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文 ]渐 变 色
做了些灵异风格的尝试，将近1.4万字。
（一）
又回到了那一天。
大雨， 火灾，车祸，惨叫，还有唐羽离父母烧焦的尸体。
警车的灯光让唐羽离感到头晕目眩，他想要上前，但无形的力量将他困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父母被放进了裹尸袋，拉链之下是另一个世界，他们已经回不来了。
直到合上拉链的最后一刻，母亲都在睁着无神的眼睛盯着唐羽离，像是菜市场上的鱼。那种眼神，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小离，小离，唐羽离……”
耳边有微弱的声音在叫他，是妈妈吗？还是爸爸？就好像，他们躺在袋子里一声声地喊着唐羽离的名字，他们还是放不下。
“……唐羽离，快醒醒……”
载着父母的车子早已开远，那个声音却越来越清晰，盖过了雨声，盖过了杂乱的耳鸣。
“唐羽离！你给我起来！”
耳朵传来的剧痛让唐羽离的意识回到现实，一睁眼，身边是方巧巧正提着他的耳朵，力气不大，但尖锐的指甲掐得唐羽离生疼。
“别掐了，我这不是起来了吗？”
“你还好意思说，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方巧巧双手叉腰，秀丽的脸上挂着嗔怒的表情，在夕阳的映照下染上了一层绯红显得格外可爱，唐羽离看得有些出神。
“你，你在看什么啊，我脸上有东西吗？”
发现唐羽离正出神地盯着自己，方巧巧也有些害羞，她撇过头，尽量不去对上眼神，说话的语气也娇弱了几分。
“没有，就是感觉我们的方大小姐又变漂亮了。”
“哼，油嘴滑舌。”
方巧巧似是责骂，嘴角却还是忍不住上扬了明显的弧度。
“反正，也只有我愿意等你了。”
“你要是等得太急，可以把我叫醒的。”
“看你睡得那么香，我都不舍得叫醒你了。”
方巧巧下意识地藏起了自己的手机，里面正存放着刚刚她拍的唐羽离的睡颜。
学校门口，唐羽离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停下了，是忘带了什么东西吗？”
“今天就不跟你回去了，姐姐她会来接我。”
“是么，你都没有和我说过，你还有一个姐姐 。”
“你要是想见的话，她就在那里。”
方巧巧顺着唐羽离指引的方向望去，不远处，一个身材高挑的美丽女性正拄着手杖向这边走来。
“语璃姐，你来了。”
眼前的女性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唐羽离，深邃的眼眸正细细打量这自己，这让方巧巧有些紧张，双手紧紧抓着裙摆。
“小离，这位是？”
“啊，和你介绍一下，方巧巧，是我们班的班长。”
“啊，原来如此。”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方巧巧感觉到这名女性看自己的眼神并不是很友好。但下一秒，她便向自己打招呼。
“初次见面，我是棠语璃，是小离的姐姐。”
方巧巧轻轻握住棠语璃伸出的右手，下一秒她才反应过来，她的唐羽离有着一样的名字。
“我和小离的名字读起来一模一样，很奇妙，对吧。”
“两个有着相同姓名的人能够与彼此相遇，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提到“缘分”这个词，棠语璃看向唐羽离的眼神饱含情意，这自然被方巧巧注意到了。
“啊啦，都这么晚了，很抱歉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那么，我和小离就先行离开。方同学也是，回家的路上要注意安全。”
棠语璃向方巧巧微微鞠躬，举止文雅而得体。
“明天见，巧巧。”
唐羽离向方巧巧告别后，便跟随棠语璃离开。方巧巧和他们回家的方向相反，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方巧巧微微皱起了眉头。
回家的路上，棠语璃牵起了唐羽离的手，十指相扣，这让唐羽离感觉很怪。
“语璃姐……”
“怎么，姐姐牵着弟弟的手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唐羽离放弃了争论，他明白无论他说什么，棠语璃还是会继续。
“比起这些，那个方巧巧和小离是什么关系呢？”
“看起来，她好像很喜欢你。”
“但我不喜欢这样。”
唐羽离向她解释，自己和方巧巧只是朋友关系。对于这样的回答，棠语璃不置可否。
“希望你们的关系真像你说的这样。”
二人的交流仅限于此，除了交叠在一起的手，他们一直保持沉默，直到站在家门前。
那是一座偌大的教堂。
（二）
唐羽离十岁时，深爱着他的父母突然离他而去，他就这样变成了孤儿。在父母的葬礼上，亲戚们因唐羽离的领养问题展开激烈的争吵。
唐羽离的父母有一个做神父的朋友，他不忍心看着友人的孩子就这样孑然一身。唐羽离就这样跟着这位神父走进了教堂，也就在那时，他和棠语璃第一次见面。
看着神父将这个和自己有着一样名字的男孩领到面前，棠语璃并没有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她当时正在花园里绘画，画的是森林里的一条溪流。
“画的很不错啊。”
“谢谢。”
就算是道谢，她的语气也没有一点温度，这让唐羽离的内心很不愉快，他转身准备离开。
