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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风暴 第六章

2022-11-20 21:59 作者:乌尔干  | 我要投稿


依据:这是一次伏击。

推论:他们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我们。

推论:他们可以随意穿越非物质世界。

理论可能:他们的导航员能够做我们做不到的事情。

实际可能:利用它们。

报喜号上发现了两个领航员。这并不常见。也许敌人发动的成功伏击就与这有关。他们现在戴着镣铐站在审讯室里。审讯室是空荡荡的,墙壁上没有任何装饰。一排聚焦的流明球从顶墙上直接照射到囚犯身上。它以一种冷漠、无情的白光照亮着他们,将他们身上的每一个阴影都漂白了。他们无法在光亮中隐藏任何东西,而且也让他们什么也看不清。基里曼知道对他们来说,他们现在只能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房间四个角落的守卫将是黑暗的客人。在他们的额头上,附着密集的六角形电路的铅制绑带遮住了他们的第三只眼。导航员的能力是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但现在他们已被致盲。

基里曼对此仍有一种苦涩的感觉,只因虽已如此,他们看到的仍然比他更多。

在出声前,他打量着他们,审视着即将到来的战场。他们是一男一女。他们的名字是亚提尼乌斯(Yathinius)和内克拉斯(Nekras)。他们是泰拉裔,海军贵族中显贵的血脉。基里曼留神记下了他们的家族,并准备在时机成熟时需要彻底清除这些家族的根枝。

这两位领航员年纪都不小了,头皮上只有几缕细长的头发。他们是如此虚弱,以至于身上的枷锁其实没有太多战略必要性。他们的长袍在希拉克斯的毁灭者部队夺取报喜号时被烧毁和磨损,袍身是他们军团的深红色,但上面却也纹有洛嘉的著作。基里曼曾将这种写作视为失误,一种错误的哲学占用了他才华横溢的兄弟精力的浪费。他现在看的更清楚了。这不是浪费。而是可怖。

 亚提尼乌斯正对着光线睁大着眼睛,毫不在乎让它灼伤他的视网膜。他笑了。鲜血从他的嘴里喷涌而出。他松开紧咬的牙齿,让被咬破的半截舌头吐了出来。

能做到利用这种东西吗?基里曼问着自己。 “你们能看透毁灭风暴,”他说道。

内克拉斯说话了,而亚提尼乌斯则一直在笑。 “我们确实能,”她说道。

 “告诉我怎么做到的。”

 “混沌的赐福。”

 她回答的太痛快了。基里曼不相信她回答时的热情。感觉更像是嘲讽。他试探性的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将为我的军团服务。”

 “当然可以,”内克拉斯回答道。 亚提尼乌斯依然发出那种湿淋淋的笑声。他被他的血呛到,然后又笑了起来。

他们是在嘲讽我。然而,更糟糕的是,基里曼并不认为内克拉斯在撒谎。她脸上没有任何暗示逃避的微表情。反而当她同意了他的要求时,她的表情变得更加开放,带着疯狂的热情。

 “你就这么轻易地同意为你的敌人服务吗?”基里曼试探着问道。

 “我们就是这样,”内克拉斯说,亚提尼乌斯流着血点头附和。“我们不是别无选择吗?”内克拉斯继续说道。但她的声音出现了一个停顿,而这时她发生了变化。“我们有什么选择?”她问道。现在她的声音里没有之前的戏谑。她的语气仿佛冰冷的火焰,一个痴迷于崇高之物的门徒。她的目光转向基里曼。整个过程她的眼皮都没有眨动。哪怕她的瞳孔都在灯光下几乎消失了,但她仿佛看清了他。或者透过他看到了更远方的事物。“我们行走在既定之路上。”

她的声音中有些不对劲。带有一种扭曲,轻微的回声,就像二重声一样,像寄生虫一样缠绕在她周围。那是来自夸尔瓦多的灵能火焰的声音,通过另一个自愿的祭品再次向基里曼发起冲击。这是一种感染,它随着碎片进入了飞船。它毒化了他的血液,让他的脑海里充满了疑惑。他能感觉到它正在变成更强大的东西。这是一颗预示着癌变的种子,而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切除它。它以真相和真理在攻击他,那些该死的真理。那些内克拉斯即使在酷刑之下也不会停止诉说的真理。

