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赐福 (同人文) (花城视角) —— 百剑穿心,厉鬼成形

(专栏图源:微博:瑞小果子)(原著:墨香铜臭)
(部分内容直接摘录自原文,含量因章而异,望周知)

[文: 若情况许可 (bilibili)]
(提前预警:为了更着重花怜互动且稍微地浓缩内容,此章有巨量删减,很多原著有的铺垫都删了,整体看的效果可能没原著来的好)
「妄自菲薄的鬼魂,我们又见面了。」
白无相拢袖,悠悠然朝小鬼火踱过来。
「你究竟要做些什么。」小鬼火咬牙。
白无相一笑:「前不久我已经告诉过你,你这么快便忘记了。说到底,你这个花冠武神的忠诚信徒,还不如我上心。」
明知道白无相是在激怒自己把自己当猴儿看,小鬼火依然按耐不住怒火:「你究竟要做什么!」
而白无相也明显地要挑逗他:「时间多着呢,别这么快又生气了。」他无视小鬼火如今爆出的火焰,直接伸手抓住小鬼火。小鬼火奋力试图挣脱,可白无相见状便加强手中力度,捏得小鬼火浑身顿时感觉到一种剧痛。他不得不把爆发火焰的法力往回收,以抵抗白无相忽来的攻击,可即便如此,小鬼火怎样极般忍耐不要在白无相面前示弱,禁不住闷哼了一声。
白无相听到这一声,便好似达到了目的,放松手里力度,轻笑了声:「怎么又不和我好好说话。」他把小鬼火托高了些,顶着那张满是嘲笑的悲喜面具朝小鬼火歪头道:「告诉我,鬼魂,一天晚上,太子从一老道士手里买了鬼火做的花灯,后又放了花灯里的鬼魂。那些鬼魂里,有你吗?」
小鬼火挣扎的动作瞬间一顿。
「这么看来,是了。你是战乱里的亡魂?」
小鬼火完全不明白,白无相这么突来地想要与他促膝长谈,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不回答,就是默认了。」白无相语气上有些得意。
小鬼火只能继续保持沉默,以免再露出任何端倪。
「那么我再猜猜……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好像已经认得我是谁了。你生前,跟着太子见到过我。」
——满地尸骸的战场上站着一个白衣人,朝城墙上崩溃的太子招手。
「对吗?」
——突来的袭击、汹涌而至的鄙奴、山洞里温柔乡们口中的「他」。
「我说得没错吧?」
白无相这样一句又一句地问下去,语气更是上扬,更是雀跃。
「你问这些作甚。」小鬼火实在忍无可忍。
「嗯,很好。」白无相哈哈了几声,更是让小鬼火不寒而栗。
可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趁着白无相分神,小鬼火朝其他鬼魂们作暗号,一些胆子大且更听令的鬼魂便悄悄接近昏睡的太子。小鬼火则继续尝试分散白无相的注意力:「什么叫很好。」
「不错不错。」白无相却是笑得更大声,并没有回答小鬼火,「真的如此。」
小鬼火感觉,白无相在暗地里,在说自己这个信徒可笑。
但他丝毫不恼火。视线边缘,他看见几个鬼魂手下快要贴近太子,围绕着太子,便继续说话:「你究竟在问些什么?」
这次的白无相没有即刻接话。但他听见白无相面具下传来一声冷笑。
不妙。
就在小鬼火打算再次开口干扰之际,太子那边传来了凌厉的喊声。
只见靠近了太子的鬼魂忽地被凭空拎起,在空中被撕裂成了斎粉!
磷光碎片撒了一地,其他侥幸没受牵连的鬼魂们被吓得全躲进树林里。白无相轻松地抖了下手,缓缓走到仍然晕睡的太子跟前,提着太子的后领把他扯起身来。它把依然禁锢着小鬼火的另一只手放到太子面前晃一晃,让小鬼火看清了太子昏睡的样子,「确实是妄自菲薄。但,是真的不自量力。」
——可笑呐。
白无相手一托,便把小鬼火悬空锁在太子上方不远处。
而与此同时,他的意识逐渐昏沉。迷糊中,他听到白无相的嗓音越来越兴奋:
「美玉,需要雕琢。」
「接下来便是我兑现承诺的时候。」
.
待小鬼火再次醒来,他被悬空锁在太子殿里。
而地上围绕着他的,是方才那些「迷路」的普通人们。
意识与体力慢慢回笼,小鬼火挣扎着到处张望……
不!
