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孤注一掷(节译六)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THE LAST DITCH》,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六章
这自然不是我第一次以硬着陆方式登上一颗行星。记得我们乘坐逃生舱到达佩里亚时,那东西上的反冲装置基本都已失效。随后一名兽人战斗机飞行员把我们那刚进入大气层的逃生舱当成了练习射击的靶标。而我上一次登陆一个冰雪世界时,我乘坐的穿梭机在降落途中被兽人试探性的防空火力侥幸击中。尽管如此,我却从没有撞击过什么大小只相当于星船十分之一的东西。尽管我想宣称这次经历给我造成的心理创伤不及前番那般严重,但实际上它令我心中生出的恐惧之情与我先前以坠毁的方式首次造访一个陌生世界时的心理状态相差无几。
我先前便留意过的逃生舱作为此时为数不多的潜在选择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但这一刻星船已经完全进入到高层大气之中,实施发射将会使风险最大化,更不用说,可能我还没来得及接近那玩意就会被高温烤得外焦里嫩。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解开了我的腰带,将它绕过椅背重新系好,做成了一道临时的安全装置。要是我能照顾好自己,那么没有必要大吵大闹。我刚刚完成这一操作,就感觉船身传来了一股震颤。“发生什么事了?”我努力不让自己的嗓音流露出惊慌的成份。
“温度激增,”柯林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案。“外层船体的升温速度高于内层,船体产生的膨胀并不均匀。不久之后,星船的结构就会出现一些应力性损伤。”
“你的意思是说星船要解体?”我打了个冷颤,胸口开始收紧,呼吸变得困难。而过了一会儿,我意识到这是舰桥内温度上升造成的结果,而不仅仅是精神压力作祟,这才稍稍地松了口气。
“但愿不会出现那种状况。”迈尔斯的语气很是严肃。“这只是个小问题。”
“这话说得真是让人安心。”尽管身陷困境的机械师们竭尽全力来维持重力稳定,但随着震动的愈发强烈,我还是出言讽刺了一句。若是这些处置没能生效,我们所有人就会像是被扔进搅拌机里的格洛克斯肉排一样一路翻滚着冲过大气层坠向地面。毫无疑问,此时尤根那脆弱的胃袋已然被翻了个底朝天。联想到与他在一起的还有千名左右的士兵,我用通讯器发表了一些应时当令的陈词滥调以及一篇经过适当修改的态势报告。“船体仍然完好无损,”我告诉他们说道。“而且下降的速度很慢。如果大伙儿都能够沉着应对,那么我们都将平安无事地抵达地面。”老实说,即便是在我看来,这番话也显得有些夸大其辞。
应急照明灯深红色的光芒以及不断上升的温度,让舰桥已经开始变得像是烤炉的内部。我眨了眨眼,挤掉了几滴流入眼睛的汗水,集中精神观看大屏幕,不过外面传来的图像远不能让人放下心来。在这与大气摩擦而产生的骇人高温作用下,星船的上层建筑变得有如流动的融蜡,主船体上延展出的尖塔与小型塔楼或是变软,或是被彻底烧毁,让它们的碎片成为了星船拖曳的那条螺旋形彗尾的一部分。我暗暗感谢海军设计师们的远见卓识——他们一致认为应该把舰桥和轮机舱布置在靠近船体中心的位置。【注:这是一种常见的预防措施,在商船以及轻量级战舰上效果尤其突出,船体的中间各层会提供额外的防护,让那些关键部位免受来袭炮火的损伤。】
我们沿着大气层一路滚转着向地面坠落,船体周围是一层等离子体放射出的光晕,这使得我们很难分辨出船体外面的任何东西,但在我看来,屏幕上显示的地平线已经不再是一条曲线。实际上它看上去已然变得参差不齐。当我推测出其中原因时,我的内脏骤然收紧。“那些是山峰,”我说道。“我们能够越过它们吗?”
