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同人]露西亚篇——刹那落羽（12.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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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章其一：远征
Episode 1.5：Expedition
“指挥官，我找到变电室了。”
“砰！”
狭长的走廊中，耀眼的白洁灯光亮起，原本早已停摆的应急灯也在接入电力之后闪烁示意起充电的状态。指挥官在检查一圈确定安全之后，也将举起的步枪放置在了腰间的挂点上。
在湖畔简单休息过一夜之后，指挥官和露西亚在太阳攀过远方的山峦前就进入了那座早已浮现于遥远地平线的盐湖工业设施。得益于过去一百年中有色金属冶炼工业和化学工业的迅猛发展，黄金时代前期建设的盐湖工业设施已经具备了如旧时代钢铁厂那样宛若城市般的规模。驾驶越野车徐行在设施园区内以被植物重新夺回的道路遗迹上，指挥官依稀可以辨认出这园区中从实验室到工厂再到学院的各类设施。
“露西亚，我把这座实验室大楼的引导图发给你，我们分别探索，然后再汇合。”
“收到，指挥官。”
使用腕屏将数据传输给露西亚之后，指挥官举起了腰间为这次远征特别准备的MA57突击步枪，开始顺着一段颇为陡峭的楼梯向下方前进。白色墙壁中镶嵌着一扇醒目的橙黄色金属门，指挥官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通过面板摸索着解除了门锁。
“危险化学品储藏库，允许通行。”
在门扉弹起的一瞬间，指挥官已经将早已在腿包中等候多时的呼吸面罩和供氧包连接好。在将步枪放置于门外的储物格之后，指挥官深吸一口气，拉开门扉走进了储藏库。
“滴滴，滴滴滴滴……”
储藏库中的控制电脑运行相当流畅，而更加出乎指挥官意料之处则是，尽管历经多年被完全抛弃的岁月，库中却并无任何化学品泄露。除了部分需要低温保存的药品除了因电源故障导致了储藏失效外，仅有的险情警报，也在指挥官将其中一个药品柜中的传感器拆下来又重新装回去之后宣告解除。
“我是个研究员，所以带一支突击步枪来防身应该也很合理吧。”
指挥官自嘲似地笑了笑，叹了一口气之后又自言自语着重新设置好储藏库电脑的工作模式。而后，在与曾经的主人别过数年之后，已经落满灰尘的工作机器人终于再次启动了自清洁功能，并且在之后驶出泊位，开始按照早已编写好的程序处置失效药品。
“指挥官，我检查了中央控制室。这里有些东西，我看不懂。”
“我需要你，指挥官。”
“我需要你……”
一瞬的恍惚之中，指挥官仿佛坠入了意识之海中央的幽暗冰窟，在隔绝一切光线的厚重冰面下伴随着涌动的暗流缓缓下沉，彼时那些熟悉的话语又再次回响起来，仿佛来自无限遥远之处，又仿佛就近在耳畔咫尺……
“叫别的人过来，做这件事不需要那个家伙添乱……”
“我不需要你告诉我你曾经的志向，在这里我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
“指挥官，指挥官你在听吗？”
“指挥官！”
“啊我在我在，我这就去跟你汇合——”
露西亚的声音将指挥官自那愈加渺远的冰窟之中重新拉回。指挥官即刻提起步枪，循着来时的楼梯飞奔至中央控制室，迈入其中，收起步枪，而后靠近了正在操控电脑的露西亚。
“情况怎么样？”
不等露西亚回答，指挥官立刻接替了少女的位置，开始飞速阅读起屏幕上不断滚过的细密如芝麻的信息。
“液氮制取停摆……”
“锂元素提取率低于标准水平……”
“稀土金属沉积超标……”
“吸附材料完全失效……”
“放射性污水溢出……”
或许是第一次见到望着什么东西仿佛灵魂出窍一般长达十数分钟的指挥官，露西亚竟罕有地显出了被震慑住的神色。一时间不知该如之奈何，以至于少女只好开始在宽大的控制室中走来走去，直到她再次感受到身后指挥官方向传来的气息与装备摩擦声。
“指挥官，怎么样了？”
少女赶紧占下能够窥视屏幕的一席之地，避免指挥官直接进入下一个十分钟。
“简单来说，这整座设施都需要来一次大修了。”
“这种规模的设施，即便对于工程部队来说应该也是相当大的挑战吧。”
随着指挥官的话语，少女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一层难以置信的表情。不过仔细想来，对于生长在那种边缘小镇，还未来得及踏入高等学府就被迫与战争和杀戮为伴长达半生的少女而言，这种设施当中所蕴含的每一项技术，也似乎确实与天机无异。
“要是那个老东西还活着的话……”
