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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缢

2023-04-19 20:08 作者:酣睡的白溯溯  | 我要投稿

  心雨多是由玻璃之外的世雨中偷来的,所以冰冷,又负苦悯。世雨多如此。连连成线,斜着统一而整齐地落,顾过郁绿的叶、吐息的人、龟裂的墙,落到带有太阳残温的地表,又把漫漫长的、椭圆的、白的光身塞进地表的隙。   某些世雨,避不及吐息的人,就落到人的乌发上,把白的光身塞进鬈鬓的隙,成了心雨。   零落又零落的雨断断不续,确乎是要使我抿起唇仰望去。以告知我——它浓浊的乌身,已被我囚禁在心的某位置良久了。非到孤至敏极,才刮撒几层冰冷又负苦悯的泪。这泪一触及我心,就干涸,就迸炸,就又复凝集,直回升半空,随之消在心所氤氲的虚无中了。   我便陷入了泪所感染的空寂虚无中,不作动弹了。不温、不寒、不燥、不湿。在妄无的虚我里,尽是平静的陈乏的石;尽是星尘的云,零落下的泪雨。能驱得、诉得心献之以动容的泪的,无关乎我啊,我的言舌口绪终究是无力而陈乏的。我连肺腑肠胃都孤至敏极了。   我动了笔,所以闭了口。浮世多烦事,我诸不再斥驳。因是陈乏、无力、疚愧而不可奈何的了。繁繁似星的凡俗事坠在心头,抑或在心底,我不明了它们在我心的何位置。嵌在心幕底板的琐事,就在我寻不到的地处陈旧,作了化石;裹上各处的心,作了干枯的石。   叠堆的石要压死我、打死我了!破空的石扔得很远,砸得很重,旋转而且升腾。我又砸中了!心的无垠旷野上,心的凛冽天宇下,又有个同我一般模样的东西倾倒了。我快被玩弄石的人杀死了!我终究理不清拿石的,和受石的,与我相同模样的,其是真我的,是哪位。我还是抉择很重很重地倾倒吧。   不消时,我还没能分清时候的时候,心雨又袭在了我的颦眉上。来的肃穆,来的静而清,悲凉。为何总是雨?不是雪,不是花瓣,不是湮灭一切的碎落星陨?然而心雨来了,伴着嗒嗒的苦悯声。或许,我是知晓停滞心雨的方法的,结果却是,由它落罢。   水形在瞳孔里弯曲。最直上的,是银色的针;最旁围的,是内敛的青白线。青白线外,一切不无青白。而在地表的青草白花之上,我感受到了心的体温。那或许是我的体温。解开衣衫,细细地摸索,我算是确信了那是心之热——我的身全已紧缚而且沁僵了。可若我被冰冻冻得要死,那这心又是谁人的?   周身一切的青白忽然冒起炎炎的形,这里成了烈焰燎绕的旷野,又好似炼狱,但实是旷野。我又将在死的心雨,和活的世火里歼灭了。所以我颓坏,胸腹俱破,层层黏着的肌肤剥落。噼啪的轰隆在凌凌蒙蒙的乌云上,浩浩荡荡地来。我的听骨、视网膜皆被震声击破了。我是既聋又瞎了,连看一切青白变化的权力和义务也没了。   可我偏不愿这样死去。我要撑起残缺的腕臂,抽出身里的筋骨,将其组合了,固在烧尽了叶的树杈上。我必不能这样死去。我要攀附在烧焦了皮的树干上,让项颅尽可能靠近那圈套。我绝无可能在死雨、以及活火的夹缝里存生,我也绝无念想在心郤、连同世杓里求死。其一是对为懦弱人的无能,其二是对庸俗人的无语。我或是懦弱且庸俗的。我将自己吊在林中,以瞋目、以戮齿来召见我鲰生的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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