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来煎人寿
黑云压成,阴气如海浪,冲击护城阵光,汹起的浪潮,恶鬼密密麻麻,狰狞而疯狂,不顾一切的撞击,头破血流,前赴后继。
每一次冲击,都是万鬼围攻,哪怕与黑暗融为一体,张继也有如在地狱之中,若护不住城,那万鬼过境,将是全城覆灭,不留生机。
只希望,这天下还有有志之士,能发现这方天地动静,施于援手。
张继闭上眼睛,此身不消,阵法不破。
这是他的决心。
巨大的炼妖炉破开地面,楼坐在炉鼎上,脖子上一圈犬牙交错的缝合口,他看着被道法笼罩的城池,脸色阴晴不定。
那该死的女人,这一次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黑云之中,落下片片白雪。
楼心中隐隐悸动,那个始终没有下定决心的大人物,为什么会关注这件事?
难道是担心妖丹炼制出问题吗?就算少了一味九尾狐的药引,其他地狱使方面却也能抓到一些山海遗种来填补的。
兴许是对纯阳仙剑感兴趣?但那剑碰不得,谁也不想惹的那位道祖重回人间。
寒山寺的钟声停了。
一身素衣的老人出现在了忘忧大师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曾经的忘忧,深陷在挚爱之死的悲痛中,是得眼前人开悟,方才削去烦恼丝,遁入空门。
自己比他大,做官不如他,写诗不如他,连带着学佛念经也不如,那自己比他更痴情吗?忘忧大师心中问。
“情之一字,误人太深。”素衣老人看着忘忧感叹道。
忘忧不屑的瞥了眼,瞧着远处天空汇聚的乌云,开口问道:“不去管管?”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未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此阵,请君入瓮,谁去谁死。”素衣老人回答道。
“你可是诗中之佛,也怕死?”忘忧问。
老人轻拂白须,看着天空乌云:“走吧!自然会有人一起阻止的。”
忘忧看着老人,又看向乌云,再看陪伴自己许久的寒山,一阵风迷人眼,恍惚间牵挂数百年的伊人漫步而来。
此时此刻,红尘与我已无瓜葛。
忘忧起身,与她共赴黄泉。
佛身业火自燃,烧去红尘因果,一生修佛为忘情,却也是一生为情而修佛,只愿功德圆满时,三生石前再聚首,换来来生与卿再续缘。
王水仙缓缓漂浮上天,寒山积累的佛力,与苏州河水力聚集一身,世人皆知孟山君乃夜游神之主,却少有人知道夜游神是他王水仙推波助澜而成。
如今山已逝,也该水助后辈了。
而在苏州城外的破烂草堂中,落魄的书生也走了出来,瘦弱的身子拉满一张弓,混浊目光锁定天空黑云。
破碎的长安,烽火未消。
尸体堆积如山,一个提着酒的玉面白冠书生,踩着人头,坐在了最顶端,无疯魔不成魔,喝到尽兴的时候,将酒送给屁股下的死人嘴里。
天下同乐,生死同饮。
阴阳同济,人魔同体!
哈哈哈哈…
疯魔笑声,震动长安,犹抱琵笆半遮面的琴女也觉得震耳欲聋。
“阿琴,为诗鬼先生奏一曲助兴。”
“是,公子!”琴女施了一个万福,盘膝而坐,琵琶声语,穿过万水千山。
佛,圣,魔。
三人合力。
战一鬼!
元神身外身齐聚鬼门关。
黑云之中,巍峨鬼墙联通阴阳,城墙上,病弱少年奋笔疾书,字字写恨,各恨不同。
三人对视,一起出手。
然而奋笔疾书的少年,只是一笔划出,将三人合力击溃,轻描淡写一句话:“除了哪位诗仙,这天下无人能与我为敌,人多,也不行。”
王水仙引动大唐水势,他想试试,这后辈小子,是否真有自己嘴中那般强大。
“想清楚,死了后洪水滔天,你口中的慈悲,是否还慈悲。”一句简单的话,让王水仙放弃了继续。
长安酒醉的书生不屑一笑,一招手,琴女的琵琶到了手中,微微一拨,就是琴音无量劫,搅动黑云破碎。
病弱少年,写一字。
白纸黑字飞出!
长安浮现一轮大日,煎熬时光。
诗魔看着时光之日,冷声一笑,饮尽壶中酒,迈步登天,一拳砸碎!
……
破碎的废墟中,瓦砾震飞。
李冶擦着嘴角鲜血,从中走出,身子有些摇摇晃晃,手中拂尘甩着,扫去一身尘埃。
“好家伙,吃了个大亏啊!”李冶看着一堵堵墙壁,扭动下脖子,原路返回!
杀招临!
心中鸣!
熟悉的钟声,震耳欲聋。
佛门金光护体!
金钟罩!
轰!
弥念接下了这一拳。
眼含泪水,不再怯懦,身后妖尾冒出,足足三条,比他人还要高。
光就居眯着眼,这小妖怪竟然开窍了,三尾在如今这年代,也算是少有了。
光就居冷冷一笑,鬼力爆发,金光铜钟瞬间满是裂痕,他再催之时,却感背后发凉,猛回头凝聚鬼气。
一抹金光瞬息而至!
至刚至阳之力,直接将鬼气和鬼手一起轰烂,但失去手臂的光就居只是微微一愣,随即嘴中又浮现一只布满文字的红色手臂,硬生生抓住仙剑剑锋!
李冶同时赶到,双手叠在一起压住剑柄!
“蚩尤手?”看着红色布满巫文的手臂,李冶微微一惊,难怪能握住纯阳,原来也是有着大宝贝。
“滚!”祭出蚩尤手的光就居并不好受,抬脚一抽。
李冶想要阻挡,却发现视线一瞬间偏离,又结结实实挨了一腿,连人带剑飞速旋转,像似在水上打的水漂,疯狂翻滚。
被烧焦的蚩尤手重新回到肚中,背后弥念佛光灿烂的一拳砸来,光就居回头一指点中弥念的拳头,像似一个小弹指,将弥念也击飞了。
一把大剑凌空劈下,拓跋明月伺机而出,这一剑直接让光就居分开两半,但这恶鬼身若光芒,碎裂两半却是左右出击,反而将拓跋明月一掌送上了天。
随后光芒汇聚再次融合成一人,轻蔑眼神扫着三人:“下九层与上九层乃是天差地别,你们三个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