那些人们围绕着的不是他……
是太子殿下!!
意识到这点,小鬼火挣扎着想要往下方飞。他离太子不远,若是在暗夜中,定能作灯为太子指路,可他怎么万般用力,也徒劳无功。
只见太子的手脚全被紧紧地绑在神台上,身下就是那个残破的底座。许多人挤在神台下,正圆睁着一双又一双的眼睛,注视着他。
白无相究竟想用这些人对殿下做什么!!
这样奋力的挣扎再次让小鬼火的火焰胀大,奋力中,竟是爆了一点不应属于鬼魂的暖流。就在这时,他耳边忽地听到一句轻语:「醒了?」
小鬼火一怔,但他身上的束缚却是一松,他便立刻冲到下方,飘浮到太子跟前。
他打算喊「殿下」,但想着周围簇拥着那么多人,他这样叫太子,便会让他们知道这就是前朝遗落的太子,所以只敢虚贴着太子,试图以自己微弱的光芒将太子唤醒。
可他没有说,那些人也似乎已经知道太子是谁:
「好像啊……」
不好。
听到这句,紧张得视线模糊的小鬼火这才发现,原先太子用来遮挡真面目的白绫,竟被解了下来,将他五花大绑!
就在这时,小鬼火看见太子的眼皮颤了颤,慢慢醒了过来。
有个人凑近了些,「不是好像……是一模一样!」
怎么办?
他们会做什么?
「真的是他吗?」
有人直接问出来了:「你是……那个,太子?」
他听见太子声音沙哑,几乎想都没想就脱口道:「我不是……」
糟糕。
小鬼火飘浮在太子与那些人之间,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暂时替太子遮住面容。
可他忘了,鬼魂的身体是半透明的。
那些人没有听,只是一边打量着太子,一边议论着。而就在下一刻,观外突然爆发了一阵非人的嚎叫!
小鬼火回头,那些已被太子点倒的人面疫患者竟又爬了起来,而且是多出了几倍!他们手牵手地围在太子殿外边转边喊,殿内众人嚇得俱是一缩,每张脸上都满是恐惧。而小鬼火脑中也一直循环着一句话:
怎么办?
「这些人会不会冲进来啊……」
「就算不冲进来,他们离的这么近我们会不会得病啊……万一得了那种病该怎么办?!」
小鬼火急忙地飞向太子,尝试以自己微薄的法力替太子挣脱束缚,而太子亦在用力挣扎,可那白绫却根本没法挣松一丝。太子终是忍不住,他额上青筋凸起,吼道:「白无相!」
无人应答。
小鬼火不敢浪费一点时间。他不停地以自己的火焰贴近白绫,拼命催动着法力,可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太子彻底地放弃了挣扎。
他抬高视线一看——一只手竟抚在被吓得愣住的太子头上。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看着太子的目光如此诡异,原来,是因为白无相早就坐在太子身后的黑暗之中。
白无相在众目睽睽之下扶起了太子,从躺卧变成了坐在神台上,除了转动眼珠和头颅外,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白无相之所以将互不相干的凡人引了过来,就是为了对太子进行所谓的教育。而这些人,便是他手中的教柄,他所谓的燃料;让太子脱胎换骨,浴火重生,成为他想要的模样。
现在,无论如何,太子是怎么样也逃不了这个受法力控制的束缚了,自己也更不可能离开。
唯一的办法,便是尽力让这些「工具」离太子越远越好。
即便他完全猜不到白无相的计划。
他离太子飘远了些,靠近这些惊慌的人群。有几位看到这突来的鬼火,许是当他作白无相的下属,被吓得退后了些,脸上带戒备之色。
可正当小鬼火打算开口劝退人们时,他竟发现,自己的嗓音竟被封印住了。
小鬼火猛地扭回视线。
他感觉到白无相察觉到自己的意图,带着悲喜面具的头歪了下,似是在戏谑。
他不信邪,催动法力,尝试用另一种方式发音。
可再大的喊声,也只有他自己听见。
连太子,也听不见。
小鬼火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们低声喃喃,互相推卸着牺牲自我的使命,直到太子说了句:「大家先别乱了阵脚!没这么快,我们还有时间想办法。」
可这句并不能安抚人心。
小鬼火转回去看太子,目光也自然而然地扫到了太子身后的白无相。
冥冥之中,小鬼火仿佛看见面具后的白无相,在听到这句后,笑了。
「人面疫,是可以隔绝和治愈的。」那个诡异的白衣人道。
