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瑰色16(HE,虐向,OOC,破镜重圆,双洁)炼药师羡x白媚鬼湛

上弦残月,挂在中庭头顶,天气热了,院子里一点风都没有。
“忘机,夜了,回去睡了吧。”魏婴没有正面回应蓝湛,直接拉了他就想走。
可惜,蓝湛一点都不想睡。他不走,魏婴也决计拉不动他。
“忘机,回去。”这次魏婴用了点命令的口吻,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让人沉溺的哄骗。
蓝湛不说话,只是冷笑着看着他,身上的冷汗却越来越多,湿了衣裳。
“忘机,你要怎样?”见蓝湛不动,魏婴叹了口气。
“我说过,这话应该我来问你。”蓝湛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看他眼眸若星,闪烁不定,指了指身后的屋子,“魏婴,是你要怎样?这里,究竟是怎样?”
“不过是我家里的药坊,当然,是做药的地方。”魏婴背一背手,转过身去,躲过蓝湛的眼。
心虚了吗?竟连对着自己的眼睛说话的勇气也没有了?
魏婴,你太令我失望了。
“那我可以问问,你做的是什么药吗?”魏婴躲避,蓝湛却非问不可。
“自是医治救病的药,”魏婴犹豫许久,终究还是回过身来答道,“忘机,做药上面的事情,你不懂,还是不要多问了。”
“做药我是不懂,”蓝湛扯了下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我不懂,有什么药要用妖精之体,鬼魂之魄来做的?”
“这话还轮不到你来问,不过,你问得真好。”回答蓝湛的不是魏婴,却是另外一个人。
那夜见倒的魏婴的师弟,那个笑意盈盈却让蓝湛看着感觉心寒胆战的男子。
“忘机,快走!”这是魏婴的声音。
走?已经太迟了。
蓝湛还从不知道魏婴那精美雅致的魏府里竟然也有这等阴森潮湿的地牢。
暗无天日,空气污浊,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只有一道门,当然,是上了符咒的。
厉害的符咒于蓝湛无用,但是魏婴家这些普通的符咒,倒是有些用处的,这样严实的地牢,就算是没有受伤,有千年修行压底的自己都可能出不去,更遑论现在不知被打剩多少年功力,被封印,无法变回鬼体的自己。
以现在身体的残破,就算是这牢门大开,他爬着出去怎样也还要个一天半日的时辰。
“咳…..”胸口痛得厉害,喘上半天咳出来的全是血,白色的衣袖早就鲜红淋漓。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血?蓝湛苦笑,身体中的伤,就连透个气都疼得恨不得把里面的东西给掏出来扔地下了。
怪不得那日厌离看自己时,满眼尽是怜悯之色。原来天底下最可怜的不是她,竟是自己,可笑自己愚笨至极,什么也不知道还去可怜她,想要帮助她。蓝湛苦笑一下,却疼得倒抽一口气。
身上每个地方都在叫嚣着疼痛,不过倒比刚进来的时候好了些,大概是有些地方已经疼得麻木了吧。但是有个地方却只有越来越痛的份,蓝湛不知道是伤得太重,还是想得太多。
特别是想起那个人的时候,蓝湛不知道该恨他,还是怨他?特别是昏倒前还看见他心疼失措的模样,蓝湛不明白,为何到了这种时候,他还要演戏演得那么好?
也罢,可能演戏演得久了,入戏太深也未可知。
毕竟,从遇见自己那天起,他的好戏就开锣了,一连热热闹闹地唱到了今时今日,唱到自己从主角变成了看客,终于要自己付出看戏的代价。
可是,魏婴,为何你不挑些简单的戏文,偏要挑这情深若许的戏码,要我也入戏沉迷,当了真,忘了自个儿的身份?
不过,也怨不得你,毕竟好戏一开锣,就收不回戏码。
尘埃落定,一曲定音。
就是这个道理。
魏婴自蓝湛进来就没有出现过,蓝湛对他最后的记忆全停在那张做戏的脸上。
倒是有一个人来看过他,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把蓝湛伤得七零八落的始作俑者,依旧是笑意盈盈,娇俏可亲。
是自己太愚笨,太过相信魏婴,若不是今日所见,魏婴的谎话自己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揭穿。
这人是魏婴口中的师弟,金光瑶。
“难得一见的白媚鬼,终于还是落到我手上了,”金光瑶一把捏住蓝湛的下巴,眯起眼细细端详,如同打量一件货物,“果真是世上珍品。”
“就算真是珍品,恐怕也被你打成废品了。”蓝湛想别开头,被他看得实在难受,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反而被那看似柔弱的手掐得生疼。
“好一副伶牙俐齿,可惜修行太差,悟性恐怕也不佳,白白浪费了一身好皮囊。”他故作惋惜得摇头叹气,手上的劲道却是一点都没放松,蓝湛有种骨头都要裂开的感觉。
“先前为何不捉我?”虽然事情蓝湛已经猜到六七分,但是还是有很多问题,急需有人替他解惑。
“时日未到,而先前你住得也颇为舒坦,实在不用我费心。”他放松了蓝湛的下巴,手却扶上蓝湛的发梢,还是半眯着眼,“说到底白媚鬼也不亏是媚鬼中的佼佼者,变成实体以后的皮囊,倒是好看的紧。”
原来自己之前就一直是在牢里,只不过之前那牢房太过舒服,连自己也住得心甘情愿,得意忘形,蓝湛笑自己,不愧是天字第一号的傻子。
“不问问我,为何捉你?”
