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花瓶/武侠轻喜剧au]《关于师弟被女魔头拐走了这件事》

2021-11-02 16:02 作者:试作型楚子航  | 我要投稿

*写在前面

是武侠轻喜剧,并不是之前预告说“可能会写的武侠长篇”,重点也不是武侠,是轻喜剧,只是借用了这样的背景。主要原因是日常写得有点腻味,想换个风格。

前半篇的引入都是泛式赫萝视角,也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喜欢捏……




灯笼摇晃,寒光一闪。

闷哼声,撞击声,脚踏瓦苔声,金铁摩擦声,骨骼碎裂声,所有细小嘈杂的声音在入鞘声里归于岑寂。

远处传来荒腔走板的一声犬吠。


八爷悄无声息地把尸首拖进角落,等他再出来时,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个不甚出奇的大雪宫弟子。

他微微地喘着粗气,举目四顾,只看到无数条摩天接地的硕大金丝楠木柱,它们支撑起缦回的长廊,连接起大雪宫巍峨阴森的巨大宫殿群。

哪边?

“师弟!”有人轻声说。

是赫萝。

他换上了一身大雪宫杂役穿的粗布衫,低眉顺眼,看着确实没什么破绽。

——除了那一头耀眼的银毛。

泛式:“你!……唉,也罢。”

两人提起灯笼,低着头,赫萝按照大雪宫的规矩后泛式半步而行。

“查清楚了,”赫萝说,“三天之前确实有个吵闹的家伙被抓了进来,是大雪宫主亲自动手,封住了穴道蒙着脑袋,但没受伤,也不让外人多看。我方才拷打逼问右护法,他的原话是‘视如珍宝,爱惜至极’。”

泛式沉默片刻,两人均是一阵恶寒。

大雪宫主臭名昭著,是当代江湖闻之色变的一位大魔女。这魔头一不杀二不盗,偏爱年轻貌美的女子,尤其是那些个名门之后的小侠女。抢到宫中后只留三个月,立刻放走。也不知道她使什么迷魂汤药,这些女子回去后都对宫主念念不忘……

观月楼的月少主、金顶台的光少主、还有自在门的咲少主……数其罪行,罄竹难计。

逍遥楼向来男弟子居多,一向是不惮这方面的,可这次那女魔头发了什么疯,怎么抢了自家师弟回去?

“瓶子的武功不算一流,但自保也绰绰有余,”泛式凝重道,“如果他要跑,我没有自信抓住他。”

赫萝点头,突然想起师尊还在的时候。

那会儿老头尤爱双陆,可惜赌技颇差,十有九输。和弟子们厮混在一起的时候往往忘却尊卑,有时候他输了,大家就一股脑开口嘲笑,笑多了他就急,急了就要打人,其他人只知道跑,只有瓶子会事先写好《悔过赋》,一看势头不对恭恭敬敬跪下来就念,是以从来没真正挨过老头子毒打……

(注:双陆,一种古代赌具。)

这小子狂则狂矣,其实机灵得很,很会看风向,本身的武功也颇出色,老头子死后师兄弟们齐头并进,他从未落下,这些年每每要挨江湖诟病,实则一次大亏也没吃过,即使如此也会被抓么?

“这位花宫主年纪轻轻……”赫萝说,“内功只怕不比师傅差了。”

两人均是叹气。

“竹师姐那边……”

泛式握着刀柄的手一紧。

“……我已向她道别,”他说,“天堂还在,你我若死在此间,逍遥楼也不至于气数散尽。我们与瓶子向有同门之谊,竹马之情,何忍去之?”

赫萝面色怆然,不忍再听。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远处传来巡逻队的呼号声。

这些从小生养在大雪宫里的侍卫对宗门忠心耿耿,内外齐心。张扬威势的时候总喜欢桀桀桀桀地四声作一笑,故此被江湖朋友们称为“四桀人”。

“偌大的大雪宫……”泛式突然说,“守卫怎么会松懈至此?”

