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陌生马

城堡里传来一阵颤抖，暮光的床也摇晃起来，紫色的邪龙马从睡梦中惊醒。她裹着厚厚的毯子缓缓翻了个身，伸出爪子探到床头柜上，拿起时钟，看了看时间。

九点。还为时过早。

她随爪一扔，把闹钟扔到地板上，回到温暖的被窝里去了。

等她又暖和舒服起来的时候，卧室的门砰的一声打开了，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传了过来。暮光只能从她毛茸茸的墓穴的缝隙中辨认出一道橙色的闪光，“殿下!”闪卫的声音和平时有些不同，每当他处理与混沌有关的事情时，他就会发出这种声音。“实验室里所有的东西不是被摔在地上，就是撒了一桌子!所有的东西都着火了!”

“真是难以置信。”暮光嘀咕着翻了个身，考虑了一会儿天马说的话，然后又翻了回去。“……给我五分钟。”

“公主!”闪卫的声音充满了恳求，冲到床前，戳了戳他的上司用毯子宝成的团子。“我们失去了对两个主要实验室的控制，厨房里的一场火引起了紫色的烟雾，而斯派克正忙着——”

“闪卫先生，”暮光低沉的声音从她的外壳深处传来，“过去的三个晚上，我都在不停地喝咖啡。我的睡眠时间表现在完全颠倒了。关上实验室的门，让这些实验……自行演化，这样我就可以重新校准，或者把所有的咖啡都给我拿来。”

“可是，女士，所有的咖啡都没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毯子茧转了起来。“咖啡怎么没了?!”

闪卫后退了几步，“嗯，因为厨房里的火?还有，其中一个实验创造了通往存在有智蟑螂的世界的传送门....”

“【buy some apples】……”暮光用一只爪子捂着脸。“很好。我要起来了。”她爬下床，懒洋洋地整理好毯子和枕头，走出房间。“先灭火，再咖啡。没必要把每匹小马都置于危险的境地。”

“女士，”闪卫跟在她后面说，“还有一件事——”

“那可以等到以后再说。”暮光打断了他，走进自己的主厨房。主厨房实际上不是最大的厨房，而是一个较小的辅助厨房，只是恰好离他们的房间最近。因此，它最有用。也因此，它是暮光的主厨房。

不过此时此刻，厨房看起来更像是的一个特别有创意的展览。炉子着火了。咖啡壶着火了。连该死的果汁都着火了。暮光从来都不知道果汁是可以燃烧的。

随着她走进房间，刺耳的吟唱声和欢呼声戛然而止，一大群超大个头的蟑螂齐齐转过身来看着她。“好了——听着!”暮光走进厨房，“我只说一次。要么马上把这里清理干净，要么——”

“什么! ?”一个细小的声音从某处响起，“不死之王的居民们绝不承认你的权威!”

“你要把这些清理干净，”暮光重复了一遍。“如果不干，我将毁灭你们的存在，把你那可怜的岛屿上剩下的东西融化成渣，在接下来的一千年里把你们周身的海水通通煮沸!”

蟑螂们看着这只奇怪的紫色邪龙马，然后迅速行动起来。几分钟后，厨房又回到了暮光记忆中的状态，随着一声魔法的爆破声，传送门也消失了。“好多了。”暮光叹了口气，她走到咖啡壶边，调整姿势，让咖啡壶自行冲泡珍贵的灵丹妙药。

“哇——很高兴我从没有夹在你和咖啡之间过。”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暮光吓了一跳，邪龙马转过身来，看到一只熟悉的粉红色天角兽站在闪卫旁边的门口看着她，“韵律!”暮光忍不住笑了，她冲上前抱住她的小姑子。“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为什么不给我寄封信?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闪卫礼貌地扭头咳嗽了几声，把暮光的注意力吸引到她爪子里的天角兽上。暮光正在把她挤成薄片。“噢!”暮光很快就放开了韵律，让天角兽能喘口气。“抱歉……这周不太太平，我只是很高兴看到……真的很高兴见到你，韵律。”

“我也是啊。”韵律微笑着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和呼吸。“你看上去不错。”韵律的视线在暮光身上来回扫过。在韵律的注视下，暮光不安地扭动着，然后又开口了:“……你刚才是要装成心理医生吗?”

