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灵骑士短篇故事105

“路西法大人请你去见证关键时刻。”

在前往大殿的路上，玛门还在揣摩这句话的含义。以前侍者不会传达这样的命令，通常是让他直接去会见路西法，接受指派的新任务，或者对于某个计划阐述自己的建议，可这回，见证关键时刻。有大事要发生吗，玛门之前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他本不该意外，虽然名义上是地狱之王的管家，可他并非凡事都要插手，有时，甚至很重要的事，路西法也会交予其他人去做。

有事要发生了，他熟悉这位领导者的风格，不是那种足以挑动所有恶魔神经的大事，路西法不会派人用这么郑重其事的口味。

就算是玛门，好奇心也在抵达前达到了顶点，在大门外，他遇到了同样被唤来的卡赞，那张就算在地狱里也总是被异样的光芒覆盖的脸同样流露出疑惑。这些年他们的地狱也搞出过几件足够给各大维度留下话题的事，而这次又会是什么，玛门不知道，而卡赞也不知道。

“我希望他下定决心要大展拳脚，而不是那种桌面下的勾心斗角。”卡赞说。

要发生大事了，可我们是否为接下来的动荡期做好准备了。这是玛门的疑问。

大厅里的人并不多，可基本上重要人物全来了，别西卜、帕帕祖、彼列这些家伙很早就到了，带着种令玛门不安的肃静。这些人平日聚在一块总会忍不住来一番贬损的说辞，可这次却意外的沉默。

玛门将这件事与之前特洛斯沙漏做对比，但氛围不对，那次是对整个地狱不分等级恶魔的集体公布。而这次与会者少很多，可也都是那些拥有发言权，能提出可行建议的人。

路西法坐在王座上，好以整暇的看着最后来到的两个与会者，“虽然比我预期中晚了点，可人还是到齐了。”

接下来是一阵短暂的寂静，因为没有恶魔敢于接话。这才是让玛门最感到惊诧的，他们谁都不知道路西法准备实施什么样的计划。他什么时候开始策划的，准备多久了，让我们来一定是到了最后阶段，他究竟想干嘛

“怎么都那么严肃。”路西法看着这些追随者，主动打破了沉默，他带着点幽默口吻开始回顾这些追随者曾经的事迹，有作为天使时的事，也有作为恶魔的，有辉煌，也有低谷。

整个大殿只有他的声音，其它恶魔谁都不敢说话。到底要干什么，这应该不是地狱年度工作总结之类的无聊会议，地狱不流行这些，虽然照例会记录每天的灵魂入账，搜集其它地狱或领域的信息。可路西法绝对不会叫他们来只为聊天。

说了大约十几分钟，每个恶魔都点评完了，接着路西法将王座边桌子上的铁盒打开，那个铁盒一早就在那，玛门刚来就注意到了，他认为这会是此次会议的重点，可因为接下来路西法不切实际的点评让他几乎忽略了这个铁盒。

那些已经有点厌倦了的眼神此刻再度焕发活力，他们看到路西法从铁盒中取出了一把金色的左轮手枪，枪身上刻着这样一段话：宁在地狱为王，不在天堂称臣。

“然德基尔是个反复无常的混蛋。”路西法突然改变了话题，“可这个混蛋至少让大量天堂砖流落到了外面。”他炫耀式的展现着这把枪，由天堂铺路砖打造的，跟着，他的行为引起了玛门的强烈关注，路西法的手中赫然握着他珍藏的拐杖。拐杖平时总是被收在玻璃柜中，除非重大场合或者面对艰巨的任务，玛门不会轻易携带。

什么时候跑到他手里的，难道是我来的路上被取走了。就在玛门因为路西法的行为越来越迷惑时，路西法又做了一件事，让所有恶魔都紧张起来。他把玛门的手杖变成了一枚子弹，放进弹巢中。

他会开枪的，而且被射击的人肯定是在场中的一个，那颗子弹是用玛门的剑，也就是来自天堂的材料制作的，拥有着特殊的效果。其他恶魔将怨恨的目光聚到玛门的身上，不管之前这些家伙私底下有多少明争暗斗，在子弹入枪的瞬间，他们结成了一个同盟，一个针对玛门的同盟，谁叫这家伙提供了子弹，他们可不相信玛门对此毫不知情。

玛门的困惑，其他恶魔的畏惧与愤怒都写在脸上，观察这一幕让路西法觉得很有趣。他是地狱之王，而他有权在地狱决定任何事以及人的命运。

他该不会真要在地狱玩一场俄罗斯轮盘赌吧，玛门觉得此时到了不得不表态的时候了，不然很可能发生失控的事。

可是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路西法抢先说话了，只有两句，一句是对玛门的，“你的剑借我用用。”第二句是给在场所有恶魔的，“我死之后，将会洪水滔天。”

说完，他将左轮塞进嘴里，并扣动了扳机。

整个地狱，因这一声枪响，而震动。这声响很快就会传出地狱，回荡在所有维度中。

路西法死了，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杀。当从戴蒙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强尼首先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哈哈哈！”笑声很短暂，因为这个玩笑笑点真的很有趣，自杀可是罪，却由路西法来亲自实施，他想干什么，下地狱吗！啊，对了，强尼想起来了，他就在地狱。

可很快他又不笑了，甚至能感受到戴蒙没有说出的各种忧虑，这是阴谋，但路西法绝对不是被利用的蠢货，他将是受益者。

“实际在这点上我没有看出他能得到什么好处。”萨坦娜说，她也跟着戴蒙来找强尼了，因为目前对于地狱，很多地狱来说，都是机遇与危机并存的时代。

地狱之王的位置空缺了，理论上会出现继任者，这意味着围绕王位的归属会诱发大大小小无数的战争，这是地狱当前的局势，“别西卜、彼列和奥利维尔目前是势力最大的，打的也最激烈，此外能算得上有实力的就是玛门了，可他，用人类的话来说是保皇派的，一心想着帮路西法复辟。”戴蒙说。

这肯定比我统治地狱时要热闹，强尼想象着下边正在进行的战斗，成千上万的恶魔，用尽手段撕碎对手，但很快这些家伙又会复活，重新投入战场，以地狱的时间推算，一次战役最短也要持续几百年，等他们累了，找个地方休息，之后重整旗鼓，继续厮杀。

