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杀死了我最爱的人……
“……”
我望着满屋子的狼藉，陷入了沉默。
倒下的椅子自然不用多在意，扶起来就好；地上有水，应该是她把水壶胡乱甩在地上的缘故；而四处散落的玻璃碎片……我知道，大概是该买些木制杯具碗筷了。
“你干什么去了？”
“不是说过吗，去了饭馆。”
我将手中的饭菜摆在还站立着的桌子上，又将一张椅子扶了起来。
“饭我带回来了，你赶紧去吃吧，我收拾一下。”
“你以为我会很开心吗？”
她笑了一声，没有动作，我注意到她身上一抹鲜艳的颜色。
“你流血了！”
伤口在腿上，看模样应该砸杯子的时候被乱飞的玻璃划伤的，我连忙翻箱倒柜找到了创可贴，跑到她面前刚准备给她贴上，又忽然发觉不妥。
“瞧我这脑子，连先消毒都不会，我去找找……”
“嘶——”
还没等我站起身，就感到身后有刺痛传来，我向后探去，把她的手抓到了跟前。
是一只还在流着血的手，和一块碎玻璃。
“你怎么能拿这么危险的东西？”我顾不上疼痛，向她责怪道:“看你这手指划的，疼死你……”
她没有说话，眼泪一啪嗒啪嗒的掉在了地面。
我默不作声将她抱在了怀里，低声安慰了起来。
……
【十二日，雨。
昨天没有去买菜，我提出去外面餐馆吃饭，她拒绝了。
等到我独自去外面买好饭后回来时，家里又变得一片狼藉。
她大概是又发疯了。】
“今天出门吗？”
“为什么要出门？”
“不觉得光待在家里，有些无聊了吗？”
“……”
她将头埋在了被子里，假装没有听得我的话。
“你知道吗，昨天公园放烟花了，喷泉里还开着彩灯，别提多好看了，我查了查日子，发现……”
我坐在一旁喋喋不休，她终于是不耐烦了，随手抄起一个玩偶砸向我。
“你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我的意思是，下次我们两一起去逛逛呗。”
她陷入了沉默，有些发愣，许久后才慢慢回过神来。
“你不是要出去吗？”
“所以你要跟我一起吗？”
“我们两出去也没什么好玩的。”
“那就多找几个朋友，一起玩呗。”
她再度将自己的头埋在了被子里，我装作没有看到她的异状，继续说着。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就是每个人的关系其实都是乘算，你需要……”
“你不是要出去吗！”
一句大喊打断了我的话，我咂了咂嘴，停了下来。
“开心一点，今天也是不错的一天……”
“出去！”
“好的。”
我站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走出了房间。
其实这个世界挺可爱的。
猫可爱，狗可爱，树上鸣叫的蝉，公园池子里的鱼……
要是她也能像我这样每天出来走走看就好了。
我哼着歌儿出了门。
今天她的心情也算得上不错，我也是难得有些闲的时间，正好出来买些东西。
她喜欢看的书，日常用品，以及一些她正在吃的药……
……
【十八日，晴
世界上有很多能让人平静的东西，可以是药物，可以是书籍。
她床头有不少药，平常不说话的时候也总是捧着一本书无声地读着，可她还是跟往常一样，时不时就冲着我发脾气。
世界上有很多能让人开朗的东西，可以是美好的话，可以是漫长的时间。
我从网上抄录过不少听起来很好的心灵鸡汤，也陪着她渡过了所有难熬的时光，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接下来的时光也会变得更难熬。
但其实我知道，她最需要的是什么。】
“走吧。”
“你上周答应过我的。”
“不去行吗？”
“不行。”
我心情大好，将遮阳帽轻轻戴在了她的头上。
软磨硬泡了许久才换来她的一句“嗯”，怎么可能临近出门时放弃呢？
这家伙，明明心里还是有些渴望的，偏偏没有那个胆子，非得我推她一把才好。
“为什么不是晚上呢？”
踏出门槛之前，她向我问道。
“为什么要是晚上？”
“你说要带我去看闪着彩灯的喷泉的。”
“那个等下次吧，今天没有什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应该不会开。”
我摸了摸鼻子，解释了一番。
“那今天呢？”
“随便逛逛。”
“随便逛逛？”
“随便逛逛。”
……
【二十七日，晴
人总有一面对着外人是展现不出来的，就比如我之前提到过的，她的怒火。
每个人都是有脾气的，但她的怒火似乎只对我发泄过。