“我听说，你也叫唐羽离，和我一样的名字。”
唐羽离转过身，惊讶于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认识我？”
“听先生提起过你。”
棠语璃支起手杖，一步一步向唐羽离走去。她的表情冷淡，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气势，逼得唐羽离步步后退。
“失去父母的感觉怎么样？”
“很痛苦吧，很难受吧。”
“再也没有人像他们那样爱你了。”
被戳到内心的痛处，唐羽离瞬间气血上头，一把揪起棠语璃的衣领，他的怒吼声震得棠语璃有些头痛。
在唐羽离挥下拳头的前一刻，神父及时制止了他并将二人拉开。他先前就预料到二人之间难免会发生这种情况，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的发生时他还是感到头痛。
看着神父极力安慰放声痛哭的唐羽离，棠语璃一言不发，拄着手杖头也不回地走进教堂。
二人之间就这样结下了梁子，彼此都不想看见对方，即使在走廊里见面也不愿讲话。这段关系的转变，发生在一个那个夜晚。
城市的雨季很长，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和潮湿的空气滋养着内心的烦躁，在这样的季节里唐羽离很难睡好，他正深陷于自己的梦魇。
伴随着大雨的是震震轰鸣的雷声，在唐羽离的梦里，这震震雷声化作父母的惨叫，折磨着他的精神。伴随着痛苦的悲鸣，唐羽离从噩梦中惊醒。
也许是动静太大吵醒了隔壁的棠语璃，她怀着怨气打开房门，却见到失神的唐羽离抱着头发出慎人的低语。
数次呼唤着他的名字，唐羽离依旧没有缓过神来。现在的唐羽离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动物一般不住地颤抖。这激起了棠语璃心中的某些情愫，或是同情，亦或是愧怍。
她突然抱住了唐羽离，把他的头埋在自己怀里，这份温暖令唐羽离感到安心。
“是做噩梦了吗？”
“梦见了那个可怕的场景？”
“我能理解你。”
“所以不要害怕，我会陪在你身边。”
棠语璃轻声安慰着怀中的唐羽离，手掌随着呼吸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唐羽离想到了自己的童年，妈妈就是这样哄他入睡的。
第一次，唐羽离感受到棠语璃温柔的一面，也是第一次，棠语璃对唐羽离产生怜爱之情。二人从这一刻开始走进了彼此的内心并逐渐深入。
“色彩明亮了不少啊。”
神父对棠语璃的画如此感慨，她先前的画大多阴郁深邃，现在的色彩却如此明丽。神父看到了棠语璃心绪的转变。
“和羽离的相处，让你变了不少啊。”
“是的先生，他是个好孩子。”
一提到这个弟弟，棠语璃少有的露出了笑容，落笔的痕迹细腻柔顺，勾勒出了熟悉的人像。她画的是不远处坐在台阶上俯首阅读的唐羽离。
“你画的是羽离吗？”
“是的先生，画自己的弟弟应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您何必如此惊讶？”
如棠语璃所说，这本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但直到亲眼见到这幅画作，才能感受到绘画者所寄寓的是怎样的情思。如果让别人来看，很容易会产生画中的人是棠语璃爱人的错觉。
“你难道对他……他恐怕不会接受。”
“他待你如血亲。”
“一定会的，先生。”
她放下画笔，注视着不远处在台阶上俯首读书的唐羽离，嫣然一笑。
“他一定会接受我的爱。”
再次抬起画笔，棠语璃在画中人的肩头上画了一只白色的蝴蝶。
不知何时，真的有一只白色蝴蝶停在了唐羽离肩上。
（三）
方巧巧回到家，叔叔方辰已经等候多时。
“怎么这么晚？”
“等同学一起回家。”
“是小离吗？也好，他送你回来我也放心。”
方巧巧并没有把全部实情都告诉叔叔，要是告诉他半路上唐羽离被姐姐接走自己只能一个人回家，自己又要遭他说教了。
她放下书包，在两张别有相框的黑白照片前跪下。
“爸，妈，女儿回来了。”
看着照片里父母的笑容，方巧巧的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
方巧巧的母亲是大学的美术老师，父亲则是一名光荣的缉毒警察。由于工作的特殊性，家里一般只有母亲在照顾她。对于她来说，三人团聚是少有的幸福时光。
十三岁生日那天，父亲约定好会回家为方巧巧庆生，但最后等来的是叔叔方辰。
“嫂子，大哥他……”
方辰不忍再说下去，只是将一枚带血的肩章交给方巧巧的母亲。
“嫂子，大哥的事，先不要告诉巧巧吧，我怕孩子接受不了。”
母亲只是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而方巧巧躲在墙后听到了全部的对话。她从以前就告诉爸爸，自己不喜欢他的工作，因为工作夺走了她和父亲在一起的时间。
但父亲只是抚摸着她的头发。
“等你长大后，你就明白了爸爸工作的意义。”
“爸爸不仅要守护你和妈妈，更要守护我们的国家。爸爸不在你身边，你要代替爸爸照顾好妈妈，好吗？”
葬礼上，父亲对自己的嘱托萦绕在她的耳旁。她眼睁睁看着父亲的尸体被放入棺材，在同事的协助下埋在这片土地。现在，她要遵守和父亲的约定，照顾好母亲。
但命运并不想就此放过她，她怎么也想不到继父亲之后，母亲也离她而去。那天放学，当她拿起母亲留给她的信，她才明白，父亲走后，母亲是多么的痛苦。
