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期迷途莺局】《失态与疯狂》

这里是米诺斯危机管理局，在这个狄斯城内，局长的存在尤其突兀，可没人说得上来为什么，久而久之，大家也都默认了局长与这座城市融为一色。 　　局长喜欢摸鱼，所以总是被严苛的副官教训，然而还是改不掉这种习惯。没办法，她纵使再有信念感与正义感，也没想过要做一个公务员，何况是被赶鸭子上架上来的。 　　自有记忆起，自己的名字几乎被局长二字取代了，她甚至忘了自己拥有姓名，若不是禁闭者之中总有几个乐意拿她的名字打趣的。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除了经常受伤之外。 　　局长很喜欢与禁闭者们待在一起，她深知自己是靠着那深红的枷锁来让禁闭者留在身边，对此她并没有不满。 　　如往常般，夜莺从办公室门口走进来，老式唱片机里恰好播放起古典音乐致爱丽丝，这曲小品之作让氛围中携带了某种微妙。 　　“局长，您最近睡眠不好的话，部分工作我可以多帮您分担一下。”夜莺的声音是冷清的，沉稳的，她进来整理文件，抬眼看到了局长的黑眼圈后如此说道。 　　她总是无微不至，虽然这些都算是为了工作，可是…… 　　“谢谢你，夜莺。” 　　多数时候，局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用什么措辞接话，于是她就会机械般的重复一句快要说厌了的谢谢。 　　夜莺却是百听不厌，她没有怨言，只是每一次都摇摇头，说不必谢她。 　　确实近日夜长梦多，且噩梦居多。局长有些能够明白赫卡蒂的痛苦了，只可惜她也无法分担。 　　“局长，这几日禁闭者安——医疗部的护理长有来特地提醒我，说您最近半夜总是在吃宵夜。您该少些吃那些食品。如果实在想吃，那我拜托厨房给您弄一些。” 　　“……你好严厉，”局长趴在桌子上，像是以示抗议似的，绵软着说：“好吧好吧我尽量。” 　　尽量下次吃的时候不被你们抓包。 　　夜莺没有笑容，从来没有。她的语气也冷静且带着些许冰冷，这样的人纵使看起来再怎么忠诚，局长也觉得难以接近。难得一次，夜莺称呼局长为“你”时，也是很久之前了，那个时候的夜莺真的在为局长担心，甚至后来还担心到一度说了一些贬值自己的话。 　　「您不信任我也没关系，但是请不要再让自己陷入险境。」 　　局长是信任副官的，可是副官做事是偏向FAC的，这样的信任有些时候太过危险，所以局长从不肯表示自己真正意义上无条件信任，而在心中，局长的信任程度，确实到了不可理喻甚至危险的地步。 　　她对眼前的副官抱有一种怎样的感情，只是她自己清楚，越是相处、越无法自拔，局长快要疯掉了，却还在压抑自己，维护好表面好局长的形象。 　　她看着夜莺出了神，手上的笔一直未动，直到夜莺感受到灼热的视线，她转过头来恰好与局长对视。 　　局长有些不知所措的避开了那双碧绿的眼眸，不知道为什么。 　　“咳……”那声咳嗽似乎欲盖弥彰，局长的目光游移，紧紧握着笔：“对不起啊夜莺，我分神了。” 　　“局长，如果您实在太累，可以休息一下，在旁边的沙发上。工作我会替您完成，不过，下不为例。”夜莺走到局长面前来，拿走了局长手中的文件，又指了指沙发的位置。 　　嗯？摸鱼好机会！正好局长这几日都没睡好，于是她笑呵呵答应，然后跳到沙发上躺着，准备小憩。 　　夜莺叹了口气，从柜子里拿出毯子，替局长盖上。局长的心中荡起些许涟漪，她对这样的关心向来都没有抵抗力。 　　那些禁闭者对待自己的时候，也是。 　　安带着威胁却微笑着真正关心自己饮食的模样；艾恩皱着眉总是骂自己却确实是为了局长好的模样；海拉的各种脏话背后也总是因为对自己的担心……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局长似乎变得有些多愁善感，她没说出口过，怕被人嘲笑。 　　