“应该还有更具威胁性的事吧。”强尼问。

戴蒙愁眉苦脸的表情就是最好的回答，“问题不是战争，而是规则，路西法的死打破了规则。”如果这就是对方的目的，那在戴蒙看来足够绷断每个人的神经。路西法以及他所率领的恶魔还有地狱，与天堂乃至上帝签订的协约，在危险的边缘有惊无险的维持了很长时间，可现在，路西法死了，他的缺席导致以他为核心定下的所有协约出现了巨大的缺口。

“当缺口出现，其他恶魔只需要找个杠杆，微微用力一撬，就能扩大缺口，导致协约的彻底崩坏。”戴蒙说。

“这种崩坏已经导致地狱被撕裂了，路西法的。”萨坦娜说。

强尼本来喝到半截的咖啡因为这句话而呛得吐了一地。地狱崩坏，那受损的绝对不是地狱，还包括其他维度，地球绝对首当其冲，可是目前他尚没有发现大规模的恶魔侵入事件。他安慰自己，也许是因为这些恶魔正忙着开战，所以地球暂时躲过一劫，但很快，如果不遏制这股趋势，灾难的倒计时就会用完。

“难道你们就没试着帮玛门把他找回来。”强尼说。

“路西法已经死了。”戴蒙几乎用失控的口吻说，他以为凭借自己与妹妹还有玛门可以用某种手段找到他，可在试验了几百万种方法后，他们绝望的得出一个结论，路西法真的死了，已经不在地狱甚至任何维度里，玛门怀疑路西法可能也去了当年自己的归宿，虚无的往生中。

对于戴蒙和萨坦娜，这种影响还有另一种更深的层次，就是战争已经波及到了他们的地狱，路西法的死所诱发的天堂协约已经岌岌可危，而崩坏的地狱在维度间产生了大量虫洞，给了其它地狱有机可乘的路径，“我的父亲以及阿斯莫蒂尔斯是插手最卖力的。”戴蒙说，作为曾和路西法有过最紧密合作的前盟友，他们从这件事中嗅到了机会，急切地想要接受路西法遗留下来的诺大的帝国以及其他可能接踵而来的好处。

“那你们应该去找墨菲斯托。”强尼说，依照他的了解，如果墨菲斯托在一件事中显得默默无闻，那他几乎就是主使人，路西法的死肯定和他有关，戴蒙只需要把目光投向那里，盘根错节的疑问就会被解开。

“实际跟他没关系，这次是真的。”萨坦娜说，尽管内心不愿意接受，可萨坦娜还得说，她和戴蒙为了这件事差点到了要和墨菲斯托兵戎相见的程度，可不是，天堂都为此做出了担保。路西法的死，所造成的规则影响对墨菲斯托也构成了麻烦，使他原本计划的一些事不得不搁置，他也成为了被盯上的目标，现在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干扰到他未来的大计划。

“也许唯一能确定的是，停战之约再也不用开了。”强尼说。

他又错了，萨坦娜告诉他，不仅要开，而且从过去千年一度改成了每周，参与者包括天堂，玛门和萨坦娜，“我不像我哥哥，”萨坦娜瞥了戴蒙一眼，“我在这件事上更主动。”萨坦娜曾经也想以域外势力的身份介入这场利益的大洗牌中，她知道，有时得争分夺秒，你晚了，蛋糕就分配完了，你连一丁点奶油残屑都得不到。就如她之前参加了地狱领主的比赛，这次她也想加入，可是很快就受到了教训，这次马尔杜克根本就不让她。

“你该学会尊重父亲的威严与实力，并等着我心情好时分配给你礼物，而不是自己拿着剪刀乱剪。”马尔杜克用严厉的代价让萨坦娜重拾了对于他的畏惧，甚至在最后她还觉得父亲留了点情面，如果不是看在她很早就皈依的份上。

失败的萨坦娜跟着又遭遇了第二次打击，阿斯莫蒂尔斯趁虚而入，差点将她控制住，在妄图吞并路西法的地盘时，他也没忽略这个曾经和自己竞赛过的对手，而且看当时阿斯莫蒂尔斯的态度，也许等待萨坦娜的除了阶下囚的命运，还有成为阿斯莫蒂尔斯的情妇这个选项。要不是戴蒙及时援救，萨坦娜这会下场一定很惨。

“我被迫选择更温和的手段在这件事上扮演某种角色。”萨坦娜成了停战之约的补全一方，与玛门开始频繁的接触天堂。

“天堂就没什么应对措施。”强尼认为天堂肯定是有后备计划的，而且大概率是自己，只不过现在他没有见到任何一个背着翅膀的家伙来找自己谈话。

“停战之约是为什么你还记得吧。”戴蒙提醒，当年天堂与地狱，上帝与路西法。因为马尔杜克的质疑，上帝为了表示公正，绝对不会违背协约做出的种种庄重承诺现在快成废纸了，玛门所作的就是让萨坦娜配合他，最大限度延长这张废纸的有效时间。

一个年幼的地狱领主，一个充满矛盾的地狱管家，一个每周都需要用来巩固秩序的会面，强尼能想象出局势的迫切性，虽然人类世界看着表面上风平浪静，而他也依然可以订餐并等着人送上门来。“新的停战之约怕是很快就要降级为国际法了，其它地狱给面子承认，不给面子就是那么回事”

萨坦娜从没想过自己在地狱领主之间原来地位不太高，天堂最初还抱有一定乐观的以为只要有萨塔娜的加入，配合玛门仅存的影响力还是能镇住场面，可现在路西法缺位带来的灾害远比想象中严重，目前恶魔没有大肆席卷地球完全是靠不停的修补停战之约的时效性来拖延，可效果每时每刻都在削弱，到时天堂就不得不面对最坏的局面。

通往地球的几条要道目前被天堂、萨坦娜以及戴蒙能指派的恶魔把守，可也仅是保证没有大规模的恶魔越界潮发生，小型的渗透他们无暇顾及，这时可能已经有陆续几十万的恶魔，从不同地狱，怀揣不同目的，来到地球。萨坦娜认为这些属于地球的英雄该去承担的，她自己只要站好岗就行了。

“在这样的盛况面前，我被迫扮演边缘人物。”这让萨坦娜觉得难堪，她参加停战之约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马尔杜克的耳中，据说这位父亲曾大笑了半天，嘲讽自己的女儿，终于能加入这个最长的，但很快就会过时的过家家游戏中。

“难道对于路西法的死，你们就真的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强尼说。

戴蒙看着恨不得烧掉什么东西来发泄应失败而带来的愤怒，“没有，真的，而且你得知道，玛门为这事承担的压力比我们大。”

