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窗边的男孩

1

我曾和一个男孩做了七年的邻居，他喜欢打篮球，我有时会趴在窗边看他投篮。

我叫他w吧。

2

我上初中时常和他们班男孩一起走，其实是我跟在后面，他们走在前面。w不喊我的名字，会“猪，猪”地喊我。我有些怄火，但不会反抗。在班级里的人身攻击比这可恶毒多了，况且是我做错在先。

那时和其中走在一起的一个男孩有些暧昧，他很喜欢逗我，我也会回以微笑，那时真的天真，我以为他喜欢我。

w懒得等我，一旦我和那个男孩子聊天，就会他朋友在前面远远的，嘲笑我。

但我回到单元门时，他还是抵着玻璃门不耐烦的说快点进来。

我和他一起走进电梯里，在微微颠簸的上升的电梯中沉默与尴尬弥漫。

在孩提时代，我经常去他家吃饭。我们面对面端坐着，旁边坐着他的姐姐和爸爸。叔叔给我夹菜时，姐姐一把打走他的筷子，说“不干净，让小孩自己夹。”

我摇了摇头，转头问他:“奶奶最近还好吗？”

他诧异地望了我一眼，似乎没想到我这么问。w说他没有回老家了，但应该身体不错。

我说我想念奶奶的白菜鸡蛋饺了。

他开心了一点，并说“你这个吃货”，我也跟着他笑。

我们背对着对方，用钥匙开启并同时关上了门。

3

那个男孩突然对我冷淡了，在学校里，我越发常看到他和另一个女孩一起走。她好美丽，名字也很好听，带了一个萤字，小巧又耀眼的感觉。

放学后又变成了我走在后面，而他们走在前面。我拽着书包带子，这次不一样了，前面的一团人中出现一个背着紫色书包，扎着高马尾的女孩。

他们笑语晏晏，我低着头不想看，想着早知道就一个人回去了……前面忽然探出一个头，喊着“猪!过来!饼干你吃不吃？”

我抬头用尽力气瞪了他一眼，走过去经过他时他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我，我这次的白眼他不可能没看清，我头也不回地往前飞快的走，几乎要跑起来了。

眼睛胀胀的。我摔门扑到沙发上，又跑去门口听，听到电梯门开的声音又跑进房间了。

3

最近在学校里常有人对我侧目而视，我弄不明白，总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后来有人告诉我，有人在之前那个男孩抽屉里放了表白信和礼物，大家都怀疑是我放的。

“她们都骂你，”那人说:“说人家都有女朋友还搞这一套好不要脸。”

他嬉笑起来:“哎，真的是你吗？”

“不是我。”我咬牙切齿重复“不是!”

他耸耸肩:“不是就算喽，这么激动干嘛呀。”

w也问我是我吗。

那是那一天之后我们第一次讲话，我仰着头盯着他可恶的笑，想着那些传播的人中肯定有他。

对，我做错了，我努力在弥补你了，不行吗？

我气得眼圈红透了，跺着脚喊:“不是我!!”

我转身时短暂的看见他脸上的错愕。

之后别人告诉我，w和那个男孩关系变差了，两人不再来往。

4

在六年级，我做了许多令我后悔的事，其中一件就是告诉大家w的爸爸要结婚了。

在这之前，我和w的关系一直很好。w的奶奶很喜欢我，送给我们家很多好吃的。

我去了婚礼现场，那里铺满了花朵、悬挂着金光灿烂的钻石吊灯，新娘的婚纱漂亮极了，却遮不住已经显怀的腹部。

我想找w玩，却发现w和奶奶都不在。……我真的很蠢，谁会去爸爸的婚礼呢？

我在找不到w的时候忽然懂了，我想我再也不能和w玩了。

第二天上课时，w站起来顶撞老师，老师气死了，大家哈哈大笑，我笑不出来。

我想到我生日时w送给我的吊灯钻石，他家的吊灯换了，他握出一枚给了我。

透明澄澈的石头被分割成无数面，每一面都在在灯下闪烁迷人炫目的光芒。我隔着钻石看着他被反射成无数的他，他在千万面中冲我咧着嘴。

后来，w的奶奶走了。

尾声

w要搬走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想问他还讨厌我吗？

那天我们一起在学校吃饭，他坐在我的对面，就像以前那样。

我说我们以后不再见面了吗？他说嗯。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有时我望向窗外，听到篮球砸地的声音，我迷迷糊糊地走过去看，那里已换了一个男孩，他的观众也不是我。

我转过身，风吹起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