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历险】《奥德赛别传》 （第三卷）

       “我这是在何处？”

       铁人由休眠中醒来，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昏暗小屋，数据库中并没有可识别的特征。

      “原来你会说话？我以为你只是铁，未曾想你更像人。”

       虽然奥德修斯藏身于阴暗角落里，但铁人的识别系统，还是第一时间将他发现。

       铁人想要动一下，却发现两手被石柱粗大般的铁链绑于墙上。

       它立即评估铁链和墙壁的硬度，虽然再度使用火焰喷射兴许可以逃脱。

       可惜能量已所剩无几，跑不到海边就会彻底休眠。

       

      “别费劲了。哪怕你能够挣脱铁链，但这关押渎神者的地牢，暴力破坏，只会激发机关。”

       奥德修斯说话时喘着粗气，身负重伤。

       铁人扭动头颅，毫不协调的嘲哳音色在囚室里回荡着，“你们落后文明的武器，伤不到我。”

       “专门调制的海王水也无法吗？”奥德修斯在黑暗中露出一个冷笑。

       攻打特洛伊时，此物别说血肉之躯，可是连刀剑也悉数融化。

       铁人看向天花板，密密麻麻的玻璃装饰悬吊着，散发渗人的淡蓝迷雾。

      它的眼睛闪了闪，不带感情说道：“你们原已发现硝基盐酸，看来并没有想象中落后。”

      “我不懂你话中之意，但这世上游历的炼金术师们，总会给人带来些许惊喜。 ”

      奥德修斯耸了耸肩后，看着这个已经锈迹斑斑的铁人，“你是冥王派来助我弑神的吗？”

      铁人歪头看向奥德修斯，“恶魔？我们认知体系存在巨大差异，误会的产生看来是必然的，而任何解释都可能引发新的误会——我只能回答你：不是！”

       奥德修斯沉默片刻，继而追问：“那你为何又要救我？”

      “任何智能生命都是可贵的！文明的发展也必然伴随着牺牲，但不是在这种地方！”

      它特别郑重地补充，“不论碳基，还是硅基！”

       “你是在说生命可贵吗？”

       “全集与子集的关系。”

       奥德修斯完全无法理解这些概念，顿觉交流费力，“我们果然有很大差异……”

      “抱歉……”铁人垂下了头，“接着你会死吗？”

      “在使命完成前我是绝不会死的，死亡也不足畏惧！”

      奥德修斯从六岁那年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只想弑神，为父亲讨公道。

      “说到死亡，你害怕死亡吗？”

     “我本质只是数据流，与你们人类的死亡不……”铁人话音未落，忽然察觉气氛的怪异，“你为什么笑？”

       “其实……死亡也没什么好怕，那样我反而能去见到父亲。”

       铁人敏锐地察觉到，奥德修斯那伤痕累累的身体，说出这句话后，渐愈放松下来。

      此刻，奥修德斯的心神已飘回十六年前的那片大海。

       那天也是一年一度的海神节，青年出海接受试炼，其他人在城邦里准备当晚的狂欢宴品。

       陪伴年轻人出海的，还有神庙的祭司，而奥德修斯的父亲就是其中一员。

       虽父亲亦是祭司，但他对神学并不那么感兴趣，反对数学、天文学、炼金术愈加痴迷。

        按理说，这样的“叛逆者”应也只是一名小祭司。

       就在鏖战特洛伊时，他造出了炼金术古籍中的海王水，保全了城邦，因此有了至高声望。

       当天的神圣海湾并不是今日的平静，而是愤怒，鱼群也显暴躁。

       在试炼结束时，一名身子羸弱的青年，一面受鱼群冲割，一面被海水激荡，根本无法游向绳梯。

     就在大祭司决定放弃这位青年时，父亲拉着绳索跳进海中。

       那天，除父亲外再无人下海帮忙，其余祭司只眼睁睁看着父亲独自游向那位青年。

       可就在父亲为他套上绳索时，圣牧鱼涌出海面，朝他俩奔袭而去。  

       眼看两人俱要殒命，父亲用腰间的短剑割破了手腕，朝着远处游去。

       鲜血在海面上迅速蔓延，疯狂地刺激着圣牧鱼……

       而后，青年的父母冒着被神庙重罚的危险，私自前往神圣海湾，打捞恩人的残骸。

       直到奥德修斯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一切时，父亲只剩一条手臂，与那把紧攥不屈的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