因为路西法用来自杀的子弹是用玛门的剑变成的，天堂和地狱有种传言，认为玛门知道整个计划的内幕，可实际他不知道，为了证明至少在这件事他是无辜的，在停战之约的举办地点，他默许了天堂的代表对他的灵魂做了长达整整10个小时的审视，最后才确信他真和此事无关。

“天堂目前希望他坐上路西法的位置，可玛门不愿意。”戴蒙说，“就算他当了，能真服从的人也少之又少。”

也许你们找错人了，强尼认为自己在这件事能出的力很有限，这不是像之前那样，有一个具体的你可以阻止的人。阴谋、野心交织在一起，不同的势力在维度间做着你死我活的角力，他能怎么办，一口气击败所有的地狱领主不现实，况且规则已经打破了，这是最重要的，上帝所定下的规则……等等，规则打破了，强尼突然想到了，“如果规则已经打破，上帝为什么绕过这些领主，订一个更大。”

“这就是当年我父亲不同意停战之约的理由。”戴蒙说，因为上帝在恶魔眼里完全就是最大的作弊者，他不需要遵守任何所谓的束缚，而路西法提出停战之约很有可能会妨碍地狱的利益，因此上帝作了回应，一个能让别有用心的人类插手的协定，并持续至今。

萨坦娜伸出两个手指，“难点有二，一是没有重量级的恶魔会主动站出来会去和上帝签约并承认，他们都太熟悉对方，繁文缛节已经过时了，到了重新回到战争确定真理的时代了，而且我的地位与路西法比终究不够。”除非萨坦娜能赢过所有地狱领主，那样与天堂签约才能起到制衡整个维度的效果，而这就需要打一场更大的战争，萨坦娜还未必有实力赢，她曾向天堂要过法利赛公式的使用权，只要有了那股力量，她就有把握，但是天堂绝对不会给，“第二点，才是最难的……”如果真如强尼所说，上帝不管这些地狱领主，直接用强权公理的方式立下协约，这就等于马尔杜克赢了，上帝成为了最大的作弊者，而一个作弊者，就算本身拥有无与伦比的制定条约的力量，可一旦作弊的事实达成，再强力的协约也比人类写在纸上的字好不到那去，那是充满了能被曲解可能的协约，恶魔们可以借题发挥，这样带来的后果更加不可预测。

“那我该干什么。”强尼说，他没能力在地狱之间做调停工作，但是让他把目前流窜到地球的恶魔全抓回去，这点他得心应手，以前他就干过好几次，只不过这次人数多了点。

“地球上有的是法师。”戴蒙说，“我们希望你能去找路西法。”

“他已经死了。”强尼下意识说，可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误区，“他还在。”

“对，”戴蒙忍不住要为他的反应迅速而鼓掌，“今天这一切就是他要的，他死了，可这种死亡令他从天堂律法中解脱了出来，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他死后灵魂的归土，把他设法带回来。”

“你曾追捕过路西法，可以说是地球上最适合这个工作的人。”萨坦娜说。

虚无的往生，这是强尼第一次认真思考那是个什么地方，据他了解，墨菲斯托被黑心杀死时曾在那里被困过一段，玛门在天堂阵亡后也深陷其中，可是他们都回归了，如果路西法就在那里，他就得想办法抵达，“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得又死一回。”强尼自己都觉的这样说很讽刺，他确实有几次死亡的经验，被枪爆头，被刀捅死，被一脚从建筑物上踢下去，每次死亡他抵达的地方不是地狱就是天堂，可现在他需要一种全新的途径，使自己到一个从未涉足过的地方。

“能给我什么建议吗。”强尼乐意听听他们的看法。

可惜戴蒙和萨坦娜不知道，不是谁都能从虚无的往生中回来的，墨菲斯托将那次视为耻辱，并且那次回归带有极大的偶然性。至于玛门，这些恶魔之子们不止一次问过他虚无的往生怎么样，玛门只说了一句，“你会觉得下地狱是受到命运眷恋的，我在那就是个遗弃物。”

我得去，不只是因为这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强尼不愿意让戴蒙空手而归，毕竟以前他帮过自己好几次，“不过在动身前，我应该还有时间等送餐员把我定的披萨送来吧。”

“当然。”戴蒙说。

萨坦娜看了看柜子上的表说，“最好他能快点。”等到明天，她就又得去参加停战之约了，以前她渴望得到配得上身份的待遇，可现在她发现，参加停战之约的定制，与天堂讨价还价可没想象中那么风光，更像是一种机械的过场行为，每个参与者，她，来谈判的天使，玛门都很急，不停地阐述新的问题，在一个破烂不堪的约定上修修补补，萨坦娜身心俱疲，可她不能退出了。

时间过去了20分钟，终于，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令人意外的是，最高兴的不是强尼，反而是萨坦娜，以前她可不会对披萨这种零食另眼相看，当下的她在争取一切能让人产生放松的感觉，享受几口味道还算可以的披萨，是不错的选项，她上一次吃这个口味还是小时候。

付了钱，关上门，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送餐员在转身的一刻，嘴角露出的狡诈笑容。对他来说，货已送达，很快好戏就要上演。

“够我们三个人分的。”尽管强尼订的是一个人的份，可他不在乎少吃几口，他非常体谅戴蒙和萨坦娜的劳累，尽管披萨不会给恶魔之子带去实质的营养补充，但他希望至少在精神上能激励他们。

“让我们享用吧。”强尼打开了盒子，可随后，一切都变暗了。

戴蒙和萨坦娜只看到那张披萨弹了起来，整个包裹住了强尼的脸。而从强尼的视角，盒子里放的根本不是披萨，或者说是做工非常丑陋的披萨，那是一张狞笑着的脸。

被抱住的头冒出烟，跟着燃烧，强尼轻易扯下披萨说，“你该直接往我嘴里蹦，那样我会感谢你。”在地狱为王的时候，他曾真拿不少敢于反抗他的恶魔当过一日三餐，甚至是饭后甜点，可不介意在今天回顾一下那种独到的口味。

披萨上那张脸，已经感受到地狱火的炙烤，露出痛苦的表情，“强尼·布雷兹，有个人要见你。”

“加里·霍尔莫斯！”戴蒙惊诧的说，“怎么是你。”

“你的熟人吗？”强尼问。

“不，”戴蒙说，“他是我父亲地狱里的灵魂。”

