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明】人约黄昏后
【元宵节文，丐明年下，纯甜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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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为今日穿了一身新衣裳，裁剪得体的长衫还带着个披风，显得十分沉稳又雅致。
他站在带着花苞的梨花树下，有些不太适应地动了下身子。沈为平日里都是简单披个外袍了事，有时候连外袍都不穿，任由黑红的纹身裸露在外头，让健硕的肌肉展示着自己的力量，今日却收拾得斯斯文文，连披散的头发都高高束起，着实有些不太适应。
可是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并不只是节日，而是多了私心。
他半月前就不动声色地约了自己的搭档，在元宵节这日赏灯逛夜市。他的这位搭档名叫陆林，是一位明教弟子，比自己大了五岁，是师兄介绍的。两人搭档有三年，他喜欢上这位搭档也有三年了。
没错，确实是一见钟情。虽然同为男子，可是还是莫名心动了，不管是对方银色的长发，还是褐色的眸子，亦或是右眼下方的泪痣，他都一眼就爱上了。
沈为低头发着呆，突然视野中出现了一只好看的手，冲他打了个响指。
“这才入夜，就困了？”对方的声音是成熟且低沉的，此时又带了些许笑意，好听得很。
沈为赶紧抬起头，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好看的牙齿：“小林哥，你来了。”
陆林挑了挑唇：“当然了，我什么时候放过你鸽子。等了很久吗？脸都冻红了，怎么不找个暖和的地方站。”
沈为看着陆林搓了搓手才来掐自己的脸，指尖暖和和的。
“今日人多，怕你找不到我。”沈为抬起手，在半空中微微顿了一下，改为握住了对方的手臂，“走吧，我们先去吃饭，今日给你个机会好好宰我一顿。”
“哟，这么大方，那我可不客气了。”
“当然不用客气！”
沈为做好了被宰的准备，可是对方拿起菜单，问的却都是沈为爱吃的菜。小菜点了两三个，沈为忍不住抢过菜单：“你倒是也点一点你自己喜欢吃的啊，每次都这么顾着我。”
“你比我小嘛，当然让着你咯，”对方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亮晶晶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沈为低声嘀咕，按着平时一起吃饭的口味，又给陆林添了两个菜，要了一小壶热酒，“少喝些，暖暖身子。”
陆林很少喝酒，因为不太习惯中原的烈酒，因此他每次都只倒一小杯，眯着眼睛抿一口，再咂咂嘴，实在是有些孩子气，但是沈为每次都百看不厌。
酒足饭饱，两人挤进了川流不息的人群。扬州城的大街小巷全是光彩夺目的彩灯，各式各样，映亮了游客们喜笑颜开的脸，也映亮了陆林好看的侧脸。他对中原的节日一直都十分感兴趣，灯会虽然年年有，可是年年都会有新样式，他一路上研究观赏着各种彩灯，却没有注意到同游者一直在侧面欣赏着自己。
还好他没有注意到我。沈为带着些许满足，又带着一点点失落的想到。他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不住满腔爱意，那些满到溢出的情感已经全部都写在脸上了，只要陆林此时转头看自己一眼，就能看到他的目光是多么直白又热烈。
陆林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挤过人群往前跑了两步，沈为回过神来，紧随其后，对方却突然停下，从街边的铺子上拿起一个头饰，戴在了他头上，哈哈笑了起来。
那是手巧的匠人做的一对假狗耳，软软的，毛茸茸的，十分可爱。可明显沈为和可爱半点搭不上边，一个身高八尺的丐帮弟子带着软软的狗耳，惹得周围人都投来了善意又打趣的目光。
“小林哥，别闹，”沈为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把头饰摘下来，陆林却起了兴致，不许他摘，伸手要来按着，脚下却突然绊了一跤，扶着沈为的肩膀才堪堪站稳。可这下两人却离得特别近，一侧头，嘴唇差点擦到一起。
陆林似乎也有些难为情，刚想说点什么，目光落在远处惊了下，似乎是突然见到了什么人，急忙推开沈为站稳了身子，脸上出现了一抹不太自然的红晕。
沈为顺着对方的目光望过去，看见了自家的师兄。
沈为心里有些失落，他怎么就忘了，师兄与陆林，是十多年的挚友来着。
“要去打个招呼吗？”他故作轻松地问道。
陆林摇了摇头，脸上除了那抹红晕看不出别的表情：“没看见你师兄和那小明教闹得正开心吗，别去烦他了，我们走吧。”
气氛一时间没有那么热闹了。陆林随意找着话题，沈为一句接一句认认真真地应着，可两人似乎都有些尴尬。沈为头上还带着付过钱的狗耳发饰，却没有人再拿这个打趣了。
灯会渐渐逛到了头，本来沈为还想请陆林尝一尝今年新出的小吃，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两人站在长街的尽头，走到这里的游客有的折返，有的回家，似乎这夜到这里就算完事儿了。
沈为绞尽脑汁想让这夜长一点，再长一点，可是脑袋里空白一片，像是被教书先生突然抽查了未完的功课那般空白。他想说些什么，陆林却先开了口。
“既然你请我吃了饭，又带我看了灯，我这个当哥哥的总不好一直占你便宜，”陆林笑了笑，目光狡黠，“走，小林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沈为脸上扬起一抹笑意，点头说好。