在这种时候,浑身散发着诡异的绝说的话竟比谪仙奏效,此言一出,众人齐刷刷猛地抬头,道「可以治愈?什么办法?!」
方才还散发着微暖的鬼火火焰,在这时只散发出冷意。
——白无相要的,是要让这些人自相残杀。
说完这句,白无相悠悠然地把难题甩给太子:「问太子殿下吧。太子殿下知道那个办法。」
于不知情者而言,治疗之法总比「等一等就好」靠谱。
他们纷纷将目光转向太子,而太子也只能一一充楞否认。
因为治疗制法的确有,但前提是,想预防或治疗人面疫的人,需先杀人。
一番带着惊恐的七嘴八舌后,有人忍不了了,站起来道:「都到这个生死关头了,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说大家一起在这里等死吗?」
「我来告诉你们吧。」
是白无相。
太子当下怒道:「住口!」
而白无相充耳不闻:「你们知道,皇城内外,什么人患人面疫最少吗?」
「什、什么人?」
「士兵。」白无相淡淡地说。
小鬼火心里一沉,而他也看见太子的脸忽地更煞白。
完了。
白无相自顾自继续道:「为什么是士兵?因为,大多数士兵,都做了一件事。而这件事,是寻常百姓没有做的,所以他们才患上了人面疫。」
杀人啊。
刚说出来时,没有人反应过来。半晌,几人才显得震惊。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人确认了这个说法。
有人还动了歪心思:「可是这意思难道是我们为了不得病,得先去杀人?!」
「杀谁?」
问出这个问题的人立刻被围攻了:「什么『杀谁』?难不成你还真想杀人啊!」
那些人们讨论到这里,小鬼火再一次猛地扭回视线——他听见面具下的白无相笑了。
太子苦笑道:「你们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说这个办法没用了吧。」
众人不语。太子叹了口气,强打精神,温了口气,道:「无论如何你们先别慌,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就中了这个东西的圈套了。」
可这样说丝毫没有用。人们烦躁地吵闹,太子只能让他们冷静;他们没办法冷静,就朝太子讨办法。
但除了杀人,还能有什么办法?
小鬼火只能着急忙慌地飘浮在太子附近,微微地抖着,想替太子增加点气势。
忽然,他听到太子呼吸一滞——一只手捏住了太子的脸,掰了过去,正面对向神台下的众人。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杀谁?你们看到这张脸,还不知道该杀谁吗?」
此言一出,不光是神台上下都凝住了。
小鬼火的心里一寒。
原来这就是白无相一直以来说的计划,他口中所谓的锻炼。
可他现在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太迟了……
小鬼火的梦魇温声道:「你们忘记了吗?他是神啊。也就是说——」
太迟了!
话音未落,他听见太子急促地喘了声。
小鬼火崩溃地想:太迟了……
他僵硬地挪动视线,颤颤巍巍地聚拢目光,直到看见一道熟悉的漆黑剑锋,从太子小腹里穿刺了出来。
那剑剑身修长,通体深沉如黑玉,剑心一条银心纤长,剑锋如寒夜流光。
而如今,它的尖端就如同白无相展示给小鬼火那样,淌着殷红的血。
他看见太子盯了它好一阵,那剑锋才慢慢抽了回去,重新消失在太子小腹中。白无相接着道:「——他是,不死之身。」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白无相便挥手掷出了那把剑。「铛」的一声,剑锋入地,斜斜插在地上,在无数双眼睛的眼前,静静散发着一层沉沉的寒气。其意,显而易见。
不!可!以!!
小鬼火倏地冲到太子身前,用他的身子赌住他的伤口,连忙催动法力让那里止血,同时不要让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们看见。可那剑端好似被施了法力,小鬼火越是想催动法力止血,那伤口就越是作对地带出更多太子的血。
小鬼火脑中一片空白。
他再次尝试压制那剑上的术语,极力催动法力,直到他凝聚的视线再次开始涣散,听觉渐渐衰弱。
模糊中,太子因痛而引起的短喘声被逐渐放大,他听见太子深吸一口气,却被涌上来的血气呛到,后愤恨咬牙道:「你……你!」
你!怎!敢!!!