[对不起，巧巧，我是个自私的母亲。]
[我真的受不了他不在的生活。]
[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找到一个能好好照顾你的人。]
[永别了，巧巧，我要去找他了。]
门铃声响起，方巧巧打开门，就看到叔叔方辰站在门前。方辰揉了揉泛红的眼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沉稳。
“巧巧，原谅我没能及时拦住你的妈妈。”
“但你放心，我会代替他们照顾好你。”
“你愿意跟我走吗？”
方巧巧没有说话，娇小的手轻轻抓住方辰粗糙的手指。眼看着尚还稚嫩的侄女经历了如此悲剧，方辰拉低了警帽的帽沿，他不想让方巧巧看到自己的眼泪。
“走吧，巧巧，我们回家。”
（四）
祭拜完父母，方巧巧走到餐桌准备用餐。在她到家之前，方辰已经做好晚饭。
“叔叔，今天我见到了羽离的姐姐。”
棠语璃给她的违和感实在太强，方巧巧便打算告诉方辰关于棠语璃的事，想要从作为刑警的叔叔那里获得一些线索。
“小离的姐姐？我见过她。”
“见过？什么时候的事？”
“你知道小离父母出车祸的事情吧，那时你和小离一样，都只有十岁。”
“那起案子，是我负责的。”
方辰放下碗筷，和方巧巧讲起了当时的状况。
唐羽离父母出车祸那一天，他顶着大雨赶到现场。他向来讨厌雨天中查案，不知道有多少细微的证据在雨水的冲刷下不复存在，这无疑给他的工作增加了不少难度。
“方哥，监控录像调出来了。”
下属李华将U盘插入电脑，方辰看着画面中受害者驾驶的汽车突然向前翻倒，在唐羽离从车窗翻出来后，汽车消失在爆炸后的火光中。
“车怎么突然向前翻了？”
“根据鉴定科的报告，死者的车前胎突然爆炸导致底盘重心不稳，最终导致前翻。”
“车胎上面有什么痕迹吗？”
“两个车胎表面均有破裂痕迹，并不像是被扎破或割裂的痕迹，就像是……”
“就像是被直接撕扯开？”
“就是这样，方哥！”
方辰明白这并不是一起简单的事故，有人用了一种极度巧妙的方法完成刺杀。但他不清楚到底是怎样的手法能够做到在车辆行驶的时候硬生生地撕裂车胎。
“总不可能是超能力之类的吧。”
现场调查无果，方辰打算通过唐羽离继续调查。到达教堂后，神父热情地接待他并安排好二人在会客厅里会面。
“方先生，调查可以，但尽量不要刺激到孩子。”
“我明白。”
“那你可以进去了。”
方辰走进会客室，在唐羽离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唐羽离有些紧张，方辰想在询问前先安抚他的情绪。
“别紧张，孩子，我不是来抓你的。”
“先吃块糖，你应该不讨厌草莓味吧。”
唐羽离点了点头，将方辰给他的糖塞进嘴里，弥散在口腔的甜蜜软化了他紧绷的神经。
“放轻松，只是例行公事。”
方辰掏出外套内侧的本子和笔，开始向唐羽离提问。
“能不能详细说一下你们当天的行程安排。”
“那天刚好放假，爸爸妈妈打算带我去海边玩的，半路上突然下起大雨，我们只好原路返回，结果回来的路上就……”
想起那天的场景，唐羽离的喉咙不觉哽咽。方辰也不忍心看到孩子流泪，但为了找出真相，他只能硬着头皮问下去。
“还能回答吗？觉得困难的话也可以停止我们的交谈。”
“没事的，我还可以。”
“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那么，你还记得什么细节吗？比如那天爸爸妈妈说了什么话，或者汽车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之类的。”
唐羽离擦干眼泪，低头沉思。片刻后，他作出了回答。
“当时我们在车上聊天，聊的都是我在学校的生活，回来时他们也只是说没有去海边玩真可惜。”
“至于汽车，爸爸在出门前检查过好多次，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是个很严谨的人，从不会在检查方面出现疏漏。”
“那前胎呢？汽车的前胎没有问题吗？”
“轮胎爸爸自然检查过，没有问题。”
“你的爸爸妈妈有没有和哪个人的关系不太好的。”
“我并不记得有这样的人，爸爸妈妈对人都很和善，应该不会和其他人有不愉快的经历。”
看着本子上的记录，方辰并没有从上面得到任何线索。他知道再待在这里也只是浪费时间。
“非常感谢你的协助，孩子。”
“叔叔没有其他的问题了吗？”
“没有了，希望叔叔刚才的问题没有让你有什么不好的感受。”
“不会。”
在方辰起身离开的前一刻，唐羽离突然拉住方辰的衣袖。
“叔叔，你告诉我。”
“爸爸妈妈的死，不是一场事故，对吗？” 阴冷的沉默笼罩着整个房间，对于如何回答唐羽离，方辰心里很是纠结。但他明白，比起隐瞒，坦诚是更好的选择。
“如果根据现场调查，得到的结果确实只是交通事故。”
“但我也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
方辰撕下一张纸，上面是他的电话号码。
“要是想起什么了，或者想吃糖了，都可以给叔叔打电话。”
方辰随神父走出了会客室，在和神父交谈的时候，正在院子里画画的棠语璃吸引了方辰的目光，不过他在意的不是棠语璃本人，而是她旁边靠墙放置的一幅画。
画上，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男人和女人正经受火焰的灼烧，火焰的旁边，是一个躺在地上痛苦扭曲的孩子。光是看着这幅画，方辰就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这位先生，不打声招呼就随意看他人的画作，不觉得这很不礼貌吗？”