在戴蒙童年的时候，听过这样一个故事，说的是在20世纪早期，有个本来励志学医的人，最终却成了臭名昭著的杀手，陆续有200多人成为了他屠刀下的亡魂，而这些暴行都是在他亲手制造的公寓中完成的。他叫加里·霍尔莫斯，卑鄙的建筑界天才，为了满足作案需要以及避免被警方发现证据，他用之前搞设计挣的钱自己造了一栋公寓，融合了他毕生邪恶心血的结晶，公寓内充满各种机关与暗道，而操纵这一切的枢纽就在他的卧室里，只要有人入住并被他盯上，他就会通过暗门监视受害者的情况，搞清他们的作息规律，接着就是潜入，通过药物迷昏受害者，最后将他们拖入可以防止他们自杀的囚室，折磨后杀掉。因为他很谨慎，并且有机关作掩护，虽然公寓凶案不断出现，可警方对于侦破一筹莫展，直到后来，因为一件意外他才暴露，一位住户因为抽烟不小心点燃了沙发，造成了小的火灾，导致其所在屋子的暗门暴露，发现这个异常的客户立刻报警，警方对整栋公寓做了系统的排查，发现的各类暗门以及机关足够令他们叹为观止，而最令他们心有余悸还是那些来不及处理掉的尸体，霍尔莫斯因此被逮捕，他供认了全部罪行，并因此被判处死刑，只不过直到死前，他都不肯透露自己是怎么设计出这样的公寓的，所有的图纸以及资料都被他销毁，不过随着他的死，这件事应该也就结束了，可实际上没有。

死后的霍尔莫斯成为了一个邪恶的怨灵，他会将自己附在某栋建筑上，继续从事残暴的勾当，几十年来各类骇人的鬼屋传闻有很多背后都有他的影子，受害人的名单还在增长，直到一个特殊访客的闯入打破了这个局面。

扎坦弥亚，这个从小在恶魔堆里长大的孩子，为了满足自己教徒的冒险欲望，曾做过一系列探索鬼屋的视频，她选择的地点恰好是霍尔莫斯附身的建筑，起初面对一个孩子霍尔莫斯并没有太在意，不过是照例享受恶毒的乐趣，可他很快发现，自己才是要被宰割的弱者。发现鬼魂的扎坦弥亚玩疯了，变着花样的边录像，边将各种莉林的能力使用在霍尔莫斯身上，而霍尔莫斯的那些手段完全没用。恐惧，他总是施加给受害人的，如今归于他自己，很快整栋屋子就被扎坦弥亚破坏殆尽，被折磨的伤痕累累的霍尔莫斯只得跑回了马尔杜克掌管的地狱。

戴蒙和萨坦娜都看过扎坦弥亚传到网上的视频，多数人不信，可他们知道这是真的。萨坦娜当时还专门给了扎坦弥亚点建议，告诉他如何让这类灵魂更加痛苦。

连只是跟他玩玩（尽管手段绝对恶劣，且对于人类乃至部分超自然生灵来说是致命的）的莉林都应付不了，他们不认为霍尔莫斯有能力对抗恶灵骑士，除非，除非他得到了某些更强大的提升与改造。

“不论是谁。”强尼把披萨扔在地上，准备用靴子踏下去，“告诉他，我没空。”他会很用力的将这条信息透过霍尔莫斯那张脸转述给对方，你不该袭击我，更不该的是扮成我要吃的披萨。

他一脚踩了下去，并狠狠碾着，可是脚下只有木板摩擦的声音。在被踩的刹那，霍尔莫斯不见了，或者说，他融入了这栋屋子。

整栋屋子在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屋里的空调被启动，可吹出的冷风远超常理，几秒之内屋里就结了一层冰渣。跟着布置在墙里的各种线路就从裂开的缝隙中冒了出来，将强尼紧紧捆住。

“看来霍尔莫斯的能力在地狱被强化了。”戴蒙说，他想要帮强尼，却发现脚下一空，地板开启，令他掉了下去。而萨坦娜被一个固定在墙里的衣柜给吸入，随后柜门关上了。

这样的攻击在强尼看来很无聊，一个罪行累累的灵魂经历地狱的升级，就只能把一栋屋子变成1408幻影凶间，也许派他来的人应该提醒霍尔莫斯一下，恶灵骑士可是连地狱都无法约束的，他们的火焰会将这些轻易摧毁。

“出来，别害羞。”强尼轻松的挣脱了捆绑，并故意去羞辱他，“我保证会用比较温和的火焰烤焦你。”他不急于去找戴蒙和萨坦娜，那两个人的实力他清楚，绝对不会被这样不入流的把戏困住。

“你喜欢虐杀弱者。”强尼继续发出挑衅，“但我喜欢虐杀你这样的，不如你出来，我用锁链，”他让手里的锁链叮当作响，“把你捆起来，让你感受下曾经带给他们人的痛苦，我们可以交流经验，直到你满意为止。”

说完后，强尼被压住了，屋里的所有家具，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到身上，不等他爬起来，各种玻璃制品，水杯、窗户、镜子都粉碎了，碎片扎满了强尼的外套与牛仔裤。

这能算伤害吗，他承受过堪比核弹，甚至比核弹更彻底的毁灭形式。复仇之灵每次都不负众望，令他安然无恙，“我被人一刀刀割过，”强尼回忆着曾被圣图里奥斯折磨的经历，“知道你刚刚的行为让我怎么想吗，犯困。”

他故意打了个哈欠，似乎失去了战斗的激情，强尼朝着门走去，想要离开。可是每走一步，他都发觉门的位置也在变化，时而变得更远时而跑到房屋的另一边。

强尼见状走向窗户，可是却发现尽管窗户已经碎了，可窗外景象不是街道，而是与室内一模一样的布景。他想用这手段困住我，别开玩笑了，强尼一拳击在墙上，墙裂了，可是强尼还是没能离开，因为裂开的墙在他收回拳头时又恢复了。而随着墙壁的恢复，屋里的一切都变得完好如初。

“让我来想想”强尼说，如果霍尔莫斯的灵魂已经与屋子融为一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就在他体内，这不是一个让人舒服的想法，可是强尼想到了非常有趣的点子。

他猛地用脚踢烂了墙上的插座，跟着将锁链塞了进去，锁链在他的控制下顺线路管道开始遍布整个屋子，很快墙皮和天花板开始脱落，一个声音从周围传出来，那就像是用电钻在强行破开某种鲜活的血肉会发出的痛苦。

整间屋子像是地震般剧烈地摇晃，忠实反映出强尼带来的痛苦。看来我做对了，强尼知道在不用大规模的地狱火爆炸的情况下，他已经成功伤到了霍尔莫斯，如果他依然保持与房屋融合，就得不断承受痛苦，如果他离开，自己会立刻抓住他，接着就是灵魂烧烤盛宴。

