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缘（八十八）
落沂山——山顶祭坛旁
五人都起的很早，就连一向爱睡懒觉的傅成勋也在太阳升起前起了床。
一般来说，早晨的山顶都是毕竟清冷的，更何况是高耸入云的山峰的山顶，只是落沂山既为仙灵精怪聚居之所，又充斥着庞大浓郁的灵气，早晨起来的时候，五个人只觉得仿佛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温泉一样，周围都是热乎乎的。
待到太阳完全升起，几人已经收好了帐篷用过了早餐清理了痕迹，一起站在祭坛旁边聊天边等着傅红雪和公子景从空间之印里出来了。
“早上起来完全没有山顶的冷意，反而暖洋洋的，你们说，会不会和这的特殊灵气有关系？”<连>
“不然怎么那么难进来？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仙山吧。”<勋>
“那倒不一定，我在无乐宫的海图上读到过关于这块不归海域的记载。”<余>
“那记载上怎么说的？”<衡>
“记录不全，不过大概意思就是这里原本只是一片再寻常不过的海域，不过在一次天地变色的灾难之后，不知道哪突然就冒出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一开始还以为是那次灾难让原本沉入海底的山再次露出海面，让人没想到的是，这突然出现的山峰会移动，而且移动速度还不慢，只是山峰移动到这块海域的时候就停了，然后没多久，就出现了围绕在周围的迷雾，一开始不是很浓，就一点点，数年之后就成为了只进不出的地方，而且迷雾越来越浓郁厚实，这才有了不归海域的说法。至于为什么此地灵气特殊，齐衡，昨晚你和那个山鬼聊的挺久的，有没有打听过？”<余>
“天地变色的灾难？莫非是第一次天地浩劫的时候？”<墨>
“我确实和山鬼聊了一会儿，但是绝对没有倒挺久的地步。”<衡>
“你和山鬼聊天比和其他种族聊天多聊了三句，还不算久？”<余>
“看不出你那么关注齐衡啊。”<连>
“而且你们一直都很聊得来。”<勋>
“所以这是准备好了退路了？”<墨>
“别说，要说准备好退路了，玉珏你和城璧也是不错的退路，你们一直很融洽。”<勋>
“财神爷，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余>
“傅大少爷，信不信我让你以后都说不了话。”<墨>
“成勋，你要是把这份胡编乱造的能力用在正途上，绝对不比一泓差。”<连>
“好了，我确实简单问了问山鬼姑娘为什么此地灵气那么特殊。”<衡>
“那山鬼怎么回答的？”<余>
“此地的灵气来源都来自于那个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存在——花无谢，因为这片海域，是当年花无谢结束了第一次天地浩劫之后的坠落之地，也是他最后的一点本源力量的散落之地，而花无谢在解决第一次天地浩劫之后，所有的因果和轮回都缠绕在了他身上，因为这个原因，这里的灵气有能够重现人过去的幻境的能力，不过唯一特殊的是，这里的幻境，不只是幻境，如果亲手伤了幻境中人的性命，幻境就是变成真实，而那个人也会一直在幻境之中，无法出来，直到在幻境中一直生存到现在的时间，才有可能出来。”<衡>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经历的幻境，能改变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墨>
“对，而且是抹杀原本存在的过去，改成你在幻境中经历的过去。”<衡>
“那如果没有亲手伤幻境中人的性命，而是让幻境中人去伤幻境中人的性命呢？”<余>
“除非那人在原本的经历中也是那么死的，否则，也算你亲手所为。”<衡>
“你和那山鬼多聊的三句，就是这三句？”<勋>
“对。”<衡>
“幸好……红雪带我们真的不容易。”<墨>
“那我们自己在幻境中死去呢？”<勋>
“这个我没问，不过山鬼姑娘提了，只要你意识清醒，知道那个是幻境，就能找到出口，如果不知道那是幻境或者沉迷幻境之中不愿意清醒，那么你也是幻境中人，一旦死去，也就是真的死去了。这也是为什么此地一直有来无回的主要原因。”<衡>
“好险！幸好红雪及时唤醒了我。”<勋>
“我也是。”<连>
“……确实，红雪带我们出来不容易。”<余>
“不过话说回来了，齐衡，你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都知道那是幻境的吧？就连军师都中招了。”<勋>
“一开始没察觉，后来察觉的。”<衡>
“什么时候？”<连>
“梨花谷，半夜子时，荷塘没发光。”<衡>
“所以你意识到你面前的【傅红雪】不是红雪？”<墨>
“对，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幻境无法重现红雪的内丹发光，不过也多亏了这点，让我清楚知道，那是幻境。”<衡>
“不过你也真够厉害了。”<勋>
