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孩子们在地球上开创了第一块菜园，种上了刀豆和油白菜。他们造自己的勤劳改变着地球，可在欣喜的同时，那个可怕的调查员又出现了，这段时间，他又在做什么呢？

| 房泽宇 | 科幻作家，时装摄影师。酒醉时披了件黑色幽默，奔上舞台演绎了场荒诞的秀。代表作《向前看》《青石游梦》。

本文首发于未来事务管理局“不存在科幻”（non-exist-SF）公众号

 

好吃星球

第八章 汤

全文约6400字，预计阅读时间10分钟。

 

一

【罪案调查记录】

毒物，罕见化学品，绿、白，舌头燃烧。

机器人女孩，姐姐，斧子男孩。

幕后人物——祖先爷爷。

策划向所有居民下毒，目的未知。

 

他写好后，把塑料片卷起来，藏进袖子。

抬手敲了敲门。

门开了。

“你好。”

他没理开门的人，先往里看了一眼，门内左右各有一扇门，再往里有两只金属柜子靠着墙，一张边角生锈的餐桌摆在食藻管边上，屋里的装饰都很简单，餐厅内其中一扇门上写着衣料间。

“你好？有事吗？”妙拉拉见他没反应，又问了一次。

他指了指胸口的卡牌，那牌子是他在废料舱捡的一张铁片，被他刻上了字——调查员。

他要找的是星期一，但他不在家，正在一一七号通道巡逻。他的妻子妙拉拉挤在门缝那看着他，没有表示让他进去的意思。

“是不是星尘闯祸了？”她问。

男人瞥了她一眼。妙拉拉说话的时候眼睛转来转去。

“你们有两个孩子？”他问。

妙拉拉点点头，他见过这些孩子，只是想再确定一下。

他想看看有没有照片，飞船上只有印像室可以拍照，妙拉拉好像并不想给他，这种不信任的表情他看多了，于是他不再理会妙拉拉，直接去了一一七号通道。

通道两边的线管子上画着新鲜的Ｘ形标记，一一七、一一八，他一直走到一一九号才找到星期一，他刚从一条管缝里爬出来。

“照片？”星期一看着这个沉默的男人，“是的，是在我身上。”他没什么警惕心，在他看来飞船居民都一样。便随手从上衣的板夹里取出照片来，那是唯一一张全家人的合影，背面写着星雨、星尘、祖先爷爷和他们夫妻俩的名字。

男人盯了这张照片很久。

这下他确定了。

“我用工分换的，你也想去拍吗？”

“我在调查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你不说……我都快把它忘了。”星期一记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张开嘴，摸自己舌头，“我还以为将失去它。”

“孩子？”

“舌头。”

他把照片还回去，又问了有关机器人女孩的事，从星期一的口中得知她叫艾由，父亲艾莫是四区总维修员之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停下手中的工作。

他便去找了他，找到他时就是那样，工作时头也不抬的状态。

男人先问了他一些问题，但艾莫都是爱搭不理的。

“想不想学维修，我记得你没工作。”艾莫正撬着一根钉尖大的铆钉。

“我有工作。”

“看陨石不算正经工作。”

“调查员，而且看陨石也是正经工作。”

“那艾由有什么可调查的？”

“比如下毒？”

直到这一句后，艾莫才把头抬起来，他直起身，把袖子向上提了提，露出粗壮的手臂。

男人面无表情地让开一步，也甩了甩自己的手，像要干上一场架的姿态。

“艾由没有任何问题。”艾莫指着他说，“我知道答案在哪。”

“答案？”

“左舱用电量为零。”

男人没听明白。

“你应该去那找找看。”

狭长的走廊上，男人谨慎地靠近那。左舱是晨梦居民的居住地，飞船居民没有权力私自前往。

但他不怕，他觉得自己是天生的调查员，只是曾经不知道罢了。没有什么事儿能吓到他，自从大窗不再开启，他的愤怒感越来越强，也越来越兴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他去做，飞船上有一件阴谋正在计划，这让他激动无比，让他没有表情的脸不断抽搐。