小鬼火突然发狂,他怒吼着冲向白无相,身上的火焰还差一步就可点燃白无相的面具,却先一步被白无相一把抓住,锁在掌中。他似是深怕小鬼火会看不清,将他锁的角度可谓是让小鬼火对太子的境况看得一清二处。
那声音在面具后淡然道:「看好。」
说着,他另一手更用力地掰过太子的脸,「你什么?你不是号称要拯救苍生吗?」
「可是!!!可是我、我……」
拯救,怎会是用这种办法?!!
要疯了……
小鬼火拼命地挣扎,可他如何努力,也被永远地锁在白无相手中这个狭小空间里。
他听到自己的喊声被封在这里,太子的急喘一下一下地传到自己耳里,而自己只能碎片似地听见神台下人们的反应:
「……他……他真的不会死吗?!」
「真的……你们看,血都没流多少……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太子猛地一阵剧烈咳嗽。
「是说就算杀他,他也不会死?!」
要疯了……
「太好了!」
这句一出,便马上有人斥责:「好什么?有什么好的?」
底下争执着,白无相道:「苍生就在这里等待着你的拯救。请。」
随即,一把嗓音在小鬼火耳边响起,彻底覆盖住其他声音:后悔吗?信奉了这样的一个神明。
他愚蠢,幼稚,懦弱,胆小,想要守护这阴暗的人间,又奢望着一切能轻易地如他所愿。
看!你为他牺牲了性命,他却不愿为自己曾经的信徒,牺牲自己。
恨吗?
恨吧……恨吧……
话语中,每说一句,小鬼火凌乱的神智就再一次被搅动,他一边抵制着自己受这声音笼罩,另一边继续挣扎着,同时在糊作一团的视线里撑出道清晰的缝。
神台下的人们盯着那漆黑的剑,神色犹豫。
难得的目光一瞥,视线里是太子疼痛难忍却依然坚定的神情。
不是的!
小鬼火在心里疯狂念叨,以此作抵抗的咒语。
殿下……殿下立志所守护的人世,并非如此阴暗!
这是当年,太子以身作则,告诉自己的。
就在这一刻,耳边的混沌与低语声停了。
白无相好似听到他讲的话,又好似回答着太子:「你以为,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想动手吗?错了,他们不是不想动手,只是都不想做第一个动手的人罢了。」
言毕,视线中的模糊彻底散去。
小鬼火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忽地注入法力,聚拢着他的神智,修复了他的视觉与听觉,让他什么都看得清,什么都听得见。
就像是在拉开序幕,准备向他展现出一份得意之作。
白无相说过,他要给谢怜的洗礼,一个忠诚的见证者。
一个能看清一切,记住每一帧每一秒的见证者。
「啊啊啊啊!孩子,我的孩子!」
「是被感染了!」
方才一对还在犹豫的夫妇神情凄怆,二人对望一眼,一下子站起来,走到神台前,拔起地上那柄黑剑,让那孩子握在手里……
一咬牙,刺向了太子。
!
「哐当」一声,那柄黑剑被丢在地上。
同时被小鬼火听到的,是自己绷紧的神经,被狠狠折断。
「对不起……我们孩子还小,实在是……没有办法。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
小鬼火疯狂地挣扎,身上火焰猛地更亮。白无相则慢条斯理地道:「人要被逼,才会显露出真正的面目。」
百人之中,已经有一个人不用再害怕人面疫了。那小儿胳膊上的黑印渐渐散去,围观的都咽了一口喉咙,没说话。
过了好一阵,一片死寂里,又有个年轻人站了出来。
一个藉口,加上去的一剑。
小鬼火看见太子一直咬牙不做声,被连刺两剑也只闷哼一声,唇边涌出一口鲜血。
他的确不会死。但是,不等于他受伤不会痛。
太子别无他法;痛不欲生,也只能忍。而自己,却是完全的无能为力。
他恨极了这种感觉。
神台上,太子的容忍换来一人劫后余生的喜悦,随后,他看见又有几个人也蠢蠢欲动,即便有人站了出来替太子说话,誓死也不做违背道德的事情,也只是人群中的少数。
人们支支吾吾,动作畏首畏尾,眼神却无比犀利、冰冷。
他们很自然地说:「他不一样啊。」
在他们看来,谢怜,是神明。
神明的职责,就是理所当然地为人们的福祉、信徒的盼望牺牲自我。
他们是被高高供奉起来的神。神没有人的感情,轮不到人们去怜惜或理解。
那,神不会死……现在,为救人们而被刺剑,又何妨呢?
