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小说连载·刀犬使巫女（104）

——阳光最亮时，黑影最跃动——

       仓啷啷一响，紫回身拿起刀架上的一振御刀，雪亮的刀身立即倒映着阳光。她仗剑斜指碧空，开口念出第二段祷辞。这一段的遣词仍是古风，不过内容比前一段少了很多艰涩，大意是感谢来访的盟友和今人的尽心尽力，誓言将受祝福的战斗进行下去并不断胜利。紫的音调也略微高昂，念诵里蕴含着正直的愤怒和激越的斗志。观众席上少数的长者和年轻些的长者代表因为这段祷辞的离经叛道，脸色青一道白一道，却不敢公然质疑。包括全体刀使在内的年青人则再次听得入神，就算还是不能理解字面意思，话语中的情感已然传达到位。

       随着紫连续将剑尖高举，仪式正式进入高潮。台下巫女装扮的人群终于等来了旁观的结束，纷纷按预先说明进入角色。挎在腰侧的御刀被齐刷刷地拔出，少女们凭着记忆中寥寥数语的说明，更多是依照自己的理解跳起剑舞。一时间广场上刀锋林立，流动的寒光起伏不定有如波浪。只有亲随巫女们没有拔出各自的佩剑，但也举高手中的器物应和。所有人注视着唯一还在发话的紫，默不作声地运动肩臂腰腿，动作奇迹般地越发整齐。剑舞者们几乎都达到了入神的状态，专注于动作的完成与配合，眼中再无他物。

       舞动的人群另一侧，对战斗中损毁的建筑的清理工作还未完全结束，仪式看起来就像在废墟上展开的祭典之舞。此番景象原原本本地呈现在一位老人面前，后者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屏上的直播画面，神情古怪而无奈。他，理查德·弗里德曼，跟舞草的女性首领被分开之后没有走出这个房间一步。尽管屋内的布置舒适到有些温馨，理查德却毫无享受的闲情。最初的要求被礼貌拒绝后，他对所有关押者通报的消息保持沉默，当然在得知局总部攻防战的白热化和平息时，心下仍然一阵激动。

       时钟走过了三日，理查德隐约得知那一晚的战斗中，刀使一方只有若干人员负伤，所以这次仪式并没有包含对死难者的慰灵。结合他从开始看到现在的情况，大祭的旗号更像是镇抚在大战中被消灭的荒魂，就像传统上各地神社所做的那样。局长的用意着实令老人费解，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她并非舞草处心积虑对抗了那么久的真正敌人——甚至她是否将舞草视为对手也疑问尚存，令他感到有些刺痛。

       剑舞告一段落，仪式进入下一阶段。根据主祭人的信号，场上的所有刀犬使呼来了自己的心之伙伴，超过总人数一半的隐犬立即出现。紫将手上的御刀收入鞘内放回刀架，仰头注视的可奈美看出那原来是童子切安纲。离后者不远的米璐亚看得更真切，确认另外3把刀都是紫拥有的。她飞快地意识到，本该全在台上摆出的天下五剑少了一把，而空出的刀架证明紫并无掩饰这一点的打算。少女神情肃穆地陷入思索。

       铃声从祭台一侧飘到另一侧，台下的巫女们心领神会，将御刀立于面前，低首瞑目轻轻贴近。她们身旁的隐犬只是保持安静的姿态，却和缓地释放出一股隐形的能量，汇聚成看不见的水流迅速卷过会场。围观仪式诸人在能量流的覆盖下顿时觉得别样的清爽从内心生发，似乎精神得到了净化。就连对主祭人的行为愤愤不平的人们也不得不抛开胸中的龃龉算计，接受这股净化感的洗礼。

       紫再次用摇铃宣告，两个亲随也以刀柄击地，于是巫女们睁眼收刀。紫望向台下肃静的全场，从容不迫地开始发言：“借助大家的力量，所有同我们交锋的荒魂已被镇抚，非常感谢！”她鞠躬后再起，话语一变而尖锐：“由于我计划不周，导致多股乱党蜂拥进入管理局中枢，累及受害者众多。不单使折神家颜面大损，更令我等刀使处理危机的能力备受质疑，我谨在此向全国民众表示谢罪，望各界雅量包涵，允许我继续担负领导刀使之责！”女子的炯炯双目意味深长地眨了两下，继续道：“经此艰难一胜，我等刀使及相关职人更须加倍戒慎，定要让心怀异动之徒明白：我们有能力响应和排除任何威胁！以上，我宣布镇魂祭到此结束，直参巫女可维持现状离场，再次感谢所有到场的人！”

