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同人】 愁煞——申鹤
最近心情好烦躁啊。
雨，总是连绵不断的雨，时断时续的雨，急功近利的雨，傲慢焦躁的雨。今年的雨季来的是如此的早，如此的大，如此的猝不及防，如此的惹人不快，竟使我一听到水滴溅落的声音就一阵恶寒，想要一把撕破这厚重的阴霾，洗净阴沉的空气，净化枯槁的心情。宁叫日月换新天。
伞也湿透了，全湿透了。尽管伞生来就是用来湿透的，但我却依然因此恨这场雨，恨它湿透了我的雨伞。就好像我也恨我的胳膊现在如此的无力，酸痛；我的背和肩膀也因为背上长时间地背了一个人而精疲力竭，痛苦不止。我轻柔的颠了颠背上的人，让她不至于掉下来。山间道路泥泞不止，不得已，我寻了个山洞栖身其中。
“亲爱的，我们就快到了。”我把背上的人儿放下来。她的头自然地依靠在我的肩上，发丝间有幽幽清香袭来，倍感惬意。
”是啊，快到了......我们终生的归宿，永远的家，温馨的璃月......“我不自觉地喃喃道。我要送我的妻子回家，这是她终生的心愿。我爱她，所以我要完成她的愿望。于是我就这样踏上了回家的路途，跨过日耀与群星，越过群山与田野，我就这样背着我的妻子，回家。
她沉默不语。
今年的雨季是要比往年来得早的，也要比往年来得大。把视线向天际抛去，黑云压城城欲摧，黑云翻墨尽遮山，全无可见。雨线如丝，从洞口顶上哭哭啼啼地泣了下来，呜呜啊啊地拍击着地面，就像撒泼打滚的孩童，无理取闹。我又自言自语道：”亲爱的，还记得你曾说想养育个孩子吗？等我们到了璃月港，就去收养一个好不好？“
她仍旧沉默不语。
忽地双风贯耳，我突然意识到身后的山洞是如此的大。默然回首，才发现自己究竟身处于何种洞天之内。这一处乾坤异常宽广，放几处亭台楼阁也犹显不足；山壁有清涧流落，汇聚几条玲珑可爱的山涧；洞中央有一套石质桌椅，其上摆放着众多仙草与清水；有一大捆清冷的光直打下来，辉光映室，完全一副仙境的模样。我大受震撼，这才想起我此时已然身处绝云间间，步入了仙家的领域。
再回头，眼前忽然就多了一位窈窕的小姐，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她手中的长枪令我顾不得思考，即刻就把我的妻子紧紧拥入怀中。眼前这位就是仙人吗？看她一脸恼怒地模样，难道是因为我的突然闯入而生气吗？我惹恼了仙人，是不是会因此丧命于此啊？
我不由自主地哭了，并不呜咽，只是流泪。请原谅我，我的爱人：我是个没用的人，到最后还是没能完成你的愿望。
面前的女子紧皱眉头，怨气丛生，我甚至都能感觉到她的枪头正直勾勾地指着我的眉心。拾缀拾缀心情，已然打算就这样赴死了。再睁开眼时，却发现那仙人并未做什么伤害我的举动，只是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一言不发，进往洞里去了。
“是啊，哪有仙人这么蛮横，随随便便就杀人的呢？如果这样的话那他就不是仙人了。”我笑了笑，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欣喜感。
“我不是仙人。”飘渺的声音传来，令我心中一紧。猛回头，却也不见她要杀我。我听到她发话：“雨大路滑，山高坡陡。待雨停后就给我马上离开。”
“好...好...我明白了。”我不怎么敢说话。脾性暴躁，既不是仙人，那就难说会不会伤害我了。凄惘的风忽然骤冷，不晓得是不是她唤过冰元素的原因。我抱着我的妻子，力度之大就好似要把她揉进我的身体一样。相拥取暖，却也并没有暖和多少。
雨势随风长，天高云海阔。身坐洞口，坐东朝西；夜色弥漫，灯火涌现。我看到远方的璃月港灯火通明，纵是隔了朦胧的雨汽，离了久远的距离，跨了几重的山岗，依旧在昏暗中熠熠生辉，在乏善可陈的山谷里凭以望梅。“真美啊...”我不禁感慨道。
我的妻子，我的爱人，仍旧缄默不言。
“璃月港吗，不过一介港口，何以称美？”我听到那个凶狠的女子轻声发问。
我擦试一下眼泪，说道：“您有所不知，我的妻子，也就是我怀里这位，生长在璃月港。港里生活花销太大了，大到我们这样的又穷又弱没权没势的贫苦百姓根本活不下去。不得已，我们离港出去讨生活。在我们的一生里，我们种过别人的地，打过零散的工，勉勉强强倚靠着别人的东西活了下来。在这段路途上，我们喂过路边的野狗，照顾过空巢的老人，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或者小偷小摸的事儿，活得虽然清贫却也坦坦荡荡，有着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幸福。”
“但即使是这样，我的老婆依然日日夜夜地念着璃月港，念着这个生她养她育她却也没能容下她的地方。她偷偷的攒了一些钱——她以为我不愿意她回到港口。直到有一天，她对我说：‘我们回璃月港去看看吧？’“
