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情》第九章 缘起 (花雪/璧雪)合作版(删减版)

《殇情》第九章 缘起 (花雪/璧雪)合作版
十八个月后,正值炎热夏日,傅红雪十七岁,花无谢二十五岁。
日隐月升,诡光照影,赤红的月晕染红了夜幕,流转着暗夜的寂静。
傅红雪独自一人借着头顶的月色匆匆赶路,亥时的街道上了无人际,听闻血月至阴至冷极为不详,商户们皆早早关闭了屋门做了歇息,这条街道不甚繁华,连悬挂门口的灯笼都不过三三两两,看着既凄凉又寂静,但傅红雪需要这样一条路。
傅红雪刚刚做完任务,要杀的是青山派的峰主和一家十三口,他的刀很快,可面对最后两个孩子时,他迟疑了。那两个孩子怕是年岁幼小,紧紧依偎着躲在枯井里,傅红雪耳力极好,他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哭声,极细,又极为压抑的声音从喉咙里控制不住的挤压出来。
傅红雪站在井旁背对着月光只投射出一个破碎的影子,他想到一些深埋记忆的东西,可那些东西本不该现在回想。傅红雪回了回神,戴上兜帽用阴影遮去全部情绪,将黑刀归于刀鞘,于渐渐血红的月色之中悄无声息的离去,这是最后一个任务,他该回去了。
三日后,七月十八,移花宫。
傅红雪日夜兼程匆匆赶回移花宫,刚行至移花宫山下,暗哨便已迅速将他回来的消息报了上去,于是刚到宫门口,便已有花无谢房里的小丫头正在门口候着他。
傅红雪微愣了愣,想到事无巨细铁血手腕的花无谢,不着痕迹的皱下眉便又恢复清清冷冷的表情,跟着小丫头一路去了花无谢的花间别院。
到了花间别院的外室门口,傅红雪顿住了脚步,小丫头看他一眼,没有多言便欠身退了下去,独留傅红雪一人在门口。
傅红雪犹豫片刻,才推开门走进去。
他出任务已一月有余,期间花无谢一直有用书信与他往来,除了指出任务内容,便是述说些撩人情话,他每每看到都有些不知所措,只有让那些字条随着任务书信化为灰烬才能稍稍安心些,现在马上要见到宫主,心里不知为何越发不安起来。
傅红雪穿过前厅,缓步走到卧房前停了下来,他稳了稳心神才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恰好是花无谢俊逸挺拔的身姿,连背影都透着恣意张扬的潇洒气度,他正一脚踩着椅子一脚搭着桌子,面对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卷轴作画,而画的内容赫然是傅红雪的样子。
傅红雪宛如触电般后退了一步,却又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实为不妥,这才再次稳下心神近前几步站定,毕恭毕敬的称道,“宫主。”
“等等,我先把这幅画画完。”花无谢没回头,继续手中动作。
“是。”傅红雪恭恭敬敬的站在一侧候着。
花无谢移动着手里的毛笔,将心中的人一笔笔画出来,一个俊美的少年郎带着清冷孤高的气质跃然纸上,他似乎画的很满意,即便从椅子上退下来也依然眼不离画卷,认真仔细的瞧着画中人。
傅红雪在一旁有些不自在,他微微颌首低垂双眸,连呼吸也变得越发轻浅,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花无谢赏着画,也发现傅红雪静得仿佛不存在般,便起了逗弄的兴致,他冷不丁开口,“这次任务,你似乎完成的不错。”
傅红雪抬眸看了眼花无谢,随后垂眼答道,“宫主吩咐要杀的人,都已经杀了。”
“是吗?”花无谢轻挑唇角,似笑非笑的回头看向傅红雪,眼里满是探究的意味。
“属下不敢欺瞒。”
“我吩咐的是全部杀光,可你为何还留了几个?嗯?”花无谢逼近一步,居高临下的盯着傅红雪。
“属……属下……”傅红雪下意识屏息,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几下。
花无谢又逼近一步,“看来,雪儿又心软了?”
“他们……还只是一群孩子。”
“呵……”花无谢轻笑出声,挨近傅红雪,瞧着他微垂的双眸,“雪儿,这不是你第一次违背我的命令了,也不是第一次欺瞒于我。你是知道我的规矩的,不是吗?”质问的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傅红雪心中一沉,他当然清楚,跟在宫主身边已一年有余,他自然清楚花无谢的威严不容侵犯,更不容抗拒,尤其内乱结束后,花无谢的命令更是不容许任何人有一丝忤逆,若有违抗者,都是他亲自去处理的,他自然再清楚不过。
如今他违抗宫主命令,放了那几族后人,怕是不会轻易罢休,傅红雪心中明了后果,便也没有一丝迟疑回道,“属下愿去死狱受罚。”
花无谢皱眉,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你确定这样能让我消气?”