方辰想做解释，却被神父的训斥打断。
“语璃，怎能对客人如此无礼！”
“先生说的是，是我无礼了，还请先生原谅。”
棠语璃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眼前的画上，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身后的二人一眼，对此，神父早已习惯。
“这孩子就是这样的性格，还请方先生见谅。”
“理解，理解。”
方辰俯下身，礼貌地询问棠语璃，自己是否可以看一看她旁边的那幅画。
“那副画，我并不喜欢。”
“但如果方先生执意要看，那请便。”
得到了许可后，方辰双手拿起那幅画，开始仔细地观察。太像了，和车祸现场的惨状都太像了。
“这幅画你是什么时候画的。”
“一个星期前。”
“你和唐羽离之前见过面吗？”
“见过，也是一个星期前。”
“也就是说，这幅画是在你和唐羽离见面那一天画的。”
“正是如此。”
“是什么原因让你画了这样的画。”
“读书时恰好读到描述这种场景的情节，觉得很有意思就画了下来。”
滴水不漏，明明只是个孩子，应对警察的问题却如此从容。如果她真的是凶手，那真的很棘手。不过方辰还是无法相信这样一个孩子会在这场案件中扮演什么角色。
“听神父说，你叫棠语璃。两个名字相同的人能同住一个屋檐下，不觉得这是缘分吗？”
这次，棠语璃放下了画笔，第一次将目光放在了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身上。
“如果我们的相遇是缘分使然，那也只能是孽缘。”
棠语璃的目光又回到了未完成的画上，无论方辰再问什么她都以沉默应对。方辰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在与神父辞别后就走出了教堂的大门。
临走前，他偷偷用手机拍下了刚才看的那幅画。
…………
“所以说，当时为了调查那场车祸，叔叔你就去了教堂，在那里见到了小离和他姐姐。”
“是啊，结果有用的线索只有她画的那幅画。”
“叔叔，你觉得小离的姐姐怎么样？”
“怎么？看到小离和他姐姐那么亲密，你吃醋了？”
方巧巧狠狠掐住方辰的胳膊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痛痛痛，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叫你乱开玩笑！”
揉了揉发痛的胳膊，方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在我看来，棠语璃是一个很有教养的孩子，无论对谁都是庄重而又冷淡。”
“说起来，当时我去的时候，棠语璃对小离的态度并不好，看来那时她也不是很喜欢小离啊。”
方巧巧能感受到棠语璃对唐羽离的情愫，怎么看都不像是关系不好的样子。
“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几年的相处与陪伴，关系变亲密也很正常。”
方巧巧感到无语，跟方辰这种人聊感情之类的话题真的很没意思。
叔叔靠不住，方巧巧打算靠自己。
（五）
“小离，这个周末，我能去你家吗？”
“想和你一起准备期中考试。”
“别误会！我只是、只是觉得两个人一起学习的效率会高一些……”
明明是方巧巧主动提出要去唐羽离家里，还没说完，绯红就顺着脸颊染红了耳垂。看着娇羞的方巧巧，唐羽离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还叫我别误会，你怎么就知道我会答应你啊？”
“我一个人学习也挺好的。”
轻浮的语气惹得方巧巧很不爽，方巧巧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唐羽离忍不住连连叫痛。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掐那么狠，你还真舍得。”
“谁叫你的语气那么欠揍……”
方巧巧确实心疼，但语气并没有饶过他的意思。
“就这么说定了，周六上午我会去找你，到时候别睡懒觉啊。”
“是是是。”
周六上午，方巧巧如约而至，按下门铃，教堂大门应声而开，是神父出门迎接。
“是方巧巧同学吗？快请进，唐羽离早已在房间恭候多时。”
“打扰了。”
行走在庭院的石板路上，神父与方巧巧攀谈起来。
“感谢你在学校那么关照小离。”
“不必在意，同学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嘛。”
“好孩子，我听说你的家庭状况和我家的两个孩子很相似。对你的经历，我表示遗憾。”
“没事的，反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将方巧巧送到房门前，神父就离开了。方巧巧敲了敲房门，等待房间的主人迎接自己。
“来了，别傻站着了，进来坐吧。”
唐羽离的房间意外的整洁，这让方巧巧感到有些意外。她细细闻嗅，嗅到了怡人的薰衣草香。
“怎么样，对我的房间还满意吗？”
“很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
“应该比你的房间要干净。”
“那不见得，下次带你去看看。”