暮光抬起头，发现自己正在和幼时的保姆平视，而不是俯视她，“哦，嗯……是因为这个？在我熟练掌握混沌魔法之后，我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调整我的身体比例。这比变形咒更有效，但我施放的过程还不够灵活。”

“改变身体比例?”韵律咧开嘴笑着，扬起一边眉毛:“无序一定花了不少时间教你这个把戏。”

“哦，可别提他。”暮光走到已经煮好咖啡的咖啡壶边，翻着白眼说，“他甚至连你想的笑话都不会讲!我的意思是，双关语已经够糟糕的了，但是……”暮光脸上渐渐浮现出微笑。“……算了，”她喝了一大口咖啡，然后转向韵律。“你在这儿干什么?不是我不喜欢你来，但我无法想象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聊天。”

“前几天我在坎特洛特的城堡里看到了无序，”韵律回答。“你让他出去办事了?”

“他现在正在和塞拉斯蒂亚一起工作，”暮光说着，盯着自己的杯子看了一会儿，然后又转身拿起杯子。“某种……研究项目。我不知道细节。来杯咖啡吗?”

“拜托，”韵律微微一笑，但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你没问他吗?”

“我没机会，”暮光耸了耸肩，她按自己喜欢的口味为韵律准备了一杯——加了奶精和五块糖，呃——然后把杯子递给她，“他从音乐节结束后就一直在坎特洛特。”

“等等，”韵律停了一下，用魔法端着咖啡，惊讶地抬头看着她。“你是说无序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来了?我还以为你的工作——”

“我的工作进展顺利，”暮光安慰着她，又喝了一口咖啡。“如果你来这里是为了担心我的研究，那也不错——”

“我来这里是因为我们很担心你，暮光。”韵律把咖啡放在一边。“上个星期你几乎没出过城堡，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给我写信，而且……我们很担心，仅此而已。”

“你一直在监视我?”暮光扬起了眉毛。“怎么回事?”

闪卫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对不起，女士，我以为……”

暮光叹了口气，“我很好，真的，”她努力向韵律保证，含糊地挥舞着咖啡杯。“我只是很忙，仅此而已。发生节日上的那件事之后，我有了一些推测，而且……”

“是啊，”韵律咯咯地笑着。“我听说过这件事——银甲想知道这件事的所有细节。”

“银甲在这里吗?”暮光的耳朵竖了起来。“在哪里?”

“你觉得他是不是在追斯派克?”韵律朝大厅里挥舞着蹄子。“好像在说什么疯狂的卷心菜?”

“这是一个实验。”暮光为自己辩解。无序建议通过观察动画对象来开发伪咒语矩阵的衰变模型。”

“你确定他不是在重现食马魔和召唤阵吗?”韵律问。“因为银甲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说了一些关于‘恐怖之墓’（应该是捏他Protocol的恐怖游戏《恐怖之歌》）的内容。”

“那……可能只是次要目标。”暮光哽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承认。“这并不影响实验计划，所以我没有理由拒绝!”

韵律用一只蹄子撑着头，傻笑着看着暮光。“他从来没想过让你也一起玩?浮士德在上，银甲有时试图说服我加入进去。”

“哦，不。”暮光轻蔑地挥了挥爪子，“无序喜欢和我玩不同的游戏——通常是‘我们今天怎么去惹公主?’。”她呷了一口咖啡，然后补充道。“……不过，他的一些训练就像谜题总是内容荒谬，像谜语一样。”

“他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对吧?”韵律的声音带着担忧。

“当然没有!”暮光立马回嘴，“虽然他很疯狂，但我觉得最糟糕的事莫过于我们躺在一起睡觉。”

韵律听了这话颇有些生气。“什么?”

“哦，不是那样的!”暮光马上解释道。“之前有一起，他在我睡着的时候裹在我身上，我把他从床上踢了下来，但这真的不能阻止他，所以他又来了一次。后来我改变了策略，我凑过去抱着他,他彻彻底底的吓坏了,哦塞拉斯蒂娅在上啊我应该闭嘴了。”

暮光忍住了把头藏在咖啡杯里的冲动，韵律目瞪口呆地盯着她，然后笑了起来。“哦，太搞笑了!混沌之主，被一转攻势之后被吓瘫了！!”