这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这证明我是特殊的。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当她学会对外人展现出异样的情绪时，我会很开心。
而我也为此努力着……】
“哪里是你的同班同学吧。”
公园里，我指着某处一群或在搭伙聊天，或在自己玩的女孩说着。
“不准备去打个招呼吗？”
“你没有说这个情况！”
她有些生气。
“她们也看到你了，真的不试一下吗？作为珍贵的第一步？”
“你明明为此也做了不少心理准备的，在班里人多的时候你不敢，那现在……”
她沉默了下来，抓着我的手变得越来越紧。
“没事去吧，让她们看看你的改变……”
我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撺掇着。
可能是从我的眼神里得到了鼓励之类的东西，她终于是鼓起了勇气，走到了某个女孩跟前。
那是班上出了名的交际花，或许比较好交流。
“你……你好……”
她开口道。
“！”
那位女孩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也没有回答，而是开始在原地招呼起她的伙伴。
“快来看快来看！”
周围零零散散的同学都被女孩的话吸引了过来，就连一些不明就里的路人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而她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快来看啊！”
“怎么啦……啊！她怎么在这？”
“你们听着——”
女孩说着，将目光移向了她。
周围的人也将目光移向了她。
“……”
“可她不是个哑巴吗？”
等待许久，一位同学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随即又发现不合适，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可她确实是一个哑巴啊！”
人群里不知道哪里又传来了这么一句话。
“不对不对，她刚才真的跟我打招呼了！”那位女孩摇头确信道，又走上前去拉她的手:“你刚才跟我打招呼了，对吧？快……”
“够了！”
我再也顾不上其它，连忙拨开人群，在那位女孩之前拉住了她的手，又狠狠地将女孩推开。
想说些什么狠话，又完全说不出来。
“我们走，不管她们了……”
我低声安慰着她，拉着她急匆匆的离开了。
再也没管后面纷杂的议论声。
……
【她尝试过，我也尝试过。
我们都没有成功。
她其实从头到尾也明白我的心思，但我的撺掇成了还是恶毒的怂恿，直接导致了这可怕的结果。
她冲着我大闹了一场。
而这种结果……或许是由于人类思维的惯性，或许是因为我太过于急切了。
或许换一个新的环境，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不行，说不定她会更紧张，不能过于激进，得慢慢改变她的思想与习性。
可我的时间似乎不多了，她慢慢失去了对我的信任……】
我花了很多的时间安抚住了她，原本干净的地面，又变得杂乱不堪了起来。
“你是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她搂着了我的脖颈，轻声对我说着。
明知不可能惊扰到远在家里的她，但我仍像做贼一样，走路的响动都比平常小了些。
拐两个弯等过红绿灯，左转再走一大截路……
明明昨天也是走过一遍的，但此刻再度踏上同一条路，心情已然截然不同。
公园。
她们今天也来这里玩了。
“你们好……”
我高兴的跑了过去，向她们打了招呼。
相信等我把我这满肚子的话跟她们说了之后，她们都会像我一样理解她，也会愿意跟我一起帮助她变好的。
“啊！你也来了！”
她们见到我也是一喜，叽叽喳喳的就围了上来。
“昨天我们回去想了很久，想跟你道歉……”
“我们以后也会跟你玩，不会再说什么哑巴之类的……”
“还有还有……”
我惊喜的听着她们道歉的话语，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等到我组织好语言准备开口时，忽的又感受到一股寒意从身后袭来。
“你们很开心吗？”
再看那位离我最近的女孩，被吓了一跳，猝不及防的后退，却因为一个崴脚摔在了地上。