屋里的电视机打开了，出现的是嘈杂的声音与扭曲的面容，强尼以为霍尔莫斯还在挣扎，可那电视上的脸不是他的，而且脸在不停的变，有男有女。他们是受害者，死掉几百年，只存在尘封的档案中。

每一张面孔都令强尼以更精细的力度去破坏这栋屋子，强尼甚至透过锁链传导地狱火，在一定程度维持房屋的结构，这样可以更加延长霍尔莫斯的痛苦。感受吧，感受你曾带给别人的折磨。

门和窗户此时都打开了，萨坦娜从门里走了进来，可是看门外，并不是外面的街道，而像是隔壁的房屋。戴蒙是从窗户进来的，而窗外的景象好像是卫生间，强尼能看见浴缸。

兄妹俩根本看不出不惊慌，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个结局。

“父亲竟然想用这个家伙来给恶灵骑士添乱。”萨坦娜真不明白马尔杜克的选择。

“他该派更有实力的人。”戴蒙手中多了一根三叉戟，他狠刺着地板，能感觉到威力作用在了霍尔莫斯的灵魂上，他不喜欢这个家伙，尤其是他刚才竟然让自己落到了卫生间，还用洗浴的喷头缠住自己，这是羞辱，而戴蒙对待羞辱从来不手软。

萨坦娜看着哥哥的表现，惊讶于总是爱在自己面前显得很稳重的戴蒙还保留着某种孩子气，如果这也算孩子气，真的只有恶魔才能理解。

不堪痛苦的霍尔莫斯终于投降了，他与房屋分离，想要破门而逃。可是等候已久的强尼用锁链捆住了他，“看来你的承受底线并不比其他人高。”

“强尼·布雷兹。”尽管输了，可霍尔莫斯咬牙切齿的说，“你可没赢，看看周围吧，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白痴。”

在因为他的话而做出反应之前，强尼、戴蒙、萨坦娜同时感到整个房屋停顿了一下，就如同下降的电梯因故障而突然卡在半截，随后房屋又活了过来，在有序的下降。

不用踢开门，仅从窗户，戴蒙和萨坦娜就能认出那种熟悉的景象，这栋屋子在不知不觉间从原有的地球独立了出来，正向着地狱前进。

这就是马尔杜克的目的吗，为了让自己来到地狱。强尼看向戴蒙和萨坦娜，可他们只是摇头，兄妹俩并不知道父亲有什么企图，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对于强尼，绝对不是好事。

“他可以直接打电话。”强尼掐住霍尔莫斯的脖子，使他只能瞪大了眼睛，而再也说不出话，“我从不会拒绝地狱的挑衅，但他不该影响我用餐！”

他将霍尔莫斯扔了出去，霍尔莫斯落到地上，还没爬起来跑开，就被落下的屋子压烂了。房屋到达了最底层，做好战斗准备的强尼引爆了整个屋子，像地狱做出了宣战。

“霍尔莫斯，你很好地完成了任务，只不过回来时你可以更立体点，而不用像这样，又扁了，哈哈。”那个送餐员就在不远处，用一种讥讽的态度瞅着发生的事，他本来可以使霍尔莫斯不用遭受那一下，可心中的残忍使他乐意欣赏这短暂的送货任务的最后一幕。

“赤之右手，我早该想到是你。”戴蒙说。

“这次老爸他又想干什么。”萨坦娜问，对于即将来到的家庭聚会，她不抱有任何憧憬。现在她与马尔杜克就是敌人，只不过立场有了点变化，之前她是想在路西法留下的巨大的权力真空中占有一席之地，可现在她的目的变了，她要设法延续路西法与天堂签订条约的有效性。

“不要太紧张，萨坦娜……”赤之右手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塞进了一截锁链。

强尼可不是来这听恶魔说废话的，既然妄图绑架自己，就得接受恶灵骑士能带来的所有的后果。

送餐员的身体怪异的扭曲着，跟着膨胀，不等强尼的锁链发力，赤之右手就自行撑爆了这具身体，那些触手，眼睛，丑陋的嘴丛身体的各部位挤出来，经过重组，变形，以令人作呕的姿态向强尼发起了攻击。

我赢过这家伙。赤之右手回忆着附身金刚狼的经历，两个恶灵骑士以及戴蒙前来助阵，可是凭借这个有史以来最凶残的变种人，他打出了令所有恶魔都羡慕的成绩，附着地狱火的艾德曼合金爪刺穿了那燃烧的头颅。金刚狼所展现出来的过往，其中的残忍与杀戮令赤之右手享受，他放大了这种快乐，并配以地狱特有的作料，产生了强大杀伤力。

可这次的结果却不如他预料，那些手段在地狱似乎失去了效果，恶灵骑士的地狱火瞬间给赤之右手的身体带去了严重烧伤，而锁链更是将他捆了个结实，跟着强尼的腿就踢中了他身上的一只眼睛。

赤之右手尖叫着，身体上的那只眼睛和那一整块躯体凹了进去。强尼继续施以重击，脚踢完了是拳头，拳头上的金属铁钉也刺入了赤之右手的身体，“你觉得好玩吗，还要吗。”

赤之右手想要反击，他改变形态，试着模仿金刚狼的样子，亮出骨刺，朝着强尼的头骨刺过去，但是强尼抓住那只手，并用力扯断。

“看看你，强尼·布雷兹。”马尔杜克此时出现了，在他身后，密密麻麻跟着数以百万的地狱士兵，仅凭数量就足以震慑很多人。可恶灵骑士从来不会因为这点而畏惧，尤其对强尼来说。

将被殴打的遍体鳞伤的赤之右手丢到一旁，“我上次在地狱里梦游时干掉的闹事者都比你带来的多。”强尼不屑的说。

马尔杜克笑了，他需要这样的恶灵骑士，充满了斗志，“那我就没有其他要求了，上吧。”

一声令下，战斗开始了，来自地狱的士兵浩浩荡荡的向一个敌人冲杀过去。

强尼只顾着战斗，根本没注意，他孤身一人，而戴蒙与萨坦娜都不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爆炸之后，戴蒙以为会看到那张总是让他憎恶的脸，可是没有，迎接自己和妹妹的是贝雷特与巴风特，他们的态度一如既往的不友好，实际上戴蒙印象中也不记得这些家伙友好起来该是什么样，但他明白，自己正被监视。

