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第十章（4）

 

这天，项豪廷约了那个在他心中能优先接收登山装备的学弟在咖啡厅见面。

他站在外头透过玻璃窗往里看，那张脸曾在第一次见到时勾起他的万千情绪，却在这几年成为他单方面的心灵寄托。

他想老天的确喜欢跟他开玩笑，要不然怎么会给他一个跟于希顾长得一模一样、个性却全然相反的学弟呢？

「你又迟到！」学弟忍不住亏他。

「对不起啊。」项豪廷苦笑着说。

学弟性子直爽，早替他点了一桌子菜，还跟他介绍哪些餐点好吃，完全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特别开心的男孩。相较之下项豪廷特别沉默，只是一直盯着他的脸看，盯到对方难得地觉得有点不自在，频频问他是不是脸上沾到东西。

「没有。」项豪廷摇头说。

随后，一张写满登山装备的单子交到学弟手中，项豪廷也不啰嗦，让他有想要的尽管开口。

「哇，学长你装备超狂的耶！」他直说就不挑了，全部都要！这些装备去外面买价格可吓人，现在可以免费、谁还跟你挑来挑去啊。他直嚷着赚到，那张笑脸看在项豪廷眼中却特别揪心。

另一个有这张脸的人，不会、也没机会再这样子笑了。

这四年间，他看着学弟那张跟沉默、忧郁无缘的脸，想起的却是另一个人。其实今天来这里见面他是有点纠结的，因为他翻出了那个盒子，深埋心底的记忆也跟着被揪出，扰乱了情感，他实在没有把握能看着这张脸还气定神闲。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失态。

也许是已经真正接受事实的关系，他很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人不叫「于希顾」，所以当他吐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对方是有些呆愣的。

「拜拜。这次要好好跟你说再见了。」

这一次，要好好的跟于希顾说再见了。

怀抱着只有他才懂的忧伤与痛苦，项豪廷扔下一张钞票，背起包包就走。

等在店外要一起逛街的妹妹看出他眼底的沉痛，却聪慧地没有追问，只是陪着哥哥去挑选礼物，准备送给帮他申请研究所跟安排住所的学姐。

这些年来，有很多话题她都不敢提，也不能提，因为她不希望亲爱的哥哥二度受伤。

但有的时候，命运就是会在你没防备的时候朝你发动攻击，逼得你不得不接招，也不管你接得有多狼狈、多难看——

 

此文转载《那一天》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