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停在了审讯室外面。基里曼从囚犯身上转过身来。门在为他滑到一边的时候嘎嘎作响,它的感应器被设定为对他的接近做出即时反应,然后在他身后发出一声沉重的铿锵声。是普雷托站在大厅里。“您切断了对外通信,”他说道。

“是的,”基里曼说。他选择亲自进行审讯。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得到要将舰队重新集结行动的实际数据,他需要第一手的数据。就是这样的原因。“有什么事,提图斯?”基里曼问道。

 “来自莱昂的星语信息。暗黑天使找到了穿越风暴的方法。他们正在召集其他舰队集结。”

 “我明白了。我的兄弟是第一个开辟道路的,我们并不该感到惊讶,不是吗?” 在法罗斯之光点亮之前,莱昂就已经能够找到穿过亚空间的路。

 '是的,我们确实不该惊讶。虽然我很想知道他是如何完成这些壮举的。”

 “我也一样。我们应该对秘密保持戒心。我们都为保有自己的秘密而犯下过错,我们已经看到了它们的力量可能带来的灾难。”

基里曼想着藏在他房间里的受咒之匕。他能想象到莱昂会对这种行为有什么看法。他为自己犹豫到底要怎样处置它而感到困扰。想到可能利用敌人的武器来阻止他们的可能性阻止他摧毁它们。但它们暗藏的危险也使他不敢轻易靠近它们。这种不确定性是对他一贯的作风的危害。正是通过稳定和确认他才得以打造奥特拉玛。确定性是行动的基石,是将理论转化为实践的支点。

 而第二帝国就是一个建立在不确定上的行为。它是破坏基石的缺陷,将其从本意的救赎变为异端。

 “我们有莱昂的位置吗?”基里曼问道。

 '我们已确认。 位于斯瑞诺斯(Thrinos)星,安尼斯多拉克斯克斯(Anesidorax) 星系。 ”

“那里并不是通往泰拉的最直接路线吧。”

 “确实不是。”

 “你有什么想法?”

“我们无从知晓莱昂大人是通过什么方式确认这些方法的。我们……” 普雷托有些话犹豫未说。

“说出来吧,”基里曼告诉他。 “我们都在想一样的事。”

 “我们没法相信那些消息来源,不管它们到底从哪里来的。”

 “不,我们不能相信。”

 “但我们相信莱昂大人的忠诚。”

 “完全相信。”无论如何他们之间在马库拉格的有过多少敌意,但忠诚从来不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他们是在为战争该选择的手段而斗争。而莱昂最终选择在基里曼面前屈服,只为绝望地表明帝皇一定还活着。对于像我兄弟这样一个傲慢的男人来说,亲自去乞求,这是一件英勇的壮举。

‘理论上。从那个距离通过毁灭风暴来传送星语信号是一项代价非常昂贵的举动。没有坚定的信念,莱昂是不会这样做的。实际上。他的信念就足够成为说服我们的理由。”

 “那么我们也要去斯瑞诺斯。”

“是的。”

 “我同意。可到达那里对我们来说也将付出高昂的代价。”安尼斯多拉克斯克斯星系自毁灭风暴开始以来就更加难以抵达了。这将需要多次短途跃迁,这将严重消耗我方的导航员。除非他使用俘虏的怀言者导航员。

 “什么都不做成本只会更高,”普雷托说道。

基里曼瞥了一眼审讯室。他沮丧地咬紧下巴。“我想让你看点东西,”他说道。“跟我来。”

他领着普雷托进了牢房。导航员带着嘲讽向他们发出微笑。

 “安尼斯多拉克斯克斯星系,”基里曼说道。 “你要带我们去那里。”

 “我们会的,”内克拉斯说道。“这亦是众神所愿。”她回答得很快,而且凶狠。亚提尼乌斯还是在笑。

 “你这样干脆的愿意牺牲自己倒让我吃惊,”基里曼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不信任我们,”内克拉斯说道。她身体前倾,仿佛主动让热光灼伤她。基里曼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即便如此,他那庞大的身影,还是让导航者们确认站在他们面前的是谁。他们没有表现出在大多数凡人在原体面前震撼的敬畏。他们早已对更强大的存在献上了自己的狂喜。

“不,”基里曼说。 “我确实不相信你们。”

