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翻译）黑之瞳

2022-06-09 16:12 作者:机兵苍熊式 0人读过 | 我要投稿

在苍穹的边界之外，总会有一条新的地平线，总有新的一步要继续踏出，总有一颗新的太阳要去观瞧。

—选自《大远征盛世》中的诗句（第十九章），作者卡鲁斯昆图斯。

我知道你就在此地，我从你睡梦的黑暗中看着你。我们未曾相遇，也将不会相遇。你甚至不能听到我的声音，但这无关紧要。你不需要听到这个真相，我会解释给你。我要解释它是因为我无法将这份真相展示给你。你必须理解这份真相，否则我就得独自拥有这份礼物。但这是我所不能背负的。

一切都始于原体说出的几个词。

“我们进去。”

我们，进去。

“这是我的命令，执行它，立刻。”

我不得不遵守命令。这是我的用途，也是我的生活。我是这艘船与它的航线。我前往别人命令我前去的地方。当我在导航王座上就坐时，我身下这台钢铁的仪器还是温暖的。我的毛孔中流出了汗，而且由于混入了血液，汗水是粉红色的。

我并不孤独，我的族亲们就坐在我旁边的王座。他们满身是汗，看起来又黏又滑，就像是阳光下皮肤上沾满粘液的鱼类。你看，当铁血号像根线头儿一样钻过亚空间的针孔时，是我们三个人在驾驶着它：一个人进行观测，其他人观测第一个人不能看到的东西。我就是那第一个人——首席导航者，当处在亚空间的时候，这艘巨大的飞船就要和服从钢铁之主一样服从于我。所以，虽然下达命令的是他，但将飞船带入黑色之星的却是我。

我端坐于王座上，原本遮蔽着观测口的百叶窗也被拉开了。

我看见了太阳和白色反光板。

我听见了声音，玻璃边缘互相碰撞。

我面对着苍茫的夜空。

我蜷缩在自己的王座上，而那颗黑色的太阳正在膨胀。我能感觉到自己在发出嗡嗡的喉音。我那对凡俗双眼的眼角感到刺痛，酸涩的泪水流到了脸颊上。

我们进去了。

我张开了自己真正的视野，那颗黑色太阳的无明之光照射着我那黑色的第三只眼。

我看到了。

我们生来便能看到。我是来自萨尔家族的导航者，萨尔也只是众多家族中的某一个。尽管我们看起来像人类，但我们并非凡人。我们是人类的分支，是被创造出的人种——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说我们是人类依据必要性而做出的刻意回应。导航者们能够窥视亚空间并读懂其中的潮起潮落，所以他们能引导飞船跨越遥远的距离——如果遵守时间与空间的律法，航行同样的距离需要千年之久。我们因此而鹤立鸡群，j我们的基因被保护，家族也被给予了特权。我们颅骨上的第三只眼睛是一个出入口，连接着人类的意识与亚空间的疯狂。我的意识能直视不可能的光景却不崩溃。

我直视着恐惧之景和更糟糕的场面，却仍然活着。我保持着自我。

直到我引导着我所效忠的阿斯塔特军团——第四军团穿越那颗黑色之星时，这一切才发生了改变。一位神明的诞生在银河中留下了一道伤口，而黑色之星就在那道伤口的核心处。

是的，我说的是“神明”。我又该怎么称呼它们？我们的意识、理解力和语言都是有限的。我所说的“神明”知道它自身存在着，也知道它们自身存在着；而且我也知道“神明”这个词囊括不了它们的全部性质。他们是帷幕之外的真相；它们存在于亚空间之中，但我永远无法看到它们；它们是在门户之外等待着我们的存在。

但我看到了它们，我看到了一切的核心。

黑色之星攫住了我们。

铁血号滑入了黑暗的深喉。我们的存在被拉扯成了黑纸上的一条白线。我听闻到了寂静，而寂静在嘶嚎。光变为了固体，固体变成了光与反射所构成的塑像。数字和维度从现实跌入了深渊。某一个被界定为“瞬间”的时间段，它比一个想法更短，也比时间更长，它一直不停地延伸，直到变成了一种声音。这种声音从来都存在于这里，却没人能听到。

它变成了嘲笑，一种永恒的嘲笑。

然后它就结束在了此刻，而我正坐在自己的钢铁王座上尖声嚎叫着。一个充满病态感觉和残酷边缘的世界一再地翻滚。这里警铃大作，墙壁也在流出红色的血。船员们正在奔逃。这艘船在旋转——我脑中想法是星星们——毫无方向。医官们的双眼在大喊着什么——它们在恐惧地大喊着——他们冲过来按住我，而我听到了某些话语——那些话语在呼喊“炼金公式”——这些话语在我视野中是一团又一团红色的蒸汽。之后我感到第一根针刺入我的身体。

红光，机械的嚎叫，刺针…之后一切归于沉寂。

现在，我在做着梦。有一个被谋杀的世界，它叫塔兰，我就躺在这个世界地下的坑洞中，镇定剂不停注入我体内，让我沉眠入梦。佩图拉博的子嗣们将我关在此地。我们全被关在这里——所有那些睁着自己双眼进入黑色之星的人都在这里。他们唤醒我们是为了让我们看到他们，引导他们到达他们想要完成的圆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