“嗯，不过他似乎很快就恢复过来了。”暮光紧张地说，“从那以后，他开始更频繁地惹我，试图得到我的回应。我是说，不像以前那样。他更像是一只普通的小马了，只是再口头上闹腾而已。”暮光又皱起眉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对塞拉斯蒂娅做了同样的事情。”

“同样的什么?”暮光抬起头，正好看见哥哥走进了厨房。银甲闪闪是一只身材高大、体格健壮、全身雪白的独角兽，身为闪闪家族的一员，他的魔法水平也不容小觑。简而言之，在他成为皇家卫队的队长之前，他就是队里的中心任务。所以，当他试着处理房间里的邪龙马时，那盯着暮光目不转睛的样子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呃。”

“来坐吧，亲爱的，”韵律一边说，一边为丈夫拉过一把椅子。“暮光和我正在讨论无序的行为。”

“我……嗯……好吧。”银甲摇摇头，然后走进厨房坐到他的座位上，雄驹对他的妻子微微一笑，她又给他递过一杯咖啡。他喝了一口，然后看着自己的妹妹:“我看到那封信了，但亲眼所见确实……不大一样。”

“爸爸妈妈怎么说呢?”暮光紧张地问。

“他们相信你能把自己变回来。与此同时，他们认为这是你把他们变成盆栽植物的很好的回击。”

暮光呻吟着:“你只要违反了一次现实的法则，就会有小马不停地提醒你……”她抬起头，注意到有谁不见了。“斯派克呢?”

“在清理卷心菜。”银甲傻笑着。“谁输了谁清理——我以压倒性优势获胜。”

“嗯，只要他不介意……”暮光含糊不清地回答，想着要再检查一下城堡的损坏情况。

“你呢?”银甲问道、“你还好吗?我的意思是……”他茫然地向她挥了挥蹄子。“这个。”

“你只是对我做了个奇怪的蹄势。”暮光叹了口气，“但说实话，我很好。这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但这种变形实际上比看上去方便很多。瞧，我现在有拇指了!拇指耶!”暮光挥舞着爪子以示强调，然后耸耸肩补充道:“另外，你也知道，还有扭曲现实的混沌力量。”

“呸，”银甲轻蔑地挥了挥一只蹄子。“矫揉做作的魔力和能抓握东西的手指根本敌不过你头上的独角，妹妹。”

暮光盯着哥哥看了一会儿，身子向后一靠，庄重地开口:“你不明白混沌的力量……”

兄妹俩互相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然后都笑了起来。韵律像猫头鹰一样眨着眼睛：“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没什么重要的，”暮光拿起咖啡。她呷了一口，对着冷掉的饮料做了个鬼脸。“不过说真的，你们来看我，我很感动，但我很好——这不是假话。”暮光的样子有些怀疑。“我变形后你们都不这么担心。现在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只是……”银甲紧张地在座位上扭了扭身子。“之前，你还是……你。但最近，你有点不一样了。”

“闪卫也是这么说的。”至于那只天马，他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缩在一边尽量不引马注意。

“你一直没有回复邮件，”韵律说，把暮光的注意力从闪卫身上引开。“不然你就会知道我们要来。图书馆的还书箱底部有一层薄薄的灰尘，这意味着一个星期内没有小马来过，你今天差不多十点才起床——而那只是因为你的城堡真的着火了。”

“我在为工作疯狂补觉。”暮光辩解道。“自从我开始使用混沌魔法以来，火灾是相当常见的事情。无序……”她停下来又喝了一口咖啡。“……无序声称火是混乱魔法的一种常见表现形式。”

“这并不能解释一切，小暮。”银甲皱着眉头。“请告诉我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杯子回答。

“真的吗?小暮，我不知道——”当巧克力屑和樱花花瓣在他们三马中间爆炸的时候，银甲被打断了，他们三个从一团糖粉中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啊，马了个苹——一定是被食品室的魔力弹开了。”无序清晰的声音穿过糖霜传来，他也从里面窜出来，掸着身上的尘土，四下张望着，“呸!我甚至都瞄不准!这不是我的卧室……”他看到另一只邪龙马正从地上爬起来，就停下了抱怨。“……哦，你好，暮光。希望我没有撞到什么东西。”