萨坦娜和他心照不宣，贝雷特正盯着她，而巴风特盯着戴蒙。他们被迫和强尼分开，她不会去想象强尼的现状，很糟就对了。而父亲在用一切手段保证强尼不会得到任何援助。

“他在那。”戴蒙胸口的五芒星浮现，那是战斗将要升级的前兆。

萨坦娜可不希望看到他的力量又撑破衣服，总是搞得很粗鲁，尽管真打起来她未必比哥哥优雅，可她决定要试着用更外交化的手段，在巴风特的剑即将和戴蒙的三叉戟碰到一块前，她说话了，“他在那！”

这是兄妹俩的一语双关吗？贝雷特思考着这个他指谁，是马尔杜克还是强尼·布雷兹，总之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让他们去帮恶灵骑士。放在平时，如果这两个孩子来这见马尔杜克，不论多么粗暴（萨坦娜偶尔还会讲点礼貌）他都不会去管，马尔杜克有时也纵容这样，但今天没得谈，在马尔杜克的目的达成前，谁都不能去见强尼。

“这不重要。”贝雷特说，“这是他们之间的事。”

“但这不是私事。”戴蒙说，“你们正在和阿斯莫蒂尔斯以及其他势力为敌。”此时腾出人手，去绑架一个恶灵骑士到地狱肯定意味着马尔杜克的战略要有重大转变，“他不可能帮你们。”

“你错了。”巴风特说，“帮助未必是主观的，他毕竟来了不是吗。”

正当戴蒙为了搞清他们的目的而进行试探性的对话的时候，强尼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他一人对抗整个地狱的带来的压力，狰狞凶恶的攻击如潮水从前后左右源源不断的袭来，然而这股看似汹涌，能将所到之处一切物体摧毁殆尽的力量却在强尼身前约十米的位置戛然而止，没有一个，至少目前还没有一个恶魔可以接近他，他用锁链与地狱火，以及无止境的体力顽强的进行着这场看似永恒的，不对等的战斗。

“我都不知道，原来地狱也想要裁员。”强尼说。几颗头颅，也许那是头颅，就外形对于人类来说。这些头颅原本在一具身体上，可随着锁链极有技巧的甩出又兜回来，当与那具身体接触，立刻将全身那些类似头颅的器官悉数拧了下来。

地狱没有尽全力，强尼很清楚，通过交手，他发现眼前着这些数量庞大，凶狠、野蛮的家伙只是很普通的货色，在地球上威胁并虐杀普通人绰绰有余，可想要与恶灵骑士较量，根本是妄想。为何要这样，马尔杜克那些更厉害的手下那，而且最重要的是，马尔杜克发起了战斗，跟着就看不见了，他不可能离开战场去开家庭聚会，他一定就在这，等着机会。

“你想要看一场地狱火盛宴，没必要用这种方法给我送燃料。”强尼瞬间提升了地狱火的威力，恶魔们咆哮被被呼啸而至的火海淹没，巨大的火浪层层叠叠，后浪推着前浪向周围扩散。前一秒还张牙舞爪恶魔们表情在火光与催人的热浪中凝固，转瞬化为枯骨，很快枯骨也在火焰中被烧黑，成为破碎的焦炭，洒落一地。

首轮清洗完毕，马上第二轮开始，新的攻击来了，里面的很多面孔都是老的，战败的恶魔被送至地狱下层，在马尔杜克的力量下又迅速恢复，重新投放回战场。

靠这种手段是无法从肉体与意志上拖垮恶灵骑士的，尤其是眼前这个。马尔杜克很了解强尼的过往，他在地狱呆的时间，比很多法师都多，而且他还颠覆过墨菲斯托的王朝，每次想到这点马尔杜克都有种矛盾的想法，一方面他很乐意看到墨菲斯托被过去签约的玩具狠狠整治，另一方面这又足够有警示意义，对待恶灵骑士必须小心，因为他可不想未来自己的王座被天堂的打手占去。

战斗还在继续，实际上随着激烈程度增加，恶灵骑士的力量也在增强，复仇之灵，或者说扎坦诺斯正在这种环境的刺激下发挥出更惊人的破坏力，而这，却是马尔杜克期待的。

“你父亲有点失望。”贝雷特转述说。如果只是之前跟马尔杜克去争夺地盘与权力，作为父亲他还不会有点欣赏，“你竟然去找天堂，想要延续那份废纸上的乏味文字。”

路西法的死带来的变动令马尔杜克的欲望沸腾着，他不会在乎与天堂开战，他过去就这么做过。现在协约的制衡性正濒临破产，可挡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不久前被教训过一顿的女儿，她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和自己赌气，竟然跑去配合玛门继续和天堂大搞繁文缛节，马尔杜克可不允许，他必须推动协约的崩溃，崩溃就意味彻底的没有束缚。

“可这跟强尼有什么关系。”戴蒙逼问。

“就如恶灵骑士曾经撞开珍珠大门一样。”巴风特说，他显得肆无忌惮，不加掩饰的阐述着计划，这次是真的，戴蒙和萨坦娜什么也做不了，因为如果路西法能复活，早就有人这样做了。实际上巴风特怀疑玛门之所以在停战之约的延续上这么热心只是为了能借机见一面努梅莎特。那个顽固的老守财奴，对不切实际的感情摇尾乞怜，巴风特可受不了，“如今不需要他去撞大门，只需要他乱撞就够了。”

戴蒙的瞳孔收缩，似乎多少明白了。不能浪费时间了，他必须立刻见到强尼，虽然他还不知道父亲的计划具体实施步骤，可他必须告诉强尼，让他离开地狱，因为他现在已经是马尔杜克计划上重要的一环。

巴风特拦住戴蒙的去路，这次戴蒙狠下心，用燃烧的三叉戟刺了出去，却被巴风特用剑挡住，他利用咒语的威力阻挠戴蒙，如果他想离开，完全可以，可如果他想去找强尼，巴风特保证他会陷入混沌的迷宫。

“让开，我命令你。”尽管知道自己在他们面前没多少威慑力，可萨坦娜还是摆出一副地狱之王的派头。她用地狱火去攻击贝雷特，却看到他不肯后退，“他不会得逞的，因为只有这一个恶灵骑士。”当年丹集中了全球所有恶灵骑士的力量，并在然德基尔的操控下才轰开了黄金圣城，强尼尽管强大，可还没到能一己之力推到天堂在地球上的法则。

贝雷特笑了，那张嘴裂开，呼出的气息粉碎了周围的岩石与地表，“战斗是可以激发起潜力的，况且，这次马尔杜克大人将扮演引导者的角色。”