夜莺在局长的位子上看着文件，恍惚间，局长看见夜莺与自己的残影貌似对上了，而那一刻，她觉得夜莺才更像是一个局长该有的样子。局长心中不禁一痛。不过也就一时想法，很快局长昏昏沉沉陷入了睡眠。 　　不出意外，她又做梦了。分明以前自己是个无梦之人，可如今却不知为何老蹦出来一些似有若无的剧情梦，让局长不知其所以然。她现在在睡梦中，且不知道自己在做梦，以为眼前的都是事实。 　　而现在，深红的枷锁，正在手上凝聚，眼前是自己最忠实的副官倒在血泊。副官标志性的帽子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无论脸上手上衣服上也全都是绯红的血迹，那纹路……副官身上的那是枷锁！？ 　　局长慌了神，她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副官在血泊之中艰难站起，行尸走肉似的慢吞吞朝自己这边来的样子，她慌张的甩手，想把枷锁弄掉，可那颜色却深了一层，就像曾经自己给禁闭者套上枷锁。 　　“局…长……” 　　沙哑的声音来自眼前的副官，她向来抬头挺胸，如今却踉踉跄跄无法站稳。 　　“局长……你…害惨了我……” 　　那句话一出口，局长整个身子猛的颤了一下。在梦中的她不自知，且敏感到了极点，那些疯狂也在毫无逻辑的梦中释放，她第一次说出那么多话。 　　“不…不要，夜莺，夜莺…我没有…我不想害你，这个枷锁为什么弄不掉啊！你不应该对枷锁有反应啊！？夜莺，夜莺！！” 　　她叫喊着，眼前的副官却在自顾自说话。 　　“局长…承认吧，你想把我禁锢在身边……” 　　局长闭上眼睛，泪水却仍旧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滑落，她哭嚎着：“不是…我没有，我没有这种想法……我……” 　　说着说着，局长有些呆住，她在思考，自己真的没有过这种想法吗？ 　　其实是有的。 　　所有禁闭者都围着自己团团转，可她知道那是枷锁所致，唯独夜莺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可是相处久了发现她只是对事业鞠躬尽瘁，憋在心中的感情让局长的内心略有扭曲，可她强忍压抑，从来没有表现。 　　她是希望夜莺能够与自己亲密一些的，可惜夜莺太冷了。 　　“局长……”声音虽然沙哑，可确实是夜莺的。 　　“闭嘴！别拿她的声音说那些话！她不会……”局长有些想哭，无助感爬满全身，枷锁却越来越深，貌似她越是想放手，枷锁就越紧。 　　再然后，局长看见夜莺被枷锁不断折磨 这可和去给禁闭者上枷锁时可不太一样。 　　接着，夜莺的脖子上以及身体都刺出十几条枷锁尖刺，然后硬生生让她身首异处、腰斩。躺在地上的夜莺的头颅还在瞪大着眼睛，厌恶的看着局长，像是一种诅咒，所见之人永生不得安宁。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咆哮起来，绝望感拉她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局长！”一如既往冷静的声音掺了一点惊慌，把梦中人拉回到现实中。 　　奈何局长慌乱，手乱挥舞，一不小心甩了夜莺一个巴掌。 　　“啪！” 　　如梦中没了帽子的夜莺，现实中的夜莺也被惯性甩掉了帽子，她的脸上有一处明显的红印。 　　“啊！”局长惊醒，她的浑身都在发抖，她看见熟悉的人，继续看去，没有血迹也没有怨恨的眼神，她才稍微冷静下来一点。 　　夜莺把自己一整个拦在怀中，那是为了锢住局长乱动的手臂，她的力气意外的大，但也应该是当然的，夜莺好歹也是军人。 　　“夜……夜莺。”局长呼呼喘着粗气，她慢慢缓过神来之后，眼泪不受控制的流淌。 　　夜莺又皱眉了，语气却没怎么变化：“局长，我带您去医疗室，艾恩医师或许有办法治疗您的问题。” 　　