指挥官的目光仿佛击穿了几许春秋，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起来，恍惚之中似有一位精瘦干练的老年男子，身着已因经年累月的工作而不复洁白无瑕的实验服。男子的双手在操纵着移液枪与过滤器的时候是如此精确简明，一如他的容貌那般。又复眨眼之间，一样又一样药品汇聚于烧杯之中，搅拌、振荡、离心，转瞬间似有日月交错，终而使烧杯中的变化休止，杯壁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出男子面庞之上浮起的微笑。
“指挥官……”
柔软的触感突破虚无幻境，降落在指挥官的肩头。一瞬，面前那位曾无比熟悉的老年男子与那实验台和其上的一切便已灰飞烟灭。转过头时，指挥官只看到了隐隐露出担忧神情的露西亚。
“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指挥官可以告诉我，我和指挥官认识之前的事情吗。”
“……”
沉默在指挥官错愕的时分蔓延了一刹，旋后便将微笑挂上嘴角，右手与少女先前抚在自己肩头的玉手十指相扣。在与彼此确认了对方指尖的温热后，指挥官轻缓而又毋庸置疑地甩开了少女的手，转身走向了控制室外。
“啪嚓，啪嚓……”
衣着褴褛的白发少女拖着疲惫的身躯踏过乱石嶙峋的干枯河床，疲惫的步履最终抵达了山坡顶端。远方盆地之中，湛蓝色的盐湖群将同样湛蓝的天穹与悬缀其间的团缕白云尽数倒置收纳。而盐湖的群聚之间，则串联起苍灰色的点与线，宛若巨大镜面之上粗细深浅各不相致的裂痕与缺损，唐突地闯入了这本应在十万年后彻底没入土与石的传说画卷。
“人类进入这座设施了，他们想要恢复这里的生产。”
“我可不记得你有资格擅自闯进来说话！”
白发少女伸向刀鞘的手仿佛触电一般止在了半空中。早已空无一物的刀鞘至今仍然时时刻刻提醒着她，那场她必须要以牺牲自己所钟爱的武器为代价来换取侥幸脱逃的战斗，以及那不可名状的诡异对手。
“喔喔喔停一下阿尔法小姐，停一下。”
“可以拜托您在对待同僚——前同僚，的时候，稍微友善一些吗？”
耳机中传来的声音逐渐清晰，阿尔法当然认得这个声音——它，以及它的主人，都和上次见面，以及之前无数次见面时一样，还是那样的充满着戏剧化的张力，以及欠揍的气息。
“呵，友善？从那个飞船发射场离开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在让我对你友善之前，你不妨先告诉我露娜在哪里！”
“露娜小姐……她现在很安全，虽然这种‘安全’可能并不是你理解的那样……”
“告诉我她在哪！”
被妹妹撩拨着神经的少女用力攥紧了拳头，但旋后便又松开了手。
“唉，该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阿尔法小姐。以你现在的状态，你觉得，就算我告诉你露娜小姐在哪里，你又是否真的有能力去救出她呢？”
“罗兰……”
“还有一件事——你那边有什么大家伙要进入对流层了……”
“‘那位先生’要来了，等之后，后，后，后……聊吧……至少……沙沙……露娜，露娜，露……你面前……”
耳机中的话语逐渐被埋没于噪声之下，与此同时构造体敏锐的感官也探测到了远方空中逐渐迫近的声波。
“这是，一艘战舰？”
一个黑点突破了远方层峦叠嶂的云峰，继而在前行与下降中逐渐放大着自身的体积，直到空中传来的声音已经从次声波转入到了人类可以听辨的频率。
“轰隆——”
“终于找到你了！杀死你。杀死你，然后用你的残骸来装饰先生送给我的躯体！”
阿尔法汇聚起仅存的体力，尽量以仍旧与状态完好时一样的速度闪过了自身后而来的迅猛攻击。
“啧，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将刀鞘作为仅存的防御手段，阿尔法堪堪扛住了来自追击者的下一次攻击，但自己也在这之后丧失了重心。与枯萎河床上的光滑石块的碰撞让少女瞬间脚下一颤，旋即便只得在即将以不受控的方式坠地前，通过用力刺入岩土的刀鞘稳定住了自身。
“用一些作弊手段限制住我的能力，然后派出这么一个精神分裂的变态疯子来追杀我。冯·内古特，你的恶趣味，还真是一点都不比雷文治那个混蛋逊色啊。”
“你，侮辱先生！杀了你，杀了你，哈哈哈哈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砰——”
“呃……”
尖锐的金属撞击声和随后摩擦而出的火花，以及阿尔法支撑刀鞘的双臂剧烈的颤抖，都暗示着招架下这一次攻击的努力以远远超出预期的程度消耗了自己仅存的体力。而后，更加猛烈的攻势又接踵而至。阿尔法深知，就算自己能够继续这样读取对方的一招一式，但是被剥夺了帕弥什所赋予的力量，并且已经丧失了武器的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永远抵挡乃至消灭眼前的这个威胁。必须想点办法了！
“咚！”
正当阿尔法尚且还在思考对策时，沉闷的撞击声自前方响起。阿尔法稳定住身子，抬头望去，只见前方追击者的胸部已经被不知何物开出一个狰狞的孔洞，深红色的循环液正从孔洞中汩汩涌出，浸染了苍茫的地面。
“咔嚓。”
远方两座山峰间相夹的沟谷中，另一位黑发少女轻快地拉动面前纤长的狙击步枪的枪栓，将另一枚形状怪异的巨大子弹推入枪膛。
“目标身份确认，是‘巫毒’。”
