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曼切斯特》：回忆，孤独，与无法逃避的悲伤（一）

       在经历了国产片保护月洗礼的八月末尾，终于能等到一部能达到我去影院支付意愿的影片了，虽然即使是上映当天也只有寥寥数场在引进方中影的影院能见到，当初囫囵吞枣看完加之精神生活近似沙漠化，便毅然补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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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着“克劳迪娅玛丽号”在曼切斯特碧波上嬉戏的Lee与他的侄子Patrick不会想到，未来只有直到一场意料之中的悲剧，才促成了他们时隔多年的相见。

       对于公寓管理员Lee来说，无论是不耐烦的老人，暗恋他的黑人女住户抑或令他恼火以至于出言不逊的奥森太太，都没办法动摇他那张扑克脸上紧锁的眉头。与之相反的是，夜晚酒吧，独饮喝至半酣的他胡乱找了个理由便与陌生人拳脚交加。

       直到那通电话的到来，夹杂着过去、现在与将来悲伤的海浪，将他冲回了海边的曼切斯特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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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清丽婉转的女声吟唱，《海边的曼切斯特》始于凛冬初始的宁静平和的海面，也终于那代表悲伤的湛蓝。没有复杂离奇的故事，没有喧宾夺主的配乐，也没有歇斯底里的情感爆发，甚至于电影散场也没有讨论的声音，直到目送一位老太太被搀扶着离开，我最后走出影院。但是从歌声的一开始，从蓝色为色调的画面一开始，便能感觉到一种落泪而不得的悲伤满溢屏幕而出。

         影片故事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悲剧，但是胜在细腻的情节设置与生活化却蕴含饱满感情的台词，终而赢得奥斯卡评委的青睐，最佳原创剧本。Casey Affleck饰演的Lee与Michelle Williams斯饰演的Randi贡献了近年我看到的最催泪的一场戏，也为Casey拿下了奥斯卡以及金球奖的最佳男主，两人的表演真的令人动容。还有年轻的Lucas Hedges同样表现出不俗的演技，将一个失去至亲的高中生的心境变化诠释得完美。

回忆

      影片中的悲剧其实都是在回忆之中，也正是因为这悲剧是在回忆之中发生，才让我们从上帝的视角看到悲伤的所在与无力。

      我们常说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回忆更甚，毕竟每个人都是他自己回忆的上帝，在脑海中一切的编排与逻辑，或许比事件的发生更为复杂。回忆可以是杜撰，可以是剪辑，可以是封藏，现实似乎对此无能为力。在悲伤的回忆面前，我们往往选择的是封藏，也正因为是封藏而真实，也正因封藏而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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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ee的回忆，在电影中，是真实的，是活灵活现的，但却是故意残缺的。我们能看到：

     说起Batheny医生便回忆起哥哥得了不可挽回病症的回忆；

     医生让他收回哥哥的遗物便回忆起哥哥的船及人及事；

     驶过曼切斯特的的老房子便回忆起曾经一家四口的快乐时光；

    被告知自己要成为Patrick监护人时想起了祝融之灾的片段；

    Patrick提起搬到父亲房间便想起自己搬出曼切斯特；

    看护心情失控的Patrick时的窗户也是回忆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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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回忆与现实的交叉，共同回溯到多年前的那场火灾，也是Lee不愿面对的曼切斯特的被封藏的回忆。闪现跳跃的回忆，有长有短，时间却不是重点，时机才是。回忆的人、事、物愈多，Lee就伤的有多深。Lee回到了曼切斯特，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也不大能控制住），却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我们跟随着Lee的眼睛，跟随着Lee的思考，向着多年前事件的真相，向着Lee的内心的最深处的角落前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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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些回忆是残缺的。最私密的，也是最刺痛人心的，比如火灾当晚Lee干了什么引起了火灾，Randi为什么与他离婚，Patrick为什么成了单亲子女，我们却不得而知。影片通过不让我们以全知的角度去理解过去，而是在Lee这些悲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回忆之中，一步步接近事情的全貌，但却一步步避开所有的关键。回头过来才能发觉，我们已经陷入了Lee的回忆之中，快乐的时光与封藏的悲伤，交织之间找不到出口。

      这正是Lee所承受着的。我们本不能从这些凌乱而长短不一的回忆中真的得到什么，只是从旁敲侧击便能卑鄙地站在上帝视角观看这样的一个说来悲伤的故事。然而对于Lee来说，这并非撕开伤口，而是他一边试图回忆他的回忆，另一边在试图回忆自己封藏回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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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片子里最后一个回忆，那是一个被创造的“回忆”，两个女儿在提醒他“Can’t you see we’re burning?”。这是Lee终于能正视自己的过失而失去家人的体现，，以真正外部的立场面对了自己的心伤，以切身体会火灾成为前提，得到心之壁的消解。

文/Christopherzou

     2017.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