这就是马尔杜克要的，只要恶灵骑士，这股由上帝的愤怒所带来的力量一定程度的失控，就能帮他打破维度间仅存的天堂对于地球乃至整个宇宙的法则，路西法为这个缺口带来开端，现在则需要敲响最终的葬送曲。恶灵骑士足够胜任，而之后的，他会深入破坏，并彻底抹除所有天堂树立的法则，到那时，这个宇宙，就是他的。他破坏了宇宙，其地位就会变化，顺势的取代路西法，而到时他不会再和天堂去签什么虚伪的协约，因为他知道，上帝本身就是最大的作弊者，而他只是紧随其后的颠覆者而已。

萨坦娜突然觉得自己以前有点幼稚，她也算见过大场面的，参与了足够毁灭世界的事，可跟她的父亲比起来，她还是有不足之处，这想法让她气恼，叛逆情绪滋生，就算没有这些，令人眼红的巨大的权力与她无缘，她也得阻止父亲，只为能看一眼那老家伙输的样子。

战斗已经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强尼决定发挥自己的另一大优势，他是恶灵骑士，从古至今，恶灵骑士就与狂野的速度绑定在一块，就算是死亡，都无法将他们与速度分离，他们的驰骋从生到死，那怕来到地狱，他们也能开辟出赛道。

来到地狱时摩托与他分开了，强尼于是就地取材，他没忘了自己的出身，布雷兹家族与摩托的羁绊，使他可以利用手头简陋的工具来达成目标。

“听说托尼·斯塔克造出第一幅钢铁战甲是在很困难的环境下。马尔杜克，我得感谢你给我提供了这么多的材料。”强尼周围看不到任何用来制造摩托的工具或者零件。可整个战场就是他的车间，锁链是工具，至于零件，有什么比那些被烧焦的恶魔骨头更合适的，地狱火赋予了这些碎骨非比寻常的可塑性，没几下，一辆造型拉风，充满了骷髅风格的摩托就造好了。

这件杰作，我的杰作，强尼抚摸着车身，跟着跨坐上去，感受了一下，“挺好的，开始吧！”由恶魔皮肤制成的坐垫非常舒服。地狱火注入，双轮燃烧，在充足的马力驱动下，强尼在恶魔的进攻潮中，撕开了一条通路，他没有急于逃跑，而是来回兜圈子，将面前一个个丑陋的面孔碾碎在车轮下。

“相信我，马尔杜克，用恶魔的血肉铺成的路，能经受最严酷的考验。”强尼说。

你就继续这么肆无忌惮的飙车吧，马尔杜克仍旧没有加入战斗，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测中。他怎么会忘记恶灵骑士与速度的关系，这是他渴求的，逐渐接近最后的完美，由速度激发的力量配合地狱火。他设想着，当驱赶这力量回到地球，一头撞穿维度，所带来的破坏。天堂的力量对抗天堂的法则，上帝的愤怒将焚烧上帝的约定。到了那时，也许上帝也只能露出沮丧的表情，而作不出任何补救手段。

车轮在怒吼，骨头联结成的引擎已经被血水浸透，然而地狱火的注入没有停止，强尼在加速，他能听到体内复仇之灵兴奋地呼喊，以及自己作为赛手的愉悦，这是他的战场，他最大的表演舞台。

只是还有一个遗憾，他是参赛者，他需要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但这个人没有出现，眼前这些恶魔只能算是小小的障碍，强尼期待着最终的对决，那一定会轰轰烈烈。

马尔杜克会出手，可不是现在，条件离成熟还有些许的差距，只有等待力量积攒足够，他就在推一把，把强尼送回去，而他以及军队，将紧随其后。

巴风特将自身隐藏在地狱火中，这火焰已经让人分不清是戴蒙的，萨坦娜的，还是巴风特自己的。戴蒙可不相信他真的完全免疫地狱火，抗性再大也有极限，只是自己无法突破这个极限，戴蒙想要让萨坦娜来帮他，可贝雷特总是在关键时刻做出阻挠。

贝雷特正骑着一匹看上去有点病容的马，与他结实的身躯相比，这匹马很是消瘦，欠缺营养，可是马的表现充满愤怒，它的蹄子每次踩下发出的声音都能让人觉得像是有粗糙的凿子戳在自己的心脏上，这就是萨坦娜正忍受的痛苦。那匹仿佛总是怒气冲冲的马，配合贝雷特，令节奏变得越来越有利于对方。她曾尝试烧死那匹马，可是贝雷特总有手段躲避地狱火。

好像和我们对抗的只有这两个人，其它人在那，戴蒙没有发现更多的恶魔，似乎连围观者都不存在。他意识到，这次地狱的分工很明确，有人去应对强尼，有人来针对他们，而更多的人，全副武装，等待着对地球乃至地球外更旷阔宇宙的威胁。

“你们已经疲于应付了，阿斯莫蒂尔斯、玛门、别西卜……还有更多，你们应付不过来。”戴蒙说。

“你们不是还在这吗，强尼·布雷兹不也在按照计划战斗吗。”贝雷特说。他不担心，就算现在地狱，好几个地狱，陷入各自乱战中，可他明白，这样的混乱也在冲击天堂对于地球的脆弱保护，他们快了，就快能达成目的了。

巨大的类似头骨的车头像是呼吸一样吐出两股地狱火，那一刻，一种特别准确的直觉告诉马尔杜克，他的计划到了该实施的时候了。

马尔杜克现身战场，在强尼看来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这些恶魔，用着老掉牙的技巧，在他的前方制造一个巨大的峡谷，从沟壑中烈焰燃起，而在烈焰之后，地狱魔王的巨大的形象带着威吓的笑声，响彻云霄。

在遥远的另一处战场，兄妹俩因为这笑声而暂停了战斗，他们太熟悉这声音了，只有当父亲得意忘形到极点，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贝雷特和巴风特没有趁机袭击，他们认为大局已定，“很快你们会习惯这声音。”贝雷特说，不久之后，这个笑声将不仅局限在地狱，而是向外传得更远，在笑声中，上帝的秩序土崩瓦解，而恶魔在人间的新基业，也将开启。

我们该怎么办，萨坦娜眼神询问戴蒙。却看到自己的哥哥一筹莫展，戴蒙没有放弃，但眼下也只能随机应变。

我会撞碎那张脸，强尼快速判断着他与马尔杜克的距离，峡谷的深度，在地狱飞车对他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因为环境会配合地狱之王的心情而变化，他得把大量不确定因素都考虑进去，沿途可能出现阻碍，可能距离会变化，道路变得更颠簸，甚至是一颗陨石砸下来妨碍他。但这些统统无所谓，把控好车头，摩托准备好了，他本人更是跃跃欲试。

