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三章 晴女的秘密
麻雀与不知名的鸟类在枝头与电线上鸣叫着，先前的那株白水木上的水珠也渐渐化为了乌有。
考虑到电影里——虽然很荒谬，但是电影情节真的可以用于现实预言，这也让泷坚信新津老贼肯定有鬼——阳菜家的母亲恰好是初盆，泷在确认之后，慷慨地把迎灵火借给了两人，又跑去房子里翻了翻。
居然还真在佛龛处翻出了个西瓜，于是他顺手切开，端到了檐廊上，招呼大家都来吃。
坐在一旁的富美和帮着富美按摩背部的三叶很快各拿了一块，更远处跳完火堆的阳菜和凪也欣然应允，帆高却连连摇头。
“是不喜欢吃吗？”泷好奇。秸秆燃烧的气味隔着老远包围了他，让他感觉西瓜对先前离火堆最近的晴女三人组来说，应该是来得恰逢其时才对。
那烟熏味真呛。
“那倒不是，就是想到电影里做过这件事情，有点，咳咳，怎么说呢……不想‘重蹈覆辙’。”在其他五个人的注视下，帆高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不过泷和三叶理解他。说实话，不只是过去被窥探，而是未来被预知，甚至是被一部电影预知的时候，那原本就已经极其恐怖的场景又升了一级——真就是提线木偶了。
如此，毛骨悚然之下，努力证明自己不是个行尸走肉也是人之常情。
“放心了，情况已经不一样了，没看到这里多了个人吗。电影里这个场景，这里也就只有我和我的奶奶，现在却多了个三叶。”泷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们根本不知道这有多恐怖！”帆高忽然有点失控，举起双手，脸上又有些颓然，“未来的命运都被不知何方的存在把控着……”
泷默默在心里来了嘴“我当然知道，而且比你更知道”……
真说出来倒是肯定不会有的，交换身体的秘密太大。
三叶宽慰：“反正吃不吃都一样的，还是安心过好每一天吧？”
言下之意，一切都无所谓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西瓜还挺甜的。
最后，在阳菜和凪的带动下，帆高还是拾起了一片西瓜。
泷与三叶对视了一眼，那里面透出了对未来的担忧。
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呢？要是这种行为不再只是存在于新津导演的电影里了，又该怎么办？
雷声轰隆隆地从远方传来，云层开始再度合拢，像是上天为两人思绪所加的注脚。阳菜的能力虽然未曾发现对身体的反噬，但晴天过后，先前没能落下的雨水一定会全数奉还，这算是某种不起眼的副作用吧。
“奶奶，在雨水落下之前，赶紧也跳一遍迎灵火吧。”三叶一面敲打着富美的肩胛，一面提着建议。
“我就算了。”富美苦笑着。
阳菜却拉住了她的一边手臂，另一边是泷：“来吧，奶奶，只剩下你了！”
阴云密布的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填着“云洞”，但云洞的中央，老妇人从屋檐下站起了身。
与这帮孙子辈的孩子一起蹦了起来，她也像是返老还童了一般，身轻体健了……
她不会知道，眼前活蹦乱跳的晴女三人组，距离被拆散已经没有几天了。
“冒昧问一下，之前那样正常祈祷晴天真的没有副作用吧？不然到时候还要上天啦、违法啦，帆高还要跳一次楼，怪麻烦的。”泷抬头望向大雨倾盆的天空，一望无际的灰意外地平整，似乎这才是天空的本色。
“没有，这个我很确信。”刚刚与富美道过别的阳菜点点头，动作不大，不然头发会乱。
“那如果连续祈祷两次呢？”泷若有所思。
这次阳菜是摇头。
“我只知道神明会生气，所以从来没有试过。”
“这样啊。那天气和你的心情心心相印呢？这个靠谱不？”
谁知道呢？有时候很像有时候不一样……
“不太靠谱。”最后她回答。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泷的眼睛泛着异样的光芒，“你的能力，最大范围到底有多大？”他似乎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好一会儿才开始为阳菜解释：“假设有个大台风，我们知道那就是热带气旋嘛，你如果可以在热带气旋的关键区域实施破坏——类似下场雪，就像是给轮胎开个小口，或许可以让气旋直接漏光……要不破坏引导气流，让台风回太平洋去……好像第二个更靠谱……”
“不够的。”阳菜只是辍学，知识还在：“我记得台风的尺度是好几百公里，我只能控制半径半公里的圆，而且几个小时之后会被加倍补偿……除非是刚形成就打压，那我倒是可以胜任。”
“嗷。”泷并不存在的尾巴垂了下去。
想想就知道那不可能，其他的极端天气，因为加倍补偿的机制，也不会有太大成效——不过可以卡点Bug，在下午祈祷晴天，这样集中下雨的时段就在晚上了。总的来说，阳菜的能力最大的应用似乎还是只能给重大庆典兜底，如果不是给拿去切片研究。
虽然这已经很强了。
“连阳菜都知道的东西你居然还要问。”三叶肆无忌惮的嘲笑声随之传来。