“属下……属下……”他理解错了?
“傅红雪,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要逼我对你用手段。”花无谢的语气中已隐隐透着怒气。
傅红雪心中一惊,他猛然想到了什么,脸颊迅速爬上一层红晕,“属下……”
花无谢知道他已经懂了,唇角挑起玩味的笑意,他好奇他会怎么答。
“属下……”终究是躲不过……傅红雪认命的闭上眼,沉声道,“遵命。”
“好。”花无谢爽朗笑道。这答案他很满意,便放傅红雪去准备,又命人去安排汤浴,听说水流可以助润滑,也不知道好不好用。
傅红雪出了花间别院,便转去探望哥哥,他出宫那么久,心中唯一挂念的便是哥哥,不知道他身体是否安好。
自从他成为花无谢的贴身侍卫,就搬到了花无谢的侧厢住,而考虑到傅成勋适合安静的地方修养,便被花无谢着人安排在稍远一些的静处居住。
傅红雪脚步匆匆的赶去傅成勋的住处,实际也是为了给此刻的内心寻求一丝安慰,他的心很乱,他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
“哥哥。”
“雪儿,你回来了。”傅成勋看到傅红雪带着一身风尘走进来,很是惊喜得迎过去。
“哥哥,我出任务这些日子,你身体可好些了?”傅红雪扶着傅成勋坐下,生怕他动作太大伤了身体。
“我这身体,不过是活一日算一日罢了。”多日未见,傅成勋自然是想念傅红雪的,他拉着把椅子让他坐在身边,满心欢喜的瞅瞅这瞅瞅那,又伸手去给傅红雪倒水喝。
傅红雪见到哥哥,终于是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仿佛找到归处般竟露出一点孩子气的表情,他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哥哥,今天……宫主让我做一件很为难的事。”
傅成勋一惊,手中险些一滑,他连忙放稳茶杯,装作若无其事道,“是……什么?”
“一件……小事……”
傅成勋隐约猜到会是什么,雪儿出任务这段时日,花无谢经常找些由头赏了他不少东西,身边更是安排了得力的婢女照顾周到,有一次花无谢甚至差人问起了雪儿的年龄,确认雪儿十八岁生日将至才算消停了几日,算起来雪儿今日刚好十八岁……恐怕宫主是等的心急了吧。
思及此,傅成勋心中蓦然升起一丝怅然若失的悲凉,还有些许嫉妒夹杂其中,他想要他,却从来不是他。
傅成勋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墙角放着的一柄琵琶琴边,伸出手指摸索着琴弦,才平静的开口道,“宫主对我们有活命之恩,宫主吩咐的事你一定要帮他做到。”
“可是他要……”傅红雪觉得实在难以启齿,“他要……”我……
“雪儿……”傅成勋蓦地打断他的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若不是宫主救了我们,我们早已死在角斗场上,宫主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我命不久矣,只能靠你来帮我们报这大恩了。”
“哥哥,我……”傅红雪委屈的红了眼,恩他可以报,他甚至愿意用命去还,可是如今这件事……叫他如何能坦然接受……
“到底是何事?”傅成勋转过身近前几步,他拉过傅红雪看进他眼里,眼神中却有着那么一丝强硬的态度,“竟让你如此反感?”
傅红雪与他对视,他看到了哥哥眼里对报恩的执着,也回想起这么多年哥哥的耳提命面。
报恩,似乎是他余生唯一需要做的事。
傅红雪眼里的委屈渐渐褪去,敛去稚气,再次恢复到长久以来的训练状态,低声道,“没什么,哥哥你放心,我会让宫主满意的。”
傅成勋松了口气,“谢谢你,雪儿。”
汤泉宫的汤浴准备好后,花无谢迫不及待先一步去往汤泉宫,另外差了人去唤傅红雪过来。
汤池里的皑皑雾气渐渐升腾,氤氲间使花无谢想起往昔种种,梅花林中的惊鸿一瞥,内乱时傅红雪不顾身命的奋力相救,一次又一次的将傅红雪推到他身边来,不知是命运如此安排,还是人为的亲近,但无论如何,傅红雪为了他连命都不顾终是不会错的,他心里一定有他,只是不善表达罢了。
可是……花无谢蓦然想起他送傅红雪情花时的情景,红雪万般不愿收他的情花却又为何?但他明明允诺过我,即便我不是移花宫宫主,他也仍会陪在我身边,用他的一生守护我,直到他死去。
一定是我多想了,红雪的性格谨慎寡言,不逼不动,若他真对我无情,那刚刚他任务归来,我故意试探于他,罚他侍寝,他岂会同意?