赫萝悚然一惊。

这一路潜行确实太过顺风顺水,再高的武功又焉能瞒住一宫不下数千人的耳目呢?泛式这么一提醒,许多忽略的细节在此刻浮上心头,他突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所有的布局安排都在明处,虚虚实实地引着他们避让巡逻,只留下一条能够通行的暗路,仿佛在说不怕你来,只怕你不来……

陷阱?瓮中捉鳖?

“事已至此,”他咬着牙说,“不可能回头了。如果是我布下这么大一盘棋,绝不可能让两个小卒子过了河再后退,现在撤离恐怕已经来不及。这位花宫主看来自视颇高,既然如此,我们就不闪不避,直捣黄龙,看看她是何方神圣,如何?”

师兄弟对视一眼,泛式突然笑了起来。担任掌门后那些日渐滋生出来的皱纹和疲倦好像一下子消失了,赫萝看着他,又想起当年草长莺飞,他们追着纸鸢在原野间飞奔的日子。

“夜深忽梦少年事……”他喟叹道。

“梦啼妆泪……”泛式突然省悟,“……呸呸呸,就特么你小子读书多是不是?能不能找句我能接的?”

(注:“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出自白居易《琵琶行》,是他为浔阳江畔琵琶女所作,此处是赫萝在损泛式,把他比作乐伎。)


百花殿,坐落在大雪宫深处、花宫主独居的寝殿。

远看是森森严的铁灰色,拱斗庄然,檐角勾结,巨门巍然矗立,被两侧长明灯映得宛如天宫。走到近处才发现廊柱梁垣上盘缠着仲春时节一样怒放的鲜花,由恐怖的内力驱动着,经年累月而不枯萎。

走到寝宫前,要经过漫长而狭窄的石栈道,头顶只有逼仄的一线天,一切都是铁灰色,脚下只有汹涌的怒涛。出得栈道眼前豁然开朗,这座巨大宫殿带来的冲击力足以让人两股战战,几欲逃离。

他们站在门前,一时间都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这一幕妖冶又诡异。

——而更诡异的是,就在此时,吱呀一声,大门开了一条细缝,像在邀请来客。

师兄弟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宫殿内部同样空阔,也同样无人。他们一踩进去就通过武夫的敏锐感官察觉到了异常——

——脚底温暖如春,一条潺潺的温泉水就贴在地板青砖石下,流淌向宫殿深处。

奢侈啊奢侈。

羡慕啊羡慕。

“师弟……”赫萝扯了扯泛式,“看这个!”

泛式定睛一看,赫萝发现的正是瓶子出门游历时穿的粗布短衫。而此时此刻,这件短衫像是遭过什么蹂躏一样,破破烂烂,就这么委屈又无助地团在角落里……

完了——他眼前一黑。

师弟的衣服在这里,师弟的人又在哪里?

怕不是已经遭了毒手了!

赫萝泣不成声:“瓶宝……我的瓶宝……”

泛式心中同样哀恸,但作为掌门,他强自按捺,握住了赫萝的肩膀。

“生死还未可知……”他把牙咬得咯咯作响,“如果师弟真的遭了毒手,我们就要那魔女偿命,然后把他的遗骨收敛,带回山中埋葬。”

赫萝用力点了点头。

他们分头在主殿里搜寻起来。

“《好道侣的一百个要点》、《恋爱三部曲》、《和狗直男聊双陆》……”赫萝翻看女魔头的书架,“……《龙泉剑是怎么炼成的》、《让暗器飞》、《郝黎伯与长生石》……咦,这不是小师弟很喜欢看的那套西洋话本么……”

(注:《龙泉剑是怎么炼成的》即《钢铁是怎么炼成的》,《让暗器飞》即《让子弹飞》,《郝黎伯与长生石》即《哈利波特与魔法石》。)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边泛式也面露惊疑。

他找到了一封信。

“雪原一别,甚是想念,奈何你我立场所限,诀别之事多有无奈……”他默念道,“……暂离才是长久之计,负你心意非我所愿……刻刻怀想,未敢忘却……不必担忧……三年后江湖大会,邀往来英豪,我自向师兄告假,出门远行……卿自莫念……彼时你我会于大雪河南,番邦之东……我心所系……自此远离江湖……仗剑天涯……署名是爱你的牛……爱你的牛?”