“别这么说我，要是真的可以通过计算，用类似蝴蝶效应的方式四两拨千斤，一次台风从直接登陆改成擦边，就可以避免成百上千亿的损失……”泷竭力反驳，这个能力的上限确实很诱人。要知道上一次台风最直接的损失，就是直接报销了八辆还是十辆新干线，间接的损失不计其数……
三叶不以为意：“那就是气象专家的事情了，倒是你，跟勅使似的。”
泷拉下脸——勅使怎么你了？
……
“帆高啊，你也喜欢我姐姐吧？”另一边，凪悄悄摸到了帆高身旁。“不要反驳，电影把你的心思都摸透啦。”
“……”帆高无言以对，他什么东西都被一部电影给交了底，这一点除了离谱，就是很离谱。就他的猜想，新津诚导演没准可以跨越时间。若真是如此，他做的其实是动画纪录片，只不过为了避免世界里真实的他们反应过于激烈，又或者是记不清楚了，便更换了些许细节。
“电影里面你做的没问题，认真挑选，姐姐一定会喜欢的。”凪撑起了雨伞都不忘挤眉弄眼。
生日礼物这事情确实重要，也确实是帆高的机会。如果可能，他希望自己不会如同电影里大多数时候的自己一样懦弱。
帆高也举起了伞，撑开，来了东京快两个月了，他总算不再只是靠雨衣度日了：“我尽力吧，警察应该离我们不远了，他们……真希望可以再给个几天。我……不想离开这里……”
“姐姐，泷哥，三叶姐！”凪的嗓门很大声。听到这一嗓子，帆高竭尽全力想要止住鼻尖处的酸意，不过已经决堤的江水想要再收住可是难上加难。
莫名的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等到流干的时候，他已经忘记了，刚才为什么会哭得这么伤心了。仿佛先前就只是越想越伤心，而已。
“‘晴女’的身份及相关信息已经确定，确认‘晴女’能力确凿存在。具体内容请查阅附件。贵方的进一步接触可以开始了。”电脑上的消息让电脑前的几个人心花怒放——除去警方仅能称上一声“中规中矩”的进度，整个项目的其他方面老早就已经协调到位了，保密工作、善后工作，乃至对更上层的知会工作，全都顺利得一塌糊涂。
进行到了现在，这个项目最不济，无非也就是‘晴女’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能力，自然更谈不上自然科学的突破；那也算是安置好了两名无监护人的未成年人，并遣返一名离家出走的未成年人。
但令人激动的是，‘晴女’已经被验证能力属实了！至少几乎如此。
“明天别误了事，尽量友好一点。”电脑最前面的眼镜男回过头来板起脸嘱咐，正是他把小组其他人叫过来看好消息的。
房间里的其他几个人嬉笑着回应着他。
“知道了，队长大人，您还是好好想想，这次的事情结束了之后要准备什么惊喜吧。”
“就是，我们没忘呢，队长大人别赖账啊。”
“队长……”
“别吵吵！行了，还有半个小时才下班，回你们位置上去吧，啊。明天要是出了纰漏，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笑骂着送走了自己的队员，眼镜男把笑容一收，真正的强者要会管控自己的情绪……除非实在忍不住，扑哧……
“说不定，可以出现改变这个世界的技术呢。”他瘫在椅子上呢喃着，眼镜背后泛起了光。
阳菜和帆高的身份肯定要尽量保密；原则上，不应帮助帆高继续离家出走，但也不应施以阻挠。
这是两人回家之后讨论出来的东西，不过实际情况是，他们讨论的完全用不上。
因为他们第二天就听说帆高从他所在的事务所给警视厅带走了，阳菜则是在凪上学去了之后，被气象厅的人接去参观了……这事儿还挺突然的，他们是等阳菜从气象厅被送回家了才知道的。
坦率地说，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不过反正帆高无非就是回到他的神津岛之后还得被观察到高中，这种离家出走者必然会经历的事情……也是好事吧？毕竟又不能一直住在别人家事务所到成年……
“所以呢，他们没有怎么样你吧？”这是三叶最先想起来的，阳菜这种强大的能力，稍有不慎再加上一点坏心眼，就很容易遭受不测，被胁迫什么的之类的。
“没有没有！……嗯，就目前来说，他们只是带我参观了一下气象厅，随后又给正常办了我一直拖着的手续之类的。还承诺要是能配合他们研究乃至更好地利用这份能力，很多事情都可以通融，甚至直接迎刃而解……最后直接给配了个智能手机，嗯，苹果的，现在给你打电话的这部就是。”
“阳菜啊，真希望你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三叶无奈地叹了口气。
谁知道这么多优待，带来的是什么？虽然没得选是可以想见的。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不知道为什么，但她人在外面的时候其实很少下大雨，仿佛神明大人把大雨都憋着了，等她回到家才下。有些时候上完课准备放学的时候她会被大雨拦住脚步，但这种情况其实还是少数嘛，不应该说神明大人的不是的。
她诚心诚意地屏住呼吸、合上眼睛，对神明大人默念起申立。这里只有些给泷的教具，没有办法准备全手续。
啊啊——也请您保佑一下阳菜吧。
务必不要让她陷入危险中呀，虽然她的力量不属于您，但是的确是个很美好的孩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