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双洁/HE】穗玉钩38【帝湛VS后羡】

38
寒露过去,眼见就要重阳。
朝堂上有大臣提议,今年帝后带三位后宫太妃,于花灯夜登上明楼城墙。即彰显皇帝孝悌,再有与民同乐,更是叫人知道,虽前有战事,但我武周天朝稳固,此战必胜。
皇帝没说点头,可也同样没摇头,只是说此事慎重,当再议。
快午膳时,龙辇照例停在养心殿院门外。
自从皇后有孕,帝后黏糊满宫皆知。
皇帝一日三餐,外加个夜夜,没有旁的去处,都是翊坤宫。
后凭子贵一说,江河泛滥。
今儿个中午,饭桌上摆了只烤鸭。
皇帝进屋就乐。
‘ 呦,阿羡今儿是不是舒服多了,肯吃肉,这是有胃口了呀。’
魏婴亲手为他卷饼,道:
‘ 陛下昨夜在架子那儿翻书,自己说的该吃烤鸭。我听着,这才叫嬷嬷今日,命御膳房清早就开始张罗起炉的,尝尝。’
皇帝不接肉饼,反而指肚在皇后腕子上点弄。
‘ 怎么,巴结我,有求于人~’
‘ 切,爱吃不吃,不过多听了一耳朵话,不领情算了。’
见魏婴手里东西要挪走,皇帝忙攥了那腕子,自个儿凑近嘴巴,替人使劲儿,将整条肉饼塞进嘴里。
见他上道,魏婴把眼前晾好的鸭子汤递过去,就手喂孩子似的,帮皇帝顺喉咙。
等那一条的肉饼皇帝咽进去,他这才用帕子擦擦手,自己端碗喝了口小米粥。
‘ 重阳节庆,陛下可定了打算?’
‘ 哦,正在想,有臣子提议,带三位太妃上明楼庆贺。’
魏婴将手里荷叶饼摊开,缓缓抹酱。
‘ 重阳敬老,可真说起来,太妃们也还不算太有年岁。到时候,三位风韵美人立在高楼,只怕陛下敬老两说,反而要跟人议论,皇家耽搁韶华。’
蓝湛吃了两口盐笋,卡茨卡茨点头。
第二次投喂过后,魏婴又去擦手。
‘ 既然是要敬老,那不如办个千叟宴,就在明楼之下。流水的席面,京中内外,凡是六十岁往上都请来,不论高低贵贱,只看年岁高寿。’
‘ 这才显得陛下朝,百姓安定,人活长寿,海内昌平,国运势隆。’
‘ 嗯嗯嗯,阿羡主意好,比那些臣子们想的远,想的全。好好好,非常好。’
皇帝心里也觉朝臣谏言不得意,这是自己登基第一个重阳,若继续参照往年惯例过,又总不甘心。
此刻更是觉得,魏婴人称心,言语称心,每次的法子点子,也都称心。
而魏婴所以会有此建议,实在是私心里,他不想同林太妃到一处。
往日好说,如今毕竟有孩子。
舍得一身剐。
当初自己独个儿,怎样都无所谓,论计用策,都没多少顾忌。
可现在有了想留住,也必须保护的软肋。做事比起以往三思甚至还要更多加倍。
林太妃心思不正,而且最叫魏婴忌讳的,是她那四周总散不去的莞香。
碧落宫,德嫔香囊,这都是魏婴现在要防的。
为此,他几乎让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皇帝妾室们问安,也都免去。
为做一视同仁,不得不交代,容嫔也少来翊坤宫。
这样,也就堵住其他贵嫔问安拜敬的由头。
是以,今日午膳为皇帝谏言,也确如蓝湛所说,有求于人。
他在求着,避免一切和太妃的接触。
琉璃花窗将午日阳光透的暖融。
午膳残羹撤去。
魏婴由冷菁侍候洗漱,然后自己坐在妆台边,打着呵欠梳头。
皇帝从屏风后换洗出来,屋里几位自觉退下。
掀了棉被跳进去,蓝湛招猫逗狗似的拍床沿儿招呼。
魏婴懒洋洋放了梳子,走过去。
俩人盖着一卷被子,皇帝跟长在人身上似的 。
‘ 这腰怎么也不见粗啊,吃肉少就是不行吧。’
‘ 才几月,没那么快显。’
‘ 今天鸭子,阿羡一口没动。’
‘ 陛下自己吃的还剩几片,用得着我动筷子。’
‘ 哎,你知道昨儿我看的什么书说吃鸭子么?’