很顺利，但也很奇怪，守门的人不见了，而且那道有密码的门没有关上，划开在一边。

他径直走进去，左舱里很安静，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这里住着几百名晨梦居民，可此时静悄悄的，就好像有无数双眼睛躲在墙壁后，在偷偷看着他。

那些孩子行踪不定，他在其它区都没有获得踪迹，难道是隐藏在晨梦居民这了吗？

可这也太安静了。

他脚步越走越快，不对，他发现所有的门都开着，于是跑了起来，穿过一个个走廊，冲进一个个房间里。

他终于才发现，这里已经空了。

 

【罪案调查记录】

毒物，罕见化学品，绿、白，舌头燃烧。

艾由，机器人，四区86室。

星雨，星尘，祖先爷爷，四区117室。

晨梦居民失踪。

飞船内有其它隐秘场所。

 

他什么也不怕，唯一怕的是看不到太空，怕大窗不会再开了。于是他把精力全投入到调查上，但这时他却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晨梦居民不见了，他小时候也曾是他们的一员，可他们却消失不见了。

他感觉自己被所有的人舍弃了，而造成这一切的凶犯就在飞船里。他们一定有秘密基地，把人们在那儿隐藏了起来。

他唯一一次看到那些孩子是在五号舱口。男人当时并不想暴露身份，他要找到秘密基地，了解所有事情的真相。他不再是那个没有名字、没有工作的人了，此时的工作高于所有人之上，他觉得自己可能就是因此而生的。

这件事儿既成了信仰也困扰到了他，他在五号舱内仔细寻找着，用手掌拍打墙壁，用耳朵倾听墙内的动静。可这间舱室空荡荡的，没什么值得下手研究的东西。他甚至爬在地上想从灰尘中寻找蛛丝马迹，的确，地上有层浅浅的灰，飞船并不太容易脏，那灰是从哪来的呢？

墙壁上有一根多出来的线。

他盯向天花板，有近五米高，一台风机在那呼呼作响，线伸到那里。他转头去了废料舱，找到一支铁架，可够重的，拖了半天才弄进来。放好位置，他开始往架子上爬，铁架吱吱作响，快要被他的重量压垮了。他终于爬了上去，双脚吃力得支在两头杆子上，摇摇晃晃地向风机罩那伸起手。还差些距离，他又慢慢颠起脚尖，手指眼看就要摸到了……

可这时，舱门忽然打开了。

他低下头，看到艾由竟然抱着小机器人站在舱外，手里还举着一样奇怪的‘武器’。

两人互视，眼睛瞪得和嘴溜子那颗一样大。

他脚上一滑，立刻从架子上跌了下来，整个架子都翻倒了，差点砸到他身上。

他赶紧忍住腿上的疼，扶着倒下的架子支起来，露出要吃人一般的眼神盯着艾由。

艾由傻掉了，但她马上回过神来，把嘴溜子向他一甩，“快跑！”她对那机器人说。

男人本能地挡住脸，可那机器人不是冲他来的，在他面前划了条弧线，窜进身后飞船内的通道里去了。

他再把手放下，看到艾由已转身举着手里的东西跳了下去。男人赶紧追上，几乎没有思考任何事，也从那口子跳到了外面。

可他的脚刚一着地，就立即停住了。

因为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四下望去。

黑暗，全是黑的。

门外本应该是太空，他才意识到这点，可现在不是，像站在大得没有边际的房间里，仰头看不到舱顶，四周也看不到墙壁，只有无尽的黑暗。

他完全不知道飞船内有一间这样大的舱，难道是被偷偷改造出来的？他硬着头皮向黑暗中走，艾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他从未身处于如此巨大空旷的房间中，这时他才想起来，停下脚步转过身，舱门不见了，黑暗将一切吞噬掉了。