见蓝湛只笑不语,金光瑶忍不住问道,也是,费了心思得来的成果,当然要洋洋得意地同人炫耀一番前因后果,何况炫耀的对象,便是那在砧板上的鱼肉。
“魏长泽他一生研药无数,研出这样妙哉的方子。”金光瑶站起来,将有些褶皱的衣服弄平,笑着回忆起来。
魏长泽,正是魏婴的父亲。
魏婴的父亲魏长泽,结识金光瑶的父亲,也就是魏婴的师傅,金光善于少年时。魏长泽游历到兰陵的时候,与兰陵金氏的金光善一见如故,引为至交,后来金光善在兰陵得病,问药不灵,魏长泽会认识藏色,还是为金光善去求医时认识的,可算是成就一段姻缘。
后来魏长泽死后,魏婴就被金光善收做了徒弟。
“这,于我何干?”听故事虽然要从头听起的好,但是总归还是要听个重点。
“真是没耐心的鬼族,怪不得悟性那么差。”金光瑶不怒反笑,摇了头说下去。
原来魏长泽的确很有研制药物的天分,他研的药,都灵验无比,只不过,藏色的病,却无论什么药都救不回来。
人至痴狂处总有些执着,魏长泽突发奇想,想要研制一种药,而且还同金光善共同商量出一道方子。
无他,不过是长生不老这四个字。
长生不老,世上凡人最俗套的梦想,多少帝王将相,位为人极之人,都为这四个字痴狂。
可惜,寻者众众,得者寥无。
通过修行成仙的人族,蓝湛知道可以得此四字,通过用药成功的,他还从未听闻。
真是可笑之极的想法,蓝湛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蓝湛的笑声引起金光善的不满,他不过一扬手,蓝湛又是吐出一口血,染红了衣衫。
“不过趁这时多笑下也对,等你入了炉子成了药引,便再也笑不出来了。”这回轮到金光瑶笑了。
白媚鬼为引,佐以数量甚众的精怪,鬼魅为辅料,再加上世上难得的仙草珍药,用一定仙道法子炼制,便可出长生不老药。
为药引?呵,蓝湛竟不知自己这么重要。
魏婴,想必如此精心炮制的戏码,如此精湛叫好的演技,也是冲着他是药引,以尝父愿。
魏婴原来同那日自己被擒之时,觊觎他修为的那些人并无不同。不,别人看中的是他的修为,魏婴是看中他的全部。也不知魏婴当日救自己时,是不是想着自己在炼药炉子里被撕裂的模样。
“魏婴,从一开始会去那个古寺,也是设计好的吧?”蓝湛抹去口角边上的血迹,胸口闷得发疼。
“还惦记着我那好师兄?也罢,全都说与你又如何?”金光善用鞋尖抬起蓝湛的脸,啧啧赞叹:“媚鬼就是媚鬼,皮相就是惑人,纵是男鬼也这般好模样,怪不得连他也迷了去了。”
“魏婴,他去古寺夜会,去集子上救你回来,都是我算出来使他去的。”金光善鞋上沾着蓝湛的血,便在蓝湛衣裳上揩了揩,“真是个笨鬼,初一法力衰弱到尽头还乱跑被人抓住,要不是我让魏婴出面把你弄回来,还真是可惜了。”
原来魏婴什么都知道,一点不落,蓝湛当初还傻傻以为骗过了他,自己的确是笨。
“那夜他从古寺回来,还说差点就被你给迷惑了,我还以为你法术有多高深,毕竟是修了一千年的媚鬼,就让他第二天不要去赴约。”金光瑶轻笑了一下,轻蔑地看着蓝湛,“没想到,不过如此。”
的确不过如此,先前在药坊,眼前这人不过才使了一招,自己便兵败如山,差点魂飞魄散。
蓝湛揪着胸口蜷缩起来,想来是这伤太重了,越来越疼,疼得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一直介怀着魏婴那日没有赴约,却没想真相揭开的时候,也会如揭开伤疤那样疼痛。
“还真是少年风流啊,美色当前自然成就风月韵事。魏婴这孩子,是不是很温柔多情?”
温柔多情,的确是世上少有的温柔多情,曾经的那句“我喜欢你”,就这样把自己温柔地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其实,魏婴才是那最最厉害的人。
魏婴一开始是被自己当做猎物的,殊不知,其实,自己才是他的猎物,怎样都逃不脱被猎杀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