“不……”局长的声音微弱。 　　夜莺没听清：“什么？” 　　“不要……” 　　“好，那就先不去。”夜莺顺着局长：“那您可以和我说一说，您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是，”局长猛的抬头，她的手轻轻抚上刚刚不小心误伤了夜莺的脸庞上：“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那些端庄全都没了，此刻的局长只想拉着夜莺说上一千遍对不起，即使如此还不够，她甚至极端的想要当着夜莺的面扇自己一万个巴掌。 　　“夜莺，我梦到你，你死在我的枷锁下……” 　　夜莺忽地笑了：“局长，枷锁对我不起作用的。” 　　那一笑让局长的心都咯噔了一下，她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以为这又是不切实际的梦，一只手伸出去抚上夜莺的脸，忍不住掐了一下。对方因为吃痛而表现出的表情才让局长得以冷静。（这家伙不掐自己反而掐副官来确定是不是梦境） 　　局长的声音带了明显的哭腔，她实在隐忍不下去：：唔…不，不要离开我行吗夜莺？我不想你离开，永远待在我身边好不好？无论怎么样你都不要走，我以前不敢说这些，我怕你被我吓到然后调职，但是我真的忍不住了，我好怕你走，你别走，你真的别走……” 　　她越说，眼睛瞪得越大，让人不禁发怵。 　　“局长，慢慢冷静下来。”夜莺抚摸着局长的头发。 　　她难得的抱着局长，那是她们少有的亲密接触，甚至是不可能有的接触，然而夜莺似乎并没有正面回答局长的问题。 　　紧贴着夜莺的局长在感受着夜莺的温度，她不舍得放手，她紧紧抓着夜莺的衣角：“对不起，我这样子会不会吓到你……” 　　甚至局长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病态了。 　　可是，她又怎能不患得患失？ 　　“不会的。”夜莺说道。 　　局长稍微安心了一些，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拉开距离，她没敢看夜莺的眼睛：“抱歉，刚刚醒来确实有些吓住了。我说的那些话就……” 　　夜莺极速靠近局长，右手用力拉住局长的手腕，往自己的身上拉，那动作让局长吃痛的嘶了一声。 　　眼前的夜莺不知何种原因，刚刚的动作显然逾距，局长的手腕还在发痛，夜莺有故意捏着不放。 　　“你…疼，你怎么了…？”局长的声音太过微弱，没了一点威严。 　　“局长，”夜莺微微低着头，侧过脸说着：“我的力气比不上禁闭者的破坏力，但是我的野心，却要比禁闭者们大。” 　　那不像是夜莺会说的话。 “我才是，想把您牢牢固定在身边，狠狠的对待您，让您知道一直在身侧鞠躬尽瘁的那个副官，其实并不是仅仅只是如此就可满足。”夜莺越说越是咬紧了牙关，神色却冰冷的无丝毫变化：“我想把您按到墙上，疯狂的褪去您的衣物，我一直压抑的熊熊怒火都是来自于您，我真的很想把您疯狂的啃噬，让您到最后根本没有力气反抗，求我，我也不可能停下。” 　　即使再怎么失态疯狂，夜莺还是自句带着那声：“您” 　　局长被这一番话吓了一跳，身子有些软了下来，手腕被肆无忌惮的抓着。她不太敢相信，那种粗暴的话来自夜莺，那个对自己彬彬有礼从来不失礼的夜莺。 　　“您的枷锁，除非我成为禁闭者，否则其实对我没什么用处。或许我哪一天会死在您的枷锁下，但那一定是为了换取您的生命或者——我背叛。您觉得我会背叛您吗？您不信任我，没有关系。不过，我真心想撬开您的嘴，摸遍您全身的肌肤，再疯狂的舔舐。” 　　“夜…夜莺，你怎么了…你是…生、生气了吗？”局长以为是自己刚刚疯狂的举动遭来了类似的报复，她从没有想过夜莺会是真的会病态。 　　“我不会生您的气的局长。” 　　夜莺放开了手，然后瞬间又变得同以前一样：“您的手腕还好吧？