“不是的，你听我说……”
我开口想解释什么，却被她恶狠狠的目光给盯得说不出话来。
“你就是个臭哑巴！”
一道声音从人群中响起，和昨天如出一辙，我有心想去反驳，却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咙里面。
她拉起我的手，逃似的跑开了。
……
她放开了我的手，锁上了门。
“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为什么会跟她们聊的那么开心呢？你不知道她们在背后是怎样来说我们的坏话的吗？”
我伸出手去抚摸她的头:“别这样，这也是为了我们好。”
“谁说这是为我好！”
她打开了我的手，狠狠地瞪着我。
“我只是想跟她们聊聊你的事……”
“你想死吗！”
她发狠了，一把抓过我的脖子，将我重重的摔到了一边。
我感到手臂很疼，捞起袖子来，看到了一大片淤青。
“你疯了吗？”
我质问道。
“我是疯了！”
她不管不顾扑到了我的跟前，也不管我怎么拉扯她，就只不断抬起她那瘦弱的拳头，死命的砸起我的脚来。
“让你乱跑，让你乱跑……”
她眼睛都红了，嘴里也说起疯话来。
“这样你就不会出去了吧？这样你就能乖乖听话来吧？”
“她们都只会伤害你！只有我、只有我……”
……
【二十八日，雨
她疯了，她彻底疯了。
她开始不允许我出门，不允许我多看其他人一眼。
她说这是保护我。
这已经是最危急的时刻了，我不能任她摆布。
先跑出去，再想办法……】
已经不记得跑了多久了，只知道斑斑血迹在这青黑色土地上有些刺眼。
前方有座看不清模样的屋子，好像是红色的，好像是黑色的，一颗大树横生出几根枝丫，屋子便坐落在第二根与第五根之间。
累了，实在是累了。
我踉踉跄跄向前走去，推开腐朽的门，随意靠在墙边坐了下来。
是个休憩的好地方，似乎所有的路都路过了这里，就算没有血迹的指引，她大概也能找到这个地方吧。
我没有躲进屋子里那些欲盖弥彰的柜子之中，既然已经无路可退，为什么不能让自己体面些呢？
把手放在胸口上，还能感受到扑通扑通的跳动声。
“为什么不躲起来呢？”
她的声音出现在了耳后，我霎时明白了。
原来她不是追不上一瘸一拐的我，而是提前一步来到了这个地方，等待精疲力竭的猎物主动找上门来。
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又向外爬行了几步。
“为什么要跑呢？”
她抓住了我的脚，缓缓拖到了合适的位置。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放过我！放过我！”
我抓住她的手，急切的说着。
【 我不想死。
哪怕只是对着我发脾气也好……
再怎么样也好过一个人，循环往复，不可终日……】
她把刀放在了我的手心，将我的手指一个个摆正，合上，又虔诚的握住了它们，对准了某个部位。
“再 见。”
“拜托了，不要。”我苦苦哀求着她:“我是最爱你的人了……”
“最爱我的人……”
她笑了，心里只觉得苦闷。
胸口刺痛，刀像是扎进蛋糕一般扎了进来。
呼吸变得有些困难了，温热的液体喷洒在周围，毫不违和，像是本来就该是在这儿一般。
满目的红，又被氧化成了黑，再没有什么变化。
都说班上有个人是哑巴，又或者是谁都不搭理的怪人，对谁都爱答不理的笨蛋。
那是个极度自私的人，并不原意把她的爱、把她的关心、把她的信任、甚至是目光放在这个世界上……是这样的吗？
她也红了眼睛，看上去就像她的全世界都着了火一般。
“没事…也好……”
弥留之际，我只得抚摸着她的脸，假惺惺的说着安慰的话。
我还能活多久？一秒？两秒？
她还能活多久？一年？两年？
或许我的死期，就是她的死期了吧。
我感受到我的灵魂正在被抽离。
……
【三十三日，阴
我已经明白了。
她需要的不是勇气，也不是“我”。
她是一只刺猬，浑身长着向内生长的刺，稍微一动，或许就会把自己的内脏搅碎。
她只能保持被动，等待“医生”的光临。
那个人不能是我。
我也没有任何立场为谁说话。
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抱歉……】
……
又是一次被刺眼的阳光叫醒，面对这满屋子的狼藉发愣。
刀，血迹，刺痛……
女孩不记得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只是稍稍觉得有些可惜。