他忽然感到一股难以忍受的寒冷，一种刺痛。有一片东西正打在他皮肤上，冰的像针。

看不见的敌人同时从头顶向他袭来，让他无所可躲。他觉得眼睛好像瞎了，恐惧终于出现在心头，他嚎叫出来，随后像疯了一般，直直地冲进了那无尽的深邃里。

 

二

日记上说有的植物是有毒的。

星尘挖了一堆红红黄黄的东西，什么样的都有。星雨帮他捡着，大部分都丢掉了。

“不吃吃看怎么知道呢？”星尘看那一地的东西不太开心，他总想拥有自己发现的食物，可食物又不是宝物，并不是漂亮的就能吃。

“这个就是有毒的。”星雨拿起那颗赤红带白点的。

“我还以为它是最好吃的呢。”

“它叫毒蝇伞，日记里特别提到过。你得找日记上有的图案。”

“姐姐！”

艾由和清二正在一棵树下向他们挥手。

他们又寻到了一样东西。

“在哪找到的？”星雨向她看了一眼，她边上这棵树长得倾斜，叶子是刺状。

艾由知道它可以吃，因为她记过这张图了。

“在土里。”清二的肚子不停叫，眼睛一刻不离开那玩意儿。

它还沾着泥土，手掌那么大，头半圆，灰中带白，摸起来光滑柔软，有一种特殊的香味，香味非常浓烈，即使这么一闻就觉得很好吃。

星雨可知道它的价值。

“这是一件很难得的食材。”

“有名字吗？”

“嗯。”

 

【好吃日记-名贵的食材】

要去吃它了！双手合什，好好祈祷了一番。

比鱼子酱还美味，比钻石更珍贵，比其它菌类更有灵魂！

而且松茸是无法养殖的！

可外婆的花园里却有。在山上，没开伞的松茸会把土撬起来一点，而开伞的则会香味四溢哟！

完了，口水都出来了。

它的保质期极短，最好采来就吃，用苔藓包住就能保存鲜味儿。

它有各式各样的烹饪方法，而这次，我要吃的是松茸汤。

如果发现了松茸，一定要吃掉它，不然要后悔的，一辈子起码要吃到一次！

汤的做法很简单……

 

星尘挖了几片苔藓，照着日记上说的样子把松茸包住。

清二再要去寻找的时候艾由阻止了他。

“要很快吃掉对不对？”

“那样比较鲜。”

“既然这么珍贵，吃的时候再去找吧。”

“哎，可是我真的饿坏了。”

森林很宽，这种杉树在其它区域也见过，艾由为它们暂名为松茸区，他们一共找了十几颗，放进袋子里，向森林边缘走去。

今天的温度有些冷，因为太阳不见了，虽然天空还是亮的，但比平时暗了好几度，这是因为云太多了，密不透气，天灰成一片。

等走出森林后，祖先爷爷已经生起了火，而且他还做了另一样东西。用找来的竹子用藤编成几片长方形板，三面搭起来再盖上一片，人可以蹲着进去，祖先爷爷就坐在里面，把火生在它的开口处。地上还放着个更小的玩意儿，也是竹子做的，带着把柄，样子就像刚采来的松茸。

还没走到那儿，有一颗水滴打在艾由脸上。他们向上看，忽然发现天空正在滴水。

“怎么回事儿？”清二警觉起来，为什么水会从天上掉下来？

随后，那些水点就变大了一些，祖先爷爷在招呼他们，几个人赶紧往那跑。

“我记得这叫雨。”艾由边跑边说，她没有过多解释，雨太凉了，滴在身上很不舒服。不过星雨也知道雨，她名字里就有，而且日记上写过雨是很好的东西，有利于作物生长。

他们跑到了竹棚下，竹板上的尖叶子把水滴挡住了，雨点发出一阵阵细小的啪啪声。艾由还想确定一下，于是让嘴溜子辨认。

可她发现嘴溜子吱吱作响。

“啊！对了！”她意识到了问题，“嘴溜子不能沾到水。”

