徒！当初使用核弹的时候就该把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亚太联盟炸的灰都不剩！别以为你们改了一个名号，把你们的国家统一在一个政权下面就真的改头换面了！20多亿大西洋联合人民的血债，还有那些被你们击沉的太空船上的无辜百姓的生命！我们从未忘记！”
“联邦就是为了让这样的悲剧不再重演而成立的，现在你们的所作所为，才是让那些人的死亡变得毫无意义。”
这些人为何会如此在意百年前的战争？他们的立场，看起来是当时的大西洋联合的一边，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当时参战的老兵以及亲历者，就算没有在战争中丧命，也应该早已因为这么久的时间，离开人世了，凌霜乘着双方处于僵持状态，暗中接近了这些衣着破旧，手持过时的火药武器的亡命之徒，他们看起来都和自己先前见到的联邦士兵类似，只是刚刚到20岁左右的年纪，却如此执着和愤怒，仿佛自己就是那次战争直接的受害者一般。
同为刚刚开始自己主导的人生的年龄段，处境和立场却完全相反，原本应该在同一片宇宙中共同遨游，如今却要即将走上自相残杀的路……为什么人类就是不能做到互相理解呢？凌霜保持着隐形，继续缓慢接近着他们，他看到了处于这些暴徒中央地面上的一个打开的方盒子，原以为只是一些高爆炸药，但是当他进一步观察，得出的结果让他瞬间寒毛直立，这不是普通的炸弹，而是原本应该在旧世界中被完全销毁的禁忌武器：一枚足以摧毁整座城市，已经准备就绪的裂变核弹头，一旦引爆，这片区域将不仅会变成一片毫无生机的荒漠，同时在数百年内都将无法再让任何的生命存在。
情况十分危急，但是要疏散民众，不仅根本来不及，也会让这些人马上察觉到异样，要在足够短的时间内就将他们制服，只能用自己的力量进行主动干预了，虽然于心不忍，但是没有别的办法。
凌霜拿出了信号器，在装置上打字写下了准备行动的通知。
“W.M.D已经确认，为旧时代裂变核弹头，情况危急，即将进行主动干预。”
“了解，将会按照干预程序进行。”
凌霜收到了来自联邦士兵的回复，但是暗中和自己的通讯，却也在此时被对方察觉。
“喂！你们和谁打字呢！是不是打算和我们玩阴的？”
“没有，我们这不是在按照你们所说的联系相关部门吗？别紧张。”
“鬼才信你们这些人！既然如此，你们谁都别想活在这个世界上！”
一名武装分子举起了引爆器，马上就要按下引爆按钮，时不可待，凌霜立即解除了视界伪装，在千钧一发之际，斩断了他拿着引爆器的左手，鲜红的血液，立即在凌霜的刀刃落下之后从断面喷涌而出，让他痛苦地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有新敌人！兄弟们，开火！”
发现了凌霜的剩余暴徒立刻调转枪口，朝凌霜扣下了扳机，与此同时，尝试夺回核弹的引爆器，不过很显然，他们低估了凌霜的速度和能力，在能够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已经将装置远远地丢了出去，并且灵活地躲开了所有齐射而来的金属弹丸，落空的弹头在擦过了凌霜的身体后，全都打在了联邦士兵支起的便携掩体上。
直到对方打空了弹匣里的子弹，凌霜仍然毫发无损，一脸轻松地站在两方中间，甚至还向对方竖起了中指，以鄙视这种毫无原则和素质的恐怖行为，而当暴徒们再次环顾四周，发现他们的人质不知何时，也已经被凌霜全都送到了联邦安全的掩体之后。
“没用没用没用！你知道身为兽人的我，最恶心和唾弃的是什么样的人类吗？”他向对方提出了疑问，虽然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不想回答？那我就告诉你，就是你们这种毫无原则和底线，拿无辜的人作为牵制敌人的筹码，让原本毫无关联的平民卷入到你们所谓的正义斗争里面去的令人作呕的下贱渣滓！”
对方很显然对这样的尖锐言辞所激怒，其中一位体格高大的，甚至直接丢弃了手中的突击步枪，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怒吼着朝自己冲来。
“哦？真有骨气，但是你这样的做法，恰恰证明了从一开始，就只是比我所说的东西更加令人不堪入目的野兽罢了，而没有智慧和思维的野兽，终究永远只能成为被人类宰杀的牲口，时间，停止吧！”
一股发自内心的战斗狂热，瞬间充满了凌霜的全身，它并非像是火焰一般在灼烧身体，完全相反，是如同冰冷的宇宙空间一般，沁人心脾的凉爽，不仅是使得思维高度集中，更是让时空进一步成为了自己的提线木偶。
上一刻还在朝着凌霜冲去的暴徒，在眨眼的功夫后，就已经只剩下被从膝盖斩断双腿，和之前一个一样，倒在地上血流不止地呻吟的残废，这样的快感，实在是太难拒绝了，即使是理性此时已经做出了最大程度的克制，也只能避免凌霜使出致命一击，直接将他变成一摊碎肉而已。
两名同伴都已经毫无反抗地被凌霜变成了手脚残疾的废物，很显然，对于这般全面压倒性的力量差距，已经几乎把剩余八名成员的心智摧毁在恐惧之下，只有最后一丁点的信念，还在让他们坚持着抵抗，凌霜大笑着朝他们走去，甚至毫无顾忌地将双手摆出了一副“怎样”的姿势，极尽了嘲讽的手段。
