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过生命的纸张
一列蚂蚁从桌上旁若无人的爬过,真像沙漠中的驼队,直奔财宝所在的地方,原来是窗户没有合严,蚂蚁遁着味儿就侵略了我的书桌。住在一层的位置不时便能看到这些身具六足,穿盔戴甲的家伙。 我先关上纱窗,再拈起一张纸巾,拿起垃圾筒,轻轻地靠近不让它们张慌。再宛如巴巴罗萨行动般,秋风扫落叶把它们埋葬进了本属于果皮纸屑的仓房。虽然有些抱歉,但谁叫你们被我看到了呢,就当是为能量循环点了快进吧。 我抬头来,继续书桌上的活计,笔尖上却趴了一只公蚁,它的造型跟那些‘’平民‘’颇不相同:小头,细腰,纺锤型的腹部挺立着,不时地蜷曲起来.或者左右摇摆两下,宛如骑枪似的扇合那对在蚁类上罕见的薄翅,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我徒手想去捏,但被它向前轻盈一跃逃掉了,又落在我的电脑屏幕上。 ‘’好机会‘’我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借住这个平面,随手拿一个笔帽,快速的把它罩住了。好了,这也下即使你有翅膀难逃了。我有点得意地看着这个在笔帽里扑腾地公子。如果是阿雷里奥的话,可能会说它像是离心机的转子之类的吧。我趁其钻入笔帽时迅速把笔帽插在笔上。一瞬间,公蚁扑腾地更激烈了,我揣摩是笔水的味道令它巅狂,鬼使神差的,把我水笔的笔尖拔掉,这样公蚁就直接暴露在鲜红的液体之上了,看呐,它好似疯狂般的向上,向没有那红色琼浆的顶部逃离。但它无路可逃。 轻轻的,我晃动着笔身,期待这蚁类从上部落入深渊,如我所料,它并未抓牢那根蜘蛛丝,直向下坠入腥红之潭。不再动弹了。 我轻喘鼻息,‘’孩童的把戏。‘’我对自己刚刚的恶劣游戏作了如上的检讨,便把笔放在一旁,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然而在我最后向浸在红色笔水中的公蚁投去一丝遗憾的目光时,它并不是静止的!原本我以为那化学产品会直接摧毁它的生命,然而它还在扭动着、翻滚着,向液面上蠕动着。即使它没有被那该死的气味抹杀那可怜的神经,缺氧也能够且足矣给它致命一击。可他仍在蛹动着,它一息尚存。我倾斜笔杆给它以逃离之路,公蚁沿着斜坡一路爬上了顶端,来到了出口,我没有阻拦它,也不知该以什么姿态挡住它的去路。 腥红的公蚁滑行着降落在桌上摊开的纸堆。造物主赋予其双翅,现在,液滴在它的肢体间织就了更宽阔的蹼膜,几分钟以前清晰可辩的形态学结构现在也不再明朗,我说不清头与胸的分界点在哪儿。但它依然岖行着,在苍白的纸上刻写下生命的痕迹。这公蚁简直像从《地狱变》中爬出的恶鬼,而正是我将其掷入这奈落。公蚁前行着,然而它的前行是向何方呢?这顽劣的生灵像开玩笑般兜着圈,沾墨的六足在纸上画下游丝般线条,如果看着它身后那漫漫轨迹,那时涌上心头的感受称之为恐怖也并不过分。我静默地观看着,这苑如安魂曲般的行进,缓慢,但庄严;沉重,却富有力量。但在我以为它将就这样获得新生时,壮烈的,公蚁停止了行进,就好似从末苏醒过,只有一条蜿蜒地轨迹昭示着其曾挣扎过。 安静地身躯,仍燃烧地甲壳,僵直的肢体。我拿纸巾吸干它身上残留的墨水,与其一道扔进它同族已找到归宿的垃圾筒。不过如此,我清除了一些污渍,只把它,那只不屈的公蚁爬行过的小纸夹进了笔记本,只因为那线条比任何楷书行书都更有扎痛人心的不舒服的魔力。 生命的魔力。 ps:这是在下在高中最后一年参与叶圣陶杯并获省一等奖的作品,虽然由于通知的迟到导致没能正常参加决赛,但他人的认可仍足以让我雀跃,现在把这篇孤寂的蚂蚁的故事发在b站上,聊以自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