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人au]withertale凋灵传说——第十八篇
在寂静无人的空旷走廊里,诺伊正举着一把泛着银光的剑,蓝白色的虚光逐渐聚拢在那把剑身上,随着诺伊的呼吸有规律地舞动着。衫斯在一旁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放!”衫斯突然喊道。诺伊便用尽全力将剑劈砍了下去,随着剑尖在空中划出的弧线,一道炸裂般的蓝白色光痕如闪电般划过了走廊。
“好,再来一次!”衫斯轻轻地鼓了鼓掌,心满意足地看着站在一旁拄着剑气喘吁吁的诺伊。
“不……不来了……”诺伊大口地喘着气,脸颊泛着虚弱的微红,刚才那一招对她的消耗很大,仅仅只是无目的地挥出一道剑气也几乎要耗尽她的全部体力。
“等等,这才是第一次呢,仅仅只是开始借助媒介发射弹幕而已啊。”
“真的……不行……”
见诺伊确实累得够呛,衫斯也没有强迫她,只是搬来两把椅子,然后拉着她一起坐了下来。
“我们训练多长时间了?”衫斯突然问道。
“呃……我不清楚……每天都过得好快,已经一个月了吧?”诺伊把剑支在旁边,扶着额,她深呼吸了几口,却仍然有一些晕晕的疲惫感。
“一个月啊……一个月……”衫斯无意识地掰着自己的手指骨节,左眼眶里发着红光的眼球向下耷拉着。“怎么了?”诺伊凑上去戳了戳衫斯,却也被衫斯的忧郁情绪影响到了。
“难道……是因为我进步太慢了么?”
见衫斯依然沉默,诺伊突然间感到了委屈。这委屈实际上并不是毫无来由的,在过去的这一个月里,除了天天衫斯训练自己外,在睡觉的时候查拉也拉着她不让她睡,可以明确的一点是,诺伊已经——至少精神上——一个月没休息了。
实际上刚刚过了半个月的时候,诺伊就已经开始受不了了。那天晚上她疯狂地对查拉诉苦,几乎都要崩溃了一般。但查拉只是说了一段简单的话,就把诺伊的火都压下来了。
“你可没办法保证一只怪物能一直背叛别的怪物,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趁着有机会多学一学,以后一定会有用呢。”
查拉的话固然是对的,但这又引出另一个问题——为什么眼前这个皇家护卫队的副队长要帮助自己这么长时间呢?诺伊偏着头,仔细地打量着已经朝夕相处一个月的骷髅伙伴,说实在的,不管从哪里看,这都应该是一个忠心耿耿为国服务的怪物啊。
“衫斯,我能问你个事情么……”
他那红色的眼珠转了转,随着脑袋一起冲向诺伊:“什么事情?”
“为什么你要训练我啊?”
衫斯没有马上回答,他的眼神躲闪着,似乎并不想正面回答问题。经过几秒钟的考虑后,他略显僵硬地笑了笑:“为了可以让你……呃……独当一面?”
“可是……关于帕派瑞斯提到的核心的事情……”
衫斯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之后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便转过头去不再回答了。
看着衫斯亦真亦假的笑以及躲闪的眼神,诺伊这才发现自己话问多了。也正是这是,她才算是真的明白了查拉话里的意思——一个怪物不可能一直背叛自己的种族。而现在,对于衫斯来说,也一定是十分纠结又难受的吧。如果自己再这么追问下去,岂不是要把他推向自己的对立面吗?
或许现在对这个奇怪骷髅的最好安慰,也只能是勤恳地接受他不惜叛族也要赠予一个人类的这个礼物吧。
这便是自己的命运啊!就此,诺伊便坚定要训练好自己的决心了。就在这“决心”确立的一刹那,一股莫名的力量涌上身体,在这股力量的驱使下,诺伊刚才的疲惫感一扫而空,她提起剑,站了起来。
衫斯被她的行动吓了一跳,本来自己只是想回避这个问题,难道这个人类察觉到自己有敌意了么了?衫斯隐藏在身侧的左手不自觉地汇聚起了灵魂力——即使已经朝夕相处了一个月,即使自己知道面前这个人类是个内心善良的家伙,但保持警惕可是作为一个副队长的基本素养。
“怎么了?”衫斯小心翼翼地问道。
“刚才那个招式……可以再带我练习几次吗?”
“嗯?”衫斯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诺伊突然充满了活力,“你刚才不还说很累了么?”