“我们会带你去安尼斯多拉克斯的,”内克拉斯说道。“我发誓。”亚提尼乌斯的咆哮变成了崇拜的呻吟。 “我们将为你省去时间,只需一次跃迁就可抵达,”内克拉斯继续说道。她微笑着,沉浸在肮脏的幸福中,基里曼看到护卫厌恶地移动了下身体。“我已经看到斯瑞诺斯了。”

“我没提过要去斯瑞诺斯。”

“没关系。这既是众神为我们指定的道路。你将去往斯瑞诺斯。”她把这个世界的名字发音拉长,好像这是一段不完整的话语,好像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她都要加上。

基里曼与普雷托对视了一眼,再次离开了牢房。走到门的另一边,他说道,“他们所表现的狂热与莱昂对我们的要求完全一致。”

“这确实令人担忧,”普雷托说道。 “不过,我还是坚持实际主义观点。她的话很容易被误导。”

 “我也同意实际观点。但我不认为她在撒谎……理论上。穿越亚空间的一次跃迁将比多次要便利得多。”

 “理论上。这也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成本,甚至会更糟。”

基里曼点了点头,沉思着他在导航员身上看到的一切。如此强烈的狂热,而其中确实有着一种真诚。 “他们说的是实话,”他说道。“他们有着自己的意图,但他们能找到通往斯瑞诺斯的路。”

 “我们要利用他们?” 普雷托语气中带着恐惧。

 “我们需要到达斯瑞诺斯。而怀言者也希望带我们去那里。当你的目标与敌人的目标一致时,那就让敌人为你工作。”

审讯室的门又为他打开了一次。 “为他们的任务做好准备,”他命令卫兵。他看着导航员。“现在让我看看你的誓言,”他说道。

 “众神将见证你的命运,”内克拉斯在他转身离开时对他喊道。 “你已走在既定之路上。”

 门砰地关上,将大厅与房间内的任何声音隔绝开来。基里曼带着普雷托大步走下走廊。墙壁响起他们靴子的回声,而不是内克拉斯最后的嘲讽。她的话并没有跟随基里曼。它们并没有成为他脑海中的副歌。

至少在走了将近五十码的范围内,基里曼向自己撒下了这个谎言。

 

 “我们已经确认敌人是一艘船,”卡米努斯汇报道。

红泪号的舰桥上,圣吉列斯看着画面。他们的显示因夹杂着干扰而并不稳定。每过几秒,提供有关入侵者的连贯信息就会变得难以负担。影像会瞬间消失。有时,它们会扭曲,而全息显示器和数据摘要会变成其他东西。变成带着尖叫和非人的脸孔。还有颤动的利爪。

只能说万幸的是,红泪号的盖勒力场还在。入侵已被击退。舰队的其余部分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众多战舰上的战斗仍在肆虐,但控制权并没有失去。圣血天使的舰队阵型依旧稳定,正如圣吉列斯所预料的那样。

 “可到底是什么船?”圣吉列斯说道。他在屏幕上看到的大部分信息都毫无意义。它必须是。

 “我们不知道,”卡米努斯说道。“我们甚至无法确定它的大小,更不用说它的配置了。”

只知道它非常大,屏幕显示只能告诉这一点。那艘船是亚空间中一个巨大的黑影。黑貂号和它发生了战斗,然后就消失了。”

 “黑貂号与它有多接近?”圣吉列斯问道。

 “我们无法确定,大人,”毛图斯说道,语气既抱歉又沮丧。 “只能说比它轰炸我们的时候更近了。”他停顿了片刻。 “黑貂只进行了不到一分钟的抵抗。”

 如此强大,圣吉列斯想到。“这意味着它没有对我们使用全部力量。”

“这也是我的想法,”卡米努斯说道。

“也有可能是它的距离比我们想象的更远,”毛图斯补充道。

圣吉列斯再次看向屏幕。呈现的画面并不完整,但已有的痕迹给人的印象是清晰的。这艘船很大,它在亚空间中划出一道清晰的线条。圣吉列斯抓住了这怪物行进的的规律。这是舰队采用的行进方式,也是自从毁灭风暴占据亚空间以来,唯一出现的舰队。“追上去,”圣吉列斯下令道。‘所有船只。列队,追踪敌人的尾迹。逼近它。'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摧毁它。”下达出这个命令是来自他的预知幻象。他说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同时,他拒绝了宿命论。“摧毁它,”他重复道,他的声音在桥上轰隆地响起,号召采取行动并进行报复。

