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条麻衣与超能力者们（十六）
望见高挑的人影向自己走过来，上条条件反射般挺直后背，连呼吸系统都变成需要刻意才能运转。对面的来人看到她这般僵硬，噗哧笑出声来。
“在这边还习惯吗？上条同学。”手里拿着文件的校长很快调整成祥和的笑容。
“哦，很好。”上条紧张的声调细尖，又像树叶落在地上被压扁那样怪怪的。
“那就好。”
校长走到近处，落在上条瞳孔中的逆光才好一点，面试之后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校长。她穿着和那天一样的深色西装，凹凸有致的身材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只看身体的话，上条甚至感觉，校长和那位雷厉风行的舍监差不多大。
其实脸上，能让人判断年龄的条件也不是很多，从侧脸垂下来的银发更像是出于伪装特意露出来，其他的的头发完全是纯黑，正脸也仅仅只有眼角有些许不明显的皱纹。利落的短发和纤瘦的体格，两者结合很容易构成强人、富有攻击性的气场。但是上条面前的校长却能通过由内散发出来的柔和轻松剔除前两者给人的固有印象。
温和的日光落在她侧面，使得她整个人灼灼生辉，虽然生活于科学侧，上条联想的却是虔诚洁净的圣职者。
这个人穿上修道服一定会很合身。
上条回忆着过去，如此联想。
仿佛看穿上条的内心，校长轻轻问：“你在想什么？”
“不，没什么！”上条心虚的急声否定，尽管不存在恶意，然而随便说科学侧的人和那边的人很想，还是可能会让人感到奇怪，还有可能生气。
“好吧。”校长浅笑着耸耸肩膀，不打算追问。可因为这个小幅度的动作，手上的文件却掉落出一张，上条慌忙弯腰将其捡起，递还给校长。
校长轻声道谢，接过纸张放回文件中，“你别有什么压力，没必要配合这里学生的水平，你的价值不在那里。”
“啊，嗯。”上条似懂非懂，校长大概是让她不要想着能和那些大小姐一样，她只要做好平民就能过好人生。
“常盘台有很多有趣的课程，你可以先去看看。”
“好的。”
“玩的开心点。”
“哈……”
说罢，校长对着上条微微点头，从她旁边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上条缓了好几拍才转身目送她离开，去发现已经看不到身影。
上条摸摸模糊的脑袋，考虑着要不要真的回去睡一觉。叹息溜出嘴角之前，她的脸忽然撞上了两团温度适宜睡眠的柔软，纤细的惊吓声在耳边一闪而逝。
帆风润子低头看扎进胸口就不再动弹的上条，收起诧异，将手放在她瘦削的肩膀上，淡淡道：“怎么了？”
“好困。”
“这样啊。”帆风无奈笑笑，现场的手指绕进上条的发丝，“我带你找个地方睡觉吧。”
“嗯……”上条像是在说梦话。
“话说你的胳膊怎么了？”
“前几天摔在地上擦伤了。”
“不是，那个我知道，我是说这边。”
“？”
侧头往胳膊上看去，一眼便看到有一处红肿，上条下意识抬手抓红疙瘩，但却没有感觉到瘙痒或是疼痛。
“大概是让虫子咬了吧。”
常盘台的绿化环境相当广阔，临近夏季，偶尔出现几只觊觎人类鲜血的昆虫不是什么奇怪事情。
“别抓！”帆风抓住上条白皙的手腕，露出认真的神情，“跟我先去医务室看看。”
“不用那么小题大做吧。”
“女孩子的皮肤可是很重要的。”帆风竖起纤长的手指对上条说教。
其实帆风考虑的不仅仅是可能会留下痕迹的问题，常盘台聚集着大量优秀的能力者，对于想要研究能力的人员来说，这间学校就是天国。尽管令行禁止，学校本身也采取了相当的措施，比如剪头发只能去指定的店面。但是那些沉迷于研究的狂热分子仍旧能找到层出不穷的手段。皮肤上纤小的伤口，不知何时断裂的指甲都有可能是被人窃取遗传信息。
上条麻衣虽然只是个无能力者，但遗憾的是外界的人并不会这么想，正因为不知道上条实际上的状况，他们反而对她更加好奇。
“对了。”想起外面部分不怀好意的人，帆风突然想起来上条之前拜托她的事情，“婚后同学已经没事了，医院那边说可能是过度惊吓导致的昏迷。”
“哦，这样啊。”上条保持着让帆风抓住手臂的动作往前走。
和建宫斋字道别之后，上条回到白井黑子和婚后光子身边，尝试用右手的幻想杀手能力解除婚后昏迷的问题，意外的顺利。对方夺取能力使用的手段应该是需要双向连接，得出这一结论的上条马上明白下一次遇上那个敌人首先该做的事情。
不过她大概不用在和那个人交锋了。
出于安全考虑，醒来后一脸茫然的婚后让后续赶来的警备员送去了医院做进一步检查。地下停车场的监视器似乎之前就被人破坏掉了，白井主动掩盖上条与犯人交锋的事情，她得以不用跟警备员回去做笔录，才有了后来白井单独问她的详情的事。
不知道她是不是注意到了。
白井并没有问上体，为什么那个人遇到她会逃跑。
“现在已经活蹦乱跳了。”
帆风带着上条来到走廊窗户边，透明的指尖牵动她的视线往院子里看去，上条看到穿上常盘台校服的婚后光子正和两个面露吃惊为难的学生努力的说着什么。
“她在干什么？”上条喃喃自语。
“听说是在组建她的派阀。”帆风的探听的情报似乎多了一点，说罢又看着上条叮嘱：“她的进展好像不是很顺利，但你不要因此就好意跟她说要加入派阀什么的。”
“为什么？”
帆风好像预料到了上条会这么问，有些伤脑筋的轻叹，“女王要是知道你加入别人的派阀会抓狂的，为了照顾你的心情和自由，她已经很忍耐不直接将你纳入派阀了，你也要体谅她一下。”
“啊……”
“而且……”察觉到楼下的情况有变化，帆风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樱花色的嘴唇轻启，用无法在风中连接成线的纤细声音低语：“过度的温柔未必是真实的温柔，最终的未来也可能完全是善意堆积的痛苦。”
清澈的日光装点垂下的纤长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流淌，上条知道自己完全能明白此刻拍打心伤的黑色浪潮。
“嗯，我知道了。”
“那我们去医务室吧。”
“唉？非去不可吗！”
帆风迅速转换心情，表情的改变堪比变脸，流泻在手腕上的柔软像是要融化进血肉与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