简单的拌嘴过后，二人开始进行自己的学习任务。不知不觉间，他们的关系就已经亲密到可以邀请对方进自己房间的程度。
数小时的学习对肉体和精神都是不小的折磨，他们决定适当的放松一下。
“小离，我可以进来吗？”
棠语璃的声音插入了二人闲聊的间隙，唐羽离起身为她打开了房门。
“听说今天来了客人，我就打算送些自己做的蛋糕，还煮了点水果茶。”
“让我先进去吧，托盘上的东西有点多。”
唐羽离接过托盘，转身放在桌子上。坐在床上，棠语璃转了转发酸的手肘，右腿搭在左腿上轻轻晃动，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样。
“又见面了，方巧巧同学。”
“你好，棠语璃姐姐。”
“最近过的还好吗？”
“还不错。”
“我家小离承蒙你关照。”
“这边也是。”
唐羽离不忍打破二人之间和谐的氛围，找了个借口就离开房间。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们也褪去了自己的伪装。
“方巧巧同学，我很好奇，为何你会选择小离。”
“我们的经历如此相似，只有他能理解我，而我也能理解他。看到他的第一眼，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亲切感，慢慢的，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方巧巧闭上双眼，沉醉于自己和唐羽离的亲密无间。棠语璃仍旧保持微笑，右腿晃动的频率不自然地加快。
“你们的故事真是感人。”
“我都有一种心动的感觉了。”
“不过啊……”
棠语璃收起了虚伪的微笑，看着方巧巧的眼神带着彻骨的冰冷。
“你有没有想过，小离本该属于我。”
“而你，只是个后来者。”
看到对方卸下伪装，方巧巧也不打算再矜持下去。
“我听说你和小离的相处并不愉快。”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我们很亲密。”
“他只把你当做姐姐看待。”
“这不是你能插足的理由。”
诡异的沉默化作引线，点燃斗争只需要一点小小的火星。唐羽离的到场及时地化解了这场焦灼的对峙。
“时间也不早了，方巧巧同学也该回去了吧。”
“那么急干吗？巧巧，愿不愿意留在我们家吃午饭，神父已经准备好了四人份的饭菜。”
“我和叔叔说一下。”
“不用了，我已经和方叔叔打过招呼了。”
看着唐羽离和方巧巧亲密地交谈，棠语璃的眼神越来越空洞，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诞生了。
“小离，你们先去用餐吧。”
“我想，去画幅画。”
唐羽离并没有阻止，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吃饭吃到一半棠语璃突然离开餐厅，去房间里画画，对此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画完之后赶紧去吃饭哦。”
看着唐羽离拉着方巧巧远去的背影，棠语璃迈着缓慢的步伐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拿起画笔，她将一切的爱与恨宣泄在画板上。
“享受我给你带来的痛苦，方巧巧。”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希望你能喜欢。”
回过神来，已经是傍晚时分。方巧巧本来计划下午和唐羽离一起出去，但聊着聊着她就忘记了时间。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要不再留下来吃个晚饭？”
“这么晚还留在你家，我觉得不太好……”
方巧巧扭捏地晃动着身体，眼神不停地躲闪。这可爱的模样触动了唐羽离的心弦，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送她出去。
门口处，方巧巧正准备与唐羽离告别，右眼处突然产生的剧痛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双膝跪地，发出痛苦的哀嚎。血液顺着指缝染红了衣袖。
唐羽离反应很快，他拨通了医院的电话，在上报完教堂的地址后，他又打电话请求神父带着急救箱过来。一切安排妥当后，他抱起已经昏迷的方巧巧，准备查看她的状况。
他看到的只有空洞的眼眶，和如泪痕般慎人的血痕。
神父的速度很快，但他并不敢贸然处理。右眼球平白无故地消失，这种只有在恐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就在眼前切切实实地发生了。
好在救护车及时赶到，做好应急处理后，医护人员将方巧巧抬上担架，准备回医院给方巧巧做进一步的治疗。
“患者需要家属陪同，你们谁可以去。”
唐羽离提出陪同，自己在意对我女孩深陷如此危险的情况，他当然无法置之不理。坐在车上，他一直紧紧握着方巧巧的手，后悔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手术的时间很长，唐羽离一直盯着手术室门上的灯，那仿佛是悬在他和方巧巧头上的一把剑，稍有不慎就会落下，然后刺穿他们。
方辰接到唐羽离的电话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他揪起唐羽离的衣领，愤怒地质问唐羽离为什么没有保护好方巧巧。
