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降临之后 第二章
走廊里老旧的灯泡亮了,昏黄的灯光照着墙和地面,投下一些无法识别的阴影。不是有灯坏了没有亮,阴影将光芒截成无规律的片段。
“林大仙,硬币你还带着吗?”人们在光与影交织的走廊中前进,李华拍了拍走在旁边的林大仙的胳膊。
“带着啊,怎么了?”林大仙从兜里掏出那个硬币递给李华。
“真的是2023年啊,好奇怪。”李华接过硬币,仔细观察着。
硬币看上去很新,表面很干净,虽然在昏暗的光线下也闪闪发光。
“能算出什么东西吗?”李华举着硬币说。
“不知道,等回宿舍再算算吧。你看,今天的灯光偏振度是凶相,真希望玄学那一套都是骗人的啊。”
“那你不就丢饭碗了吗?”
“但是,现在我们可能连命都要丢掉了。”
李华没有再说话,从外面被浓雾笼罩后,他就莫名地感到一种不真实感,对于满地的眼球,李华潜意识里总在不断地否定,因为这太超出他的认知了。而当心里渐渐平静,意识晃动模糊的现实变得清楚,更深邃更冰冷的恐惧也随之占据了心底。
“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们真无聊。”张全的声音将李华的注意力拉回现实,在不知不觉中,人们已经到达了接水房。
李华和小伙伴们走进接水房,只见接水房里的水箱完好无损,水箱的温度显示也是很正常的47℃。
“这是怎么回事?”李华大惊失色,转头看着周围,接水房的地上没有任何血和眼球,只铺着薄薄的一层水和泥土。
小明、孟德尔都惊讶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林大仙用双手抱着头蹲下。
“这是我想问的好吗?好了,不要打扰我休息了,我昨天晚上没睡觉。”张全有些生气地走了出去。
“为什么不见了?是我们看错了吗?”孟德尔用迷茫的目光望着墙上很脏的瓷砖。
“不可能,如果是我们看错了,我们看错的内容怎么会一样?!该死,到底发生了什么?!”小明的声音充满了害怕和焦虑。
李华走到窗边,只见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雾,光线有些昏暗,但在这昏暗的光线中雾依然是惨白的。
“不对啊,这时候天已经黑了才对,雾怎么会这么亮呢?”李华看了看手表,手表上的指针已经快要转到八点。
“有可能是路灯的光映照的。”小明摇了摇头说。
“不对,路灯的光在雾里不会这么均匀。”
“果然起雾了啊。”林大仙走到李华旁边,他的声音意外地很平稳,眼神似乎也僵硬地没有聚焦。
“果然?”
“我在梦里也梦到过起雾。每当与梦境重合,原本混乱的梦就会有一部分变得清楚,就像忽然想起来那样。”林大仙凝视着窗外,“如果没记错的话,外面的电线上已经挂满尸体了。”
一阵风吹过,透过浓雾被掀开的一角,李华看到几个朦胧的人影倒挂在宿舍楼旁边的电线上。
“……可恶,你到底做了个什么梦啊。”李华感到一阵眩晕,用力抓住窗台才没有倒下。
林大仙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喂,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吧。”一阵压抑的沉默之后,小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对,至少我们到现在还没遇到什么能实质上威胁我们的东西。我才不要这样死去,这个死法太蠢了。”孟德尔踢了一脚水箱说。
“林大仙,你真的没有办法吗?”李华望着林大仙苍老的脸颊说。
“……好吧。”林大仙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我在书上看的,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毕竟这是本盗版书。书上说,如果一个地区97%以上的人都希望这里毁灭了比较好,这个地区就会降下天罚彻底毁灭掉。如果想组织这个发生,就要在此区域内找到五个法阵并破坏掉,就可以恢复正常了。但是,在这期间,可能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法阵,是这样的吗?”孟德尔指着水箱后面的墙,人们一同把水箱搬开,果然看到一个血红色的对称六角形。
“对,就是这样的。太好了,这样就还剩四个了。”林大仙看了看,高兴地说。
“这个是油漆的吧,要赶快破坏掉,不然干了就不好处理了。”李华闻到一股新鲜的油漆味,连忙用手接了一些水泼到法阵上,然后伸出脚用鞋底蹭了蹭,擦掉了六角形的一个角,“这样就行了吗?”