「他是神啊!要拯救苍生,是他自己说的。而且、而且他不会死啊!」
对啊,他自己说的!
又有何妨呢?!
「实不相瞒,他之前打劫过我!我……没什么,就是想提醒大家,他打劫过!」
而人面疫正在加倍速地传染扩散。
「你……你是神,你是太子,你居然打劫?」
「我们那样供奉你,你干了什么?打劫!你带来了什么?瘟疫!」
你是神,没有履行到神应有的职责,还反向给我们带来灾难?!
「你……你要弥补的吧?你要赎罪的吧?」
对啊……刺一剑,又何妨?你要赎罪,你要赎罪……
向我们赎罪!!
人群重重围着太子,黑剑被高高举起。剑锋寒光流转,尖端被磨得光滑锋利,扭曲地照映出一双又一双发红的眼睛。
小鬼火听到太子的呼吸猛地一滞,而他的憎恨与恐惧,已接近决堤:
因为,一旦有一个开始,便不会再停下。
小鬼火依然在奋力挣扎。
那柄剑,慢慢接近太子。
小鬼火没办法救太子。但若是可以,他愿意替太子接受那些人们的杀意。
可那,是「若是可以」。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救……」
这句还没被喊出口,那冷冰冰的黑剑便再一次刺入了太子的体内。
他看见太子霎时瞪大了眼。他也听见自己刚筑好的神智在崩塌,鬼火核因怒意而被撕裂成碎片。
要疯了……
随后,一剑毫不犹豫地没入太子的身躯,再被倏地拔出,紧接着下一剑几乎无间隙地刺入。小鬼火耳边尽是嗡鸣,他在痛楚中听见太子凄厉的长声惨叫,再后,被加害的人们捂得断断续续。
「按住别让他滚下来。还有别刺偏了,没刺到致命之处不算数的!」
他们各出奇谋,迫不及待,生怕自己没能在这份祭品上补上一刀。
「一个一个排队来,不要抢!我让你们不要抢,我先来的!」
又一剑没入,小鬼火强行拼凑好的神志便再被扯裂一寸。
「哪里是致命的位置?我怎么知道刺了算不算数?」
「总之,照着心脏、喉咙、腹部这些地方捅吧!」
「不确定有没有刺到致命之处就再刺一次!」
他在迷糊中听见太子的喘息声逐渐微弱。
「不行!你多刺了别人要在哪里下手?」
要疯了……
一剑,一剑,再一剑,一切变得行云流水。漆黑的剑锋不断刺入又拔|出,扬起血花,殷红血液顺着的神台的边缘向下流落,撒了一地。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杂乱中却是井然有序地踩着鲜血铺成的血路,一步步靠近那个神明。
没有人在意谢怜的神情,他的泪水,他的鲜血。
即便崩溃到几乎耳不能闻,小鬼火也清楚听到了他们的心声:对……就是这样,我们别无他法。你是罪神,你要赎罪,赎罪,赎罪……
要疯了——
「不!!!」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还在,为什么你们还没有死。
殿下不是罪神,他不需要赎罪,更不是以这种方式。
有杀人的本事,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合力去手刃在场的罪魁祸首?!
我好恨……
好恨好恨好恨!!!
此刻,小鬼火什么都看不到,全世界都是黑色的,他觉得好痛,但他更想把太子身上所有受的疼痛都引到自己身上。可他不可以。
他感觉到自己的半透明身躯被恨意爆破出一个洞,剩余的鬼核法力伴随着怒火往外涌。
漏出去的还有零星自己曾对人间的盼望。
这份盼望,是太子给予的。它们曾聚拢过小鬼火的神智,他的良知,他的希望。
如今,没必要再存在了。
碎片似的意识在涣散,他什么也不能再听见,他在心中不停地无声重复:
我要变强!我要变强!!我要变强!!!
你、们!全、部!都给我去、死!!!