“得令,”卡米努斯说道,舰队长向舰队发出了命令。扭曲的至高天再次发出巨浪,轰向红泪号。旗舰呻吟着。它像一艘被海浪困住的陆船一样向左倾斜。人工重力场已无法调节这种压力。它被亚空间的疯狂所迷惑,当甲板剧烈倾斜时,军官和机仆从他们的位置滑向港口墙壁。然后又是一波袭来,这一次来自人类感官中的下方,将船头翘起。巨大的船只翻来覆去,像一片叶子在旋风中飞舞。指挥宝座的机械支架将卡米努斯与舰艇的引导系统连接起来,他向副引导操作员发出命令。他们身处一个没有空间意义,方向都不存在的领域里,在为矫正这艘船的航向而战。但非物质界的噩梦也已成真,混沌已获得实体。也许不是完全的物质造物,但依然充满了敌意。它们是与与未知的黑暗之船一样可怕的大敌。

卡米努斯咬紧牙关,将红泪号控制到一个水平方向,直接跟在巨大的造物后面。战舰追了上去,在它身后,其余的舰队都排成了队形。圣吉列斯在他们跟进时听着他们汇报各自的情况。许多船只仍在与恶魔入侵作斗争,但没有舰船丢失控制权,就连被突破得最厉害的圣杯号也设法加入了舰队。

 “我们的速度比他们更快,”毛图斯说道。

“那是幻觉,”圣吉列斯纠正道。不过,他理解这种误解。舰船确实似乎运行得更顺畅了。敌人留下的尾迹更加平静,非物质界的造物似乎在鼓励红泪号,仿佛数以百万计的灵魂之手正在沿着它的预定路径指挥船只。

不管是不是幻觉,速度和方向的概念是眼下唯一可用的。

“对敌射程情况?”圣吉列斯问道。

 “没有比刚刚更近,”毛图斯回复道。

远非理想状态。直到此时,整个舰队才开始追击目标。

 “所有船只,开火,”圣吉列斯下令道。“摧毁那个幻影。”

 

第十三军团的舰队在第一次跃迁时就失去了两艘驱逐舰。巡洋舰乌利西斯之禁卫号在第二次跃迁时消失在亚空间中。到第三次,几乎四分之一的舰队都报告了导航员的发疯事件。基里曼命令舰队的阵型保持更加紧密。如此一来碰撞的风险也在提高,但他愿意承担这样的代价。通讯状况略有好转,降低船只间的距离是保持船员和挣扎中导航员理智的生命线。

这种做法起到了一定效果。但是当萨摩色雷斯号在亚空间中颤抖着前进时,这种措施依然感觉不够。非物质界的风暴席卷着这艘船。甲板和墙壁在努力维持现实界形态而呻吟。噩梦附着在船体上,寻求入口,渴求进入。盖勒力场还在保持着,尽管基里曼感觉呼吸的空气已经不对劲了,仿佛被无形的细丝污染了,仿佛一个抽搐的虫腿窝。

我们本可以更快的抵达。这个想法突如其来地向他袭来。随着每一个疯狂的伤亡,它变得更加牢固。眼下的一切有违实际性思维,随着每艘船的损失而动摇了它的基础。只需一次跃迁,内克拉斯这样说过。不信任的实际做法是合理的。他知道这是对的。普雷托也同意。然而,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内克拉斯在撒谎。

那又怎样?如果它是对的呢?你曾经无视过真相一次。你没有看到这场战争即将来临。你没有看到洛嘉的背叛即将到来。他怀着痛苦的心情回想起战前,回想起索斯,回想起他发现并下令抹去的人类内战的历史。教训就在那里,他故意将视线从它们身上移开。

我们本可以更快的抵达。只要我们使用敌人的工具。

这个概念应该是不可想象的。但如今不是了。他面对这个念头,无法再将它搁置一旁。他离开了萨莫色雷斯号的舰桥,回到了他的住处。他需要以一种非抽象的形式直面他正在思考的东西。在主房间里,他进入了寂静穹顶。它在金属的呻吟声和逸出的空气的嘶鸣声中打开。他站在存放仪式匕首的两个隔间前。

理论上。您之前假设仔细研究可能会引导成功使用这些工具的结果。导航员不也是同样的情况吗?