爱你的牛是什么玩意?

这张信纸已经很旧了,折痕也很深刻,看得出来,收信者经常打开阅览,但保存得还是很完好,他翻过信纸,看到背面娟秀的笔迹。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注:出自白居易《井底引银瓶》。两句都是私奔女子的视角,大意为我站在院墙里和外头打马途径的你遥相对视,一看到你就隐约预感到了断肠相思。)


“找到什么了?”赫萝问。

泛式抬起头,面色严肃地说:“不……不用找了……我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


“你看这封信。”泛式指着信纸,“你读一下这几句,把句首第一个字连着念出来。”

诀别之事多有无奈…………暂离才是长久之计,负你心意非我所愿……刻刻怀想,未敢忘却……

赫萝悚然:“绝赞复刻!”

泛式气得差点给他来了一巴掌。

“决战!”他压低了声音咆哮,“这是决战的意思!你再读这几句!”

不必担忧……三年后江湖大会,邀往来英豪,我自向师兄告假,出门远行……卿自莫念……彼时你我会于大雪河南,番邦之东……我心所系……

不……邀……彼……我……

不要逼我!?

“这女魔头和师弟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契机认识了,师弟一定是从她手底下逃脱了,但女魔头怀恨在心,她拿捏住了师弟的什么弱点……逼迫他离开师门的保护出来决一死战……”

“可……可她的那些书怎么解释?”

“师弟这种人在社会上是很难生存下去的,”泛式耐心解释到,“这么大个人了,天天窝在屋子里看话本,肯定遭人耻笑。魔女读了这些话本,决战的时候就可以说出来扰他心智……”

赫萝倒吸一口凉气。

好狠的女人!

“你再看这诗……”泛式翻译道,“看起来是白居易写的情诗,其实别有所指。你被挂在墙上,我骑在马上看着你,一看到你就想起来你的肠子都被我翻出来了……是这个意思吧!绝对是这个意思吧!”

“可是……”赫萝犹豫着说,“如果单从表面意思看,这不就是师弟和花宫主两情相悦要私奔么……”

“怎么可能?”泛式斩钉截铁,“就他那破嘴,谁会想跟他私奔?”

片刻沉默。

赫萝哑口无言。

也对。

赫萝的眼眶一下子红了,眼泪从嘴里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师弟在这里已经困了三天……三天啊!肠子都能晾成腊肠了吧!

他们对视一眼,赶紧急急忙忙地向后殿狂奔。


“师弟!”

“师弟啊!”


后殿大门被赫萝一脚踹开。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这让人震撼的一幕。

他们的小师弟瑟缩在床脚,香肩半露,乌云散乱,眼眶上挂着的特制琉璃镜也歪了,他一边哼唧着抹去眼泪,一边小声说:“你可不能始乱终弃……”

那边国色天香的花宫主慢悠悠系着腰带,拍了拍他的肩膀,叼着烟杆子喷了一口,轻佻地勾起他下巴,闻言侧脸痞笑一声:“还没要够呢?小宝贝?”

小……宝……贝……

小……宝……贝……

赫萝只觉得自己被一阵天雷击中,在寝殿门口来了个急刹,后面的泛式没反应过来,两个人结结实实滚作一堆,目瞪口呆地和床上的瓶子对视。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总之就是这样,”花宫主笑嘻嘻地说,“对吧宝贝?”

瓶子文质彬彬地坐着,闻言红了红脸,但没有反驳。

赫萝和泛式对视一眼,均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师弟……”泛式颤颤巍巍地说,“这魔女给你下药了么?你别这样……师兄害怕……你骂两句……骂两句成吗?你能不能稍微正常点?”