对方重新装填了弹匣，想要再次对自己开火，但是此时，凌霜在视野前方的高楼上，看到了一个微弱的反光，看起来就像是……不好，是光学瞄准镜的反光吗？
他本能地立即后撤，果不其然，传来了开火的声音，但是和狙击枪的枪声一同传来的，还有小型推进器的轰鸣和玻璃破碎的声响，只见一名机动战士用自己的身体紧紧捆住了那名狙击手，和他一同从十几层的高处重重砸了下来，不过因为光子盾的保护，两者都没有收到任何致命的伤害，只是那名被撞到地上的狙击手，看起来已经暂时失去了意识。
突然发生的事件，让正处于高涨热情的凌霜立即恢复了理智，他仔细检查了这台机动战士的外表，果不其然，是属于刚才遇到的林文一修复的，而此时，它也恢复了活动，重新站了起来。
“文一？我说了不要插手这件事。”他对林文一欺骗自己的行为感到不满，然而，他并没有预料到，对方反而是更大情绪的人。
“如果我不插手，这些受到洗脑和欺骗的年轻人，是不是都要因为你的刀刃而丧命？就算你躲开了那个狙击手的子弹，因此被激怒的你，是不是也要让他以生命来偿还你受到的羞辱？身为一名哨兵，本身名字就代表了你们维护和守望的存在意义，就不应该被兽性控制，变成疯狂的杀戮机器，更不能用对方受到的伤害作为羞辱他们的方式！”
“我……”
原本自以为还能教导林文一更多道理的凌霜，在此时却被年仅十岁的对方的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手中沾满了鲜血的双刀，不知为何，也因此而微微颤抖。
受到林文一控制的机动战士转过身，看向那些不知所措的年轻人，他们同样也因为突然的变化，一时间不知所措，只是站在原地不动，看着这个不一般的战争机器。
“这真的是你们希望的吗，延续无休无止的死亡和毁灭？”林文一通过机体说道，“我知道，在百年前的20年战争中，你们的家园受到了摧残，但是付出了惨痛代价的，同样还有我们，战争所带来的损害，永远都不只有其中一方来承受，我的家乡所在的土地，同样受到了极大的破坏，无数的家庭支离破碎，城市在爆炸中化为乌有，你们现在炸毁了新芝加哥，接下来呢？是不是要把每一个联邦的城市毁灭，直到人类彻底消逝于地球上才足够？”
对方看起来还真的确实被林文一的劝诫而动摇，举起的步枪，也逐渐地放下。
“机动战士……火星独立联盟的兄弟，也不要让我们继续破坏了吗……？”
“够了，各位，真的够了，我们争取未来的方式，可以远比这样温和，并且有效，没有必要一定让足够多的人死去，才能让联邦为之屈服，请把所有的希望，交给我们，在土星，小行星带，还是别的地方，我们终究会通过斗争让联邦警醒，创造出一片所有人都能幸福地生活下去的世界的。”
“说得对……或许我们这样的挣扎，根本就只是毫无意义地继续以前的罪恶和伤害罢了……”
剩余的八人最终还是被林文一的语言攻势彻底击败，手中的武器，随着一阵清脆的啪嗒声，掉落在了地上，四周的联邦士兵见状立即冲了上来，将它们制服，凌霜见状，也隐约感觉到自己先前的做法确实有些不妥，使用了时间回溯，回复了那两人被斩断的手脚，让他们也被围上来的联邦士兵带走。
看着仍然遗留在场地中心的核弹头，凌霜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当初能够只用语言来化解一切存在的矛盾，自己又何必要出手，造成这些不必要的伤害呢？他举起了沾着鲜血的光子刃，在鲜红色的反射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是如此的邪恶和暴虐，甚至让自己都有些不堪入目。
“你说的没错，林文一，”凌霜看向了林文一的机体，”或许的确是我并不会像你们一样，光有强大的力量，却不具备能够正确运用它的意志……”
“其实你也没有必要这么责备自己，我爷爷林翎在之前就已经告诉了我关于你的一些事情，你的控制时空的力量，或许的确会在你不能察觉的状态下，控制你的思想。”
“你说什么？”凌霜紧追着林文一的话，不想错过任何可以知晓的细节，然而，王霜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
“机动战士？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并没有和联邦发生战斗……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啊……这个嘛……我们能不能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再说……”
林文一很显然并没有预料到她的出现，因为尴尬而支支吾吾，凌霜见状，也只好上去帮忙解围。
“他看起来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不如我们……”
“噢？这样吗？既然如此，我们也确实应该换一个地方好好沟通，一个，合适的地方。”王霜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