“行了,书上说只要破坏一部分,法阵就会废掉。”
“那我们赶快去找其他法阵吧。”小明看起来很有精神。
“等一下,我们回去叫张全一起吧,把他留在宿舍里太危险了。”孟德尔担心的说。
人们点点头,向宿舍走去。
宿舍门上的玻璃窗上有几道血迹,李华心中升起一丝不安,连忙打开门。
宿舍里到处是血,张全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腹部被刨开,内脏全都暴露出来,眼睛被挖掉了,只留下两个血淋淋的大洞。
“……死了?”人们大惊失色,小明吓得后退一步。
“怎么会?连张全都被杀了,是什么东西做的?”孟德尔的声音颤抖着。
“不知道,不过这东西一定不是我们能对付的。”李华脸色苍白,“好了,这里是没有出路的,我们去找法阵吧。”
人们犹豫了一下,纷纷向张全的尸体鞠躬表示默哀,然后立刻宿舍继续寻找法阵。
气氛变得更见沉重,一路上几乎没有人说,人们的眼神都流露着恐惧。
第二个法阵是在三楼的一间宿舍发现的,这个法阵画在金属的储物柜上。
“可恶,已经干了。”小明用手抹了抹法阵,但没什么效果。
“一楼宿管员的房间里好像有清洁液,应该可以帮我们破坏法阵。”李华想了想说。
于是人们去一楼拿清洁液。走到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梯平台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小明忽然示意大家停下。
“怎么了小明?”李华疑惑地问。
“楼梯口有一个怪物。”小明压低声音惊恐地说。
李华和其他人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只见楼梯口站着一个人形怪物,全身插满血淋淋的尖刺,身高至少有两米,背对着人们。
人们连忙返回二楼,害怕地相互看着。
“怎么办?从另一个楼梯下去吗?”孟德尔紧张地问。
“没用啊,舍管员的房间在入口那边,我们没办法绕开它。”小明摇了摇头。
“这样,我从那边的楼梯下去把它引开,你们赶紧去拿清洁液去把法阵破坏掉,然后我们在宿舍见面。”李华想了想说。
“好吧。”人们点点头。
李华拿起一个金属水瓶,向另一个楼梯口走去。
“喂,李华,小心一点。”小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知道了。你们也是。”李华悲凉地笑着说。
顺着楼梯下到一楼,李华看到那个怪物还在原地背对着他,间隔着大约50米长的走廊。
李华用金属水瓶敲了一下墙上的瓷砖,清脆的碰撞声打破压抑的寂静,穿过空荡荡的走廊。
那个怪物转过身。它的脸是一块流着血的烂肉,有规律地起伏蠕动,身体似乎被剥掉了皮肤,腹部从中间裂开,十几根像昆虫的腿一样的东西从竖直的裂缝中伸出来。
这是个什么东西?
