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尸心制药推销员（第58记）

铜钱在龟壳里来回撞击，发出的阵阵声响钻进我心里。

我看着暗黄色的钱币再次脱出龟壳，落在平滑的桌案上。

“主为离，客为艮，山火贲卦。”（老太太一抬眼）

“山火贲卦，怎么解？”（我问到）

“贲，虚假、装饰之意，离火在内为虚，艮土在外为实，内实外虚之象。”

“您的意思是……”

“姑娘不是占梦嘛，依卦象看，此梦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

“不能不信，又不能全信。”（我看向老太太）

“简言之，这个梦是被刻意装饰过的，就像化了妆的女人，掩饰自己的真容。”

“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自己被这个梦骗了？”（我试探着一问）

“你为什么会受骗？是自己骗自己，还是别人骗你。”

“我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梦，完全源自一场真实的经历。”

“是吗？”（老太太望着我，沉沉一笑）

“我出过车祸，所以，梦里有一辆黑色的、轮廓模糊不清的车朝我冲过来。现实中，我被车撞到道边的河里，梦里，我慌忙躲避，掉进路边的河里。河水很冷，我的头很疼，有伤口，有热热的血流出来。”

“然后呢？”

“后面的，也许就是您所说的装饰吧。我在河里睁开眼，看到沉在手上的一只铁盒儿。盒子锈迹斑斑，上面有锁扣，但并没有上锁。忍着头痛，我用力把盖子启开，盒子似乎很深，手伸进去，指尖勉强触碰到里面的东西。”

“盒子里是什么？”（老太太问我）

“好像是一个个硬币，圆润，厚实。”

“也许不是硬币呢。”

“那会是什么？”（我紧跟着说到）

“这得你自己想，旁人是参不透的。”

“真实的后面添加一幕幕虚假，看来，骗我的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的大脑，留下创伤后遗症、不正常的大脑。”

“你认为自己是个病人？”

“如果没病，谁愿意天天把药带在身上。”（望向案上的一枚枚乾隆通宝，我沉了口气）

“你确定，你的梦是前真后假？”（老太太再一句）

“难不成，还能是前假后真吗？”

听了我的话，一时间，老太太不再言语。

她收起案上的铜钱，重新装进圆鼓鼓的龟壳里。

“能不能再给我占一卦？我想问一个人。”

“姑娘想问的，是你什么人？”

“他不是我什么人，他就是一个男人，一个特别的男人。”

“众信斋的规矩，一客一日一占，再来就保不得灵验了。”（老太太回绝了我）

“那就明天！明天，我来给您送……”

“还是过些时日吧，我答应你，下一次，不收你的卦金。”

我才跨出众信斋的院门，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

拿出一看，电话来自杨医生。

“思歧，你在公司吗？”

“我……我不在。”

“你在哪儿？”（杨医生问到）

“我在外面见客户，刚刚出来。”

“你下午有空吗？要不要到医院来，我亲自给你做一个全面的复查。”

“我……我可能……”

“思歧，是时候做一次复查了，听我的，跟你们老板请个假，我在门诊楼等你。”

回到公司，我以身体不适为由，向施七道请半天假。

他答应得很爽快，叮嘱我回家好好休息。

出来时，我碰到陈美丽。

我主动跟她打招呼，她只是敷衍地一笑。

下电梯后，我看到拿着对讲机的金队长。

相比上一次见面，他显得更瘦了，脸色也不好。

不远不近地望着金队长，我忽然想起不久前保安小哥曾说过的：自从刘明走了，他好像一直不太好，他总说刘明的魂儿没走，得想办法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