‘ 什么,呵欠~’
见他侧身犯困,蓝湛半个胳膊搭上,赖皮赖脸不叫人闭眼:
‘ 我看的是医书,讲饮膳的,专说养生避忌。’
‘ 嗯…’
‘ 养的…是长生,那里…长生…’
‘ 嗯……’
‘ 鸭子肉,最利肾,壮…’
‘ 嗯…啊!’
魏婴是给灌进耳朵眼的阳字,还有滑到胯上手掌惊的困劲儿消散。
‘ 你呀,今儿偏还给人家吃那么多鸭肉,一卷一卷的喂,是不是...................
‘ 我没有!’
‘ 你有!’
‘ 没有!’
‘ 有吗~’
‘ 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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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看看,嘘…就看看…’
蓝湛安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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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魏婴是护住上面,就保全不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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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台镜面倒影,金穗长条的确比往日动的温柔。
....................................像是有人受了屈,一个低声哄,一个低声怨。
待午睡时辰过去,皇帝离宫。
冷菁和魏离金殿。
只一眼床中情景,冷菁心有所动,却没张嘴。
主仆有别,何况还有皇后家姐在。
反而是魏离皱眉紧紧。
‘ 你们可不能这样,孩子没踏实呢,怎么也得等几个月,稳当了呀!’
魏婴脸跟涂了胭脂。
‘ 他想……我也…嗯,知道了,阿姐,下次…不会了。’
‘ 怎的不会,那是皇帝,他若硬要,你还能推的动他了!’
见姐姐脸上挂忧越重,便玩笑了给她宽心,道:
‘ 咱们叫赵婷把门,关严了,叫不给他开,退更不开,反正,怎么都不开门,不让他进来,好不好~’
魏离轻笑,点着弟弟额头:
‘ 糊弄谁呢,不给皇帝开门,好啊,下午就去真去给你关上,我看人来了你开不开!’
魏婴挽了姐姐胳膊,撒娇:
‘ 小兔子不乖,大门不开,不开不开就不开~呵,那只大灰狼要是问,我就说,我姐姐不叫开门的!’
‘ 你呀~’
……
当日夜里,皇帝来时,魏离破天荒没再闪避,而是主动请求和帝后一同用膳。
席间,皇帝夸赞任绅差事办好。
魏离先说谢天恩,然后就开始拉家常,而她拉的大多都是自己街坊邻里。
谁谁家多年无子,猛然抱胎,便如久旱甘霖,一家子眼珠心肝都在媳妇肚皮,如何慎之又慎。
听了人家里就因为这份谨慎,三年抱俩。
皇帝啧啧,也说人是有福气。
等晚膳过后,院子里看看花儿,书房里写个字儿,帝后洗漱吹灯。
进了被窝,皇帝搂着媳妇咂摸:
‘ 饭桌上,阿姐的话什么意思?听着都是好话,可总觉得…’
‘ 什么意思,自然是好意思。’
魏婴大眼睛在黑暗里闪烁。
‘ 怎么个好意思,我不太揣摩出来。这妇人心,海底针,你给我讲讲。’
‘ 呵,和你中午相反的意思呗。’
‘ 中午相反……哦’
皇帝做了恍然状,今儿把怀里人更往里搂。
‘ 阿姐怎么知道啊,她又不在!’
‘ 废话,你留下多少把柄,谁看不出!’
‘ 是么,我留把柄啦,在哪儿呢,你怎么不帮我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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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如流水,时月匆匆,转瞬,寒露过,寒衣降。重阳在两寒间,过的平常亦不寻常。
千叟宴很成功。
帝后登临明楼,千数老翁在儿女搀扶中,聚集举目,当时老当益壮,轰轰烈烈,山呼万岁的声音,为新朝定下巨然若钟的音响。
不说开天辟地,也是千古绝唱。
一朝更迭,再多钟鼓管弦,也不如这些岁月砥砺出的声音,更有价值。
几家欢喜几家愁。
有人喜欢自也有人讨嫌。
碧落宫里,林太妃为了发梳上两根落发,亲自下手,将梳发小女官打的趴在地上呜呜哭泣。
谨慎女官进屋,着人将哭的快没气的人抬出来。
‘ 娘娘,已经问清,千叟宴的主意,的确出自皇后。’
嘭,木梳掰成两半。
‘ 他就那么怕我抢风头么!哼,贱人!’
‘ 娘娘!’
老女官从怀里掏出帕子,将林太妃被木刺刺破的手指裹住。
‘ 把东西给雁九送去,我看那贱人,还能得意几时。’