怪物向李华迅速跑过来,速度比李华全力奔跑还要快一些。
“啊嗷嗷”李华大叫一声转身就往楼上跑去,怪物在李华身后追赶,距离越来越近,李华甚至能感受到怪物呼吸是腐烂的气息。
李华跑到了五楼,这里已经是顶楼了。其中一个宿舍门口对面有一个废弃的大储物柜,李华连忙躲进去关掉柜门。紧接着怪物也跑上了五楼,似乎没有发现李华。
五楼的宿舍早已被废弃了,走廊里也没有安装灯。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失去目标的怪物缓慢地走过昏暗走廊,走过李华的柜时,腐烂的血腥味透过柜门间看空隙,刺痛着李华紧绷的神经。
怪物在柜子附近游荡,每当从柜门经过,李华的心率就会到达新的峰值,身上的衣服很快被冷汗浸透了。
该死,这样下去总会被发现的。
当怪物再一次走过去,李华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柜门,将硬币扔进了对面的宿舍。
硬币落地的声音响起,怪物立刻冲进宿舍,李华从柜里跳出来,迅速关上了宿舍的门,然后转身就往楼下跑。
身后传来巨大的撞门声,当李华跑到二楼时,一声更大的碰撞声之后,声音消失了。
那东西肯定把门撞开了,还好没再追上来。
李华回头看了看,没有发现那个怪物,松了一口气,向自己的宿舍走去。
“太好了,李华没有死!”李华走进宿舍,人们纷纷站起来表示欢迎。
“声音小一点,那个怪物虽然脑子不太好,但听力似乎很好。你们破坏掉那个法阵了吗?”
“当然。”林大仙点点头,“不会让你白费劲的。”
“好。下面我们去找别的法阵吧。那个怪物被我引到了五楼,应该不会很快下来,所以我们去一楼找找吧。二楼找到一个,三楼找到一个,说不定每一层楼都有一个法阵。”李华的心中冷静了一些,多了一丝希望。
人们走出宿舍来到了一楼的入口,门外的雾变得更浓了,还染上了淡淡的血色。
“就从这里开始吧。”人们沿着走廊,依次搜查走廊两边的宿舍。
走到第六间宿舍的时候,人们幸运地发现了法阵。
“在天花板上啊。”孟德尔皱着眉望着占据整个天花板的巨大法阵。
“我来搞它。”小明立刻爬到一个床的上铺,用清洁液破坏了法阵的一个角。虽然过程有点费劲,但还算顺利。林大仙和孟德尔在门口放风。
“好了,我们出去吧。”小明跳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空气很潮湿闷热,汗很难蒸发,被汗打湿的衣服黏在身上,看上去非常难受。
“等一下!”林大仙突然拦住其他人,“有东西进来了!”
走廊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和之前一样造型的怪物转过大门和走廊之间的转角。
人们颤抖着后退一步,吓得脸色苍白。
伴随着尖锐的摩擦声,另一个怪物从离大门较远的楼梯走下来,腹部的昆虫腿蜷缩在狭窄的楼梯上,带着尖刺的关节划过墙上的瓷砖。
“快跑!”人们冲向空着的楼梯,怪物们立刻发现了,向人们迅速追过来。
到达二楼楼梯口时,怪物已经跑上了楼梯。跑在后面的小明逃进了张全的宿舍,怪物们追逐着其他人,从宿舍的门口跑了过去。
“救命啊!嗷嗷嗷……”身后传来凄厉的惨叫,李华回头一看,只见孟德尔已经被怪物抓住了,一个怪物将昆虫腿刺进孟德尔的身体,撕开皮肤和组织,飞溅的血液中,另一个怪物挤过来,撕下孟德尔的肉和内脏塞进腹部的裂缝。
李华大惊失色,停下脚步,瞳孔紧缩地颤抖起来。
“李华,快跑!孟德尔已经完了!”林大仙拉住李华继续逃跑。
“孟德尔对不起。”李华小声说,只能无助地往前跑。
李华和林大仙跑回原来的宿舍,屏住呼吸躲在门旁边的墙上。
过了十几秒,两个怪物毫无停顿地从门边跑过。
“呼呼”林大仙松了一口气,躺在地上剧烈地呼吸着。
“怎么又来了一个?!”李华僵硬地靠在墙上,用力砸了一下墙。
“还剩两个了,不要放弃,”林大仙站了起来,“我们要活下去。”
“能活下去……吗?”李华用力晃晃头,脑子总算冷静了一点,“那么,怪物刚走过去,应该不会很快回来,我们出去找小明,然后一起找剩下的法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