她这么说着，把它抱起来，“我要先把它送回去。”

“要快一点，天已经黑了。”清二有点担心地说。

但艾由很在意的，虽然她想尝尝这种汤，可嘴溜子的命更重要。

清二特意把水倒上，好像不会等她的样子，本来是想留住她，可艾由更急了，赶紧抱起了它。

祖先爷爷把那松茸一样的竹编物递给她。

“伞。”他说。

她把伞拿在手中举起来，果然水滴就进不来了。

她道声谢，没有时间研究，赶紧向黑暗中跑去了。

切开松茸的时候，星雨就闻到了那股奇异的鲜香味儿。很快，大家都把鼻孔仰起来。

“太好闻了吧。”

切成片的松茸细细摆成一排，白白的肉透出难以止住口水的味道。

“非要等她吗？好想吃啊。”星尘有点忍不住了，拿起一片闻了又闻。

可大家决定还是要等。

但没过一会儿，就听到飞船那边传来一声大叫。

黑暗中有个人在撕吼，声音混在雨点中，听起来非常吓人。

还在惊讶的时候，他们就看到艾由举着竹伞跑了回来。

她脸色煞白，还没跑近就开始叫了。

“不好了，我被发现了！”

她把竹伞丢在了地上。

“灭火！我们要赶紧回去。”这件事儿大大打乱了喝松茸汤的计划。当艾由解释完后，清二立即决定探险队马上动身，在被别人发现之前回到各自的家。

“是那个调查员。”艾由忐忑不安地说。

大家都很害怕，那个人看起来很可怕，这段时间他们都在躲着他。

如果被他发现，探险就从此结束了。

可要在灭火的时候，祖先爷爷说什么也不肯，抱着那些松茸就是不动。而星雨也觉得这样不是办法。

“可是，他会去哪呢？”她问清二。

是啊，飞船居民忽然来到地球，在这陌生的地方会怎么样呢？这一点清二也意识到了，把一个人放在这儿不管吗？而探险队和一个人的生命哪个更重要呢？

清二想做长老，长老要做出判断。

“好吧……也许是到那个时候了。”清二低声说。

大家知道他的意思，但一致同意，一定要先找到他，不然可能会真的疯了。

姐弟俩要求去完成这个任务，星雨和星尘张着竹伞走中细雨中，听到远处那人的叫声越来越远。他们向那方向走，一会儿那喊声在森林里消失了。

星尘举起板手斧，星雨放下竹伞，森林的叶片挡住了雨，而夜晚已经来了，森林中漆黑一团。

星尘迈进林子后左看右看，这小家伙好像也有点怕了，他一直什么也不怕，但从没来过黑夜中的森林，什么也看不见。星雨胆子也不大，可她知道这时不能停下，只好走在了前面。偶尔有雨滴透过树叶落在身上，把汗混得黏乎乎的，头顶上响着雨水的声音，路已经看不太清了，只能摸着树干走。

“早知道就拿电筒来了。”星尘说，他说过下次要带来，可这次又忘了。

他们在幽黑的森林中穿梭，过了一会儿，雨停了，森林不再发出动静。

“姐姐……你还记得我们从哪来的吗？”

星雨往身后一看，到处都是黑色的树干，来时的路不知隐藏在了哪儿。

“还是想办法回去吧。”