抱歉，如果休息不好的话，虽然我不是很愿意，但是可以让卡米利安替您催眠治疗一下。” 　　眼前人的变化，让局长根本没法正常思考。她的态度是怎么可以做到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还若无其事的？果然眼前人不容小觑。 　　刚刚的凶猛的野兽与现在温顺的忠犬，是一个人吗？局长揉了揉眼睛，手腕上传来的明显的刺痛与其余温都在提醒局长，刚刚的夜莺确实失控了。 　　只是，为什么呢？ 　　“夜莺。”局长有些扭捏的叫住了自己的副官：“你刚刚说的那些话……” 　　“抱歉。如果局长介意的话，我这就调职去别处。”夜莺收了收文件。 　　“不行！”几乎是喊出来的，局长很着急。 　　夜莺却再次笑了，如此千年难遇之景，局长竟然在一日内遇见了两次，她心中不由得觉得幸运。 　　“你别离开我好吗？” 　　“局长，保护好自己。” 　　“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 　　“……或许是真的，对不起让您见笑了。” 　　“你能不能别离开？无论什么原因，永远当我的副官。” 　　“但您不会是永远的局长，您有您的归宿。” 　　“我不想…离开你。”局长低下头，发丝遮挡了眼睛，看不见她的表情。 　　夜莺没有凑近，只是站在远处，说：“只要我有一日还是您的副官，我就不会背叛您。” 　　局长快要咬碎了牙：“夜莺，你刚刚说的，我接受，你想把我留在身边？我也想你永远不离开我。无论用什么手段，如果某一天必然将至，你可以禁锢我，如我用枷锁把禁闭者留在身边一样！” 　　局长喘着气，才继续说。 　　“你可以用绳子，可以用铁链，可以用真正意义上的枷锁！我怕疼，我会忍不住的求你放过，到了那时候你千万不要放，千万不要放过我！求你了，你可以用任何手段来控制我，我绝对不去怪罪你，你可以堵住我的嘴甚或砍断我的手脚，我不介意你限制我的自由，我只想你不离开我，夜莺，你不要离开我。” 　　夜莺笑了笑，轻轻走到局长身边，捧起她的脸，温柔的看了一会儿。 　　她淡淡道：“局长，更需要您的是这个世界，这个没有人不快乐的狄斯城，正等着您去解救，所有人都需要一个解脱。” 　　夜莺说罢走出了门，拿着文件。后来她变回了一如既往的夜莺，她没有逃避失控的事实，可却一次又一次拙劣的避开了局长的某些问题。 　　局长落寞的站在办公室中，致爱丽丝的曲子落下帷幕，她喃喃自语。 　　“夜莺，我的副官，只能是我的。” 　　“你别离开我，也别死，好不好？” 　　“管理局中，你是我的下属副官，但如果你是信仰，那我即可以是你的狂信徒。” 　　局长把手举过头顶，枷锁释放，她给自己放了个枷锁。 　　除了红色的印记之外，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她不禁想，如果自己当初不是无梦之人就好了，那样或许将梦露一饮而尽后会梦到夜莺？ 　　………… 　　夜莺，我亲爱的副官小姐，我永远的副官小姐。求你了，请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我愿意被你欺负、虐待，我愿意替你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我愿意让我们的关系中把你变成主导，我愿意一切事情，为了你。 　　她们所有人都不再对我重要，我只想要你。 　　她从没有正面回答过我这些问题，每日的不安化作了心中痴狂。 　　…………………… 　　…………………… 　　…………………… 　　她果然还是走了，我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还会回来吗？会吗？ 　　早知道，当初每一次的通讯，我就不急着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