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3号尸体库的保管员(第66记)
手刚一伸过去,枯枝上一根细细的尖刺扎破我的手,血点瞬时间冒出来。
好疼,比用采血针取指血疼得多。
我赶忙用嘴吸了一下伤口,感觉这样可以止痛。
沉了沉,眼见不再出血,我用左手小心拨开枯枝,右手捏住红纸包,一下把它从土里拔出来。
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经过。
我抖了抖红纸包上的土,跟着解开系在上面的红线绳。
怎么说呢,红线绳打的是一种“半死不活”的结,我着实费了些工夫才解开。
蹲下身,深深地沉了口气,我松开纸袋口,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倒在花坛的石台上。
头发,果真有一束头发,微微卷曲着,互为交绕。一枚硬币,一元的,稍稍有点儿脏。再有两个银色的圆锥形小物,应该是实心的,多少有些分量。最后还有一个黄纸包,不是叠成三角形,而是折成心形,一颗黄色的心。
轻轻拆开这颗心,如我所料,这是一张符咒,黄纸红字,鲜红如血。
都说鬼画符、认不得,这张符搞得“花里胡哨”的,越看越像出自“妖道”之手。一字诗——乱。
满眼混沌中,细细分辨那一堆笔画,将符咒倒转过来看,慢慢的,我辨出一个字——息。
息,联想组词:气息,消息,休息,安息。
我脑中忽然蹦出一个成语:息——事——宁——人。
莫非,红纸包里的东西是用来平息什么的?平息动乱?医院学不是梁山,文弱的医学生们更不是起义军,平息谁呀!
恍然,我心底一颤:难道,要被平息的是实验楼地下尸体库的那些复活尸身?
会吗?真会是这样吗?会!极有可能!
我随即想起陆昭曾说过的:
“他们动不了,至少今夜不行。”
“我们躯壳里的心,吸聚阳气、积存动力,动力不足甚至缺失,整个躯体就活不过来了。”
“不会是这儿的地气有什么外力侵扰吧。”
陆昭一语成谶,外力干扰的的确确存在,意外被我发现。
不由地,我心头浮现出陆昭一手扶住床、硬撑站立的样子。所幸啊,3号库没有全军覆没,要不然,我真得不明就里、恐慌不安。
太不可思议了,插进土里的红纸包,里面几件小东西,便可以让3号库的兄弟姐妹“死去”!
这是什么样的阴法,施用之人究竟有多高深的道行!
请他做法的人又是谁?会是彭真吗?毕竟,我之亲见,唯有他的宝马车在这儿停留过,直至深夜。
仔细再品,如他所讲“呆着呆着,就在车里睡着了”,这般说辞未免牵强。
倘若真是彭真所为,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让自己曾经的未婚妻、“复活”的夏如心再次死去?
难不成,他不光清楚夏如心的尸身就存于3号库,还知道她能在午夜“复活”?
不,不大可能。莫说是早已离开校园的彭真,就连资深管理员陈师傅也不知道黑夜尸体“复活”的秘密。
正如陆昭当初所言:白小姐与众不同,是我们的有缘人。所以,除我之外,再无可见尸身复活之人。
暗自想着,一辆黑色宝马车刚好从我身前驶过,车速挺快。
这恰好让我想起,彭真当晚对于开车冲出来的解释:睡懵了,人醒了,梦却没醒,有点儿癔症了。
他真的睡沉了、做梦了?梦见了什么?惊于什么?
如果不是做梦,不寻常的漆黑夜晚,他在车里是不是“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