“那两位把仪式地点选在这，还真是……别有用心啊。”<余>
“一泓，你的意思是……”<连>
“抹杀我们经历过的有红雪的过去，回归原本你给我们定的故事结局？”<衡>
“或许仅仅如此，或许不止如此。”<余>
“我们没让他们得逞不是。”<连>
“不错，也不会再那么容易让他们得逞。”<墨>
“红雪来了！”<勋>
同一时间——天界
沈巍和夜尊安抚住花无谢体内隐隐有暴动迹象的力量，这才小心翼翼的将玉床从水池的中间托起，缓缓的移到自己面前。
沈巍和夜尊看着已经沉睡了近一万五千年的徒儿，面色略微有些凝重。
墨蕴本就知晓今日仪式的重要性，可是能让二位天帝露出凝重的神色，莫非……
“清韵，只有一次机会。”
夜尊的声音此刻竟比沈巍更加严肃，墨蕴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清韵明白，定不会让任何人终止仪式。”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沈巍和夜尊对视一眼，带上玉床和清韵，向天界之门而去。
落沂山
傅红雪撤掉空间之印走出来的时候，正好逆着光，就仿佛是整个人都发着光。
五人看着逆光走来的红雪，忽然觉得天神下凡也不过如此，只是莫名的有种红雪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抓住，只是论这行动力，几个人都逊色傅成勋一筹，因为此刻，傅成勋已经拉住了红雪的手，说出了他们想说的话——别离开我好不好。
傅红雪看着眼中带着不安和惊恐的傅成勋，再看看四人同样流露着不安的眼神，忽然笑了，“等会儿还想不想听答案了？”
五人异口同声的回答了一个“想”字。
“想知道，那就早点结束仪式。”
“好！”
祭坛是一个直径十米左右的圆形，周围竖立着十个石柱，昨日看的时候，由于天色已晚，所以并没有看清石柱上的一些隐文，现在在阳光下，那些隐文若隐若现，可惜不是人类的文字，也不是妖族的文字，后来听橙玥，那是天界的文字，还是初始二神独创的文字，除了黑之天帝沈巍和白之天帝夜尊，也就那位仙君——花无谢——能够看懂了。
所以众人只得打消看明白上面隐文写了什么的打算，开始按照红雪的指示，一人摘了一片同心花的花瓣下来，握在手中，站在了指定的位置。同心花原本花瓣就不多，被这一摘，正好只剩下了五片花瓣，随后就被傅红雪收入了百宝囊中。等到五人都站定了，傅红雪这才撤去了隔绝之印，来到祭坛的中央，口中默念着什么，不断变换着手中的指诀，不多时，每个人的周围都出现了一道光束。
傅成勋是白色，连城璧是淡金色，墨玉珏是橘红色，余一鸿是蓝色，齐衡是淡紫色，正好和他们触碰红雪的养魂莲玉坠时发出的光颜色一模一样。而一直挂在傅红雪脖子上的养魂莲玉坠，此刻也已经一点一点的飞到了傅红雪的头顶，一点点的变大，最终几乎有半个祭坛的大小才停下。
就在养魂莲玉坠停止变大的时候，一道光伴随着几个身影从天而降。其中两个正是进入傅红雪意识海中的黑白两位天帝，另一个是有着十六岁男孩模样的黑衣男子，还有一个就是躺在玉床上看不清容貌的白色身影，不用说，定是沉睡至今的仙君——花无谢。
养魂之梦
上万年不变的天空此刻终于有了变化，花无谢看着渐渐被五色光芒破开了一个洞的天空，知道是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
看了看手中已经完成的画作，花无谢笑了，“小雪，不知道这画你喜欢不喜欢，不过终于能出这无论的养魂之梦了，可真不容易啊。”
边说着，边将画仔仔细细的卷起，收入怀中，这才向着从天而降的光柱所在之处慢悠悠走去。
落沂山
看着从天而降的几个身影，公子景原本不怎么在乎的看了一眼，天帝怎么了，自己又不认识，就算以后进入天界会需要被他管制，但是自己会不会听他的，那可是不一定的事。不过当看清黑之天帝沈巍的扮相之后，公子景眯了眯眼睛，‘居然敢模仿师父的打扮！要不是不能打断小雪儿，我非现在就让你改掉这身打扮不可！’
橙玥倒是不敢像公子景那般，在几个身影出现的时候，就已经从公子景的怀里跳了下来，恭敬的低头行礼。
沈巍和夜尊多看了公子景一眼，毕竟知道他们身份还那么淡定的直视他们的目光的，除了两位失踪已久的师父和徒弟花无谢，到现在为止也就是在这公子景身上见到过。对于公子景的不行礼，两人顿时来了兴趣，反正说不定还有机会能见到同样有趣的，下次见到了再说吧。
齐衡看着同两位天帝一起出现的墨蕴，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而清韵则在注意到齐衡看着自己的时候，朝着齐衡行了一礼。