一连串的逻辑很诱人。很渴望去认同它。

“不,”他低声说道。“理论是有缺陷的。它无视现实。它把自己塑造成非理性的希望。事实并没有产生应有的令人信服的效果。刀锋以它们致命的秘密嘲弄他。它们似乎在用尼克拉斯的话来回答他。你正走在既定之路上。

基里曼的右手不由自主地举了起来。他的手指触到了科尔法伦的匕首刺穿他肉体的喉咙的位置。他受到了伤害,但他抵挡住了刀锋的力量。他没有被腐蚀。

没有吗?

他闭上眼睛片刻,然后凝视着刀刃,让自己得出了最黑暗的理论。或许他是在自欺欺人。或许匕首已经感染了他。或许,从那以后,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被他血液中的阴影所塑造。他惊恐地回想第二帝国,看着它的傲慢。莱昂和圣吉列斯不信任它是对的。然而,他却坚持认为这是必要之举,并将他们拖入了他的错误。

他不知道他有多少兄弟是被同样的方式拖入了与帝皇开战的深渊。如此理论的结论是骇人的。那就是他已堕落,走在既定之路上,他变成了他腐败的倒影。

他真的希望塔拉莎·尤顿此时在这里。他现在比任何人都更需要她的建议。他需要听她驳斥他已堕落的假设。

这就是你现在所说的犯错吗?他可以在脑海中听到她的声音。她说这话的时候,他能看到她苦涩的表情。可她在马库拉格,而不是萨莫色雷斯号上。不是她在说话。这些话属于他一厢情愿的心理安慰。他们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是一种自我赦免的尝试。

毫无意义。

 匕首的边缘切断了拱顶的光线。它们是凝视他的黑暗。

萨莫色雷斯号再次颤动。震颤正在呈现出一种全新的剧烈,仿佛船体外的饥饿感觉到了内部的精神伤口正在涌出的鲜血。

 

一支舰队的怒火从天穹蔓延到了阴影之中,却毫无成果。

“扫描,”圣吉列斯喊道。 “我们有没有击中?”在窗口前下降的主要战术屏幕上,战斗的全息渲染向他展示了炮火的弧线和鱼雷的轨迹,所有这些都直接袭向了敌人模糊的存在。红泪号的沉思者正努力为船体之外的不真实的形态创造一个合乎逻辑的外观。

 “我不知道,大人,”毛图斯回答道。“如果我们有攻击到的话,显然攻击没有产生可视效果,但我在船上根本看不到任何读数。它甚至可能在我们的攻击范围之外……我是说……”他停顿了一下,对亚空间中范围这个词的不确定含义感到沮丧。 “我不认为我们真正靠近了它。”

我们已经靠近了,圣吉列斯想道。在这里,距离是谎言,空间是幻觉,但接近是真实的。黑貂已经快要死了,红泪也要完了。幻影黑暗的重量压迫着他。这座舰桥感觉正失去实体,而时间正在滑动。复仇之魂的大厅在把他拉去。如果他允许,他们就会把他拉进去。他的拳头握紧了泰勒斯托之矛,努力将自己的意识保持在此时此地。他最终之时的微观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闪现。他们刺向他,每一击都像单分子刀刃的刺戳。随着阴影的重量越来越重,它有了一个新的角色。它在塑造必然的命运。这就是他的厄运之握。尚未发生之事但却具有已有之事的确定性。圣吉列斯盯着战术屏幕上的黑色阴影,仿佛不再希望它会化为一艘可辨认的战舰,而是化为自己的死亡。他的末日来临了。它正向着他迈进,在万变之海中唯一的确定之物。它几乎笼罩在他身上,它不会诉说他的死是否有任何意义,或者带来的悲惨,而是毫无意义,他的尸体只是在荷鲁斯胜利之前堆积的尸体上又增加的一具。除了自己会怎么死,他什么都不知道。

命运不会改变。命运是不可改变的。

命运之拳已经将他握紧。绝望的阴影在他的视线中蔓延开来。舰队的炮火正连绵不断。能够毁灭文明的力量在试图触碰一个幻影,却一无所获。图像屏幕在颤抖,舰船位置也在重新调整,巡洋舰鲜红荣光号正处在舰队的最前方,在巨大阴影的背面。幻影开始猛烈攻击,它的武器火力在全息上表现为黑色的、带有条纹的爪子。然后荣光号消失了。