“是无序吗?”暮光看上去很惊讶。“你去哪儿了?节后我们已经完成了三个实验，没有你，我无法对对照组进行交叉检查。”

“哦，你知道的，”无序挥舞着一只爪子，帮暮光把鬃毛上的巧克力屑摘下来。“忙啊忙啊忙。塞拉斯蒂亚拉去，呃……做她正在做的研究项目。但是，有一半的时间，她就只是坐下来，边喝茶边聊天。”

“你在和公主喝茶吗?”暮光忍不住笑了起来。“听起来不太像你。”

“因为这就不是我!”无序尖锐地回答。“在我们进一步讨论这个问题之前——我到底落在了谁或什么东西上?”

“那是我的椅子，”银甲哑着嗓子，伸出蹄子掸去身上的灰尘。“很高兴看到你的自控能力没有好转。”

“最近我的自控能力保持的很不错!跟你说，今天我只改了太阳屁屁的三个女仆的物种。”他靠向银甲身边低声说道:“偷偷告诉你，我认为有一匹雌驹想变成长颈鹿。”

“别理那只老山羊，银甲，”暮光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碰无序，说道。“我真的怀疑塞拉斯蒂亚公主会不会容忍他的行为，尽管……”她转向无序。“茶?真的吗?”

“嗯，她喝茶了。”无序耸耸肩。“我有其他准备。一杯精心烹调的咖啡确实能在早上创造奇迹，不过在她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时，茶叶让我保持清醒的效果要好得多……”

“这么说你不喜欢历史了?”暮光傻笑着。“我是说，除了你自己的。”

“历史我能应付，”无序把咖啡壶翻出来，把它压扁，然后倒空。“我应付不了这种哲学。我的意思是,呃……”他做了个鬼脸，一饮而尽，“她看上去就是想揣摩你的反应，你懂吗？”

“嗯……”暮光想了一会儿，“实验哲学。我想知道她的计划是不是这个?”

“火车轨道不就是这样吗?”无序问道，他又开始往咖啡壶里倒水。

“这是一个思想上的实验，”暮光拿起罐子纠正他。“你真的不应该去做那些实验。”

无序嗤笑起来。“他们就是这么想的。”

“你为什么要传送到厨房里去?”银甲打断了他，而韵律坐在他旁边，几乎不掩饰脸上的微笑。

“好吧，我告诉你，我的目标是我的卧室，”无序回答，停顿了一下，然后补充道。“或者暮光的卧室——两个都行。因为你看，我被困在坎特洛特，我没有衣服穿。这倒提醒我了，”他转向暮光。“我能借你的王冠吗?”

“当然，”暮光耸耸肩回答道，她向后靠在附近的柜台上。“如果你想借的话，衣柜里有几件衣服你也可以拿去穿——只是瑞瑞做的衣服都不适合你。”

“哦，那太好了!”无序高兴地搓着爪子。“不过我得去瑞瑞的袜子店买点东西……或者我可以把我的女仆装再拿出来。我总是为……”

“好了,停!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完蛋玩意儿，我也不想知道，停下来，别……对了，不——现在走开。我就待在这里，抹去我过去五分钟的记忆，还有——韵律，这一点也不好笑!”

“超好笑的!”韵律喘着气在地板上打滚，“哦，闪闪，你脸上的表情……”

两只邪龙马看了这对夫妻一会儿，无序转向了暮光，问道:“所以……他们为什么在这里?”

“他们只是担心我。”暮光回答。“我上个星期做的实验非常耗时，他们担心我会把自己累垮。”

“或者爆炸。”无序说。“你现在是邪龙马了——如果你不小心的话，你可能会让自己自燃。”

“什么! ?我要爆炸了!我不想爆炸!我该怎么预防?爆炸前有信号吗?那——”她停顿了一下，注意到无序在笑。“……哦，你这个【buy some apple】养的——”

“注意言辞，亲爱的暮光，”无序向韵律示意。“我们不想冒犯公主，对吧?”

暮光对他嗤之以鼻:“你以为是谁教我说脏话的?”