这一礼，看的余一鸿略微皱了皱眉，不过余一鸿的注意力现在更多的，是放在那个玉床上，虽然能隐约看到躺在上面的人穿着的白衣，但是相貌什么的，完全看不到。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傅红雪做完最后一个手决，他的周围冲天而起一道光柱，尽入了在他头顶不断旋转的养魂莲之中，而此刻，花无谢身下的那张玉床自动飞到了养魂莲之上并开始变形，渐渐的变成了一朵莲花，除去比傅红雪的养魂莲玉坠幻化出来的那朵小了些，其他的，都一模一样，不过那朵小了一些的养魂莲变回原状之后，连同它下面那朵大的养魂莲一起，开始一起吸收傅红雪周围的光，而花无谢在光的中心，此刻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大约又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傅红雪身上的光开始减弱，五人身上的光则开始顺着祭坛上的阵法纹路往中央傅红雪的所在之地移动，就在他们身上的光到达傅红雪周围的时候，五人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断的从自己身上抽离，那种感觉说不让多难受，可是也不好受就是了，同时伴随着的，还有脑海中记忆的不断倒退和流失。
而此刻傅红雪嘴角一丝若隐若现的血迹进入了墨玉珏的眼中，墨玉珏勉强运起周身的真元打起精神，看了余一鸿一眼，余一鸿瞬间用眼神示意了连城璧，连城璧二话不说捏碎了一直握在手中的晶石。
就在晶石碎裂的一瞬间，整个阵法就变了，原本集中到傅红雪身上的五道光，此刻尽数回到了五人身上，同时，傅红雪身上残留的光芒也逐渐到了五人身上，而五人身上的光则直接汇聚到了上方光球的中心。
公子景从阵法开始的时候，目光就一直停留在随着两位天帝一起前来的清韵的身上，并没有太过关注祭坛上的情景，看到清韵对齐衡恭敬行礼的时候，略微扬了扬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等了好一会儿，没见仪式有什么异常，可就在低头抱起橙玥的瞬间，阵法忽然变了，而阵法的突变，也只是让公子景微微一愣，很快就恢复如常了，毕竟师父给的，怎么也不会害了小雪儿，再说了，这五只狼一个个的喜欢自作聪明多生事端，这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吧，于是继续淡定的看着。
沈巍对于阵法的突变并没有表示意外，只是用余光示意了一下身后的有些愣住的清韵，清韵立刻回神来到了光球之上，将五道一点点的引到自己的掌中，然后再一点点的引入光球之中。
夜尊由于带着面具，所以没人看到，在他的面具之下，眉毛动了动。
‘哥哥，我们都已经放弃第一套计划改第五套计划了，为什么他们还非得往第一套计划上撞(ー_ー)!!’
‘还是一如既往的以破坏我们的计划为己任，若不是那时候<他>听了小狐狸的话没继续使用力量，不然我们的计划哪有实施的可能。’
‘所以我才说后面两个<天命之子>太难缠，不过既然他们非要我们进行第一套计划，那就第一套呗，反正也没多大差别，就是稍微费点时间(•̀⌄•́)’
‘小狐狸面面打算怎么安抚？。’
‘哥哥，交给面面吧ヾ(❀╹◡╹)ﾉ~’
‘好，那就拜托面面了。’
‘好（*＾ワ＾*）’
傅红雪原本只是支持太久，体内的真元有些消耗过度，不过好在之前自己融合了内丹，就在真元耗尽的时候，转为消耗内丹的灵气了，可谁知不过一个转换的瞬间，阵法就变了，从看到五人身上的光束注入光球，再到看上去十六岁的黑衣男子飞快的来到光球旁引导那些光束，傅红雪哪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群笨蛋！怎么就不知道问问祭坛上的阵法消耗的是什么！一个个的在那自作主张！’
傅红雪再次捏起了手决，想把阵法重新引回来，可惜没过多久，五人就已经开始变得透明。
“即便没了前世羁绊，我还是会一眼就看到你。”<衡>
“即使忘记了一切，你也是我永恒的执念。”<勋>
“不用担心，我会去接你，我们的约定，还没实现呢。”<连>
“无论我在哪，我都会守着你。”<墨>
“我的小神仙，你会让传说故事不再骗人，对吧。”<余>
看着几人逐渐的透明，傅红雪不禁加快了手决的速度，可还是无法阻止，不由得心慌意乱，可是自己除了手，其他完全动不了，根本无法离开中心阵眼，“不要！！！”
就在五人话音落下没多久，就已经彻底化作五个光球，飞向了光球周围，不过在还没到达光球的时候，黑之天帝沈巍动了。
养魂之梦
花无谢原本来在水晶般璀璨的光柱中一点点上升，就在即将脱离养魂之梦的时候，周围的光变了，五道不同颜色的光忽然进入了他的体内，顿时觉得一阵头疼，瞬间失去了意识，任由那股力量将他拉出养魂之梦。
沈巍一个闪身来到了光球前，将那五个光球收入了披风之中，然后接替了清韵的位置，将剩余的光都注入了光球之中。
等到光芒散去，仪式就结束了。沈巍已经抱起因为仪式骤变而昏迷过去花无谢，清韵立即上前检查，检查之后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点头；白之天帝夜尊此刻也来到了沈巍的身边，见清韵点点头，原本悬着的心也就稍稍放下了一些。
傅红雪半跪在祭坛中央，看着将五人化作的光球收入斗篷中的黑之天帝沈巍，二话不说召唤出自己的武器，完全忽略了自己已经透支的力量，准备将那些光球抢回来，可还没动，就已经被师兄按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