赫萝猛点头。

瓶子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他说:“……”

“打住!”泛式说,“又要念《悔过赋》了是吧?”

瓶子惊讶道:“师兄怎么知道?”

泛式:……

是啊,我特么怎么知道?

“所以被女魔头绑架……”

“演戏啊,”瓶子说,“我要想跟她双宿双飞,不得先跟你们撇清关系,以防逍遥楼被小人攻讦,说你们勾搭魔道么?大雪宫在北,逍遥楼在南,我哪知道你们来得这么快,本打算生米煮成熟饭,再给你们捎个消息,那时候你们肯定想我了,揍我也不会揍得太狠,一寻思这小子还活着也算好事,就答应了,逢年过节还能悄摸回来看看……”

赫萝:……

泛式:……

“我看你是去意已决了……”他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这风华正茂的男青年苍老了不少,“也不说捎个口信,就这么……就这么……唉……”

瓶子低头无言。

“那时候我也不大,但你更小。师傅把你抱上山,跟我们说这就是新来的师弟了。你吃喝拉撒都要我们这些大哥看顾,总是屁颠屁颠跟在我们后面。眼瞅着越长越高,越长越高,现在比我都高了……”

泛式伸手比划了下。

“是啊……”赫萝喟叹,“我待他如亲生儿子……”

“少特么趁机占便宜,谁是你儿子?”

“谁偷跑谁是儿子,师兄我还没心仪的姑娘呢,你们两个王八蛋一个跑得比一个快……”

“怎么又带上我了……”

三人一番拆台,彼此看看,却又有点忍俊不禁,摇头笑了起来。

“算了……”泛式说,“当今江湖鱼龙混杂,走了也好,走了也好。你们是打算在这北原寒苦之地定居呢,还是悄悄离开,觅无人处?”

两人对视一眼,花宫主悄悄在袖摆下握住了瓶子的手。

“还不知道,不过良人相伴,”她柔声说,“……心安处皆吾乡。”

瓶子少有地安静下来,这位少年时名动江湖、后来又屡经诋毁打击、性格越发狂悖的年轻人看着他同样年轻的爱人,轻轻点头。

“哪里都陪你去。”他简短地说。

泛式还想问些什么,赫萝按住了他,叹了口气。

“外人,”他轻声在泛式耳边说,“我超,我们是。”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朝夕之间,气势汹汹的逍遥楼掌门去而复返,对此事绝口不提。大雪宫换了新主人,旧主和那位传言中被他拐走的年轻侠客突然一起消失了,就像风沙里的一颗尘埃。

事实证明,江湖很大,离了谁都会继续转。

这桩大事很快就和同时代的其他花边、杂闻一起,被层出不穷的江湖新大事掩埋了。北边的匈奴,南方罕见的雪灾,哪位大人要推行改税,武林盟主被人逮到背着发妻逛青楼……

太阳照常升起。


十年后,岳州街头。

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女孩站在小商摊前,看着柜台上插着的小风车,兴奋地指指点点,拽着身边男人的袖口阿巴阿巴叫了起来。

“呃……”男人顺从地蹲下来,“我个人认为,这个月买的玩具和零食已经不少了,如果我俩没到月末又要问你娘讨零花钱,你一定会挨揍的。”

“可爸爸说好了借我的那份去押马球赛,月中就要还我的……”

“爸爸押输了呀。”

“那为什么我们一起去讨零花钱,爸爸不挨揍?”

“傻孩子……”男人慈爱地摸着女孩脑门,“你娘哪舍得揍我啊?”

小女孩:……

她哇哇大哭起来,男人无措地挠了挠头,只好脱下鞋子,从鞋底掏出一张银票。

“喏,”他说,“别说爹不疼你,最后一点私房钱了,下不为例,懂不懂?”