“天知道。”迈尔斯死死地攥住了一面天鹰徽章,我能看到从那握紧的拳头里渗出了鲜血。硕大的船体发出了咯吱吱的呻吟声,剧烈的晃动让我狠狠地撞在了自己临时制作的安全装置上。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不假思索地开口问道。直到柯林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然在不经意间口头表达出了内心的想法。
“主动力中继装置刚刚发生了短路,”他报告说道。“一切都被导向了重力学范畴。”老实说,没有主动力中继装置我们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我又看了一眼屏幕,被那上面的景象吓得不敢移开自己的视线。此时我们已经下降到了足以在后面掀起一阵高超音速暴风雪的高度。强劲的尾流划破了数米厚的冰层与永冻土层,而船体前方的激波粉碎了下面的地形。白雪覆盖的山坡上的几棵体型单薄的针叶树瞬间就被这强风刮扯到了一边,被碾压成一团引火用的材料。之后,伴随着一声像是帝皇陛下雷霆震怒的巨响,压缩空气狠狠地撞在了我们面前的岩壁上。
承受冲击的整座山都似变得摇摇欲坠,紧邻我们的山坡上覆盖的冰雪顷刻间就被清扫地一干二净。在那之后,大块的岩石也未能幸免于难,它们瞬间被粉碎成了碎石。那些大块的碎片被抛掷在空中,叮叮当当地砸在我们的船体上,演奏出了一段不祥的音律。
“我们马上就要落地了,”我用通讯器对船舱里大汗淋漓的士兵们喊道,他们全都非常清楚这对自身来说有多么凶险。“现在撞上了一些被气流抛掷上来的小石子。大伙儿抓紧别松手,为即将到来的冲击做好准备。”
此时隐约可以看见耸立在我们两边的山峰,不过尽管我们从根本上重新构建了地形,但还是难以看清任何细节。至少我们不可能撞到任何“人”。我记得大部分努斯库阿姆人都会舒舒服服地躲在他们的洞穴城市里,只在迫不得已时才会冒险来到地面。当然附近可能会有兽人,如果我们此时掠过的就是格雷特斯拜诺山脉——兽人主力就躲藏在那里,即便我们给它们造成了些伤亡,在我看来,那也是它们这些染指别人星球的家伙罪有应得。
船体撞在一处稍低的山脊上,复又被弹回到了空中,这次撞击在我们那饱受摧残的船体上又增添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不幸中的万幸,这之后并没再出现挡住我们去路的山峰。飞溅的碎石和急速旋转的积雪让我们的显示屏暂时失去了作用,此时我们的飞行高度不过只有几十米。感谢帝皇,一片开阔的平原突然从黑暗中现身,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刚刚挤出时间用通讯器向士兵们发出最后的警告。当我刚说到“全体抓紧!我们就要……”时,伴随着一股就像是无畏在我的脊柱上踹了一脚的强大冲击力,我疼得牙齿咬得咯咯乱响,我们撞在了地面上。
几秒钟后我又感受了第二次撞击,随之而来的是第三次、第四次,每一次撞击都会在永冻土层上刨出二十多公里长的“峡谷”。我说不清我们一共经历过多少次反弹,但每一次都消耗了一些下坠的冲力。而过了一会儿,作用在我骶骨上的连续撞击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持续不断的颤动,如果不是多年来我已习惯乘坐尤根驾驶的火蜥蜴,这无疑会让我表现得更加惊慌失措。在那被积雪挡住的显示屏上很难分辨出什么,但到目前为止我能确定的就是我们正被裹在一团蒸汽中向前滑行,星船在冰面上开出了一道深度相当于船体四分之三的大沟。此时此刻星船的温度正在明显下降,通过大气层时积累下的高温在周围那寒冷环境的作用下正在慢慢消退。船体最终稳定在了一个或多或少还算是正常的角度,为此我很感激自己的先见之明。当我们那饱受摧残的重力系统最终失效时,那些没有意识到要把自己像我一样捆扎结实的船员们仿佛许多肉麻袋一样被抛进了舰桥的各个角落。
最终震动停止了。在我意识到残余的震动被自己饱受摧残的肌肉完全吸收之后,我挣扎着摆脱了座椅上那道临时的安全装置。倾斜成一定角度的地板让我暂时失去了平衡。为了寻求支撑我紧紧抓住了椅子。
“我们落地了。”尽管我认为这显而易见,但我还是用通讯器向大伙儿报告了这一信息。“伤亡严重吗?”
“是够严重的。”卡斯廷直截了当地给出了回答。我没再刨根究底地追问更多的细节,只是心满意足地享受着自己死里逃生后的喜悦。
“医疗人员速到舰桥上来。”柯林使用某种内部通讯系统下达了命令,他们现在需要医疗护理。不过我敢打赌船员中幸存的医护人员有工夫做出反应的几率不高。他的脸色苍白,看样子是在护理自己那条断掉的手臂。据我观察,在平民幸存者中他算得上是伤势最轻的那一类。
“幸好你及时辞职了。”我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一片狼藉。迈尔斯仍然瘫坐在他的船长宝座上,我穿过倾斜的甲板步履蹒跚地向他走了过去。直到今天,我还是说不清当时我究竟是打算向他道贺,还是为他从一开始就把我们带入到这么一个糟糕的处境而决定把他干掉。但这一回,我不必再费心做出选择。此时双眼圆睁的他了无生气。在承受那一连串猛烈撞击的过程中,他丢掉自己那卑微的性命。
脚下的甲板突然改变了一点角度,我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到大屏幕上,试图搞清楚我们究竟停在什么地方。眼前的景象难以言表,一切都被遮蔽在薄雾之中,但不同于记忆中我上次抵达这个不幸世界时所看到的凹凸不平的冰原与飘荡的雪花,我们身处在一片低洼的地面上,它向四面八方延展起伏的幅度较为和缓。此时停止移动的船体所散发出的热量渗入到了冰层之中,把它们融化成了水。
尽管我最初对此表示怀疑,但毫无疑问我们此时身处在一片湖泊的中央。而这意味着……
“我的天啊!”我抗议道。“我们在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