你来吧，只有这一点，马尔杜克没有任何欺骗，他就是以巨大的形象矗立在强尼面前，他在诱导强尼撞上来，这是马尔杜克希望的，当然，他不是在学路西法自杀，恶灵骑士摩托的动力来源地狱火，可不只有他本身的，也有马尔杜克暗中注入的，这会带来一种全新的混合力量，而这股力量撞击自己时，那将带来的不仅是震撼的维度爆炸和缺口，还是对上帝人间法则根基的撼动，天堂与地狱混合的力量，带来颠覆性的后果，而被撞到地球的马尔杜克会立刻展开自己的计划，破旧立新。

“你来啊，决一胜负吧。”他大吼着，甚至帮了强尼一把，他命令那些恶魔用疯狂的攻击将强尼逼向自己。

强尼发动了摩托，为了确保这次飞车兼撞击的成功，他依然要先绕几个圈子，积累足够的动能。

来吧，撞过来。马尔杜克做了准备。你的引擎声就是我胜利的号角，最终你，恶灵骑士，帮助我，狠狠地嘲笑了上帝。

强尼正对着马尔杜克，最后的冲刺要来了。

他在接近自己，速度快到令人眼花缭乱，旁人看不清摩托，黑色的夹克，骷髅，只有一大团紧贴地面的火，向着如泰坦般的地狱之王发起冲锋。这团火对于现在的地狱之王来说太微弱了，仿佛马尔杜克只要轻轻呼出一口气，就可以熄灭他。

摩托的前轮冲过了悬崖，随后整个车身腾空。马尔杜克笑容越发强烈，他几乎已经有了撞上来的错觉。

然而没有，在最后关头，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强尼连人带摩托似乎已经跃到空中向他撞来，可是在摩托后边，拖着一条锁链，飞跃的瞬间，强尼将一截锁链勾住了地面，尽管他的高度还在上升，却像一个大风筝，依旧与地面有着联系。

“你以为我没注意到摩托的动力吗。”强尼在这时，用手猛地一拉。

马尔杜克表情僵硬了，强尼正在远离他，向着地面砸了回去，“不！”他发出愤怒的咆哮。

那不是我的火焰，战斗中强尼察觉出了异样，这辆摩托马力在变强，可这种强大像是得到额外的补充，而这种补充与地狱有着紧密联系。强尼猜不透马尔杜克想做什么，直到他巨大的身影出现。一个想法诞生，会不会这根本不是针对我的，他将地狱火的力量混在我的地狱火里，他想让我把这力量带出去。

他只猜了这么多，至于后面的不重要，无论是什么结果，强尼都不能让其在地球上落实。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股力量原原本本的还给地狱。

这次飙车我很享受，可我不习惯免费加油，这是我还给你的。强尼大笑着，将车头向下压，当前轮触地的瞬间，本来将要撼动法则的力量，全都导入了地狱的深处。

“你做了什么？”马尔杜克因为失败而惊讶，随后是恐惧。

颠覆出现了，可不是地球，不是天堂，而是地狱，乃至他本身。他的庞大躯体像一块拙劣的蜡像，在宣泄出来的地狱火中开始融化，摇摇欲坠，即将倒下。

强尼没有继续追击，刚刚造成的创伤足够马尔杜克与地狱恢复一段，他得离开了。他甚至懒得回头去看马尔杜克现在的表情，愤怒的吼声中伴随着熟悉的咒骂。恶灵骑士最不在乎的就是来自恶魔嘴中的怨毒词汇，如果他有心记载，历次在地狱积累的这种话都能装订成册了，他会写个响亮的标题，地狱的华丽粗口。

这种震撼也打乱了巴风特与贝雷特的配合，他们无法妥善做好应对萨坦娜与戴蒙的任务，而是全力与身边的变化做对抗，那不是简单的地质与环境的变化，而是法则的失衡，对于他们，也是惊心动魄。

“我们该怎么办？”萨坦娜不是在提问，她明白处境危险，战斗已经没有必要，这个烂摊子可不归他们负责。

“不能……”还没找到强尼，戴蒙不想这么离开。

这时，他们听到了声音，那像是引擎驱动的声音，可这种声音又与一般的车辆不同，还发出一种如同苍老的骨骼嘎吱嘎吱作响的声音。“演出结束，收工。”开着骨头摩托的强尼说。

戴蒙不再拒绝，他们确实该走了。

“你反应够机敏的。”事后，萨坦娜听到强尼当时的选择说。强尼利用父亲的企图，反过来使地狱措手不及。

这会地狱一定不欢迎我们回去，戴蒙推测，此刻马尔杜克也许带着点侥幸，因为自己的儿女没有亲眼目睹他狂妄的失败，在这方面地狱的恶魔也与人类一样，只希望儿女看到最好的一面，“他一定手忙脚乱，要提防其他人的攻击，要修复地狱，尽管他不善于干后者。”

“我留下的破坏不大。”强尼深知如果真破坏了整个地狱会怎么样，马尔杜克的落败意味着给其他地狱之王铺平了征服的道路，他要保证那一击后，马尔杜克不能那么快的对地球够成威胁，可也要保证他有足够的实力在阿斯莫蒂尔斯这样的家伙面前自保。力量把控要很精妙，就像飞车表演，不能有任何的闪失，而他成功了。

可是这种喜悦维持的时间并不长，实际上不论是强尼、戴蒙、萨坦娜都并没有因为从地狱全身而退有太多的兴奋。强尼重新点了披萨，不是为了庆祝，只是为了弥补之前没有填饱肚子的遗憾，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在等着他。上帝的法则仍旧是残缺的，失去了最重要的一块拼图，其他野心家就还有发挥的余地，关键在于，那个决定性的人物必须回来。

“我说，”强尼问，“你们有没有想到新的，能找到路西法的方法。”

地狱之王的死虽然仓促，可他相信这是早有预谋，而预谋，不论多么谨慎精密，总会留下等待后人发掘的线索。

戴蒙陷入了深思，他调动脑筋，像个经验丰富的侦探那样开始梳理过往的思路。

至于萨坦娜，她拿着披萨往嘴里送，“等我吃完行吗。”未来还有会要开，她觉得自己才是最忙的。至于现在，无论如何，让她轻松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