       到处都没有人鼓掌，但少女们无不感到振奋，挂着踏实的微笑有序地逐个走出广场。美炎大松一口气，猛地发现亲卫队都在示意她可以先行告退，立刻屈身行礼。随后她轻快地远离祭台，快步来到停留在原地的智惠身旁。看懂了自己的本意是那么想参与仪式，美炎也就自感明白了智惠当时的想法，将感激混在笑容里投向后者。

       高耸入云的高级公寓的某一层，幽深的长廊两侧布满没有门牌也没有装饰的房门，门缝里透不出一丝生气。只有里侧一扇双页门上用端正的字体写着：爱丽西翁俱乐部，会员限定。门后的跃层式房间宽敞而拥挤，充满了冷淡的高科技风格装饰。几个人处在大小高低十几座显示屏的包围之中，后者映出的内容包括管理局盛大仪式的直播、各电视台的转播和各信息网站的实时反应，某一个瞬间全都被紫的特写占据。

       “真是场盛大的马戏表演，你们觉得呢？”一个黑衣人不以为然地随口发问。其他人的反应多是嗤笑，其中一人镇定地说：“不过她们还算想起了自己的名号，做了点跟巫女相符的工作，以示没有忘本。”第三个人迅速接上话：“老妖精最后的话你们也听见了，这场秀是光做给政府和平民看的吗？分明还想向不臣者炫耀武力，期望能吓住我们。”第一个说话的人故意大张旗鼓地嗤之以鼻，鄙夷地说：“随便她怎么玩！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她们的一切努力化为泡影，彻底地威风扫地！”

       小小的人群哄笑一阵，其中一人又不无担心地提出：“笑归笑，下一步策略还是应该尽快进入执行阶段。那晚之前确定的舆论战方案怎么样了？”另一个黑影自信地吃吃笑起来，回答：“尽在掌握——当局里跟折神家不对付的人已经帮我们准备好了雷管，随时可以引爆动摇他们根基的重磅炸弹！”第三人突然指着众多显示屏中的一台惊呼：“你们看，折神紫在搞什么鬼把戏？！”

       众人赶紧凑过去仔细看，屏幕上像是媒体发布会现场的实况。紫站在主讲位置，简短发言过后就将记者们的注意力全转移到投影屏上。黑暗中的数人跟随镜头浏览了随之而来的发布内容，渐渐显出颓唐不安。其中两人看向别的屏幕，更为惊讶地喊道：“管理局吃错药了吗，竟然在所有信息和资料渠道同时公开关于他们自己的黑材料？抢反对派的生意也要有个限度吧？”最早提及行动策略的那人摇了摇头：“抢在敌人之前发出来，至少可保主动权不失。我们的先手优势还没显现就荡然无存了！”

       所有人在惊诧中陷入迷思，以至于没有察觉到外侧房门的开启。又一个面目模糊的人悄声走进屋内，来到屏幕群和这伙人中间，用令人不快的微笑面对苦恼的他们。内中一人没好气地低声嚷道：“终于想起这地方了？也对，之前你筹备敢死队突入忙得不可开交，现在总算闲下来了不是？他们都被你送到刀下和狗嘴里，你成光杆司令啦！”

       来人淡然地耸耸肩，平静地回应：“我明白你们虽然看不起我的个人挫折，但对蕨手的有生力量遭到摧折还是很心痛的。接下来我们的日子诚然不会好过，奉劝诸位尽早远离这个即将暴露的地址。对于那些勇士的献身，我个人先致以哀悼；但从组织的角度出发，他们不正是践行神圣理念的典范吗？比我们还早一步实现夙愿，诸君难道不羡慕？”

       面对一席人的哑口无言，来者的口吻还是冷冷的，但话语中掺上了些许残忍的煽动：“你们应该感到高兴，这点损失与我们接下来的成就将是不成比例的！我来此地正是为了宣告，蕨手已经得到了真正强力的加持——凡人无法企及的真神的威能！”

下期预告：夜访折神紫

往期回顾：刀犬使巫女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