「啊啊啊啊啊!!」
小鬼火不知,但就在此刻,无数黑影向着夜空的上方飘去,被狂风吹得流离四散。太子殿的上空一盘庞大无比的黑云滚滚,正在缓缓旋转,仿佛一只巨大的魔眼。
叫喊中,他好似听到无数高低不一的尖叫声,他觉得身边的温度不停腾升,而自己的身躯却是在慢慢聚拢。他不知道那是否自己的幻觉,但他不敢抬头,不敢睁眼。
不敢看躺在神台上的那个人现在是什么样子的了。因为,绝对,已经不成人形了。
好像一切已经过去了,但好像一切还没有结束。
一切还是很痛、很痛、很痛。
他依然很恨……
他想要摧毁这里的一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小鬼火再醒过来,四处都是寂静一片。
但他只觉得热。双手热,地上热,连空气都是热的,热得他不得不醒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又去了哪里,他只想喊「殿下」,他想说「殿下你在哪里」,他想问——
「殿下,你疼吗?」
他想盲目地去相信,只要自己喊得够大声,就能把太子承受的痛楚都引过来,那么他的殿下,就不会疼了。
再也不会疼了。
再也不能疼了。
但小鬼火什么也不知道,他只觉得很热。
自己是又死了一遍吗?可为什么,这次会……这么的,热?
他下意识地将脸埋在双手里。
等等,手?!
小鬼火慢慢地爬起身,颤颤巍巍地站好后,睁开双眼。
他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正在慢慢聚拢,却是比之前要清晰。
他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痒,偏头一看,不知何时,自己的肩上被厚厚地覆盖了一层物体。
小鬼火犹豫地抬头,环视四周——
这里,只可能是太子殿。但天上飘落的……是雪吗?
小鬼火微弯下身,指尖划过他脚边被「雪」覆盖的物体。
擦去表面的那层覆盖物,是几副堆叠在一起,被烧得扭曲的焦黑尸骨。
小鬼火犹豫地挪开脚步,四处查看面目全非的太子殿——物品建筑的形状依然勉强留存,但抹去表面的覆盖,便是彻彻底底的焦黑一片。
那是业火过境,烈焰焚烧的痕迹。
没有一个活人成功逃脱。
而直至现在,空气中仍然弥漫着烧焦的气味,温度依然比平常要高。
小鬼火用手捞起那层覆盖物,仔细查看,再次抬头。
不,这不是雪……这是所有生物,整座太子殿,整座山头被烧毁而留下的灰烬。
小鬼火又一次看向自己已经漆黑的双手——
这,便是邪物出世,厉鬼成形。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是否属实,他闭上眼,虚虚握拳,举向一旁一根已被烧得断裂的柱子……
「嘭」!柱子应声碎成斎粉!
这……就是变强的感觉吗。
「不行。我得找殿下……殿下呢。」回过神后,小鬼火喃喃自语。
他犹豫地走向那个神台,指尖有些颤抖地抹走表面的灰烬。
他深叹一口气,仔细查看——被烧得焦黑的神台上,有几滩凝固了的血迹,在烧焦的气味中夹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这证明,在自己化为厉鬼烧毁一切后,太子得以逃脱,已带着伤走远了。
但这并不能让小鬼火放宽心:殿下的伤势如何?白无相有跟上他吗?
还有,殿下现在的精神状况,如何呢?
他真的会因此,变了吗?
小鬼火没有答案,那只能由变强了的他去找。
他不介意太子伤害自己,利用自己;他只想找到他的殿下,见到他安好,自己能够随时为其做事,陪伴他就好了。
但殿下,您去哪儿了?
您会去哪里?
小鬼火不清楚,这是劫后重生,还是另一个梦魇的开始。
他俯下身,继续抹走神台上的灰烬;而神台边缘有一道又一道凝固了的血迹,直至落到地上。
殿下到底,留了多少血。
小鬼火扫干净了些瞧,只见神台边缘四散的血迹落到地上,流淌到神台不远处,再汇集在一起,向外延长。
向太子殿外延长的,是一条红中发黑的血路。
血路的尽头,会是殿下吗?
小鬼火看清楚后,便要跟上那条血路。
可就在跟上去前,小鬼火稍回过神来,伸出一只手。
以现在更强悍的法力,在手上凝了一副笑脸面具。

可可有话讲(这几句话是我还没开始码时留下的):
写190是我一直以来最最最担心的事,担心自己的笔力撑不住,改得失去原文的感觉……嗯,希望自己成功吧,能写出自己想要以及大家接受的感觉吧
(这里是写完后的发言)
前前后后又卡又磨了两周时间,总算是磨出来了。还有很多改进空间,但霎时间找不出来,持修
感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