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篇】晕房症(4)
“你在哪儿见到那孩子的?”张叔叔问我。
“就在路边。”我没告诉叔叔我是从洞里把他拉出来的。有时候人就得说点不是很必要的假话,免得别人追根究底问个没完,最后搞得自己也说不清楚。
“嗯……”叔叔似乎在想事情,慢慢地挠着下巴。
“叔叔,我妈妈的事怎么样了?”
“他说还在调查中。可能和你爸爸有关。”
“我可以见她吗?”
“现在还不行,或许这周末可以。”他说。我们聊天这会儿是星期二的下午,也就是说我恐怕要等三天才能见到她。
“你和那个人很熟吗?”我问。
“谁?”
“那个当官的。就是那个区长。”
“不熟,今天才第二次见他。来之前我也只是知道他叫什么。”
“上次是什么时候?”
“上次是在开大会的时候,他在台上我们在台下。”
“开的什么会?”
“关于城里人和城外人的会。等你再大点了就知道了。”
“好吧,我以为你和他是朋友。”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他和你说再见的时候。”
“这很正常,只不过是客套话。你可不能被客套话骗了。”他突然有些严肃“有些雪球看着和棉花一样无害,可砸到头上你才会发现里面包了石头。”
“我知道,有的人表里不一,说一套做一套。”
“对,而且有可能更严重。”
“叔叔见过更严重的?”
“见过。”
“是什么?”
“不方便讲给你这种小孩听。得等到你再大一些了。”
“好吧。对了,那你有没有问问我爸爸……”
“到了,”他直接打断了我“你要来我家还是在自己家睡?你一个人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一年级就一个人睡了。”
“那好。晚上没事就别外出了,早点睡觉,不要耽搁明天上课。”
“我知道。”我有点不喜欢他唠叨的样子,和我妈妈催我每天洗澡一样。
走进自己房间,我把门闭紧,衣服也没脱就趴在床上,一下也不想再动弹了。感觉今天过得好累。
空气闻起来有些潮湿,盖上被子之前,我把遮雨板摇了上去,免得半夜被淋起来。家里的排水渠最近还老堵住,爸爸好几次说叫人修都忘了,一直放到现在。
面对墙,我把身子缩在一团,想赶紧睡着,赶紧到明天算了,结果不知哪里突然开始“窸窸窣窣”地动个不停,搞得我一点困意也没了。
“虫子?”我打起床头灯,开始在竹片上一个个找。来回找了半天,什么也没见到。房子是年前消的毒杀的虫,现在应该不至于又生,可能只是迷路的甲虫在歇脚吧。好在现在静下来了,可以睡觉了。
没想到过了几分钟,烦人的声音又响起了,像是有什么在故意挠竹片,而且声音更像是来自外面。之前听妈妈说刚搬来这边的时候有好多小偷,这两年稍好,没想到今天叫我碰上了。我抄了根笤帚,悄悄地推开门走了出去,声音来自我的房间外,也就是整个房子的左边。
我慢慢地把头从拐角探出去,又像动画片一样把手和脚也缓缓跟过来,天太黑了,我盯了半天才看清到底怎么回事——有个人蹲着在抠我的墙!
我拿扫把轻轻敲了敲墙面,他立刻注意到了我,但还没有站起来。
“干什么呢?!”我尽量大声,想吓唬到他。
“啊,哎哎哎啊啊!”他开口说了两句,又做了个手势像是噤声。
“小雨?”我想起了他的名字。而且他也没蹲着,他站得好好的。
他拉住我的手,把我拉到门口。
“你要来我家?这么晚了你过来干什么?”
他点点头,又抚了抚门。
疑惑是疑惑,我还是打开门让他进来了。其实门本来就没锁,只是虚掩着,因为我也没拿钥匙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