诺伊没有回答,只是以坚定的目光回应着。
“唉……真弄不明白人类,好吧!”既然诺伊不是要攻击自己,衫斯便松了一口气,也腾地一下站起来,伸手鼓励般地拍了拍诺伊的头。
之后的一连几天,诺伊都信心满满地进行着每天的特训,也很快掌握了前一个月里学到的各种战斗技巧,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只不过……
“放!”衫斯一声令下,诺伊剑上缠绕着的灵魂力随着剑身的舞动,猛地发射了出去,虽然开头气势汹汹地冲向了房间另一端的训练人偶,但攻击效果却不如预期,那道闪光只是如萤火般在走廊墙壁和人偶上闪烁了一下,便消失了。
“怎么样!我做的!”即使依然十分疲惫,但诺伊还是满脸期待地转过身来。衫斯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内心却五味杂陈:
夸她吧,这招特别学了几天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不夸她吧,这么一个有魔法天赋的人类不会放魂技也确实说不过去。更何况,虽然衫斯不知道自己的话对她到底产生了什么影响,但诺伊当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可不能这么被破坏掉了。
正当衫斯支支吾吾之时,一群不速之客的突然造访拯救了他。
“呵呵呵……小骨头脑袋在帮助这个……这个人类呢!”纳普斯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旁边悄无声息地飘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大群遗迹里的其他怪物。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衫斯走上前去。
“咳咳……听着,我们这次前来只有一个目的——让这个人类离开。”纳普斯特难得口齿清晰了一回,身后的怪物也连声附和。
众怪物的目光顿时集中在诺伊身上,那种眼神——诺伊清楚地感受到了——包含着猜疑,不信任,以及恐惧。正如猹当初说的一样。诺伊想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跟她关系比较好的几个老头子也在怪物群里附和着。
“大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衫斯心平气和地问道。
“说实在的,我们本来是不介意跟这样的好姑娘生活的,但是!你训练了她,那就代表着只要她想,我们就会随时去世!”一个经常在中央大树下面下棋的老头说道,引起一阵讨论。
原来,本来怪物们只是惧怕诺伊的人类身份而已,当他们发现诺伊确实没有实力后才克服了这个问题,但是副队长的训练使得这个人类有了实力。面对一个随时可以杀了自己的异族,从主动交好变成被动交好,那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啊。
怪物们想要消灭威胁,至少遗迹里的怪物们是这样想的。
“我……我不会这样做的……”诺伊疯狂地摇着头。
“噗!快不要扯了!人类!”纳普斯特游荡到她面前,之后眼神在一人一骨之间来回游走,像是在做什么审视,“像你这种的家伙,我最清楚了!呵呵呵……人类啊!狡猾!欺诈!诡谲!表面上装的很好,就想等着我们放松警惕然后都弄掉吧!”
“不是……我……”诺伊百口莫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说停停,”衫斯站到众人中间,以副队长的身份压倒了纳普斯特一方的气势,“你们干嘛对她这么大敌意?哪来的火气这么大啊。”
“我跟你说,我儿子在雪镇当市长呢,如果让护卫队打进来发现这里有人类,啧啧……那责任你承担的起么!”一只老熊对着衫斯说道,熊掌都快指到衫斯鼻子上了。
还有这么个事啊……衫斯把面前的熊爪子扒拉开,以一种威胁般的语气低声说道:“别忘了,不管我现在怎么做,只要国王不发话,我也依然是副队长,我也有职权随时能把你儿子给弄下岗!”衫斯边说边戳着老熊的胸口,那老熊被怼的哑口无言,悻悻地退到人群里了。
“我还是不能接受一个人类,能随便毁灭我们的人类在遗迹这里四处闲逛!”纳普斯特还在嚷着。周围的怪物纷纷附和。
眼看跟他讲不通理,衫斯便只好做出无奈之举:
“那就打弹幕战吧!”
此言一出,周围的怪物立刻炸开了锅。
“跟人类打弹幕战?”
“天啊,副队长是不是疯了。”
“这人类是不是给他下什么药了?”
“不好说啊……”
“诺伊,你意下如何?”诺伊被衫斯突然转过来问她的意见给搞得猝不及防,弹幕战她固然是不熟悉的,因为这一个月主要都在练斩术,因为自己有魔法天赋,所以衫斯一直没有让她练习魔法弹幕。不过,她之前从托丽尔那里学习怪物社会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弹幕战是解决矛盾的最有效方法,便只好应诺下来。
见参战一方同意了,衫斯便继续宣布着战斗的内容:“这是关乎诺伊她是否还在遗迹生活的战斗,因此双方只能使用魔法弹,如果纳普斯特你胜利了,那诺伊和我都可以离开;反之,如果你输了,那大家都不要再在意这个人类了。”
身后的老头子们都在劝纳普斯特干脆放弃,人类不是他可以打得过的,但纳普斯特此时急红了眼,便不顾其他人阻拦,大声讲道:“好!那就让所有在场的怪物都来当监督,让大家好好看看,我!一个久经沙场的怪物,是怎么把人类驱逐出去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大家来这里,决定她的去留!”
怪物们在纳普斯特的带领下渐渐离开,而诺伊一直站在一旁一声不吭。衫斯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就把这次战斗当一次对你这一个月训练的验证就好,放心,你平常都是直接跟我打的,纳普斯特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但诺伊还是一言不发。她从刚才那些怪物们的眼中察觉到了恐惧,厌恶,即便那些怪物在她训练之前对她还算友好,但如今那些情绪如激光一样刺伤诺伊的心灵,这不得不让诺伊回忆起了还在地上的日子,一样的受排挤,一样的被驱逐……查拉的话是对的,怪物真的是在害怕人类,但却又想支配比他们弱小的存在——即使对象是人类。
他们内心可能是善良的,但这善良建立在对接受者碾压性的优势上,一旦这个优势被抹除,那么怪物们所谓的人性便荡然无存了,而嫉妒、恐慌、厌恶则暴露无遗。
诺伊又猛地看向衫斯,那把剑依然附着在他那略显佝偻的脊背上,他正目送着纳普斯特等人离开,双手插在风衣的兜里,显得十分随意。一个奇怪却又合情合理的想法从诺伊的脑袋里冒了出来:衫斯这么对我……是不是也是出于对弱者的可怜呢……
由此,怪物与人类,地下与地上世界的关系,在诺伊眼中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