“什么？右眼突然消失，这怎么可能！”
他很清楚，唐羽离不会骗他。刑警的本能让他联想起了当年的车祸。
“这，不会吧。”
“方叔叔，你是有什么头绪吗？”
“这跟你们没关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我守在巧巧身边，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拿你是问！”
交代完一切后，方辰给唐羽离转了五万块钱作为医药费，然后离开了医院。现在他正驱车赶往警局，这次的事件和当年唐羽离父母的车祸有非常紧密的联系，现在方巧巧已经出事，如果自己再拖延下去，恐怕唐羽离也难以幸免。
“先生，小离他还没回来吗？”
“他今天晚上不回来。”
“是么，哈啊——也罢，一个人睡，总归是要宽敞些的。”
“那先生，我先去休息了。”
棠语璃拉了拉睡裙的衣领，慢悠悠地离开了。今晚她并不打算在自己的卧室里休息。
“上次一个人睡，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记不清了，毕竟每晚都会在他熟睡的时候来这里。”
“什么时候呢？这幅身体已经变得离不开他了。”
“原谅我，小离，原谅如此卑鄙，如此下作的我。”
“这都是为了我们的幸福。”
伴着他的气息，棠语璃沉沉睡去。
另一边，神父走进棠语璃的房间。在手电筒的光照下，一幅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看着画中捧着眼球的独眼女人，神父的心蓦然揪紧。
不能再这样放任她。
容忍只会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神父下定决心，要阻止这一切。
（六）
方巧巧喜欢晴天，喜欢明媚的阳光照在自己身上那种暖暖的感觉。当她从昏迷中醒来，阴沉沉的云遮住了太阳，她有些失望。
手上传来温暖对我触感，她转头望去，唐羽离趴在床边，平稳的吐息吹动了床头柜的花草，二人的手正紧紧贴合在一起。他的黑眼圈很重，方巧巧明白，他在自己身边守了一夜。
“不要这样，多让我心疼啊。”
指腹沿着眼角上行，最终整个手掌都在唐羽离的头发上轻轻抚摸。或许是动静太大了，下一秒唐羽离就揉着惺忪的睡颜醒了过来。
看到方巧巧的微笑，唐羽离瞬间清醒。
“巧巧，你醒了！”
“怎么样，眼睛还疼不疼？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现在去给你买。”
看着唐羽离为自己着急慌乱的模样，方巧巧的心里涌起了暖流，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
自己的阳光不是一直就在身边吗？
“小离，你过来。”
唐羽离向方巧巧靠近。
“再过来一点。”
唐羽离的身体又侧近了几分。
“再过来一点嘛~”
撒娇的软嫩语气让唐羽离乱了心神，一不注意，二人的脸就已经近到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呼吸的程度。唐羽离一直都觉得方巧巧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气，现在这股香味变得更加清晰了。
方巧巧抓住时机，向唐羽离的嘴唇发起袭击。二人的嘴唇就这样交叠在一起，方巧巧闭上双眼，这还是她第一次与心上人相吻，她很享受这个时刻。
第一次的吻略显笨拙，直到喘不过气才分开，方巧巧深呼吸，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
“这是给你的奖励，谢谢你这么照顾我。”
唐羽离看到方巧巧的耳垂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他看着方巧巧，方巧巧也注视着他，气氛似乎又回到了接吻时的那种暧昧。
“要不要，再来……”
突然想起的铃声打断了方巧巧的话，唐羽离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的是方辰的名字。唐羽离努力平复躁动的内心，按下了接听键
“臭小子，巧巧现在怎么样了？”
“方叔叔，巧巧已经醒了，现在状态还不错。”
“辛苦你照顾她了，我现在有点忙，就先把她交给你了，还是那句话，出什么事唯你是问。”
在通话挂断的前一刻，方巧巧一把抢过手机。
“叔叔在吗？”
“巧巧吗？你现在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小离把我照顾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只是，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叔叔能做到的一定去做。”
“把那幅画的照片发给我。”
“什么？”
“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吗？我说，把小离姐姐以前画的那幅画的照片发给我。”
“……你要那个做什么？”
“这个你就不必过问了，我自有用处，叔叔你愿意发给我吗？”
“……我知道了，马上就发给你。”
“谢谢叔叔。叔叔，或许一切的真相都要浮出水面了。”
说完，方巧巧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还给了唐羽离。