小女孩瞬间收住了眼泪。

“唉……”男人一脸无奈地付钱,“撒娇这方面,你和你娘真是一脉相承……”

他把小女孩托起来,高高地放到自己肩上,女孩举着风车兴奋地大呼小叫。这对父女就这么逆着人流懒洋洋地走在街上,哼着俚俗的调子,悠然自乐。

“老婆!”他刚进门槛就喊,“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小女孩一脸懵逼地看着爸爸劈手夺走风车,邀功似地凑到柜台后的女人面前,吹了口气。风车格楞楞地转动,女人笑得花枝乱颤。

“几岁啦你?”她说。

“三岁啦,”男人说,“性别男,姓牛,兴趣爱好是喝稀的,老婆又漂亮又厉害,现在在岳州开酒馆,负责养我和女儿。”

女人笑得更厉害了。

“少贫嘴……”她作势打了男人一下,“你刚认识我的时候可高冷了……那时候还喜欢装冷面少侠是吧?”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嘛……”

男人放下女儿,把风车还给他,快步走进厨房。他下刀很快,准稳得像是西洋机械,土豆在他手底下条条翻飞,一样的长,一样的宽。炉灶很快架起来了,他们各忙各的,间或随口交流几句,繁忙里有一派自得其乐的安宁。

……眨眼就十年了。女人心想。

她看着男人忙碌着的背影,少有的安静下来,少女气地托着腮,好像看入了迷。

白居易诗里的姑娘也是这样的,她心想,在某个地方不幸地遇到了某个臭男人,然后就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大概世间相逢向来如此,不讲究道理,只是两颗尘埃在湍流里的偶遇。

她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恍惚里有人走过来给她披了件衣裳,暖洋洋的,有阳光和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

她打了个滚,精准地倒在那人肩上,撒娇似地蹭了两下,男人撩开她一缕鬓发,轻轻地笑了声。

墙头马上遥相顾,回首已过十三春。

夜幕慢慢地降临,岳州城华灯初上。叫卖声、笑闹声不绝于耳,稚童们混在人流里追跑,撞倒了卖糖葫芦的架子。万家烟火冉冉地汇聚在一起,像云,像古人说的“红尘万丈”。

外头开始下起小雪,小酒馆络绎不绝有老客光顾,不太惊讶地发现老板和老板娘又腻歪在一起。

“又要过新年了啊。”有人喟叹地抚须,“家父前日赴宴回返,听说逍遥楼最后一条光棍赫大侠也定亲了,今年江湖倒是平静,真是可喜可贺。”

另有一人笑着举杯:“新人不在,代为庆之,仲元兄能饮一杯无?”

(注:“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出自白居易《问刘十九》)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回去一次吗?”瓶子在她耳边轻声问,“赫师兄光棍了这么些年,我猜他肯定急不可耐,元月就成亲。”

“去啊……”她嫣然一笑,“你师兄上回还赠了我们一对镯子呢,正好回礼。不过这次你可得小心点,别像上次一样差点给人发现了……”

“没法子……”瓶子顿了顿,“老婆漂亮就是惹眼。”

她抬头,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这些年来这家伙总算学会了几句甜言蜜语,只不过说的时候耳朵还是会发红。

“小汐也差不多该上私塾了……你上次说那个老师实在一般,我们可以让泛师兄代为聘请嘛……”

“也好。”

“我最近是不是胖了些?”

“没有吧,我抱着还是一样苗条……”

“哼……竹鱼姊姊的金钗我瞧着还挺漂亮……”

“买呗,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么,这有什么好跟我商量的?”

“那能一样吗?我才不要店里的,我要你送的……”

十指相扣,窃窃私语。

有喝上兴头的行脚浪客从大背囊里取出乐器,即兴奏起了箜篌。他弹的是一首有北方风味的小曲,抡指挑拨,悠淳欢快的调子弥漫在酒桌上,教人心醉。酒醉的客人们跟着调子不约而同地拍手,口齿不清地唱着歌。

“我不见枯云之山高,我不见绕海之水长……”浪客带着头跑调,“……百年人生何其短,醉死他乡又何妨!风长堪作被,草暖足为裳……”

他跟着鼓掌叫好,过了一会儿,发现怀中人已经呼吸均匀地睡了过去,才讪讪地放下手,老实坐好,由着她紧靠。

天下怎么会有我这样好运的人?