阴影在扩张。预言中的死亡深渊在圣吉列斯面前打开。它已经准备好迎接他了。它不会被拒绝。选择和希望已被它吞下。

除非……

这是一种无形的希望。它几乎不存在。它只不过是一丝在黑暗中颤抖着的银线。它在圣吉列斯身上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几乎让他可能错过,但又如此坚韧,让他得以发现,只能转向它。

除非……

除非什么?希望像银线一样颤抖。他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萌芽的想法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它会去哪里。只知道如果他看得太仔细,它可能就会消失。但它就在那里,真实的,命运之夜的银色划痕。除非,除非,除非……这可能性的种子。在必然的命运之路中出现的微小的岔道。他的灵魂扑向了它,用锋利的翅膀拍打着幻影的抓握。

 “大人!”毛图斯喊道。“前方的至高天出现了裂口。”

圣吉列斯奋力向舰桥的现实回归。他盯着战术屏幕上的影子。这个野兽在嘲笑他的舰队并杀死了他的儿子。一股原始的怒火闪过。他渴望复仇,渴望屠杀敌人来获取残酷的满足。他强迫自己心中压下愤怒,转而拥抱理性的救赎。

“舰队长,”他对卡米努斯说道。“把我们带出亚空间。所有船只,放弃追击和跃迁。现在。”

 “得令。”

 屏幕上的轨迹发生了无数的变化。亚空间立刻做出了反应。阴影的尾迹似乎感应到了他们意念的变化。至高天带着新的疯狂向舰队撞去。风暴呼啸而过。红泪号的盖勒力在压力下弯曲。喇叭响起警告,舰桥上的空气都开始闪烁着光芒,此刻混沌的利齿几乎刺入了舰船。战列舰的船体发出呻吟,加入了结构和机械压力的合唱。卡米努斯将红泪号引入了梦境与现实之间的鸿沟,几乎将飞船的完整性推向了边缘。

在圣吉列斯意识的边缘,那一丝可能的光芒闪烁着。除非,除非,除非。

红泪号穿过了风暴之墙。

 

怀言者的导航员死于跃迁的压力,但他们确实信守了誓言。极限战士从安尼斯多拉克斯星系的曼德维尔点出现,所有船只都完好无损。他们的导航员已经筋疲力尽,他们的理智也很紧张。但他们听从了内克拉斯和亚提尼乌斯的指导,并且活了下来。得知内克拉斯是面带微笑地死去,基里曼对此很不高兴,但他对结果很满意。不管是什么原因,誓言都得到了遵守。

他利用了敌人。

他下令将尸体抛出萨莫色雷斯号。他把匕首留在了他的住处。利用它们与敌人对抗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但他暂时将其推开。斯瑞诺斯出现在主观察窗口中,它的轨道因暗黑天使舰队的集结力量而发出黑暗的光芒。在基里曼的宣讲台旁边,屏幕上亮起了新的船只正在从亚空间中出来。

 “确认身份中,”劳特尼克斯几秒钟后说道。“是第九军团。”

同时到来?基里曼想到。他可以想到十几个理论来解释这一现象。但没有一个让他满意。而理由都是对巧合的否认。

 “向红泪号发出联系,”基里曼命令道。“我会用全息图和我兄弟谈谈。”

他走到了战略室后面的一个房间里。门在他身后密封,他走上放着全息盘的底座。萨莫色雷斯号的全息系统不如马库拉格之耀号中的系统强大,但也足够与就近的船只形成联系。

空气中开始充满能量。片刻后,圣吉列斯出现在他面前,站在一个红色花岗岩的讲台上。人造投影轻微破坏了天使身形的完美。而在即使如此短的距离,毁灭风暴也在破坏之间的传输。

 “很难不从我们到达的时间看出这有些意义,不是吗?”基里曼说道。

 “我毫不犹豫地认为它是有意义的,”圣吉列斯回答道。“我已经听出了你的怀疑,兄弟,但除了命运,这还能是什么?” 天使肯定地说道,但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安,仿佛是想让基里曼来反驳他。

基里曼也试图给出一个答案。他想道,一个好的答案会给他们俩都带来一定程度的安心。可他的疑惑却让他的速度慢了一秒,还没等他开口,圣吉列斯就完成了自己的思绪,打断了基里曼的回答。

 “我们正走在既定之路上,”天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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