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琴:我,三十五岁(二十六)
完全不同于小萌老师残障车带来的视觉感受,尽管空旷的路面上没多少参照物可以直观感受,上条当麻还是体验到了。流畅车身撕裂的大气正向他身上每一颗毛孔嘶吼咆哮。
“哇哇哇……会不会太快了啊!”上条双手紧抓方向盘,他自认是见过世面的人,超音速的飞机他二十几年前就体验过,速度什么的才不是问题……可是,心跳为什么会这么快呢。
“就要追上了!”御坂美琴紧紧盯着车中间十二英寸的屏幕,追踪器的功能似乎直接转接到车上了。她面色纹丝不动,仿若旅行途中看到电影中出现喜欢的剧情一般。
心脏仍然砰砰跳个不停,上条目光聚焦在御坂认真的侧脸,蓦然明白,使他惊诧的并不是超越常理的速度,而是单独和御坂处在密闭空间里。据说速度越快,时间就会越慢,当超越光速的时候,时间甚至会倒流——如果时光能倒流,回到二十年前,与那时候的上条当麻相逢,再度成为十几岁的上条当麻,他会怎么做呢?
上条松开方向盘,反刍偶然从心间缝隙中钻出的想象,时间仿佛真的缓慢下来了。
我想说……我想要……告诉你……
<已成功接近目标车辆,是否切换为手动操作>
车载语音系统突然发出机械特有的无机质声音,告知状况。
“追上了!”御坂激动的握紧拳头,上条痛得差点嚎出来……不对,他低下头,这才发现他的手和御坂的手交叠在一起。
“抱歉!”上条赶忙道歉,可是被御坂用力紧握的右手抽不出来。
“这简直像约会一样。”御坂嘴角漾起明媚的笑意,令上条短暂忘记他们正在追击这件事。
“如果每次约会都这么刺激,我的心脏会受不了的。”上条试着苦笑,却没有成功,板着脸回应缺乏味道的诙谐话语。假若认真思考,他一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平静一点就可以吗?”御坂问。
“欸?”
“切换手动操作。”
<正在切换手动操作>
上条陡然被排除在对话之外,身体先于大脑做出行动,接替自动驾驶系统单手握住方向盘。
“喂,你这样抓着,我没法用超能力啊!”
“啊,哦……”
原来手上用力的不只是御坂。
婚后的座驾完全切换手动操作有个过渡,在上条踩住油门踏板用力的瞬间,车子慢了下来,不过旋即又回到接近原来的速度。
“怎么办?要撞上去吗?”上条开过不少车,不过如此高级跑车倒是第一次,要是让他亲手报废,他挺舍不得。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清澈的语调毫无迷茫,上条为之一振,需要冷静的心情顿时高亢。御坂接着指挥,“把顶棚打开。”
“哈?”
“开顶棚啊,不然我怎么出去啊?”
“顶,顶棚?”习惯性要摸后脑勺的上条慌忙把住方向盘,“哦哦,是那个是吧?”
“呃,大概就是……那个吧。”
御坂不知道上条指的是什么,只能希望他正确理解了。
然而……“顶棚开关是哪个?”
看过猪跑,但没有吃过猪肉的上条额头冒汗,连他自己都觉得极好的气氛被浪费了。
“你找一下了,我忙着呢。”御坂似乎是打不开安全带了,跟上条一样手忙脚乱。
“我这么找啊!”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都逼上梁上了,上条现在说退出显然不行。
不管了!随便按吧。再怎么样车上也不至于有能发射出去的现代武器吧?
确立了行动方针,上条一边驾驶车辆靠近抢匪的高级轿车,一边胡乱按屏幕上颜色各异的标识。
连续几下语音报出不相干的功能后,上条总算是如愿以偿打开了车顶棚,不过他的手没能立刻停下了,听到顶棚开关启动的时候,他的手顺着惯性又按了两个图标。激昂的音乐旋即在月光下张开翅膀。御坂那边正好暴力扯开了安全带,引人心潮澎湃的音乐让她的笑容转向狂野。
操纵磁力的御坂轻松站起身来,一脚踩在挡风玻璃上,茶色的长发在风中肆意飞舞。可能是上条随便按的时候将音量调到了最高,前方的车辆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总算发现有人正在追击他们。其中一个头上有刀疤的光头从窗户探出上身,举起枪就要攻击。上条正要转动方向盘闪避,御坂已经眼疾手快放出雷击之枪,打落对方的武器。
上条心中骄傲的情绪油然而生,就算听不到,他也知道前方车辆里的抢匪们正惊呼“超能力者”这个词。
渣滓们,时代可还没过去。
上条坏笑着一脚油门,完全不给抢匪们逃跑的计划。
“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吧,御坂!”上条开怀大笑,眼前有种正驾驶飞机起飞的错觉。
回应上条期望的是金属从指尖弹起的清脆。在他身侧,浅灰色长裙的电击公主与他记忆中完全不同,但是又一模一样……他就说嘛,那个倔强的姑娘肯定一直如此。
上吧!
从上条手中得到的硬币似乎是听到了他在心中的呐喊,顺着磁力的牵引嗡嗡作响。蓝白色的电流燃尽狂风,宛若一头猛兽由寒冬苏醒发出阵阵低吼,释放王者的威严。
前方的车辆如同颤抖般突然打滑,银色的游戏币坠入至透明的指甲上,伴随一声湮灭世间一切声响的橘色强光,两车间隔之间的柏油路面在空气利刃中裂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即将燃烧殆尽的硬币赌上命运给予的不凡使命轰然撞上胆怯的黑色轿车,将其掀翻在道路上。
沉浸在灿烂的光辉中,余韵未消的上条听到御坂急促的叫停声才连忙急刹,逼近在路上犯了几转的匪徒乘车才勉强横停住,强烈摩擦的车胎传来烧焦的刺鼻味道。
没等上条担忧自己会不会被要求赔偿,其中一个抢匪竟从变形的车里爬了出来,亡命天涯的他大概还是第一次受到被人在路上掀翻的屈辱,表情扭曲的脸上满是鲜血。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上条学着御坂的话语,打开车门的同时脱下外套。有御坂在身后护着,对方肯定放不了暗枪。只是拿着砍刀,再加上一个他都能打赢。
可是事态的发展还是超出了上条的预料,对方既没有拔出枪械,也没有拿起刀具。而是对他举起了手掌,他还没疑惑对手的举动,高温的火球已经逼近鼻尖。上条将身体扭曲到极限闪避,才堪堪躲过。
居然是能力者!
没想到感叹的人竟然是自己,上条心情复杂。不过既然是能力者,他还真是撞枪口上了。
上条露出不屑的神色,一把扯开右手上的绷带,低声向抢匪宣告,“给我咬紧牙关,混蛋!”
破风而出的拳头丝毫没有受到匆忙之中发出的第二波火球阻挡,笔直冲向抢匪惊诧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