本以为这次可以一直睡下去了呢。
她站起身来，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竟可以这般麻木。
拿起手机，母亲准时的发来了这个月的生活费，也没了下文。
真是无情。
掐灭了亮光，女孩闭上眼睛喘息了片刻，又窸窸窣窣的换起衣服来。
再出去走走吧，出去走走。
再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会不会照常运转下去。
天气很是晴朗，一位女孩哼着歌儿出了门。
她期待天边的朝阳啊，开的多灿，换来多少欣赏，下一天是雨天，在那之前，它或许会变得更加明亮，纯粹。
她期待公园池子里的鱼啊，跃得多高，赢的多少喝彩，又有几丝机会跃进外边的缝隙，那是肮脏的下水道，或许能让它的扑腾声没有那么吵闹。
她期待厚厚的茧啊，能被凿开一道缝隙，费多大的力，有多鲜艳的翅膀，那是没有生息的蛹，还在憧憬的化为蝴蝶。
那来来往往的车流啊，载着的是什么？是熙来攘往的忙碌，是熙来攘往的人情……
【抱歉……】
她闭上了眼睛，将身体放任自流……
……
“你在发什么呆！”
一只手不由分说的将她拉离了湖堤，偏偏还以为自己占理。
“这片湖虽然看起来浅，以前可是淹死过人！你差点就掉下去了！”
即使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离开，也不行吗？
她抬起头，眼前这人有些眼熟，似乎是同班的某位男孩。
“你的手怎么了？”
他一惊一乍的，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顺着他的眼睛看下去，似乎是发现了女孩袖口之下掩盖着的那一大片淤青……
“不关你事! ”
她捂着袖子向后退去。
“有淤青！我看到了！很严重！”
他特地用了好几个重音，似乎想让眼前的女孩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这种程度的伤势，或许伤在的不止表面，你跟我来，我家是开诊所的，我帮你擦点药……不要钱的，只是看你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你是医生吗？”
女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莫名其妙问了这么一句话。
“我爸爸是医生。”男孩皱了皱眉头，似乎是觉得有些丢面子，又补了一句:“我以后也是！”
他自顾自的抓过了眼前人的手臂，查看了起来，没过多久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这怎么这么多？为什么不去处理一下？”
她是疯子、傻子、神经病……就算身上的伤再多，又有什么关系呢？
明明一直以来都只有她自己会，明明一直以来……
她抬起头，也不反抗了，看着眼前的人随意翻起她掩盖着手臂的袖子，对着上面大大小小的伤痕干着急。
连带着看向她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怜惜？
他有病吗？
女孩摇了摇头。
不对，她记起来了。
他是她的同班同学，在班上是出名的活泼开朗，和她这样的人是不同的，他肯定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关心，一样的充满了爱。
怎么可能会在意她的死活呢？
“这到底是谁弄的？！”男孩看着看着忽然急眼了，大叫了一声。
“你先跟我来处理处理伤势，等到后面再找那个人算账！”
“你身上还有其它伤口吗？那个人怎么可以这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为你出头的……”
他真的会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女孩的眼神忽的有些涣散了。
这种感觉……还不错呢。
要是能让他只对我这样，那该有多好……
【一日，晴
今天遇到一个奇怪的人…… 】
（捏麻，尬不。
嗯……应该也不难看懂吧？这篇只有五千多字，很多东西确实没有写出来，主要原因是我不太想写了。
有点稀烂。
就是说摸鱼太久，没控制住。
之后的故事会正常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