“巧巧，你要我姐姐的画，是为了什么？”
“你，是知道了什么？”
“告诉我，好吗？”
“不要急，小离。”
方巧巧牵起唐羽离的手放在胸前，真挚的眼神安抚着唐羽离焦躁的灵魂。
“我会查明真相。”
“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你可能会惊慌，会恐惧，会怀疑身边的一切。”
“不过没关系，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就像你现在陪在我身边一样。”
方巧巧的手机响起来短信接收的提示音。
（七）
“久等了，没想到你会邀请我到这里啊。”
棠语璃接到了方巧巧的短信，说是有关于唐羽离的事要和她谈一谈。她对我联系方式是方巧巧找唐羽离要的。
这里是市郊风景区的一座山，此时正是工作日，在这里的大多是住在附近的老人，他们并没有多余的力气攀登这座山，二人想要谈话，这里再适合不过了。
“好久不见了，姐姐。”
“你的伤口还好吗？”
“拜你所赐，我现在失去了右眼，不过恢复得还不错。”
“……什么叫，‘拜我所赐’？我不理解。”
“姐姐啊，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啊……”
方巧巧一步步向棠语璃靠近，她的步履轻巧，却让棠语璃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你还记得你以前画过一幅画吗？”
“一对男女被钉在十字架上遭受火刑的折磨，他们的孩子在旁边痛苦哀嚎的那一幅画。”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的手机上还有那幅画的照片。”
棠语璃讶异于方巧巧为何知道那幅画的存在，一想到方辰的存在，方巧巧能知道这幅画也不难理解。
她决定赌一把。
“这幅画有什么问题吗？我记得自己已经解释过，画这幅画是因为读书时感触颇深。”
“如果只是这样，那再好不过了。这样，小离的父母也不会出那种事。”
“他们的死纯属意外，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是啊，恰巧你画了那幅画，恰巧在画了那幅画的一个星期后，小离的父母死在了车祸现场，恰巧只有小离活了下来，也是恰巧，这一切和你画的画完全重合。”
“命运就是那么多的巧合组合在一起，不是吗？”
“如果只是这些所谓巧合，我当然没有理由怀疑你，那么，这幅画，你又怎么解释？”
方巧巧跑到身后的草丛，从中拿出了一张画板。看到上面钉着的画，棠语璃明显动摇了。
“你从哪里得到这个的？”
“从一个因包庇了你的罪行而后悔不已对我神父手中得到的，真是幅不错的画，我都没有想过自己在你眼里那么美。”
“只是，我的右眼并没有如画中那般在手上托起，我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
“或许，姐姐你知道答案。”
棠语璃攥着拳头，低垂的发梢遮住了她的眼睛。一定是那种气急败坏的眼神，方巧巧这般想到。
“姐姐，事到如今，你还不想承认吗？”
“你给我闭嘴！就是几幅画，你凭什么断定我有罪！”
“啧，真是嘴硬。出来吧小离，让姐姐看看你。”
唐羽离的出现让棠语璃失了神，她不想让自己失态的一面展现在唐羽离面前。但唐羽离已经目睹了全部过程。
“小离，听我解释……”
方巧巧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尖刀，直接架在了唐羽离的脖子上。
“方巧巧，你敢动他！”
“敢？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现在只想要真相。”
“还不承认吗？我只给三秒。”
“三——”
唐羽离的脖颈感受到了刀尖的冰冷。
“二——”
唐羽离的皮肤被微微刺穿，丝丝鲜血流到刀刃上。
“一——时间结束，再见了小离，我会想你的。”
“我说！我都说！只要你能放过小离，你问什么我都说！”
在颈动脉被划破的前一刻，棠语璃阻止了方巧巧。她跪在地上，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八）
“语璃，你是主的孩子，是给我们家带来幸福的天选之人。”
和往常一样，母亲和棠语璃灌输着这般怪异的思想。自从父亲的公司破产后，母亲仿佛中了邪一般深信着一个名为“本灵教”的宗教组织。
那时的棠语璃尚还幼小，但父亲的资产足以给她提供优于常人的教育。她早已知晓“邪教”这一名词和它背后的恐怖。
“妈妈，为什么你还要信这些东西呢？爸爸都被这些东西害死了……”
“不，不，你爸爸没有死，他的灵魂还在我们身边，我能听到他在和我说话。”
“他也在说哦，说你是天选之人，听到了吗？他现在就在你身边呢。”
寒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棠语璃不禁开始打寒颤，仿佛死去的父亲真的在自己身边说悄悄话。她不敢报警，毕竟那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母亲。
看着跪坐在祭坛前神神叨叨的，早已疯魔的母亲，棠语璃不再有任何言语。她轻轻关上门，回房间准备休息。
“明天还要上学呢，不早起可不行。”
当棠语璃再次醒来时，眼前并不是熟悉的天花板。水滴不间断地滴在脸上，她花了好长时间才理解了自己被绑起来的事实。