”我欣然允诺。我们约定，等矿上的活都做完后，就结伴回港，回到那个心心念念的，我们这一生唯一真正拥有的，我们的家乡。“
”看来你们的愿望就要实现了“那如仙的女子淡淡道，语气多了几分地气，不再像先前那般虚无缥缈。
”嗯，会的。“我轻抚妻子的秀发。她的头颅倚靠在我怀里，亲密的就像我们刚刚新婚那般。这时我的脸上应该是一副微笑的表情吧？我想笑，肌肉抽了抽，应该是在笑吧？
”你哭什么？在害怕我吗？”她疑惑道。我根本笑不出来，这一定是天气太冷，我的肌肉抽住了，一定是这样的。
“您呢？您不是仙人，怎么还在绝云间一带居住？”我发觉她并不如看来那么易怒，便也拉起话来，聊以解闷。
“我受流云借风真君指点，是为她的学生。这一方天地是我偶然间发现的，今日得闲前来视察一番。倒是你.....还有你的妻子......“她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终是没有把话说完。
又是一阵沉默。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共同话题，除非她.....
我看她，偷偷地看，希望不会引起她的恼怒。这一身白配蓝染黑的打扮，周身紧缚的红绳，都令我莫名眼熟。在外漂泊这么些年，什么三教九流的人我都接触过，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她是什么打扮。感受着怀中的妻子，我想啊想，试探性地问道：”您是驱魔人吗？“
”是。“急促的回答。
”您叫什么名字？“
”放肆，休得僭越。“
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她性格中的锋芒自甫一相见就若隐若现的流露出来了。她是驱魔人，我心中惊骇万分。确定了这一点后我当即决定动身离开。
不等我直起身来，一阵冰霜呼啸，掀起的风浪似刀割。一柄冰色长枪横在我身前，有阵阵雾气自枪柄泻下。她蛮横地说：“我允许你离开了吗？”
“求求您了，求求您不要带走我的妻子！”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她死了，你难道不知道吗？带着死尸行走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那驱魔人大声呵斥我，字字诛心，句句入骨。
“对不起....对不起....我爱她，我一定要让她回到她心心念念的璃月港。求求您让我走吧！让我带她回家吧！”我虔诚而又卑微的跪拜在地上，凡人与神之眼间巨大的隔阂一览无余。
“是吗？我怎么知道你身旁这尸体与你究竟是什么关系？我怎么知道你拿这尸体不是为了什么邪恶的用途？”那驱魔人的语气愈发急躁，一步一步将枪尖伸向我。她说：“把那尸体给我！然后你，给我滚蛋！”
她的要求我不可能满足：自从我的妻子因为矿难而死后，自从我踏上归乡的路途后，这一路上的风云诡谲，艰难险阻，我都撑过来了。如今成功的灯火就在远处召唤我，难道就要白白被区区一介驱魔人所阻挡而失败吗？干脆心一横，抱着我的亡妻冒雨冲了出去。抱着大不了殉情的心态，我连行李都没拉上，跑了。
我跑啊跑，有一道巨大的飞鸟影子自我前向身后驰去。终于，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一户人家前。这间房屋矗立在山坡上，坐西朝东，屋子上了锁，其内并没有人。
我活了？我自己都难以置信。我还好端端的活着？那位秉性暴躁的驱魔人小姐没有一枪划破我的喉咙？她放过我了吗？还是我其实已经死了，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
茫茫雨落，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身旁一片花丛随风飘摇，飘摇，拍打在我的手臂上，提醒着我我还活着的事实。我腾不出手来扶一旁的篱笆，一屁股坐了下去，坐在泥泞的地面。溅起的泥点就像泥点，身下的石子就像石子，都在我前行的道路上阻挠着我。雨线纷飞，我嚎啕大哭，岩王爷啊，为什么我活的这么憋屈啊！
......
终于，我还是踏上了入港的道路。璃月港就在我眼前，但我什么也没了。我的伞，我的盘缠，我的行李。我周身上下什么都没了，只剩下我生命中早已死亡的另一半。我就这么走着，走着，像死人一样，走着。
走到一半，我颓然看到前方一只巨大的蓝色仙鹤扔下了一堆东西，飞走了。待我赶到时，才发现这些都是我的行李。
“啊啊......”我无意义的喃喃着，有意义地拾缀行李，义无反顾地继续前行。
继续前行，
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