几乎遮盖住左眼的斜刘海在少女撩拨的瞬间隐约显示出其下那晶莹剔透的紫蓝色瞳孔，以及被眼瞳所分割的，竖直于左眼上下的伤疤。而后，少女便又将视线置于瞄准镜的观察通道之中。
“彼岸，命令是‘监察’，不是歼灭，没有许可不能开火！”
“别担心，从外形来看那家伙最近应该刚刚被强化过，一发火箭推进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RP-APFSDS）还不足以干掉它。”
“唉，看来这下又要去帮你修改战场记录仪的记录了。”
“那我提前说声谢谢咯。顺便，今晚一起打游戏。”
“你要是再敢拉着我通宵，我就把你之前所有违规使用武器弹药的记录全捅出去！我没在开玩笑！”
“好好好我知道啦，今天晚上带你玩点休闲的。再加上，零食我请客，你看这样可以了吗？”
名为彼岸的少女一边与无线电另一端的操作员有说有笑地交流着，一边从瞄准镜中确认了巫毒的颓势。
“啊啊啊啊啊啊——还有下一次，还有下一次，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
通过远程侦察设备传入耳中的凄厉嚎叫让彼岸不由地颤抖了一下，而后彼岸便十分嫌恶地掐断了侦察设备的远程收音功能。
“更重要的是，要好好地活着哦阿尔法小姐。虽然不知道想要和你见面的人是不是可以从这里排到空中花园，但是，请务必留出和我见面的时间，我可是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呢。”
在将无线电麦克风捂住并自言自语着咕哝了三言两语后，少女端着狙击枪起身，简单活动了一下四肢，而后转身向着山谷另一端，隐没在了光学迷彩披风的欺诈术之下。
走出实验室大楼，指挥官在原本停放属于自己的越野车的位置发现了更多载具。
“卡列？”
隶属于工程部队的双马尾少女双手叉腰站在正前方，身旁是各色衣着的人群正向四处散开。当指挥官又欲开口时，空中不远处被只有战舰才会具备的巨大推进器和导流翼划破的条条白线已经在无言之中喻明了指挥官的疑惑。
“就知道你这家伙会需要我来帮忙。所以一忙完灰光号上的事情，我就马不停蹄过来啦，快点感谢我吧。灰光号已经降落了，之后工程部队和研究人员就会接手这里，然后就是我种天才工程师派上用场的时候啦。”
卡列尼娜志得意满地挺起胸膛，而指挥官也十分配合地对这位天才工程师赞许了一番。
“哼哼，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在来时的飞机上就开始吐槽，一直说什么‘灰鸦指挥官最讨厌了’之类的话。”
而与此同时，卡列尼娜身后探出头的另一位粉发白衣的少女，也腹黑地讽刺着自己的上级。
“布偶熊！！！”
同时出同一个任务的两人依旧像冤家路窄那般较着劲走开了。而与此同时，一位拎着平板电脑和工具箱，身着白大褂的青年从指挥官身边经过。青年仿佛在检索着什么人一般，在经过指挥官时十分谨慎地观察了指挥官的面容。而就在青年即将从指挥官身后走入实验大楼前，指挥官首先向着青年转过了身去。
“那个，请问……你们是科学理事会大学的团队吗？”
青年的脚步停驻了。
“是的。”
青年一边回答，一边转过身，面对着指挥官。
“我在你们那里……有一些熟人。不过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凭印象来说，我觉得，你们这些科研人员都是些天才。”
指挥官发话时的思索与斟酌并未被青年捕捉，而这位青年也微笑着颔首，表达了对指挥官的回应。
“您言重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实验室助理，想要沿着科学研究的道路走下去，我们需要的未必是天才或者才华。个人而言，我觉得‘决心’才是更加重要的东西。”
“决心啊——说得真好。那么，希望你能坚定好自己的决心，继续做下去吧。毕竟，我们要打好仗，还得仰赖你们的工作呢。”
指挥官连续地点着头，若有所思地望着这位看上去已经十分稳重的青年。
“谢谢。另外……您看上去，有些像我一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前辈。而且，我也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
“啊，是吗，那还真是缘分啊。”
青年的话语宛如雷霆击中了指挥官的神经。这一刹的指挥官只得收紧表情，全力压抑住自己内心之中的惊愕并以尽量自然的表情示人。幸而多年来自己面对各色人等锤炼出来的表情管理能力还算过关，青年仍旧没有意识到指挥官内心之中正如天崩地裂一般的剧烈活动。
“那我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快去工作吧。”
最终，强装镇定的指挥官草率撇下这句告别语，而后便朝着卡列尼娜和布偶熊离开的方向仓皇地逃离了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