“你是说塞拉斯蒂娅？”无序歪着头。”但说真的，你需要多出去走走。去无尽之森找点东西、去买书、去参加小蝶和瑞瑞的spa之旅——这总是让我感觉特别好。”

“我想也是。”暮光叹了口气。“不过，如果我的工作伙伴能回来，我会很高兴的。”她瞥了他一眼。“你会回来吗?”

无序盯着他的一只爪子。“说不准——塞拉斯蒂亚把她的时间表贴在她毛茸茸的小胸脯上。她一直告诉我，留在坎特洛特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暮光皱起眉头：“我相信如果你告诉公主我需要你的帮助，她会理解的。我离真相，无序，我能感觉到——如果她知道……”

“她知道，暮。”无序从他的利爪上抬起头来。“但公主似乎认为我目前留在坎特洛特更重要。”

“那你呢?”暮光问道，她竭尽所能地维持声音的平静。

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了轻微的转变，站在旁边的夫妇似乎意识到有些事情不太对劲。“我认为塞拉斯蒂亚说的可能有道理，尽管我很讨厌承认这一点。你已经有了实验所需的一切，而塞拉斯蒂亚需要我来做这个项目——”

“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这个了?”暮光差点尖叫出声，终于让无序抬头看了她一眼:“如果是其他小马，我也理解，但你是……你啊!你从不帮公主的忙，你根本没那么喜欢她。你一开始和我一起工作的唯一原因就是你就是喜欢我需要你的感觉!”

“现在你不需要我了，”无序回答，声音出奇地平静。“现在，需要我的是塞拉斯蒂娅。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吧?”

“她真的需要你来做她的‘研究项目’吗?”她低声问道。“还是你这么说只是因为她能帮你找回记忆?”

厨房里一片寂静。

“怎么……”过了一会儿，无序终于开口了:“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不知道。”暮光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你刚刚证实了我的猜测。不过我也有自己的怀疑。音乐节结束后，露娜也来了。我们只是交换了情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不重要。”无序说着，把目光移开了。

“不，这很重要。”暮光逼近他。“为什么?你在工作上帮了我这么多，我想帮你，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你知道这是我最擅长的事情!你知道我会帮你的!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你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暮。”无序依旧没有直视她。“尽管我很喜欢看你跑来跑去，试图解决我交给你的任何问题的样子，但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太难了。”

“但对塞拉斯蒂娅来说不是?”无序话语里的暗示让暮光的眼眶红了。

“不，不是为了塞拉斯蒂亚，”无序转向她，表情出乎意料的严肃。“你知道她年纪很大——你比任何小马都清楚，但这对你来说是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你不理解它，你也不会理解它，就像你不理解海洋和天空的大小一样，而塞拉斯蒂娅不一样。白金公主在宫廷里用肃穆的声调谈论她，飓风司令则敬畏地注视着她。她在普丁黑德校长的大厅里讲学，和智者克拉弗一起学习。当最后一批温迪戈被赶出这片土地时她在那里，当我横扫整个大陆并将它扭曲成我想要的东西时她也在那里。她经历的战斗比你吃过的晚餐还多，她忘记的名字比你记住的还多。她是一种自然的力量的化身，背负着几千年的只会。她见过的事你都不敢想象。而你，不管你有多聪明，都比不上这个。”

“可是为什么你要离开我和我们的工作呢?”暮光的语气近乎恳求。“公主给你讲故事不会占用你这么多时间吧?我需要你在这里，完成我们的研究。”

无序摇了摇头:“不，你不需要——你希望我在这里只是因为我比恶龙和那边的扫兴守卫更会开玩笑。”闪卫发出一声愤怒的声音，但他们俩谁也没空理会。

“所以我很喜欢和你聊天，没错!”暮光眨着眼睛逼回泪水。“我们在这个项目上合作了这么久，把你排除在外感觉……不对劲!所以让我来帮你吧，这样我们才能继续工作，一起工作。”

无序从她身边挪开，踱到厨房的另一头，又回到其他小马身边。“不是这样的，暮光。你决定研究混沌魔法，结果却搞砸了。作为我帮你的回报，我得到了很多快乐，我有机会随心所欲地使用我的能力，而你却告诉我你需要我的帮助。我有你需要的东西，你也有我想要的东西。但塞拉斯蒂亚有我的过去，如果她想要的只是独占我的时间，我会满足她。”

暮光冷静下来，她仔细打量着无序，然后果断开口:“你在隐瞒什么，是不是?这不像你，无序。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情况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不是看着你摆弄超越凡马的超能力。”无序的话变得有些刻薄。“你知道的够多了，你不会炸掉你自己、这座小镇或整个宇宙。你有足够的知识来完成你的研究，所以完成它，做回你小马吧——那样你会更快乐。”

“看在老天的份上，无序，别再刁难我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暮光沮丧地把一只后爪踩在地上。“我只想要真相!”