呵……花无谢,你怎的也如此患得患失了?一定是因为等得太久了。没关系,他很快就是你的了,很快……
花无谢正兀自自嘲着,门外傅红雪已随着婢女走了进来。
围着汤池的纱帐已经被撩起束缚在四柱上,花无谢正泡在汤泉中看着傅红雪隔着屏风若隐若现的身影。
傅红雪走到屏风前站定,便有些迈不开腿,实难再往里走近一步,旁边的婢女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的来到他身边为他宽衣解带。
傅红雪腰上的黑色的腰封被婢女抽了下来,然后是黑色软甲,黑色裙摆随即脱落于地,之后是红色中衣,婢女又去解他纯白色的里衣,被傅红雪一把按住,婢女莫名看他,只听傅红雪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我自己来。”
婢女便识趣的欠身退下,汤泉宫室内只剩下傅红雪和花无谢两个人,屋里一时间静得只能听到潺潺水声。
此时此刻,花无谢反倒不急了,他咗饮着杯中美酒,看着那端朦胧中稍显瘦削的身影,竟看得痴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花无谢见傅红雪迟迟不肯过来,有些恼意的皱起眉头,“傅红雪,过来。”
傅红雪闻声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又犹豫片刻才迈开步子走进去。
花无谢看着傅红雪穿着里衣走进来,黑色长裤随着他迈入汤池而湿透,白色里衣被打湿后变得越发透明,他的眼神变得幽暗深邃。
“宫主。”傅红雪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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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红雪突然笑了,他昏沉间问着花无谢,“宫主,你开心吗?”
“开心,我太开心了,雪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你们都开心,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我爱你,雪儿,我爱你。”
许是被今日发生的事刺激到了,傅红雪走后傅成勋便难受的厉害,他的贴身婢女茵茵连忙找来大夫给傅成勋瞧病。
按照宫规来讲,像傅成勋这样的身份是够不上让枫大夫来给瞧病的,现下是得了花无谢特别的照应才能让枫大夫亲自来瞧。
枫大夫可是个人精儿,什么人该瞧什么人不该瞧他心里门清,傅成勋这病怕是好不了了,但他活着,对花无谢总是有用,他也没怠慢,有什么话也就直说了,“傅公子这病可有些年头了,您自己是清楚的,要不得太过伤怀,如果再这么下去,怕是会不久了,你该为了傅小公子好好养着才好。”
傅成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待枫大夫开好了药,茵茵便送走了大夫,回身想要拿着药方子去领药时,看见傅成勋呆呆的站在窗前,望着汤泉宫的方向出神,只得走过去给他披了件衣裳,以免他着凉。
“宫主召雪儿去了汤泉宫是吗?”傅成勋像是没什么情绪的幽幽问着,可是长年呆在他身边的茵茵又怎会不知他此刻内心有多煎熬。
“是。”茵茵犹豫着,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少爷,你明明心中不愿,雪少爷也无意于宫主,为何还要暗示雪少爷听从。”
傅成勋幽幽叹了口气,似是回答她,也更是说给自己听,“我这残破之身,便是爱慕宫主又能为他做什么呢?便只是简单的陪伴在他身边也成为了一种奢望。况且,宫主喜欢的是雪儿,他的这个心愿我想为他达成,这里面还有我的私心,我希望雪儿能代替我守护他,陪伴他,让他开心,只有雪儿在他身边我才放心。”
“少爷。”
“这样的我,是不是特别自私,特别不堪?”
跟在傅成勋身边这么久,她哪里能忍得傅成勋这样看轻自己,连忙安慰道,“若少爷当年不是为了让雪少爷活命而自残一刀,也不会留下宿疾,那现在留在宫主身边的必定是少爷,宫主喜欢的也必定会是少爷。”
“我救他,是因为他是我的弟弟,而对宫主的情,只能叹我无福。”
“不,这是雪少爷欠你的,他必须要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