她正被绑在十字架上，周围是数百名“本灵教”的信徒，被他们成为“主教”的男人正高声吟诵着棠语璃听不懂的祷文。
“用鲜血净化灵魂，将神子奉还给主。”
“用鲜血净化灵魂，将神子奉还给主！”
信徒们高声附和，棠语璃能清楚地听到母亲的声音。
“开始受洗仪式。”
伴着信徒们扭曲的歌声，棠语璃感觉到身上的铁链正在慢慢下沉，她拼了命地挣扎，却无济于事。身下是灌满血红液体的水池，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了。
脚尖刚触碰到血的那一刻，大门破开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信徒们都被警察按在地上，数秒间，警方就控制了整个现场。棠语璃也被安全的救了下来。
将她从十字架上抱下来的就是方辰，但棠语璃的脸上被画满了奇怪的符文，导致方辰根本看不清她的脸。
“神父先生，你能认出这孩子身上是什么符号吗？”
随行的神父接过棠语璃，仔细识别这些符号。他确信这些符文都出自某些禁忌的书本。
棠语璃的母亲尖叫着她的名字，但在被关进押送车的前一刻，棠语璃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个被她称为母亲的疯子。
她发现自己的能力是在被神父收养的一个月后，她在画板上画一只蝴蝶，下一秒蝴蝶就从她眼前飞过；她画了一只小猫，草丛里就传来了猫叫声。
但代价是什么呢？她终生都无法再放下画笔。就好像是献给某个邪神的祭品，如果不每天献给祂一幅画，那下一个祭品就会是她。
再后来，她和唐羽离相遇，看着唐羽离和父母亲密的样子，名为“嫉妒”的情绪在心底滋生，她就画下了那幅罪恶的画。他们第二次的相遇就是在神父收养唐羽离的时候，看着眼前的男孩堕落到自己这般孑然一身的模样，她打心底里感到快乐。
她知道这是不符合道义的，但那又怎样？自己出生于一个信奉邪教的罪恶家庭，那自己做这些又怎么样呢？她真的恨唐羽离，那是发自灵魂的妒恨。
这样的恨意并没有持续下去，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看着脆弱不堪的唐羽离蜷缩着自己颤抖的身体，她第一次产生了愧怍之情，这种情感向着异样的方向伸展，逐渐生长成爱情。等到棠语璃反应过来，她眼中的唐羽离就变成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模样。
“我爱他，真的好爱他，我想代替他的父母给他应得的爱。”
“为了他，我愿意消灭一切阻挡我们幸福之路的事物。”
“包括你，方巧巧。”
棠语璃想要将方巧巧推下山崖，却在起身的前一刻被方辰按在地上。
“什么时候……”
“比你早到半个小时而已。棠语璃，你因犯故意杀人罪和故意伤害罪，现对你进行拘捕。有什么话，到法庭上讲吧。”
棠语璃并不理会方辰，她看着唐羽离，希望他能说些什么。但唐羽离只是看着她，眼神中充满悲伤。
（九）
“棠语璃，因犯故意杀人罪和故意伤害罪，情节严重，现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监护人因包庇犯罪，判处二十年监禁。棠语璃，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请求再让我画一幅画。”
“请求驳回！”
棠语璃在没有说一句话，被押送着前往刑场，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她的笑容却意外带有几分期待。
“小离，等姐姐来接你。”
她将压在舌下的纸张咽了下去。
看着电视里憔悴的姐姐和神父，唐羽离难免感到心痛。方巧巧看在眼里，将唐羽离抱在怀中。
“想哭的话就哭吧。”
豆大的泪水涌出眼眶，打湿了方巧巧的衣衫，但她并不在意，她的眼里，只有深爱着的唐羽离。
哭累了，唐羽离就躺在方巧巧怀里，红肿的眼睛注视着天花板。
“巧巧，你说，我该不该恨她？”
“看你自己，如果你想恨，我陪你一起恨，如果你觉得恨太累，我会爱你爱得忘记去恨。”
“果然，比起恨她，爱你可能更容易一些。”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巧巧，那天你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是逢场作戏，还是真的想杀我啊。”
“这个嘛……”
方巧巧低下头，让二人的脸保持极近的距离。
“如果你爱我，那就只是逢场作戏。”
“如果你敢背叛我，那把刀可能就真的会割开你的血管。”
“这样的回答，你还满意吗？”
方巧巧这般模样让唐羽离感到害怕，他很难想象这和平常开朗活泼的方巧巧是同一个人。
“怎么？你害怕了？不愿意爱我了？”
“不会不会，我最爱你了。”
“爱谁？”
“方巧巧。”
“谁爱？”
“唐羽离。”
唐羽离回答的每一个字都相当谨慎，生怕那把尖刀真的会刺穿自己的脖子。
“真好，那就请你好好爱我。”
“我也会好好爱你的。”
唐羽离准备前往教堂收拾一下，现在他的抚养权转交给了方辰，以后他和方巧巧住在一起。方巧巧站在门口，恋恋不舍地与他告别。
这是二人最后一次见面。
（十）
“现在播报紧急新闻，今天晚上十点，市区东部的立交桥处发生交通事故，造成一死十七伤，死者唐某十八岁，系市一中学生。”
“重复一遍，今天晚上十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