“真相?”无序的声音扬起眉毛看着她。“真相就是，不管你是什么，你和其他小马没什么两样——你来找我谈话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对我有了自己的看法。你觉得，因为我们在一起工作，因为我们有过几次亲密接触，你就了解我了吗?我，一个可以扭曲现实的生物，活了这么久，我会遗忘什么?真的吗?”

“无序，你不是什么深不可测的神。”暮光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你不比塞拉斯蒂亚和露娜强。她们其中一个是我的老师，另一个是我的朋友。所以，告诉，我，真相。”

无序叹了口气:“瞧，这就是我的意思——你不在乎事实，你只想听你想听的。你想让我告诉你出事了，但没有。塞拉斯蒂娅是老了，我也老了。她是唯一能告诉我我忘了什么事的小马，这意味着我再也没有时间陪你了。就这么简单。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也用不着你的帮助。”他转身走出厨房，从闪卫身边漂过，然后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暮光。她看着他，微微颤抖起来。“别这么激动。它们是我的回忆——你又为什么要在意呢?”

暮光看着他消失在门口，听着他那奇怪的蹄声逐渐远去，直到最后，瞬间移动魔法发出“砰”的一声，在现实中激起了涟漪。

厨房里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在场的小马都不愿意开口。最后，邪龙马滑到地板上的轻柔撞击声打破了寂静。

“嘿，暮光，我已经把卷心菜清理干净了，而且——”斯派克在拐弯处停下来，收拾着厨房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哇，这是怎么回事?”

暮光继续往下滑。“……无序。”

“哦,真的吗?很好。”斯派克点了点头，开始继续收拾厨房。“他欠我一场重赛，我想要回我那本《力量小马》……”他停顿了一下，因为他注意到韵律和银甲还在盯着暮光看。“发生了什么事?”

“无序已经走了，斯派克。”暮光平静地回答道，她从地板上爬起来，快速地念了一个咒语，让斯派克爪子上的扫帚和簸箕自己动起来。“而且我认为他不会回来了。”

“那个混蛋，”银甲有了动作，他低声咆哮道：“没谁能那样对小暮说话!我要——”

“闪闪，没什么的。”暮光抓住他的尾巴。“只是……算了吧，让他走。我想知道真相。我的看法如何与他无关。我想我只是希望……”她摇了摇头，“好吧，现在没关系了。”暮光动了动爪子，咖啡机的残骸漂浮在空中——它似乎在争执中裂成了两半——然后把它们合在一起，她转向斯派克。“你说你把所有的卷心菜都处理好了?只要我们有完整的样本，我们应该能够引起某种连锁效应……”

韵律用蹄子碰了一下邪龙马的肩膀。“暮光，你确定你没事吗?”

“我会没事的。”暮光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我只是……我也不知道。”

“失望?”韵律问。

“也许吧，”暮光耸了耸肩，淡淡一笑。“毕竟，我一直我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只是……生意。”

“我们不能控制别马的想法，暮光，”韵律试图安慰她。“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试着看看会发生什么。这就是实验，对吧?尝试，然后观察过程?”

“有些实验就是会失败。”暮光艰难地点点头。“但这仍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他为什么还是不相信我？”

“我不知道，暮光，但你不能让他左右你的生活。”韵律说。“你所能做的就是停止忧虑，继续前进。走吧——让我们把厨房打扫干净，离开城堡一小会儿。我觉得你可以出去走走。”

暮光点点头，开始从地板上扫花瓣，其他马则整理一边的椅子和柜台。尽管韵律让她平静了下来，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起无序，她轻声问自己:“我为什么不能在意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