陆林用双人轻功带着沈为飞上了扬州城的一处高塔，稳稳地落在上面，沈为向周围看了一眼，周围还有几对侠士零零散散的在不远处的地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里是？”
“你师兄说你小时候最爱看烟花了，哪儿放炮就往哪儿凑，他每年给你的压腰钱扭头全都被你拿去点炮仗了，”陆林笑意盈盈地看着沈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听说扬州城每年元宵节都会有烟火晚会，这几处是视野最好的，带你来看。”
听见师兄两字，沈为的笑意稍微淡了些，有些闷闷不乐地坐了下来：“你又把我当小孩。”
头上被陆林揉了两下，对方笑着：“没办法，谁让我确实比你大呢。”
“小林哥。”
“嗯？”
沈为目光灼灼地看着陆林，张开了嘴。
我喜欢你。
烟花在他开口的一瞬间于二人头顶炸开，发出巨响。陆林被烟花声吓得一抖，眯了下眼睛，既没有听清对方的声音，也没有看清对方的唇形。陆林被璀璨的烟花暂时拉去了目光，愣了片刻，又回过头来问。
“我刚刚没听清，你说什么？”
接二连三的烟花绽放开了，一朵接着一朵，一层叠着一层，星如雨下，灿烂夺目。
沈为摇了摇头，笑了，指了指烟花，然后专注地看了起来。
这种环境，想说什么也不可能听得清了。
烟花易冷，转瞬即逝，这一夜的热闹到底是要落幕了。两个人慢慢地溜达着回广陵邑，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他们所在的小区是这几月才刚刚开放入驻，尚未有几户人家，走到最后，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安安静静，除了街边的烛火偶尔发出啪的一声。
沈为觉得这一夜真的失败，想说的话没有说出口，对陆林与师兄感情的猜测更是让他不敢往前再踏出一步。就这样算了吗？算了吧，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时候，虽然他并不想放弃，或许等着未来的一个机会也不是不行，毕竟师兄似乎与刚刚那位陌生的明教弟子也——
闷头想事情的沈为突然感觉身边少了点什么，他恍惚间停下脚步，回过头去，发现陆林站在快要灭了的残灯旁，明目如星的看着自己。
“虽然可能有些唐突，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你刚刚那时说了什么，”陆林轻轻的笑了笑，笑容里有些忐忑，“总觉得，错过那句话，好像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沈为抿了抿嘴，阴差阳错的失误告白再次迎来时机，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怀疑在这个安静的夜里，这剧烈的心跳声是不是会被陆林注意到。
他走到陆林身边，平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我喜欢你。”
一字重千金。
陆林有些惊讶地微微张着嘴，沈为继续说着。
“我喜欢你，和你搭档的第一天就喜欢你。当时没敢说，是怕你觉得我还小，不够可靠，可是，我实在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但是，如果你喜欢的是我师兄，我——”
沈为没能继续说完，就被陆林吻住了。对方浓密纤长的睫毛微颤，双唇干燥又柔软。他没有给陆林退开的机会，直接搂住对方的腰，反客为主，交换了一个热烈又绵长的深吻。
唇舌交缠的水声在这个夜里十分清晰，两人拥吻了一会儿，才不舍地分开，额头抵着额头。
“我很早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你师兄也知道，不过我们不是那种关系，”陆林低声开口解释，“他向我推荐你做为搭档时，曾打趣说我一定会喜欢上你，我和他当了一辈子的损友，怎么可能轻易认同他的话，所以那时推开你，是我有些不好意思，不想让他看见。”
陆林微微退开些，看着沈为的眼睛，年长者在后辈面前露出难得的羞赧：“有点自信，小伙子。我也心悦于你。”
沈为拉着陆林的手，把他送到了家门口。
他不舍得放人回去，可也不想让人觉得自己过于任性，又不是十八岁的毛头小伙子了，怎么能一直缠着人不放。
可是陆林倚在门上问他：“我昨日刚得了一坛西域的好酒，若是今晚没喝尽兴，要不要进来尝尝？”
沈为跟在陆林身后进了门，大门刚刚被关上，他就从背后抱住了陆林，吻着陆林的耳朵，轻声问：“我怕我会错意，先多问一句，这酒，可以放到明天喝吗？”
明教与丐帮的弟子服饰交错着散落了一地，一场情事酣畅淋漓。
陆林湿透了，从里到外。几缕银色的头发贴在脸色，略显狼狈，被沈为温柔的梳理到耳后，在脸上落下细密的亲吻。
“所以，我爱看烟花这事儿，真的是师兄说的？”
“嗯，”陆林闭着眼睛，享受着余韵与温存，“你那个傻师兄，根本不记得你的喜好，追着他问了半天，倒是把你小时候的糗事全讲了一遍，什么小时候尿床放火掏鸟蛋，笑死人了。什么都不记得，唯独只记得你喜欢放烟花，也算他还有点用处。”
沈为笑了起来，胸口都在颤抖。
“陆林。”
“嗯？没大没小，叫小林哥。”
“小林哥。”
“干什么？困了，别喊我，明天再洗澡……”
“好。”沈为拉起被子，吻了吻对方的额头，与心上人相拥而眠，“谢谢你喜欢我。”
小区内不知谁深夜不睡又放起了烟火，传来不太清晰的响声。陆林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无声无息的吐槽了一句傻子，然后陷入了甜美的梦境。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