“不，得先找到他。”星雨坚持着，只要往身后的方向走，一定还能走回草原。

姐弟俩紧挨着彼此，生怕走丢了。密林里难免让人产生幻觉，星雨就觉得，树叶在发光。

可她看到那光变得更亮后就知道不是幻觉了，是月亮的光。

森林比之前清晰了许多，原来已经走到了甜水溪，就是第一次找到笋的地方。

走过一片黄绿色的苔藓地面，这种苔藓几乎遍布整个森林，一直伸展到森林边缘。星尘有一次忍不住吃了，很难吃，根部全是土。

星雨打算绕过溪流，这时候她忽然看见星尘急忙忙地往回跑，躲到一块长满苔藓的土包后面。

“怎么了？”星雨赶紧问道。

“那里在动。”星尘说。

是一棵树下的草丛，后面是一根粗大的树干，在那露出了一条腿。

一个男人昏倒在那儿。

他们赶紧走了过去……

松茸在水中翻滚，像在水中嬉戏的精灵，在水泡中央挤在一起翻起来，再沿四周盆边钻回去。

雨停了，半个月亮挂在天空，空气中有股新鲜泥土的芬芳味儿。

那男人终于有了些神色，身子不住打颤，也不知是冷还是怕，双眼盯着火堆发愣，胸口处的衣服开始变得干燥起来。

“是地球。”艾由解释很多次了，可他一直一声不吭。

大家无可奈何地看着他，探险队的秘密已经暴露了。

“之所以没有说是因为还没到时候。”清二对他说，“我的爷爷是长老，我会为此负责的。”

可他还是不说话。

松茸的香味扑鼻，好像把好吃的汁水放到了脸前，汤里加了盐和葱花，清清的水煮过松茸后变成乳白色，就像把它们化开了一样。

“你们……在这干什么？”他终于说话了，有气无力的。

“找好吃的东西，好吃的，就是地球上的食物，我们想让大家都尝尝。”清二急着解释道。

“他应该不会理解吧。”艾由看着他无奈地说。

可他问了一句后，就又不说话了。

工夫不大，松茸已经煮好了，香味在烟里都能闻到。

星尘向伙伴们做了一个手势，叫大家不要再等了，然后就给自己盛了一碗，但星雨拿了过去，递到了男人嘴边。

可这时，那男人看着前方喊了一声，忽然活了一样，刷得站了起来。

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已跑出竹棚，仰头看向天空。

星雨端着松茸汤跟在身后，而他的目光已和天空融入了，对那面前透着香味的汤视而不见。

“星星会闪。”他惊讶地说。

星星？星雨也抬头看去，是啊，飞船在太空中时，看到的星星是不会闪的。

“爸爸……说的没错。”他自顾自地嘀咕着，忽然睁大眼睛，“猎户座！”他指向天空。

艾由也走过来，星雨向她摇摇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要喝点汤么？”星雨把汤递给他，而他看也不看，只盯着天空的星星，随手就接了过去，他一边看，一边像是在感叹着什么似的，不由自主地把那汤端到嘴边，喝了一口。

美味！

大家一致认为松茸是这几天吃到的最好的东西，微带韧性的爽脆感透着清甜，混着独特的香气，复合出超乎想像的滋味儿。

那人连喝三碗了，星尘在打算抢过他的盆子。

他不断哈出嘴中的香气，满脸陶醉着窝在竹板边。

艾由很不高兴地看着被掏空的汤盆，她才喝了一碗，只好下次再去挖些来了，但是……以后还能再出来吗？

“那个，如果想再喝的话，我们还能去找。”她试探着说。

可他没说话。

“那个……对了，该怎么称呼你呢？”

“汤……”他看着水中的汤呢喃道。

“我是问……汤？汤吗？……叫你汤先生？”

那男人缓缓看向她，眼神中好像渐渐透出了某种惊喜。

艾由对他的眼神有些紧张，她揉揉肩，“好像……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吧，但如果你能保密的话。”

他转回头，又看向星空，清澈无比的星空就像一盏盏灯。

不过确实已经很晚了，再晚大人们就要怀疑了。

大家心满意足地品尝到了汤，但是秘密被发现的事让他们心里不安着，他们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想的，走的时候他也没有一起跟上来。他只坐在竹棚下，一丝丝品着最后的那一点点汤，眼睛看着天空的星星，眨也不眨地看着它们。

直到离开，他那双眼睛还是在向天空望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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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康尽欢

题图 | 电影《湮灭》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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