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尘》第九章——月球少女

在遥远的旧时代，宇航员拍摄的照片因为过曝导致没有星星的存在。

而没有厚重的大气层遮挡，月球上的银河系是非常漂亮的。

这样的景色又会有多少人知道呢？

穿着厚重的宇航服，皮肤几厘米之外就是真空地带和一百摄氏度的高温。

千纱吐出一口二氧化碳，被维生系统过滤和降温。

“公主？”

“在。”

“离太阳能板还有多远？”

“翻过前面的月丘就到了，要知道这只有几百米，你应该加强锻炼。”

“如果你跟火星反应，呼~下次送补给的时候给我一辆月球车，我每天都会运动的。”千纱将双手置于前方，在六分之一引力的卫星上跳跃行进，“老实说，我现在就像袋鼠一样。”

“如果你不把能源系统搞定，火箭充不了燃料，下一次补给也会凉了。”

公主的嘲讽让千纱停止了前进，而是稍稍停在原地，看着荒凉的月球表面，似乎想到了什么，“那里也下雪的话，是不是跟这里一样呢？”

“你在说什么？”

“没事，只是闲聊而已。”千纱看着头盔边上的面板，自顾自地笑了一下，“话说，之前有多少人登陆过月球？”

“五十二人，其中有八十年的空档期，因为各种因素导致。”公主便将资料调取出来，“第三次世界大战和各国政策，月球成为了非战斗区域，所有的人员都被撤离，直到新时代才恢复一部分功能，只有你还在月球上执勤。”

“我还是知道的，麻烦你不要再重复一遍了。”

“我看你是在转移话题。”

千纱不跟公主拌嘴的时候喜欢放一首古典乐，在空旷的宇宙空间里，只有小提琴和短号的声音此起彼伏。

她还能看到路面的脚印和车痕印记，说明几十年前也有穿着宇航服的人类来过这里。

每次想到这些的时候，千纱便感到由衷的安心。

她并不讨厌独处，也没有什么心理上的不适，十六岁的她既不需要为了考试，也不会为了工作烦忧。

活在月球上的她，每次望向宇宙的深处，却不免打冷颤。

自己不是孤独的。

这次的太阳能板的损耗很轻微，只是连接线因为月壤污染而产生老化，只花了十分钟不到，她就解决了问题。

“氧气剩余64%，气温气压正常。”千纱查看着手腕的状态显示器，“申请EVA自由活动。”

“收到千纱，这是你应得的。”公主冷冷地说道，“只有半个小时，去吧。”

面朝地球的这一面因潮汐锁定而永远停留，却不代表月球没有白天和黑夜。

按照月球的时间，现在才是早上。

千纱在上一次活动中在一堆月壤中找到了两颗高尔夫球，这些布满浅坑的白色小球激起了千纱的兴趣。

她决定尝试一下。

球杆的部分由伸缩杆制成，下面则加了扁平的金属小块，在这样的微重力下算不上沉重。

她拉起头盔的遮光层，阳光此时并不刺眼，她需要看到高尔夫球的位置。

“规则你懂么？”公主开口了，“如果你并不清楚，我可以为你讲解一番。”

“不，只是想消遣一下罢了。”千纱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蹲下将高尔夫球小心地放到平坦的月表上。

她双手握住临时制作的球杆，调整好自己的姿势，朝后划半圆...

猛地向前挥起！

球杆扬起了大量的月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如同宝石的碎片。

“打空了，你姿势不对。”公主补刀道。

“要你管。”千纱没好气地说，“这次是运气不好。”

于是她再次尝试，这次正中靶心，高尔夫球因为外力飞起，又因引力逐渐落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好球。”千纱在麦克风里嘟囔道。

她于是捡起打飞的高尔夫球，重新尝试。

“千纱？”

“在。”

“测试的感觉怎么样？”

球杆一滞，随后照常挥出，“嗯，还不错吧。”

“今天的心理测试分数比之前高出了十分，尤其是在社交方面。”公主列出了表格，“所以我猜测，你应该在测试内完成相应的练习才可以有所改变。”

“你不是可以监控测试全程么？”千纱好奇道，“怎么开始问起我了？”

“测试是特殊的，由火星基地负责传输，我没有权限插手。”

高尔夫球这次飞的很远，千纱看着那颗越变越小的白点，只好拿起第二颗。

她其实想问一个问题。

“公主，如果有一天，有人劝告你不要跟自己的朋友待在一起，你会照做么？”

它沉默了一会儿，“你在问我社交方面的问题？”

“是的，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从数据角度来说，那个人绝对有自己的想法，而这个想法是不确定性的因素，对于你来说，最好排除掉。”

“你想说明什么？”

“只想说，排除了不稳定因素，你就离回家又进一步。”

“家...么。”

她暂停了挥杆的动作，看着头顶那颗灰蓝色的星球，叹了一口气。

“以前的旧人类，为什么想要发起战争？”

“理由跟你说过好几遍了。”公主回答道。

“不，我是说以前的旧人类有了那么多资源，有那么幸福的生活，却为了一己私欲而斗争。”

这次她用力挥杆，却失去了平衡，身体侧仰，缓慢跌倒在月表上。

而第二颗高尔夫球飞得很高，越来越远，等到千纱站起来的时候，便已消失不见。

“我会知道答案的，不是么？”

她扔掉球杆，最后俯览地球，便转身朝月球基地走去。

吃完早饭，她还有测试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