瓶子嘿然一笑。


次年十一月初,小汐的弟弟呱呱坠地,落在瓶子发抖的手里,他们没想好名字,打算明年去看大师兄的时候让他起。

再一年六月,泛式和赫萝苦苦思索的几个名字均被小夫妻驳回,大人们愁眉不展围坐在屋里,天国因为提议名铁柱字翠花被花宫主揍得泡了三个月药浴。

又一年四月,小汐跟几个小流氓打架的时候怒极用了内力,就此成为本地小霸王。瓶子因此教训了女儿一顿,又被老婆教训了一顿,父女二人肩并肩在墙角一起跪了半个时辰。

又又年九月,赫萝那边报来了喜讯,是一对漂亮的双胞胎。双胞胎大哥小名“八爷”,二弟小名“子君”,消息传出来后没几天,天国收到了赫萝的信。

你上次乱起名给花宫主揍了吧?赫萝在信里问,那大夫还联系得到不?我有个朋友也需要药浴。

……


“最近有个小子经常趴在我们墙头,”瓶子恨恨道,“他一来,小汐就往门外跑,我觉得不太对劲。”

“嗯嗯……”花宫主漫不经心地修着指甲。

“我觉得我们不能再这么袖手旁观下去了,我决定揍那小子一顿……嘶……揪我耳朵干嘛?”

花宫主天真无邪地眨巴着大眼睛。

“是谁当年夜半爬墙啊?”她问,“谁让我在寒苦之地一个人等了他三年?谁三年只送了一封信过来?又是谁现在在急赤白脸,看谁都像要拐你女儿的坏小子?”

瓶子哑口无言。

“我不管……”他自暴自弃道,“臭小子皮糙肉厚,我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唔……”

坏了,嘴给人堵上了。

——还是用另一张嘴堵的。

“烦死了,”花宫主凑在他耳边说,“那就再生一个。”

她轻轻地一抖手腕,内力迸发,火烛刹那熄灭。瓶子的求饶声和其他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起来,门外偷听的小汐赶紧拉着弟弟跑开。

“爹娘在干啥啊?”弟弟问。

小汐:……

她想了想,憋红了脸说:“高深的双修功法,往往只需要简单的步骤。”




1之前那篇邻居au的下半部分原本想咕,因此先写了这篇。

不是偷懒,是真心觉得写得太烂,结果这两天陆陆续续看到评论区有不少希望看到结局的朋友,深感愧疚,还是决定写完,但可能要过几天。

个人认为最终效果多半不尽如人意,建议不看。

这波差点断更只能说是粉随正主,应该由瓶子本人、在创作这件事上影响我颇深的《九州缥缈录》作者江南和《冰与火之歌》作者马丁老爷子负责。(不是

2情书当战书梗来源于《月刊少女野崎君》,弹箜篌一段灵感来源于《九州缥缈录》中的息衍苏舜卿酒馆夜会。这两部都是我个人很喜欢的作品,切片溜完了没事做或许可以拿来消磨时间试试看?

3码完这篇才发现三处引用都是白居易的诗,并非故意,实乃巧合。

顺便《井底引银瓶》这诗很有意思,本质是劝诫女子不要听了男人甜言蜜语脑袋一热就私奔,但私以为其中描述烂漫脱俗,怎么看都是会提升脱单率的作品。

4其实我以前并没有写过同人,这次写了这么多篇自己也很意外,本质还是因为花瓶的粮太少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没想到会收获这么多认可,真的非常感谢诸位。



[花瓶/武侠轻喜剧au]《关于师弟被女魔头拐走了这件事》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